“行了,您的别拿我取笑了,”兰静想想还是先说正事要紧,毕竟家里有三个孩子,又尚有一个隐患没查出来,可容不得再来一个不稳定的因素了,“我有事要跟爷说。”

“我知道,”十三阿哥点了点头,“我正是为这个找你来的。”

“大格格和大阿哥也玩得差不多了,先带他们回去吧,”兰静在说事儿之前,先让人把欢馨和米虫送回去,又吩咐小楼她们,“你们到远些地方守着。”

“让我猜猜,”十三阿哥一直等到兰静都安排完了,才笑着说道,“你是想说莫姑娘的事儿吧。”

“没错儿,”兰静也不多说闲言,直接将刚才莫姑娘的言行对十三阿哥描述了一遍,然后又问他道,“爷,您难道就不觉得这里面有可疑吗?您说这莫姑娘是额娘族里的远亲,我相信对此您肯定是查过的,可是最近呢?最近刀子跟什么人接触过,可有人知道吗?她那个离世了却又复活的夫君是怎么回事?别是什么人冒充的吧?”

“你先不用急,”十三阿哥安抚的握着兰静的手,目光坚定面容平静的微笑着对她说道,“莫姑娘的事儿,是显得很可疑,但我告诉你,她没问题的。”

“您确定?”兰静看着十三阿哥的眼睛。

“我很确定,”十三阿哥肯定的点头,“在这种时候,我是不可能弄个不清楚底细的人进府的,莫姑娘的可疑之处,其实只是在向你表示忠诚,等到了人前,她自然就不会了。”

兰静心中一动,看来这个莫姑娘的身份真是不一般呢,从一开始的称呼,到她那个谜一样的夫君,现在看来,这个敏妃娘娘族里远亲的身份怕都也是不一定了,自己的是一直觉得十三阿哥私下有班底的,这个莫姑娘只怕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爷既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兰静只要知道这个人是可靠就够了,至于其他的,既然十三阿哥不说,她就别多问的好。

“对了,我也有事要告诉你,‘十三阿哥见兰静的事儿说完了,就开始说自己的了,”皇阿玛出巡塞外的日子定下来了。

“爷还是扈从?”虽然是问话,但兰静的语气却是肯定的,并没等十三阿哥回答就双问出了下一句,“什么时候出发?我好给您准备行装。”

“三天之后。”十三阿哥回答道。

“什么?”兰静差一点就跳起来了,他们这才刚回来几天了,就马上又要走,这康熙还真是生命不息,出巡不止啊。

第三百二十六章 胤祥番外(七)

兰静到底还是出事了。

这个消息在十三阿哥还在跟着康熙南巡的时候,在其他兄弟们将消息汇报给康熙之前,就已经提前知道了,而这其实也是他一直都想尽力避免的。有机会能再重活一遍,十三阿哥本来是要尽其所能的挽回前世的遗憾的,而有许多事儿也确实被改变了,象是额娘现在依旧健健康康的,象是两个妹妹的婚姻。

恬然虽然嫁的还是上一世的额附,但因为自己注意到了教养嬷嬷的问题,也注意到了在蒙古生活的应该有的一些适应,现在恬然不管是从身体上还是生活上都还是不错的。欣然的命运却是与前世截然的不同了,在自己的运作和跟皇阿玛的妥协下,她从前世的和亲蒙古变成了与孔家联姻。虽然孔家对自己提出的在欣然怀孕之后回到京城待产的事情,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也没关系,欣然不回京,自己也可以派大夫过去嘛。

除了额娘和妹妹们之外,兰静和孩子们的生活也是在十三阿哥照顾范围之内的,他曾经跟兰静说过,自己对那把椅子没兴趣,可是为了自己的额娘,为了自己的妹妹,为了自己的家人,有些事儿他还是得去做,有些宠他还是得去争。这些话并不是假话,而是他由心而发的,是他经历过一次惨痛的教训而做出的决定。

在前世,身为皇子,身为一个受宠的皇子,若说十三阿哥对那个位置一点想头儿都没有,那是不现实的,只是他却仅只于是想想而已,并没有为此而真去做什么,最多也就是努力去充实自己,不管是在文上还是在武上,“精于骑射,每发必中,诗词翰墨,皆工敏清新”,这是人们对他的评价,十三阿哥认为自己对此可以算是当之无愧。

十三阿哥这般努力的充实自己,除了是隐约对那个位子存着些想头儿,更多的却还是为了自己的父亲。对皇阿玛,十三阿哥有爱有敬有佩,他觉得自己的父亲简直就是一个让自己高山仰止的人,他从没敢奢望自己能超越过自己的皇父,但却很愿意以他为榜样,并努力按照他的教导去做,即使在被他带着各处走的时候,也从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对交办给自己的差事也是兢兢业业,他本以为皇阿玛对自己是满意的,是喜爱的,毕竟他一直都在夸奖自己,也每逢出巡都带着自己的。

可是十三阿哥后来知道自己想错了,从他骤然被厌弃,从他被带去出巡的原因由喜爱变成了防范,从皇阿玛写下“胤祥并非勤学忠孝之人”,从他连一个最低的爵位都没得封,从那十多年被厌弃、被冷落,甚至连些个奴才都能欺到头上来的日日夜夜里,都让十三阿哥深刻的明白到,皇阿玛或许对自己是喜爱的,但却是绝喜爱不过太子的。

而就是这个最为皇阿玛所喜爱的儿子,由他亲自抚育长大的儿子,却也是被两立两废,到最后圈禁至死,所以十三阿哥也更加的明白了,皇阿玛首先是一个帝王,在他心目中,皇位才是最重的,凡触到这条线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姑息,哪怕只是有这种可能,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有过教训的十三阿哥,在这一世自然不愿再重蹈覆辙,他再不象前世那样凡事争先,再不象前世那样刻苦攻读,再不象前世那样勤学不辍,只有武艺的习练他却是不丢,甚至较之前世学得更多了,而这果然在后来也真是救了自己的性命。

这一世的十三阿哥虽然不愿意表现自己,可是他可以不在乎皇阿玛如何看自己,却不能不顾额娘和妹妹们,自己想办法保住了额娘的性命,可不是为了让她在宫中苦捱日子的,自己宠惜了两个妹妹那么长的时候,也不是为了看到她们年纪轻轻的就白白葬送了性命,而自己那个与前世性子很有些不同的福晋,还有自己前世所没有过的龙凤双胞,也不能再去过那种困窘艰难的日子。

