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皇阿玛准备寿礼啊,”兰静回答道,“这不眼见着万寿又快要到了嘛,爷觉得若是画上四幅画,再将这四句诗题在上面,皇阿玛会不会喜欢?”

“肯定会的,”十三阿哥点了点头,“你这其中可是暗含着称颂皇阿玛种出了御稻之事,他再没有不高兴的。”

“可是我却犹豫了,”兰静轻皱起眉,“皇阿玛现在正想着给爷找事儿,这个时候咱们的寿礼是不是只要中庸就好?”

兰静是故意把话往歪里说的,本来嘛,康熙要让十三阿哥做事,其实跟给他找事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又是问话,又是招壮实进宫,并进行一番试探性谈话的,等他真上了手,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呢。

十三阿哥也没纠正兰静的话,只是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倒也无所谓,若皇阿玛真要用我,咱们的寿礼是中庸还是出巧,都是不会让他改主意的。”

“爷的意思是,这个礼还是要送的?”兰静问他道,“那这个画,是由爷亲自来画,还是让画师来?”

“我自己来吧,”十三阿哥笑笑,“这些年的调养身子下来,别的不敢说,这书画之道,我觉得还是有进益了的。”

康熙对十三阿哥府的这个礼确实是比较感兴趣的,但对十三阿哥所办的差事却又并不是很满意,倒不是说有多么不好,但却也绝称不上出彩,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而这样的结果虽然让康熙觉得这个儿子没尽力,却也没多少理由去批驳,于是在万寿过后,新的差事就又派下来了,让十三阿哥与相关官员一道,负责赈济灾民事宜。

这次受灾的是顺天、永平两府,他们位于京城畿辅之地,灾民自然也纷纷的往这边过来了,相较于之前其他的那些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差事来说,赈济之事当然是重中之重,这里面关乎着成千甚至上万条性命,也关乎着京城的安危。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会激起民变的。

十三阿哥对这个差事也是不敢怠慢,一些重要的关节都着重加以关注,并亲自去到京仓、通仓,监督着他们按照康熙的旨意,将仓内所贮之陈米发二十万石给差堂司官,并确保这些米都能用到赈灾上,当然,对其他相关物资,他也是一样的精心,连着忙了半月,等到那些涌到京城来的灾民们终于顺利的返回了家乡,十三阿哥却病倒了。

听说十三阿哥在外面劳累得以致晕倒并险些掉下马来,饶是兰静心中有数,也不由得会有些担心,眼睛直直的盯向来报信的小厮,“爷现在怎么样了?他在那儿?”

“回福晋,”那个小厮答话很快,“太医已经给爷看过了,说爷的身子本就有损,此番又劳累过度,得好生调养。现在爷已经醒过来了,正被人护着回府来,奴才是先回来报信儿的。”

“去叫李大夫来,”让那个小厮退下之后,兰静马上吩咐道,又叫过楹嬷嬷等人,“你们跟我一起去迎爷。”

虽然已经是不只一次见到十三阿哥被人放躺着送回来了,而这次其中还是另有隐情的,但兰静还是无论如何都适应不了的,快步抢到他的身边,握了握他的手,又抚了抚他的额头。

“我没事儿。”十三阿哥睁开眼睛对兰静虚弱的笑了笑。

“没事儿才怪,”兰静又气又恨又心疼的说道,“妾身一直劝爷要好生注意身子,偏爷就只当是耳边风。”

“好了,别说了,”十三阿哥轻摇着头,“我累了,让我歇一歇。”

“把爷送回屋去。”兰静赶紧吩咐着自己府中的人,又对送十三阿哥回来的人道了谢,等她再赶回屋中时,十三阿哥却已经起来了,正坐着与李大夫谈话呢。

“爷怎么样?”兰静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十三阿哥。

“能怎么样?”十三阿哥笑着说道,“你不是知道吗?”

“是,我知道,我知道爷会生病,”兰静横了十三阿哥一眼,“却不知道爷会坠马。”

第四百二十章我们是不侍候了

是的,十三阿哥的生病是事先安排的,不过,他也并不是没病装病,连着多日的奔波操劳,并不是他现下的身子能禁受得住的,早两天他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但却一直忍着不太用药和治疗,从而才造成了今天的当众发病。

但本来的设计却并不是这样的,昏迷的桥段是有,却并不是要发生在马上的,兰静只要想象着当时可能会有的情形,心里就一阵的后怕,那时十三阿哥可是已经吃过李大夫所配的使人虚弱的药了,再加上他本来的身体状况,没能当场从马上摔下来,倒还真是邀天之幸了。

“你先去吧。”十三阿哥在对兰静解释之前,先对李大夫说道。

“等等,”兰静虽觉得自己话说得急了,不该当着李大夫的面儿就以这般口吻对十三阿哥说话,但却还是出口叫住正要往出退的李大夫问道,“爷现在的身子如何了?你配的那个药,确实不会有损他的身子吗?”