所以十三阿哥虽然不象上一世那般的极力表现,但却也不是全然的一点才能也不显露,他本想着,如果皇阿玛知道自己对皇位既没有野心也没有兴趣,但却能为朝廷为大清江山做一些事,能够多少为他分一些劳,那他或许就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额娘和妹妹们多照顾几分。

康熙确实是照顾了,只是却与十三阿哥想的不太一样,十三阿哥只是想求额娘的生活可以过得安稳,结果他的宠爱与破格将其封为了第五位妃子的事情,却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倒让额娘差点遇险,幸好自己防范的及时,又好在额娘一直都很冷静,从不参与宫中的那些争权争宠之事,现在才渐渐的好些了。康熙也答应了十三阿哥希望能将欣然与孔家的联姻的请求,可却是以让他为自己做些事情为代价,而这些事情却是他在上一世就做过的,后来了会落到那般下场也正是缘自于此。

十三阿哥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为康熙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都这般信任自己而感到荣幸,没想到他又把这私下里查探包括太子在内的其他皇子们都做过什么的差事再度交给了自己。但不管荣幸不荣幸,这个差事绝对是一个烫手山竽却是没错儿的,上一世,十三阿哥就是因为念着兄弟之情,能掩的就帮他们掩了,从而招致了康熙的厌弃。

但这并不等于现在十三阿哥就要有什么报什么了,因为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皇阿玛肯定就又要说自己对兄弟不义了,想当初十四弟可是在御前当面顶撞了皇阿玛的,可就因为他是为八阿哥不平,显出了他讲兄弟情义的性子,皇阿玛虽然下令打了他的板子,但事后却是又进行了封赏的。

虽然是个烫手山竽,但十三阿哥却是再不想接也只能接了,除开为了欣然与孔家的联姻,再除开兆佳氏府里的事儿都不谈,只说这是皇命,只说这是极大秘密,只说皇阿玛已经开了口,就不可能再容他去拒绝了,留给他能做的,只有尽力把这个差事可能会带来的后患想办法降到最低了。

十三阿哥是重活过一世的,所以他也就更加的明白,再度接了这个差事的自己要想摆脱掉前世的那个命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不管自己如何做,到头来不是会有隐瞒君父之过,就是会被认为缺乏了兄弟之义,这两项不论哪一个压到自己的头上,都不可能会落得什么好下场,更何况最终的结果还还很有可能是他两项全都沾上了。

而李大夫被杖责之事,更是足以说明十三阿哥的这种认知的正确性。

当然这些个话十三阿哥是不能跟兰静说的,知道的多了,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所说的自己府里只是被迁怒的话,倒也不完全是假话。这件事本来确实是太子犯下了错处所引起的,只是这错处并不是由自己禀报给皇阿玛的。当皇阿玛问自己是否知道太子在苏州强买良家女子的事情时,自己只说是隐约有些耳闻,但因为尚还没有查证,所以不敢妄奏。

其实呢,十三阿哥是查证过的,也知道这个事儿也确实是有的,更何况强买良家女子的,除有太子之外,还有九阿哥。只是他才接过这个差事不足半年,若马上就面面俱到、巨细无遗的,岂不是招着皇阿玛猜忌怀疑吗?更何况,皇阿玛对太子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即使后来废了他,但说了他坏话的人,却也一样是没落下什么好结果,比如前世的八哥。

现在看来,今世八哥的做法与前世还是一样的,此次将太子的事儿禀报给康熙知道的、依旧还是八阿哥一党的工部尚书王鸿绪,再看看八阿哥后来在康熙朝的结果,较之自己也未见得就好多少。而前世的自己,虽然没主动去禀报过太子的劣迹,但在康熙问及的时候,却也照实说了些,然后随着太子的被废,自己也跟着被厌弃了。

到了这一世,自己是没多说什么了,却照样惹了皇阿玛的不高兴,并借着太医们上的折子,下令对本有救治皇孙之功的李成进行杖责。十三阿哥明白,这是皇阿玛在对自己发出警示,只是这个话却没办法告诉兰静知道,况且告诉了她,也只会让她更加的担心,还好在四嫂的照顾下,兰静虽然受了些惊,但也算有惊无险。

不过后来的下药事件传来的时候,即使知道兰静母女最终总算是平安了,也还是吓了十三阿哥一身的汗,看来自己在最近这个时候不愿意多生事端,倒纵得一些人生了胆色了,事关自己孩子以及福晋的安危,说不得也该往府里增加些得力的人手了。

不过,十三阿哥此次回府,倒也有一件令他高兴的事儿,那就是这新生的二格格,除了身子稍微弱一些之外,还有就是生日与康熙的万寿也不在同一天了,其余的看起来都是和他前世的二格格一般无二的,想来应该是因为前世那二格格也是兰静所生的缘故吧。当然,将来她还会有一样儿是与前世不同的,那就是随着伊都立被捅出了不孝之事,自己的这个女儿是绝不会再嫁给他的儿子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吃那个会爽口些

康熙这次南巡回来和接下来的出巡塞外,间隔的时间确实是太短了,感觉上就象是回来打个尖一样,连扈从的人员都基本保持不变,只多加进去了两位小朋友,一个是才过了十周岁生日三个月的十七阿哥,还有一个是还没过六周岁生日的十八阿哥。

“十八弟?”兰静给十三阿哥收拾行装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皇阿玛也点了他随行,他还太小了吧?”

兰静心下很是疑惑,当然更有一些担心,这十八阿哥不是在四十七年到塞外的路上才出事儿的吗?现在才四十六年康熙怎么就点他扈从了呢?难道这段历史也被改了?那十八阿哥生病早夭之事,是会被蝴蝶掉,还是会挪到这次来呢?

“是他跟皇阿玛求的,”十三阿哥没注意兰静的心思又跑了,他正伸手去逗着躺在炕上的二格格,因为这孩子早产身子弱,很多时候兰静都是把她放在身边亲自照料的,“再说他也不是头一个了,三十九年十六弟扈从的时候,可比十八弟现在还小一岁呢。”

兰静这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十八阿哥在历史上本来就不是在四十七年才开始随康熙出巡的,而是在四十六年就开始了,毕竟有十六阿哥的例子在呢,而等她看到十三阿哥居然想去捏女儿的小脸时,兰静就什么心思都放下了,赶紧上前去阻拦。

“爷小心别又弄醒她了,”兰静从二格格脸上将十三阿哥抓下来,“到时候她一哭,心疼的是爷,哄的可是我,爷有惹她哭的工夫,正经儿给她起个名儿倒是真的。”

按皇家往常的例,象二格格这样才二个月的孩子,是不着急起名的,只是兰静想着她自被怀上直到生产的时候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心里就难免有些担心,再想到那些还没等起名儿就夭折了皇子皇孙们,就觉得还是先起个名儿叫着的好,哪怕是个小名儿呢,再说了,十三阿哥这一走,可是又得好些日子才能回来呢。

“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着这个呢,”十三阿哥又再看看正熟睡的女儿,然后才到一旁的桌旁坐下问兰静道,“欢馨的名儿是我起的,二格格的名儿,你有没有什么想头儿。”

“爷就不怕我再起个象米虫似的名儿吗?”兰静笑看着十三阿哥。

“也行啊,这米虫叫长了,倒也觉得别有一番意趣呢,”十三阿哥笑着说道,“只是却怕你未见得忍心让女儿顶着个太不雅的名儿呢。”

“爷这话还真是说着了,”兰静边将找出来的东西都摆到了一处,边笑看着十三阿哥说道,“儿子皮糙肉厚的也就罢了,女儿我可舍不得让她被人取笑的。”

“就有你这样的额娘,”十三阿哥横了兰静一眼,“咱们的米虫哪里皮糙肉厚了?只是被你起了个那么样的名儿,被人取笑是难免的了。说到这儿,我倒是对你要给二格格起的名儿有些不放心了,你且先说来听听看,若是不好,我可是不同意给女儿用的。”

“爷刚才还说我未见得忍心呢,这会子就又来担心了,可见得你也是疼女儿的,”兰静去倒了一碗茶给十三阿哥,自己是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放心吧,我都说过了不舍得让女儿被人取笑了,我是想着,既然咱们大格格叫了欢馨,那二格格不如就随了她的名儿,叫宁馨吧,宁馨儿,安宁而温馨。”

“宁馨儿?”十三阿哥将本来已经端起来的茶又放了下去,“你怎么想起这个名儿了?”

“怎么?不好吗?”兰静笑看着十三阿哥,打趣的说道,“爷不会觉得咱们家有了阿堵物,就不能有宁馨儿了吧?”

“也不一定是要随欢馨的‘馨’字,”十三阿哥没接兰静的话,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倒觉得还是‘欢’字更好一些,就叫二格格‘欢颜’吧,希望她一生都能尽展欢颜。”

“欢颜?”兰静就算是之前没在意,现在也明白了,必定是这“宁馨儿”的名儿有什么不妥,于是也就不再提了,“还是这个名儿好,听着就舒服。”

“你既喜欢,那自现在开始,咱们的二格格就叫欢颜了。”十三阿哥笑着看了看二格格那边,然后又对兰静说道,“对了,你把那些个牌啊、旗啊之类的玩意多准备些给我带上,这回有这么多个活猴子在身边,我总得有能让他们静下来的东西。”

虽说同行的还有太子和大阿哥,但这几个小的,包括十五阿哥在内,却还是跟十三阿哥的关系更近一些的,有出宫机会的时候,也会常来府里坐坐,尝尝兰静为他们准备的新鲜吃食,再跟着十三阿哥学上几手功夫,所以这次扈从塞外,即使康熙不交待,十三阿哥也得要多照应些这些弟弟们的。

“我知道了,”兰静点了点头,一边起身去开柜子,一边对十三阿哥说道,“正好我才让人做好了一些,本来是准备等欢馨和米虫大一些时候玩的,现下爷就带了去先给弟弟们玩吧,反正家里有工匠,再重新做也是使得的。”

“只是,爷,”虽说是之前想着十八阿哥这次跟去塞外,未见得就一定是历史被改变了,但兰静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在选出了一些适合那些小阿哥们玩的东西之后,又看向十三阿哥说道,“这回有这么多的弟弟跟着同行,那几个凑一起,只怕没个不想着胡跑乱玩的,爷这一路上还是叫人多加小心照料着吧,再有,虽有十六弟的例在前,但十八弟的年龄还是太小,最是容易沾染病气,爷让随从前去的太医们也多注意着他些。”

“那是自然的,”十三阿哥淡淡的一笑,“只是你也说了,那几个凑到一处,只怕是想让他们安静下来也难,除了那些个玩物,我又想到你那些个新鲜的吃食了,捡那些个好放的、做起来方便的,也都给带上,象那个青刺菒就不错,虽然吃起来味道很淡,但在塞外膳食多为肉食,吃那个会爽口些。”

“青刺菒虽可食,但毕竟也是有药性,”兰静看了看十三阿哥,看来李大夫的事儿也让他对太医很有些不满了,于是笑着说道,“爷还是让李大夫将一应食用方法写下来一并带着吧。”

送走了十三阿哥之后,兰静找了个空闲时间就开始查证那个“宁馨儿”有什么不妥,因为怕其中有什么不好或犯忌讳的,她也不好问别人,只能自己一个人闷着头翻书,虽然查的时候很是不短,不过到底还是让她查出来了,却原来“宁馨儿”一词,一般人觉得是一个褒义词,但在某些文人看来却是存有争议的。

兰静不管这些文人们观点的对错,她只要知道“宁馨儿”这个词的褒贬是存有争议的就已经够了,这时候她在懊悔自己不知道这个知识点,想到这个名字之后又没去查一查的同时,也深深的庆幸十三阿哥是有这个知识点的,而自己在此之前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了,这么看来,康熙对自己的告诫还是有些道理的,这谨慎些总归还是有好处的。