“福晋放心,”李大夫弯腰说道,“奴才所配之药,是从爷身上所中之毒变化而来,故而太医们才难以诊出,而因着爷对此毒已经有一定的抵抗力了,也并不会真的损及到他的身子,只是多日操劳下来,总是要调理一段时候的。”

“嗯,劳烦你多用些心了。”兰静点了点头,又再问道,“还有,不是说爷险些坠马吗?那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儿,”十三阿哥插话进来,并以目示意着李大夫退下,“我不过是在马上微晃了一下而已,然后就被人拥着扶下来了,那个险些坠马的话,不过是以讹传讹,但也正合了咱们的心意,所以我也就没让人去干涉。”

“我信爷才怪,您一向是爱避重就轻的,”兰静轻哼着,并直接上手去触探着十三阿哥的身子,“告诉我实话,您有没有扭到?有没有擦伤?腿有没有事?”

“没有,都没有,”十三阿哥抓住兰静的双手,并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又贴着她的耳边说道,“你要是再摸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四哥想必快来了,你真想继续下去吗?”

“啐,”兰静红着脸挣出身子,“爷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夫妻敦伦,乃是人之纲常,”十三阿哥笑眯眯的看着兰静,“这可是再正经也不过的了。”

“好了,爷,别闹了,”兰静看十三阿哥的样子,应该确实是没受伤的,心下略放了些,又重新将话题拉了回去,“您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要上马呢?”

因为十三阿哥众所周知的身子不好,所以除上朝之外,他基本上都是乘车的,而在这个正在实施计划的当口就更不应该骑马了。

只是兰静这再次提出的疑问,依旧没有马上得到答案,因为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四阿哥来了。

“你去迎一下吧。”十三阿哥冲兰静一笑,他现时可是正生病呢。

虽然两次被人打断了而得不到解惑,但因着十三阿哥并没有受伤,兰静倒是不急,在起身往外走之前,先叫进小楼她们吩咐道,“侍候爷到躺椅上歇下,记着,多拿几床被,铺得厚实些。”病人就应该有个病人的样子。

因着四阿哥在十三阿哥府里的特权,兰静也没迎出去多远,就见四阿哥正快步往这边来,见着她之后就急着问道“听说老十三坠马了?他怎么样了?”

“他只说没事儿,却又不让人检查,问他是怎么回事,也只是不说。”兰静皱紧着眉,一脸的紧张加无奈,她这话可是没说假的,没来得及说,也是没说。

“这个老十三,”四阿哥的脸沉着,一边走着一边问兰静道,“李大夫还在那儿吗?”

“没有,”兰静再一次的实话实说,“我们爷让他退下了。”

“叫他来。”四阿哥的脸更沉了。

“四哥,”兰静示意小庄去叫人,又很忧心的对四阿哥说道,“还请您好好的说说我们爷,也就只有您的话,他才能听进去。”

四阿哥没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快了,让兰静差点儿都要一溜小跑的跟着了。

四阿哥进屋之时,十三阿哥并没有在躺椅上,而是带着笑容正站着迎接他的到来。

“老十三,你怎么样?”四阿哥一把扯起十三阿哥要跟他行礼的身子,上下打量着他,看到一旁收拾好的躺椅,又拽着他往那里送,“赶紧躺下,你跟我还弄这个礼做什么?”

“怎么了?四哥?”十三阿哥微愣之下,也马上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看了一眼兰静,又摇着头对四阿哥说道,“是你弟妹说什么了吧?你别听她的,我真没事儿。”

“我也不听你的,”四阿哥瞪了十三阿哥,坚持的把他按到躺椅上,“有事儿没事儿,且等李大夫看过之后再说。”

李大夫很无辜的被四阿哥审问了好一会儿,这才得以再次离开。

“老十三,”四阿哥却并没有因此就放过十三阿哥,“那个骑马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我的车突然坏了,”十三阿哥淡淡的笑了笑,“然后返乡的灾民那儿又出了问题,需要我马上过去看看。”

“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吗?”四阿哥皱紧了眉。

“现时还没查出来,”十三阿哥依旧笑着,“不过,总是出不了那几个就是了。”

“老十三,”四阿哥的脸更沉了,然后盯着十三阿哥问道,“你真的打定主意了?就这么让他们算计成功了?”