而随着二格格的渐渐长成,也可越来越可见十三阿哥为她起名字的先见性了,她确实是常见欢颜的,只是与欢馨欢快的笑容相比,欢颜更多的是甜笑,非常非常甜的笑,但又不腻人,只是会让每一个抱她的人都不自禁的柔和了脸上的线条,甚至米虫这个连额娘都不太愿意搭理的人,每每见到自己的这个妹妹,都会凑过去,守在她的身边,然后......然后就不动了,又开始保持着他那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的惫懒样子,只是在看向欢颜的时候,眼神倒是不似往常般的百无聊赖,而是多了一分关注。

兰静见状不由得欣喜,这下可算是找到让米虫自主锻练身份的方法了,以前都是要自己强行带着他做动作,现在则只要他挪到远处,当然得是能看到欢颜的地方就可以了,接下来兰静就可以只管抱着胳膊悠然的欣赏着他虽然不快,但却很坚定的步伐了。

而相较于米虫总是守在欢颜身边不同的是,欢馨却是先去拍拍妹妹的脸,得到一个甜美的微笑之后,就很满足的开始去自己疯玩,玩过一会儿之后,再跑过来要一抹甜笑,然后再跑开去玩,一直等到她玩累了,就会回到欢颜的身边,将米虫推到一边去,自己挨着妹妹躺下来歇觉。米虫倒也不恼,或者他是懒得恼,在被推开之后,就默默的转到欢颜的另一侧躺下来。

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兰静都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要化了,只要当时但凡有一点时间,她都会也躺过去,将三个孩子一并揽在怀中,挨着个的轻吻着他们的小脸,直到不得不起来继续履行他身为皇子嫡福晋的职责为止。

在享受着与孩子们温馨快乐的时光里,十三阿哥府里也很是平静无波,这其中也是有莫姑娘的功劳在,莫姑娘是有能力的,这一点兰静其实早也知道,她只是怕她这个人本身有可疑,就是现在十三阿哥说她没事儿,兰静到底也还是不敢让她接触到孩子这一块儿,不过兰静倒也不得不承认,有她在,自己和楹嬷嬷确实也是松快了不少的,而这种平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三阿哥再次回到了京城。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不会吃两回的

康熙此次去塞外的时间可是不短,从六月初出发一直快到十一月了才回来,而这时候的欢颜也已经快有七个月大了,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她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小小的身子也一直在往兰静的身边贴。

“欢颜别怕,”兰静伸手将小女儿抱到身前,把着她的小手去触碰十三阿哥的脸,“这是阿玛啊,你的名字还是他起的呢。”

欢颜对十三阿哥已经没有印象了,毕竟他离开的时候,她才二个月大,而等她慢慢知事后,见到的又大多都是女人,所以乍一见到这个男子汉气十足的大男人,不免就有些害怕,小手刚一碰到了十三阿哥的脸,就马上往回缩。

兰静虽然还是抬着欢颜的小胳膊,但却也并不强着再往前送,倒是她自己,小手缩回来之后,回头看了看兰静,又再回头看了看十三阿哥,然后歪着大脑袋想了想,最后则是主动的把小手又送回到十三阿哥的脸上,只是这回她碰到的是十三阿哥脸上有些发扎的胡茬儿,于是又被吓了一跳,迅速的再次把手缩了回来,然后把脸也埋进兰静的怀里了。

“看吧,”兰静笑眯眯的瞅着一脸尴尬苦笑的十三阿哥,“我说叫爷先梳洗了再来逗孩子,爷偏不听,结果如何?被嫌了吧?”

好在十三阿哥倒也没有尴尬多久,马上就有人来为他解围了,却原来是欢馨的奶娘领命带她来拜见了。相较于欢颜的认生,欢馨则对这个经常会不见、过些时候又会出现的阿玛还是比较熟悉和喜爱的,只是兰静却深深的怀疑,这个丫头其实是对十三阿哥每次回来都会带着的礼物更感兴趣。

但不管怎么说,在乍一见到十三阿哥面儿的时候,比起与她同时进来的米虫的安静,欢馨的表现还是很令十三阿哥高兴,也很给他面子的,只见她嘴里发出一声声嫩嫩的,但却充满了兴奋的呼喊“阿玛,阿玛”,身子也急不可待的、蹦蹦跳跳着的从奶娘手里往外挣着要向十三阿哥那边扑去。

“哈哈”十三阿哥一见大女儿这样,立时苦笑就变成大笑了,迎上前去一抱就将欢馨抱了起来,“我哪被嫌了?看看欢馨对我多亲哪。”

与刚才的尴尬相同的,这回十三阿哥的高兴也没有多久,欢馨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在被他抱入怀中之后就皱了起来,两只小手也从刚才的拥抱着他的脖颈改为推拒着他的胸膛了,“阿玛臭阿玛臭臭”

十三阿哥的神情再次尴尬了,转眼看向正拥着米虫和欢颜、一脸忍俊不禁的兰静,再转过头来看着自己怀中的大女儿,非但没有顺应她的动作而放下她,反而是把她抱得更紧了,又故意把她的头往自己的胸上按去,“坏丫头,再叫你说阿玛臭。”

“欢馨,”兰静一手抱着欢颜,一手抚着米虫的头,笑眯眯的看着大女儿与十三阿哥父女两的互动,对欢馨伸向自己这边求助的小手并没有去援上一把,只是摇着头说道,“你要再说阿玛臭,阿玛可就不给你带那些好玩的了。”

“好玩的”欢馨听了兰静这话,倒是把往外挣的动作停了下来,两只小手也改推为伸,掌心向上的直递到十三阿哥下巴底下,语气间很有些理直气壮的味道。

“阿玛还臭不?”十三阿哥笑看着欢馨,却并不马上叫人拿礼物。

欢馨皱了皱眉,瞅了瞅十三阿哥,又动了动小鼻子,表情很是挣扎了一番,然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臭”

“哈哈哈”兰静这下终是忍不住笑出声了,“看来欢馨这孩子象我,就是个不会说假话的。”

“你不会说假话?我倒不知你居然会用说反话来逗乐了?”十三阿哥正伸手轻捏着欢馨的鼻子,为她不给自己这个阿玛面子而以示薄惩,听到兰静这话,就挑着眉向她看过来,结果正看到欢颜正窝在兰静的怀里偷眼打量着他呢,于是抱着欢馨就走了过来,“看看这是谁啊?是谁家的格格长得这么漂亮?”