“我不是让他们算计成功,”十三阿哥摇摇头,又淡淡的一笑,“我只是不想被皇阿玛算计,自前太子的矾书事一出,许多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大将军的位置,皇阿玛在这个时候把我提出来,即使我的身子不好,也还是会抬来有心人的顾忌,那可是兵权,更何况我还有个在兵部尚书上任职过多年的阿玛,以及一个中过武探花的内弟。”

“其实你身子如果能好的话,做这个大将军还是挺合适的。”四阿哥若有所思的说道。

兰静心中一惊,因为要将十三阿哥办差把身子又累坏了、需要人照顾的话做实,她并没有避出去,听到四阿哥的这话之后,饶是知道十三阿哥并没有此意,也还是有些担心。

十三阿哥还没领过兵呢,从他练了一身的好武艺和教给关柱的那些兵事知识来看,他对此也不可能不感兴趣,如果有可能的话,兰静也希望他能享受这份荣耀,兰静坚信,若是由十三阿哥领兵的话,至少是不会比十四阿哥差的,当然,十三阿哥的身子得是康健的,而且,也不要是现在。

兰静觉得,即使十三阿哥的身子一朝间突然就康复如初了,现在也不是他竞争大将军的好时机,八阿哥那边的虎视眈眈且不去说了,更重要的是康熙的态度,兰静不知道康熙在这个时候起用十三阿哥,是真有心想让他去竞争这个大将军,还是要借着他把水搅浑,而以他之前的劣迹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兰静不怨康熙没有让十三阿哥领兵的意思,毕竟十三阿哥现如今的身子确实是不作劲儿,就算康熙想让他去,兰静还不愿意呢。虽然身为主帅,冲锋陷阵的凶险会降到最低,但气候的恶劣,十三阿哥这病了多年的身子却只怕未必受得住。兰静怨的是,康熙你明明知道现时的十三阿哥并不适合去当这个大将军,却偏在这个时候将他推出来,这不是明显让他当靶子吗?若是能再顺道引出其他觊觎皇位的人,只怕就更中他的下怀了。

对康熙,兰静早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了,可是每当她觉得这个人已经够无情的时候,康熙就会让她知道,没有最无情只有更无情,所以她也很赞同十三阿哥借病退出这件事,你爱找谁玩找谁玩,反正我们是不侍候了。至于领兵的事儿,如果十三阿哥的身子终得康复,那么在雍正朝也是可以做些努力的,反正十四阿哥并没能终结这场战事,

可是现在四阿哥却是对这个兵权动心了,而十三阿哥又一直都是站在他那边的,兰静既担心他会被说服去争那个兵权,也担心他和四阿哥会安排其他人去争,就她在现代看那些小说的心得,现时的这个大将军,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块很诱人的肥肉,其实内里却是藏着毒的。

不过,兰静并没有担心多久,十三阿哥接下来说的话,证明他对当前的情势也是看得很清楚的,“这个大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是留给那些有雄心壮志的人去做吧,当然,这场战事,是咱们大清近些年来的重中之重,咱们做儿子的,总也当为皇阿玛分忧,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四哥,你之前进言在西北试种青菜瓜果之事,听说已经有了些效果?”

“是有了点效果,”四阿哥点了点头,“但尚还有不足,我正在园子里试呢。”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沉不住气的人是有的

因着十三阿哥身体难支险些坠马的事儿,康熙接连派出几个太医过府来与他诊治,最终的结果都是说十三阿哥的元气有亏,只能慢慢调理,于是在赐下一堆补品的同时,康熙也准了十三阿哥的告假,及至他又能扶杖行走、重新能回到朝上听政之后,康熙也多只是派些不需费什么心力的闲差给他。

其实康熙自己的身子也并不是很好,去年在塞外的时候,他老人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冷的天跑去钓鱼,然后就受了凉,右手开始发颤,以致于在折子上的回复要用左手来进行,而为了避免可能会弄出来不必要的麻烦,康熙还叮嘱了那接折的大臣们要保密,只是等到他回銮之后,这个密也就不用保了,因为他的手经泡过汤泉,已经没事儿了。