十三阿哥不过来还好,这一过来,欢颜又把头埋回到兰静的怀里去了,倒是一旁的米虫这时候却挣出了兰静的臂弯,上前来对十三阿哥很是象模象样的行了一礼,“请阿玛安。”

“好,”十三阿哥伸手去抚了抚米虫的头,有些感慨的说道,“我现在也有儿子来请安了,这时候过得倒也快。”

兰静一听十三阿哥这话,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明年就要废太子上头了,心头不禁不凛,忙笑着岔开了话头,“爷何止有儿子请安,还有女儿呢,您也别只管罚欢馨闻您身上的汗气了,且放她下来,让她先给您好生见个礼吧。”

十三阿哥到底还是再捏了捏欢馨的小脸,才将她放下地来,端坐着受了她的礼,又不甘心的再去逗弄着欢颜,直到小女儿终于将甜笑赏了给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叫人将自己给孩子们选的礼物取了出来分配了,又吩咐人将他们带下去好生侍候着。

“我瞅着米虫的这个性子越来越象四哥了,”看着米虫规规矩矩的给自己行了礼,迈着稳稳当当的小步子,也不用奶娘来牵的走出屋子,十三阿哥笑着对兰静说道,“居然颇有了些荣辱不惊的意境了。”

“爷这是看自家的孩子总是好的呢,”兰静摇着头笑着,“米虫才多大点儿,哪里就到知道什么是荣,什么是辱的时候了,叫我说,还是他性子疏懒之故,不只是懒得动,连性情都懒得表现了。”

“我的孩子本就是好的,”十三阿哥很是得意,又睨着眼看兰静,“要照你的话说,四哥岂不也成了懒人了。”

“四哥自又是非平常之人了,”兰静的笑容里带了些敬佩之意,“我还记得,初时见到四哥的时候,他可不是现在的性子,都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却不想四哥真就能做到了,说到这儿,”兰静转而看向十三阿哥的眼睛里就是调侃里带着亲昵了,“我同样也记得,四哥当时好象也说过爷是个惫懒的话呢,可见得米虫的性子根本就是随了他的阿玛了。”

“那更好,”十三阿哥的笑容更深了,“等他再大大,我就亲自给他启蒙。”

“那我就替米虫先谢过爷了,”兰静站起身来对十三阿哥郑重的行了一礼,礼毕后却也象欢馨一样皱着鼻子笑着,“只是爷,您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梳洗了呢?虽说妾身很是欣喜您的男子汉气,但太过浓烈了,却也是有些消受不来呢。”

“消受不来,你也得受着,谁让你是我的福晋呢?”十三阿哥板起了脸,又伸手将兰静拽进自己的怀里,“你敢说这个话,今儿个就罚你来侍候我梳洗。”

“何用爷罚呢?”兰静笑盈盈的抬眼看着十三阿哥,手早抚在了他脸上隐隐冒出的胡茬儿上,“妾身本就想着要侍候爷的,也免得再象那回似的弄了一身的伤回来。”

“这可算是让你抓到把柄了,”十三阿哥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就算再不济,受过一次伤也就够,同样的亏,我不会吃两回的。”

“我自是相信爷的,”兰静看着十三阿哥,将自己的关心之情毫无保留的传递给他,“只是世事难料,我只盼着爷不管做什么,都能以自身的安危为要。”

“放心,我明白的,”十三阿哥回看着兰静,目光深沉,“我并不只有这一已之身的,我还有额娘,有你和孩子们,有妹妹们要顾,我一定要好生保重的。”

“爷。”兰静心中感动,却又想到明年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境,不由得张开两只手,将十三阿哥的身子紧紧的拥住,仿佛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或是事儿来伤害他了。

十三阿哥用手在兰静的后背抚了一会儿,然后扶起了她的身子,另换了个话题对她说道,“对了,告诉你件事,这次去塞外,那些个青刺菒可是全都派上用场了。”

“谁生病了?”兰静心中一惊,忙出言问道。

“你不用担心,不是弟弟们,”十三阿哥看出了兰静的想法,笑着对她说道,“而是跟着去的几个小太监,开始的时候太医们还按照老法子治,结果有好的有不好的,最后还是弟弟们身边的人也开始有染上的了,皇阿玛也开始发了脾气,他们才着急起来,又听说我带了青刺菒去,就禀报了皇阿玛要试着用用看,我原也怕不谨慎,但既有了皇阿玛的话,少不得也只好给了他们,结果用过的小太监们还真就侥幸大好了。”

“是吗?”兰静这时也顾不得去吐槽太医们了,她只想着有此一节,十八阿哥离夭折的命运想必就更远一些了,也就真心的笑了出来,“那倒真是不错。”

“还有件事,”十三阿哥看着兰静,脸上的笑容依旧,“过些日子皇阿玛准备要正式册封皇子福晋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胤祥和八阿哥不一样

老康很爱搞批发,给妃子册封是,给儿子封爵是,给儿媳们册封也是。

只是他给儿子们封爵是在三十七年三月,却到了四十六年底才想起给儿媳们册封,中间差一点就间隔了十年,这个跨度也实在是太长了些,若说他是要再封几个儿子,所以趁此功夫连同儿媳们凑一块堆封了倒也算是个理由,可是没有,他一点儿也没有要再封儿子的意思,这次只是单纯的册封皇子福晋,与其他无涉。

因为康熙此次并没有再封儿子,所以十三阿哥依旧是光头阿哥一个,所以这次的册封也与兰静没什么关系,当然跟九福晋、十福晋、十二福晋以及十四福晋也是没关系的,只是被封了多罗贝勒嫡妃的八福晋也未见得就有多么高兴,对此兰静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谁得到了那样的册文,心里都是不太能舒服得起来的。

康熙在对八福晋的册文中,中间的那些倒也罢了,不过是和其他册文一般的夸奖妇女的套话,象是说她如何贤良,如何温柔什么的,虽然结合着八福晋的日常表现和在外的名声来看,显得不是那么相符,难免会有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在说反话,但在整体册文其他之处的掩映下,这点疑惑其实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事实上,这篇册文的第一句话就很是耐人寻味,那话的大概意思是说,虽然都是我的儿子,但我也只能是按照爵位给他们荣宠,不能逾礼而行,册封他们的妻子,也必须按照她们丈夫的爵位,给与相应的恩殿。这个话当然是没错儿的,可也就是因为太没错了,太理所当然了,太是这个时代常人都知道的理儿了,也就越显出了康熙在册文中第一句就郑重其事的将它提出来,是有多么的不寻常,也难免会让人去细品其中是否隐寓着什么。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谓女子的“三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儿满山走,这是俗语,而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的俗例,也有怕女子在夫家过于张扬强势的意思,当然啦,八阿哥是皇子,在这个皇权大如天的时代,可是高得不能再高的门了,但被康熙用话这么一强调,倒象是在说八福晋跟着八阿哥的爵位受封是委屈了,这才是实打实的反语呢。