但是手没事,并不等于身体也没事,从过完上元节之后,康熙已经有数次去往汤泉了,当然,一个皇帝喜欢泡澡并没什么,虽然这泡澡的地界远了些,虽然他对汤泉的治疗功效一向很是推崇,甚至还让生病的大臣不用吃药,只泡汤泉就好,但单凭这些也还说明不了什么,兰静之所以现在会心生怀疑,还是因为她所知道的那些半调子历史的缘故。

记得在一些小说中看过,康熙在末年的时候,身体是不很好的,似乎好象是腿出了什么毛病,肿得很厉害似的,虽然说,自穿越到这个时空之来后,兰静对这些小说中情节的真实性已经不太能确实了,但结合着康熙的手犯过毛病的这事儿来看,这种可能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的。但怀疑归怀疑,兰静却并没有打算要去做什么的,也没打算跟十三阿哥提这件事,那样做除了给十三阿哥带来困扰,是嘛用也不会有的。

别说李大夫的医术什么的,康熙也不是不知道他,想用直接就可以宣了,自不必十三阿哥和兰静巴巴的去推荐。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术有专攻,人有所长,李大夫也不是什么病都拿手,这些年又一直在潜心研究十三阿哥体内的毒,如果康熙真有什么不适的话,只怕他也未见得就一定治得好,别到时候又被治了罪打板子。

只是除了怕十三阿哥会因为父子天性而有所担心之外,兰静更怕四阿哥会因此而有什么多余的表现,倒不是说四阿哥不够隐忍,在之方面来说,他可一直都是典范,但要成大事,除了隐忍之外,能抓准时机也是相当重要的,在这一点上,八阿哥就是一个很好的范例,他要不是没选对时候,就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和实力,引起了康熙的嫌忌,也不至于落到现下这般地步。

四阿哥虽然能稳重,能自持,但却肯定不想错失时机,当然啦,兰静并不认为他会行逼宫之事,不过象是拉拢一些势力,以期在最后的关

头,不致于手忙脚乱,却还是可以的,历史上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那般的闹腾,四阿哥最终却还是登了基,若说他只靠着遗诏,而没有任何其他的准备,别人信不信兰静不知道,反正她是不信的。

有准备当然是好事,但准备得太早了却也容易坏事,现在离着康熙六十一年还有六年呢,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

沉不住气的人是有的,但却不是四阿哥,他现在正潜心埋头克服西北暖棚蔬菜瓜果所出现的问题,除了一些正常该由他来办理的差事,其余的基本不太去理会,但有些事却又由不得他不理会,基本上与赋闲差不太多的十三阿哥也是一样。

那天的一大早,就有人过来禀报道,“爷,福晋,内务府来人了。”

“内务府?”兰静疑惑的看了看因为康熙又奉着皇太后到塞外避暑去了,所以在早上就可以多悠闲一会儿的十三阿哥,又看了看天色,“是什么事儿?”

“说是前太子那里有一个太监跑了。”那个人禀报道。

“跑了?跑哪了?”兰静皱起了眉,脸色也开始凝重,前太子可是被圈禁着,圈禁他的咸安宫又是在紫城里面,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跑了一个人?若是他没跑出去,而是在宫里面乱窜的话,敏妃娘娘和弘暾可是住在那里的。

“这个他没说。”来禀报的小厮摇了摇头。

“糊涂,”十三阿哥瞪过去一眼,“他没说,你就不会问吗?”

“是,”那小厮急忙说道,“奴才这就去问。”

“别慌脚鸡似的,”兰静喝住了他,并吩咐道,“你去告诉内务府来人,说爷马上就过去。”

“不用担心,”十三阿哥在兰静为自己更衣的时候对她说道,“若是一个太监随便就能跑出咸安宫,那些内务府的人就只剩下跟皇阿玛请罪了,照我看,他肯定是还藏在里面,只是一时没被人找到罢了。就即使内务府的人都是废物一群,真让他跑出来了,又跑到内庭去了,也只会是去他熟悉的地方躲,绝无可能到额娘那儿去的。”

“嗯,爷说的是,”兰静点了点头,又将十三阿哥身上的衣服拽拽平,“好了,爷可以过去了,我送您。”

十三阿哥出去并没有多久,之前报信的那个小厮就又过来了,这回比起之前一,他显稳了些,说出的话也让兰静比较高兴,“福晋,爷让奴才来告诉您,那个太监已经抓到了。”

“这么快就抓到了?”兰静的高兴之中也带着疑惑,“是在哪儿抓到的?”

“也不是,是奴才之前没问清,就急着跑来了,”那个小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那太监在昨儿个晚间就已经抓到了,他并没有跑出来,而是藏在大门内东厢房后的板牌上,被发现之后,现在已经将他看起来了。”

“你这回话回得倒还清楚,回去之后也还要这么着,”兰静心情好了之后,也不吝于鼓励一下眼前的小男孩,看他那样子,就知道是才应差不久,“告诉管家,派人去西华门外守着,爷出来若有其他的事儿要办就罢了,若是直接回府,就好生接着。”

“去收拾几盒清爽不腻的点心,再把镇在井里的凉茶也分装上几瓶,”兰静说完又吩咐一旁的小墙道,“既然连爷都叫去了,其他阿哥们肯定也会在,现在虽不是暑气最盛的时候,到底也有些热了。”

等那小厮和小墙他们答应着下去之后,兰静又问小楼道,“阿哥和格格们的早膳用好了吗?”

“大阿哥、四阿哥和大格格、二格格已经用好了,”小楼忙回话道,“小格格还在睡,二阿哥早起觉得有些不大舒服,李大夫已经过去了。”

“走,去看看,”兰静站起身来,同时又吩咐道,“告诉厨下,熬些桂圆莲子羹送到二阿哥那儿。”

兰静到了弘昑那儿的时候,米虫他们已经在了,弘昑正劝着他们出去,见到兰静来了,忙要起身行礼。

“快躺着,”兰静伸手按住了弘昑,“你现在正病着呢,要好生休息才是。”

“我知道了,额娘,”弘昑对兰静笑笑,“额娘您来的正好,快带大哥他们出去吧,我真没事儿的,这种不舒服哪年不得有个几次,我早就习惯了,只是你们可不能过了病气。”

“只是季节交迭而有的不适罢了,哪里就算的上是什么病气了?”兰静也回弘昑以微笑,又问李大夫道,“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李大夫对弘昑的身子情况,也了解的比较清楚了,“只要多注意休息,再用上几副药,就会没事儿了。”

“听到李大夫的话了?”兰静看着弘昑说道,“你好生歇着,等养好了,咱们就可以去别院了。”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么想去了。”弘昑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兰静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却也不问,只依旧笑着说道,“不管想与不想,总归得先把身子养好。”然后又对米虫等人说道,“那咱们就出去吧,让福儿好生歇着。”

“别院在哪儿?”走出弘昑屋子之后,壮实先开口问兰静道,“能骑马吗?”

“在哪儿你都不能骑马,”兰静直接打破了壮实的希望,“想骑就骑你屋里的那个。”那是自家作坊最新出来的产品,是特意为越来越对马感兴趣的壮实特制的,除了矮了些,跑不出去,上下起伏之间却已经较为仿真了。

“木头的,不好玩。”壮实却依然不满足,美美的小脸被他皱成了包子样儿。

“你现时只能骑木头的,”兰静不为美色所动,很坚决的说道,“你想骑真马,等到了你大哥这个年纪就可以了。”

“大哥多大?”壮实马上看向米虫。

“大哥和大姐同岁,”欢馨笑眯眯的代为解答着,“你要想撵上我们,不用多,再等十年就可以了。”

“十年?要多久?”壮实的目光又看向欢馨。

“没多久,”欢馨很乐于为壮实解惑,“一年有三百六十日,十年就是三千六百日。”

“三千什么?”壮实现在还数不了这么大的数,更是对它没有概念。

“好了,别逗他了,”米虫瞪了欢馨一眼,又笑脸对着欢颜道,“你先带壮实去玩,我跟额娘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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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是否会沾包?

“来,咱们到那边去坐。”看着欢馨和欢颜带着壮实在一班仆从的簇拥下走开了,兰静叫着米虫一起往一旁园子里的井亭走去。

“你不用担心,”等丫环们将茶点送上退出去之后,兰静没等米虫开口,就直接对他说道,“内务府来人,是为了太子那边的事儿,听说是险些跑了个太监,不过现下已经抓到了。”

“太监?”跟之前兰静的反应一样,米虫也皱起了眉,只是他的关注点却有所不同,“他为什么要跑?”