八福晋的地位凭是再怎么高,能高过皇家去吗?能高过皇子去吗?更何况她的地位乍听起来高,其实真要论起来也是很尴尬的,她的生父是被康熙判过斩监候的,而她的外公安亲王岳乐人没都已经没了,却居然还会被追降为郡王,所以但凡知道点她或是八阿哥之事的人,都能认知的到,康熙的这个册文实际上就是在对八福晋进行告诫了,而在册文的最后,一句 “孝敬为先,处贵无骄”,让这种明褒暗贬之意,也显得更加的明显了。

接到了这样的册文,以八福晋素来的高傲,只怕不只是会觉得不舒服,会觉得高兴不起来,更多的可能还是羞愤,于是在接下来的四阿哥和三阿哥接连请康熙去赏赐给他们的园子里进宴,她都告了病没有去,这或许她是真的病了,也或许她是怕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从而惹恼了康熙。

由此兰静又想到了历史上的八福晋,在雍正登基后封八阿哥为亲王之时所说的那句“不知何时头落”的话,在面对康熙这样一个册文的时候,她尚且知道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可在雍正对八阿哥施恩的时候,却非要发出那等已经不仅是不恭、简直就是不屑的话来,如果她不是想借着这句话,来让雍正以后不好再对八阿哥下手,那她就是没把雍正放在眼里了,反而诚心要跟他找别扭了。

康熙可不管八福晋别扭不别扭,在分别到两个儿子的花园里游玩过之后,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景致触动了他老人家的神经,扭过头来没几天他就决定要再去南苑行围,同行的当然少不了还有十三阿哥,所幸的是,这次的出发时间定在了腊月十三,十三阿哥总算是可以留在自己的府里应时应节的喝上一顿腊八粥了。

兰静现在对康熙已经是无语了,你说你才在蒙古那边行围回来,这又要去南苑行围,那帮动物也不知道是上辈子跟你结了什么仇,让你这辈坚持不懈的跟它们死磕,结果害得十三阿哥也跟着不得消停,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至少太后见兰静的时候,已经不太好意思再提十三阿哥专宠的话了。

兰静这时候却是顾不上去分析皇太后的心理,她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照顾欢颜上,从十三阿哥还在京城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开始这病那病来来去去的不断了,好在照顾她的人很精心,每次发现的也及时,倒是都不很严重。

“不严重?”敏妃娘娘却不同意兰静的这个意见,她细细的端详着抱在自己怀里的欢颜,眉头紧皱着,“不严重这孩子怎么眼见得又瘦了?”

“太医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看着女儿好不容易才养起的一点点肉,又迅速的全都瘦了回去,兰静也很是心疼,“欢颜毕竟是七个月就生的,又在胎里就受了药,身子难免较常人要弱,也更易沾染病气。”

兰静所说的太医,是太后派到他们府里长驻的。

其实兰静也知道太医们不都是坏的,就象世人总是好人多坏人少一样,太医们有坏心的或是敢对皇室成员起坏心的并不会很多,他们大多数还是想着驱吉避凶、明哲保身而已,但事关自己的孩子,兰静却是不敢大意轻忽,如果这个太医不是得到了十三阿哥的认可,就即使是太后派去的,兰静恐怕也是不会容他轻易靠近欢颜身边的。

“太医们说话当然总是往重里说了,况且他是个男人,出入内院给欢颜诊脉总不那么方便,”敏妃娘娘虽然没象兰静那样防范着太医,但比起以前来印象也还是差了些,她想了想又说道,“这样,我这儿有个嬷嬷,照顾人还算是妥帖,我先借给你用着,等到欢颜的身子能稳下来的时候,再让她回来。”

“那怎么行?”兰静忙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没孝敬额娘也就罢了,哪里再能要您身边的得力之人呢?”

“我都说是借给你了,”敏妃娘娘挥手示意兰静坐下说话,“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是为的我的小孙女,可不是为的你和胤祥。”

兰静见敏妃娘娘这么说了,也就不再推辞,替欢颜谢过了,又坐下来接着陪敏妃娘娘聊天。

“刚才你去太后那里,”敏妃娘娘说了些闲话之后,冲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等她们全数退到门外之后,才问兰静道,“她可再提你们府里那两个格格没有?”

“这倒没有,”兰静摇了摇头,然后又低了低头说道,“说来儿媳也是惭愧,自她们入府到现在,时候说来也不短了......”

“这事儿不怪你,”敏妃娘娘打断了兰静的话,“这一年到头,胤祥在京城里总共才能呆多久,你就是想安排,他也没工夫儿不是?”

这话倒是对的,虽然以前康熙也总带着十三阿哥各处跑,但象今年这样长时间的却还是不多,算算这一年,自大正月的开始南巡直到六月,然后在京城打了尖就直奔着塞外去了,这一去又是将至十一月方回来,结果刚呆了有一个多月,这又要上南苑了,扳着指头满打满算的数下来,十三阿哥总计在京城里也就勉勉强强够两个月的。

“虽说爷在府里的时候不多,”兰静的头又往下低了低,“但总归也是有的......”

“就那么点儿时候,他当然要多陪陪你,多陪陪孩子了,”敏妃娘娘再次打断了兰静的话,“胤祥和八阿哥不一样,你和八阿哥家的也不一样,再有,太后对欢颜只怕也是很有些怜惜的,否则你见哪家生的这么小的格格就被宣进宫来要看了?”