“这就不知道了,”兰静摇了摇头,“不过人既是已经抓到了,总是能问出来的。”

“或许能问出来,”米虫的脸已经恢复了平静,声音也很平淡,“但是不是实话就不一定了。”

“那就跟咱们没关系了。”兰静笑着说道,但因为有矾书事件在前,她心里其实是没太多底气的。

在知道那个太监已经被抓住了,不用再担心敏妃娘娘和弘暾的安全之后,兰静也开始对这件事是否有内幕做着分析。

差点儿逃走一个太监,这事儿听起来虽然简单,但其实却又并不那么简单,这个太监可不是一般的太监,而是侍候太子的太监,虽然是前太子,又有人称其为废太子,但毕竟他是做过太子,是康熙元后所生的正儿八经的嫡子,在一些人的心里,还是认他才是正统的,所以太子才会用那么隐秘的办法传信,以试图东山再起,也所以有些人也在坚决的不让他达成目的。

现在他那里有个太监要逃跑,或许有可能是因为太子在圈禁之下越发暴戾,让那个太监觉得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去寻一线生机,但包括兰静在内的这些皇家中人,只怕没几个会直接做此简单的认定,至少兰静现在就在想,这个太监是谁的人?他的逃跑是太子的授意?还是知道了太子的什么要紧的秘密,这才急着要出来报信?上次太子的矾书传信被八阿哥搅了局,这一次的事儿,又会不会依旧他们两方在斗法?

当然啦,他们之间斗与不斗,本是不关兰静什么事儿的,她其实一点儿都不介意自己一家人多打些酱油,就算一时吃不了,也可以用来做酱菜、卤菜、腌菜神马的,可是事情偏偏总不能如她所愿,十三阿哥就是有那个“躺着也要挨枪”的体质,很多事情看上去明明就跟他没关系,当然实际上也是跟他没关系的,可最后的却总是会因着这样或是那样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扯进去。

远的不说,只说那矾书的事儿,就因为贺孟俯在那儿之前给弘昑瞧过病,就引得三阿哥奉旨来问话,而后又被康熙算计着险些搅入那个大将军争夺战中,现在出事的这个太监,兰静虽然不知道他是哪个,但既然是太监,就不好说十三阿哥

和自己以前有没有无意间与他朝过面了。之前贺孟俯的事儿,康熙看着是相信跟十三阿哥没关系了,可如果这个太监再攀扯出什么来,那可就不好说了,而与矾书事件不同的是,兰静对这件事又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这里面有几个可能,一是历史上确实是有的,但因着过于边缘,所以自己所看那些文的作者们就没用它,二是,这件事是历史被改变之后所衍生出来的。但不管是什么,都增加了这件事的不可确定性,所以兰静分析这个事件所为的不是找出幕后的黑手,而是在看十三阿哥有没有再被沾包的可能。

但可惜眼下的资料实在是太少,可能性也太多,根本就无法得出什么结论,所以兰静也干脆先撂下了,开始关心起眼前的儿子来,“怎么样?这些日子你和弘晖多跟在你四伯身边,可辛苦吗?”

弘晖已经是当阿玛的人了,四阿哥对他的历练开始加强,而弘晖本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情,将米虫也一并拉了进去,十三阿哥这个无良的爹一点反对也没有,笑眯眯的挥手送别儿子,只差祝他做苦工愉快了。

当然兰静这个当娘的,表现的也不怎么样,在知道四阿哥的差事中有许多需要大量的计算和统计功夫时,她就很无意的透露出弘晖和米虫在这方面有些较为方便快捷的方法,从而让四阿哥用人用得更加愉悦了,至于弘晖和米虫会不会泄露出这法子其实是自己教他们的,兰静自然是用不着去担心的,反正四阿哥不可能来抓自己劳工。

“还好。”米虫虽然不是一个太勤奋的人,但他有一点好处,就是只要做上了,就不会去抱怨,尤其是面对着总爱戏弄的自家额娘的面儿。

“真的还好?”兰静一见米虫那张总是没太多表情变化的脸,就想逗他破功,“跟额娘你用不着避讳,要是觉得辛苦的话,就说出来,额娘会跟你四伯求情的。”

“然后让四伯来教训我?”米虫不上兰静的当,随后又对她说道,“额娘,我有事儿要问您。”

“什么事儿?”见米虫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兰静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来他找自己并不只是担心内务府一大早上门来的事儿。

“你带弘昑去别院,”米虫看着兰静问道,“会将他额娘接回来吗?”

“不一定,”兰静虽然不知道米虫为什么会要问自己这个,但还是回答了他,“这要看他额娘的病好了没有。”

“如果放到一个偏一些的院子里,”米虫又接着问道,“再多派些人看着,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怎么了?”兰静很少见米虫说话这般兜圈子,再想到刚才弘昑说的话,就问他道,“可是福儿说什么了?”

“没有,他没说什么。”米虫马上摇头道,又微顿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跟之前完全不挨着的话,“今年又要大选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兰静觉得自己好象领会了些什么,又好象没有。

“听说,”米虫直接将话说了出来,“皇玛法觉得阿玛身边侍候的人太少,想再赐几个过来。”

“那很好啊。”兰静只觉得脑子木了一下,随即马上展开笑容说道。

“额娘。”米虫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好了,”兰静冲米虫笑着,“虽然你四伯现在也应该和你阿玛在一处,但你也不好就这么偷懒,去找弘晖吧,想来他那儿也有许多事儿等着你呢,哦,对了,走之前,先去找找欢馨,壮实还小,别让他在外面呆太久了。”

米虫没马上动,而是先看了兰静一会儿,然后才起身答应一声,“好,那我去了。”

“去吧,”兰静再对米虫笑笑,然后又加了句,“放心,我没事儿。”

兰静当然不是没事儿,她很感叹,儿子大了,懂事了,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会想办法去维护了,只是将乌苏氏接回来并不见得就能解决这件事,就即使富察氏也在,两个格格对康熙来说,也依然是太少,要不是十三阿哥这些年一直都这么病殃殃的,人早就赐过来不知道有多少了。

其实兰静本该对此有准备的,就算十三阿哥在跟自己表示心意的时候,也说过他不会拒绝皇太后和康熙再赐人过来,只是不会去碰她们。可因着这么长时候都没有动静,兰静就渐渐的把这件事给抛到一边了,现在再提起来,倒让她一时觉得突然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十三阿哥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人也坐到了她的旁边,“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兰静先问着眼下更为紧要的问题,“事儿处理完了吗?那个太监是怎么回事?”

“没有,”十三阿哥摇了摇头,将事情的大概情况讲了一遍,又说道,“内务府的人是说要将他打一顿撵出去,但三哥却说,这种事儿,还是请示皇阿玛来做决定比较好。”

兰静听过十三阿哥的讲述,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有一项是错的,这个太监并不是前太子的人,因为他的逃跑,就是前太子在一更的时分亲自报告并要求详细查找的,不巧正赶上在那时候值班的贝勒满都虎和副都统宗室善寿二人,在听了这个报告之后,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率着章京、护军校以及护军等好一通的查寻,找到人之后就将他暂且先拘禁起来,而第二天凌晨接获消息的和硕简亲王臣雅尔江阿等人也不敢擅转,就派人去请留在京城的阿哥们来。

由前太子的表现,再到内务府居然会提出要将人逐出,而三阿哥又坚决的予以了反对之事,又证实了兰静的另一个猜测,那就是这次的事件绝对不应该是简单的不堪虐待,这个叫吴晋朝的太监,也必然有其要紧之处,只是这要紧之处是什么,关乎的又是什么哪一方的人,现下还是未知之数,而她所最关心的,十三阿哥是否会沾包的问题,现下也还是尚没有答案。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可不是我的菜

在太监吴晋朝于四月十九日欲行逃跑事件之后,接连又发生了不少事,让人觉得很是有些扑朔迷离,对其中是否有所关联,一时之间比较难以理清。

先是康熙在四月二十一日下令,着将吴晋朝速送至他所在的地方,这倒没什么,此事中不管是发生的地点,还是涉及的人物,都带有很明显的阴谋色调,康熙要是不想弄到身边严加审问,那才是怪事呢。

至于紧随此道命令之后,康熙谕大学士嵩祝,着其传令大学士九卿等再虔行祈祷求雨,当京师真的下了雨,但雨量却很少,尚不能沾足之后,又令自五月初一开始,继续斋戒祈雨之事,暂时看来也象是正常的国事,毕竟现时的天气确实是有些旱,而往年间也是常有祈雨之事的。