兰静明白了敏妃娘娘的话外之意,她是在提醒自己,太后现在不提此事,并不等于自己就可以不放在心上了,今年因为时间的关系,还有欢颜之事掩着,自己没给十三阿哥安排其他女人侍寝之事也算有理由,但再拖得久了就不象了,到那时候说不得八福晋的事儿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其实这回真不是兰静诚心借机不给十三阿哥安排的,在他回来的这一个多月里,自己也曾跟他提过这个话头儿,可是十三阿哥说,欢颜总是这不好那不好的,他没有那个心情,兰静总不好强迫着人家去吧?

“说起来欢颜虽然生的弱些,但也算是幸运的,”兰静笑着对敏妃娘娘说道,“皇玛嬷给了她恩典,而额娘对她的疼宠又更是不必说,就是我们爷,见着她身子不舒服,也会觉得做什么事儿都没心情呢。不过,经过此次的行围,爷再回来,心情必然也会舒朗许多,说不定明年府中就会有好消息报给额娘了呢。”

第三百三十章 到底是想干神马

兰静觉得很闹心,她觉得自己跟八福晋实在是有些犯克,而且还是她克自己的那种,因为每当她那边有事儿的时候,时常总是会波及到自己,象是总有人跟自己提十三阿哥专宠之事,其实就与八福晋那边的张扬有一定的关系,可是当自己这边有事儿的时候,却基本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远的不提,就拿最近的来说,自己这边接连出现了李大夫被打、自己被告诫、然后又被下了药以致于早产等种种倒霉的事件,结果人家是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一点也没受到这方面的干扰,可反观她受了册封,但册文的内容却不是那么让人顺心之后,自己这边就被敏妃娘娘提醒着要抓紧将给十三阿哥安排女人的事情提到日程中来了。

兰静能理解敏妃娘娘的心理,康熙近来对十三阿哥的种种态度肯定是让她感受到了危机,身为皇家中人,身为皇家后宫中人,敏妃娘娘很了解一个事实,如果一个皇子先是受了宠,然后又失了宠,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受宠的好,至少那样不会遭到帝王的厌弃,也不会有之前妒嫉你的一些人来行些个糟践之事。

但也因为敏妃娘娘是生活在后宫,不能参与朝廷上的事儿,于是只能在其他方面帮着十三阿哥解决后顾之忧了,本来因为这一年十三阿哥一直总在外头,敏妃娘娘也一直都没想着要催兰静为十三阿哥安排与其他女人的亲密接触,可是八福晋的这个册文一出,估计敏妃娘娘一下子就很敏感的想到,康熙是很不喜欢自己的儿子搞专宠这类东西的,毕竟当初大阿哥的嫡福晋就是因为这个被不待见,然后又被赐死了,还有八福晋也是一直为康熙所不喜。

兰静不能埋怨敏妃娘娘,就只好对八福晋吐槽。好吧,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虽然八福晋在自己被人说到这等事情上的时候,经常会来攀扯自己,但自己有儿子的这一事实,处境上就比她要好得多。八福晋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她再是不甘,最终也还是让了步,八阿哥的两个侍妾张氏和毛氏都怀上了身子,这就是个证明,可就是这样,康熙却还是在那应该是件荣耀的册文上却写满了让她堵心的句子。

于是八福晋会觉得更加的郁闷,更加的不平衡也就能理解了,想来她一定是觉得,之前她未能生育子嗣却还独霸八阿哥一个人的时候,被训被骂被损,她也能认了,可是现在,女人她也让八阿哥找了,孩子也让别的女人怀了,这已经让她的心里够憋气的了,结果却在本应该享受风光的那个时刻,兜头挨了一闷棍。

可是八福晋的霉显然还没倒完,在康熙从南苑回来之后,又马上传了谕,将八阿哥的生母良嫔提升到妃位,这回他倒是不搞批发了,而是搞起突然袭击了。

这个消息可是比之前敏妃娘娘破例成为第五妃更加的让人惊讶和意外,虽然说已经破了一回例,也不差再破一回了,可问题是这回为之破例的这位娘娘的出身着实是差了一点儿,辛者库啊,那可是连宫女子都不如的。以康熙的英明神武,大家自然都不会把他的此举往贪图女色上扯,虽然良妃娘娘确实是很有色的,但是绝大多人却都说她这是“母以子贵”了,而很多人应该也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听说,很多人都去给八阿哥道了贺,而等到转过年来的正月初五,八阿哥的侍妾王氏终于为八阿哥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儿子的时候,道贺的人就更多了,八阿哥那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也很有些往夏日转的趋势了,当然盛夏的浓烈还是算不上的,但初夏的感觉差不多是有了。

“八哥是真的很高兴。”换上了家常衣服的十三阿哥,一边饮茶一边对兰静说道,他们刚参加完八阿哥第一子洗三之礼回来。

“是啊,”兰静也换好了衣服,微笑着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想想他也没什么不该高兴的,良妃娘娘升了位,自己又得了儿子,就是八嫂的脸上,笑容也比以往的多了呢。”

兰静没说出来的,是八福晋那过多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刻意了,想想也是,婆婆的身份提高了,这当然是件喜事,说出去也体面,可若是以往自己对这个婆婆并不怎么恭敬呢?更何况康熙前脚在给八福晋的册文上说了“孝敬为先”,后脚就给良妃娘娘提了位,这内里的隐寓今天到场的人又能有几个体会不出来的?

至于今天洗三的那个小阿哥,八福晋对他的情绪只怕就更复杂了,八阿哥终于有后了,这对她来说,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是这后却不是她生的,只怕又让她的心里存了一股闷气,端只看她脸上端着笑,但对那个孩子却不肯去亲近就能看出来了。

“八嫂可有意思要将这个孩子养在身边吗?”十三阿哥放下了茶碗问兰静。

“五嫂今天倒是试着提了下,”兰静笑笑说道,“只是我看八嫂却是没这个意思的。”

其实兰静觉得,五福晋说这个话应该是好意的,她自己也没生育过,养在她膝下的五阿哥的第二个儿子弘晊,就是五阿哥的格格瓜尔佳氏所生的。而八福晋和八阿哥成亲已经九年了,却一直无出,虽说八阿哥的儿子不管是谁养,八福晋都是她的嫡母,但养在自己膝下的感情毕竟是不同的,更何况这个孩子现在不只是八阿哥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孩子,八福晋抬举了他的身份,八阿哥的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可是五福晋的这个好意,八福晋显然没有领情的意思,从她那变淡了的笑容还有清冷了几分的语气,倒象是有些怪五福晋多管闲事了,至于她一边用虚套的话搪塞着五福晋,一边又有意无意间扫向兰静的眼光,就更是让人莫明其妙了。不过兰静倒也没费神去想其中的缘由,反正这八福晋看自己不顺眼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了。

“爷,”兰静倒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皇阿玛从南苑回来,龙体就一直不甚爽利,听说有臣子奏请暂停祈谷了?”

可能是折腾的太多了,康熙从南苑行围回来,精神头就有些不济,下了谕将良嫔提为良妃之后,就开始让太医进行调治,只是年根底下需要他做的事儿实在是不少,这个调治也就从四十六年一直跨越到了四十七年。

“是有这么回事,”十三阿哥点了点头,“不过皇阿玛已经驳了,他说祭祈谷坛是为天下万民粒食之计敬事天地,若他果是欠安,自当遣官致祭,便他虽然入冬后微觉头眩,现在却已经身体康健、步履如常了,所以必是要亲诣行礼的。”

入冬后微觉头眩?兰静心下一笑,若果是如此,你又怎么还会有闲心跑去南苑行围了?不过康熙怎么说,大家怎么听罢了。但随后再一转念,兰静又觉得有些不对了,这康熙身体不好的话,可是都传到自己耳朵里来了,如果这话是不实的,那么实的又是什么呢?难道说康熙这病还有假不成?可是他又为什么在这种事儿上做假呢?

想到这儿,兰静又想起康熙最近做出的另一件让她不可理解的事儿来,就在康熙下谕将良嫔提为良妃之后,康熙还下谕给从亲王到侍卫都赐了银子,标准是亲王各八千两,郡王及受封贝勒诸皇子各七千两,贝子、公等、各三千两,未受封皇九子、皇十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各四千两,皇十二子二千两,内大臣、侍卫等、概赐银百两。

兰静当时就对这个标准很是觉得不解,且不说大阿哥身为郡王,却被拉同到与其他贝勒爵的兄弟们一样的标准会是如何的郁闷,只说这十二阿哥被单独拿出来给了个二千两的标准,就够让人觉得奇怪了,同是未受封的皇子,其他人都是四千两,却为什么只有十二阿哥被减了半?

“对了,爷,”兰静自己想不明白,就试探着问十三阿哥,“我今天看着十二嫂的气色倒是好多了,说是十二哥的微恙已经渐强了呢。”

兰静觉得康熙不愧为是一代帝王,他的这个心思实在是非常人所能理解,至少她是不能的,若说之前李大夫的事儿,是因为有人告了太子的状,康熙对十三阿哥有些迁怒,而后来他依然走哪儿将十三阿哥带到哪儿的举动,是在表示他对十三阿哥依然有宠的话,那么他先是在册文上那么说八福晋,随后却又给良妃娘娘升了位,就有些让人扑朔迷离了,再加上这个赐银事件,是既打击了大阿哥,又给了十二阿哥一个大大的没脸,康师傅这左一出右一出的,到底是想干神马?

“是吗?那倒是个好消息,”十三阿哥的笑容却是很平静,“想来这也是十二哥这些日子一直在静养之故,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内务府的事务既繁且杂,办起来颇是耗费心神,以十二哥现在的身子,只怕再行烦劳下去,并无益处。”

内务府?原来康熙这么对十二阿哥,是因为这个吗?

第三百三十一章 平静的开头

康熙四十七年,这个但凡对九龙夺嫡稍微有些了解或哪怕只看了一本与描写这段时期小说的人,都会对这个年头有比较深刻的印象,就是在这一年,太子被废了,就是在这一年,九龙夺嫡开始进入到白热化的状态,也就是在这一年,十三阿哥莫名的被圈禁了,也莫名的失了宠。

兰静自从穿越到清朝以来,自从穿越成十三阿哥的嫡福晋之后,就一直在想着要如何避免他再次陷入这个命运,失宠不失宠的虽然对一个皇子也很重要,但兰静更为关注的却是他的身子,所以老早以前她就在注意十三阿哥的腿,对他所受的任何伤病,也都一再嘱咐大夫,一定要完全彻底的根治,哪怕是好的慢一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绝不能留下后遗症。

除了对十三阿哥的身子多加注意之外,兰静在做最好努力的同时,也在做着最坏的打算,她对十三阿哥有可能会重蹈历史、再次被圈禁,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各种样式、各种厚薄的羽绒衣服、裤子、背心、护膝、手套等保暖之物,只她亲手做的就有十多套了,弄得好一阵子府里的众人吃鸭子都吃恶心了。

据说被圈禁的地方除了寒之外还有湿,所以除了保暖之物以外,还有防潮之物也要准备,于是象是石灰、木炭之物,兰静也找了些借口在府中存了一些,虽然真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也未见得能送进去,但有备着总是好一些的。另外,对那些有去湿作用的食物以及药物,兰静也一向都很留心,更是跟李大夫研究试着做了些比较方便携带的药丸,对此她倒是不用藏着掖着,毕竟并不是圈禁才会导致腿不好的,总是跪来跪去的,腿上一样也会容易犯毛病,马尔汉其实就已经有这个问题了,而现在经过这些有针对性的诊治,也已经好多了。

相对于兰静对四十七年的如临大敌、紧张防范的劲头儿,等到这个年头真的来到的时候,说实话还真是挺平静的,除了八阿哥终于有了儿子,康熙的龙体叨上天佑庇“恢复”了康健,亲自去了祭祈谷坛,但这些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让人奇怪的,所以,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很平静,跟往常往年相比,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康熙也如往常一般的决定在二月去巡幸畿甸,扈从的名单中也如往常一般的有十三阿哥,另外还有大阿哥、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八阿哥。

对了,还有一件对他人来说平常,但对十阿哥、尤其是十福晋来说不很平常的事情,那就是十福晋怀上身子了,当然这孩子并不是四十七年才有,但却是四十七年诊出来的,这可是十福晋第一次怀上身子,如果生了儿子下来,也是十阿哥的第一个嫡子。饶是十阿哥这么个大大咧咧的人,也往十三阿哥府里来要了白大夫过去帮着十福晋调理身子,十福晋更是跑来连兰静怀欢馨和米虫时的膳食方子都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