然而在五月初二,也就是继续斋戒祈雨的第二天,康熙以“自己因祈雨屡次降谕,在京诸臣却迟延日久并不奏闻,反因热河得雨,而做出‘臣等不胜忻幸’之语”为由而发作,说部院诸臣但知营求财贿、在家安逸而已,求雨之处未必亲到,又训斥奉命将自己谕令抄发京师的大学士嵩祝,对此情况却既不直书申饬,又不严查题参,则似乎与吴晋朝事件有了那么点关联了。

因为这个被康熙责令“驰驿前往京城,查问清楚用“不胜忻幸”之语者为谁、祈雨不到者又为谁,并对其人严查题参,若仍徇情面,一经觉察,必将诛之”的嵩祝,是姓赫舍里氏的,在谕令之中,康熙也明确的点出了他趋奉二阿哥、隐匿得麟逃走之事、与噶礼结亲的行为,并表达出连索额图、噶礼,朕都皆诛之了,嵩祝自然更不在话下的意思。

“这个嵩祝,我该说他还算有些造化吗?”兰静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正哗哗而降的雨水,又探出手去接了接,扭脸回看向十三阿哥说道,“这刚一回京,大雨就落下了,只此一条,之后纵有处罚,只怕也会从宽了。”

“看雨就看雨,别弄一身湿,小心再着了凉,”十三阿哥扔下正打着的棋谱,也走到窗边,将顺手带过来的手巾递给兰静,又接着她的话说道,“嵩祝自然是有造化的,只是处罚终究是要有的,只是也许不会对他造成多大妨碍,或许能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因为担心十三阿哥会再次被沾包,兰静一直在关注着这些事,听到十三阿哥的话之后,也更有所悟,一边让着他在窗边的椅子坐下,并倒上一碗茶奉过去,一边问道,“爷的意思是,这个嵩祝,其实是皇阿玛的人?”

“也不一定,我只是这么猜,”十三阿哥微笑着摇摇头,“也有可能他既不是皇阿玛的人,也不是前太子的人。”

兰静却觉得这个才是最可能的,也只这样才解释的通,之前她就一直觉得康熙对祈雨之事的处理,很是有些别扭,其实从四月二十二日祈雨开始之后,京城就时常会有微雨降下,雨量虽然不大,但总算也是见到效果的,就算是康熙要精益求精,也不能刚布置下五月初一继续祈雨,五月初二就开始发作人,这也太仓促、太急切,更何况,兰静也不相信在京诸臣会有那个胆子,对康熙屡次的降谕,居然真就敢久不奏闻。

如果说康熙发作嵩祝,祈雨之事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却是吴晋朝事件的后续,是因为他是趋奉前太子的人,也还是有些说不通,太监吴晋朝逃跑,是前太子主动报的案,由此也就降低了吴晋朝是因为知道了太子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怕被灭口才逃跑的可能性,相反倒有可能是太子发现了这个太监背后另有其主,所以故意放他逃跑,再报案让人来抓,从而达到借由康熙的手来惩治那阴谋对自己不轨之人的目的。

虽然太子存着自己的目的,但当下他是被圈起来的,所具有的威胁性远不如在外面的人,所以兰静认为,康熙要发作也应该是先发作这个外面的人、也就是吴晋朝的身后之人才是,他可是连被圈起来人都要行阴谋之事,更别提在外面还会做什么了。但不是,康熙最先发作的,还就是太子,兰静对此是既觉得奇怪,也有些担心,之前的矾书事件,十三阿哥可是被疑着与前太子之间有什么牵扯的,现在这个太监逃跑的事儿,康熙的不走寻常路,会不会是又要因为什么现时还不知道的莫名原因,再把十三阿哥扯进去呢?

现在因着十三阿哥的话,让兰静知道了嵩祝虽然以前是太子的人,现在却应该已经是康熙的人了,却并不能因此就安心下来,这么看来,当下的一切,其实就是康熙布下的一个局了,从在知道吴晋朝之事的当天即下令祈雨时就开始了,而这个局会不会把十三裹进去,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接下来,嵩祝所题参的想必应当就是吴晋朝身后之人的同党。

“爷,”兰静顺着自己的思路,又问十三阿哥道,“在您看来,这嵩祝过些时候要参的人,会是八哥那边的,还是三哥那边的?”

兰静觉得最有可能的应该还是八阿哥,但也不能说三阿哥就完全没有嫌疑,自太子再次被废之后,他在余下的皇子中排名最长,爵位也最高,康熙对他也表现得很是宠爱,连着几年的万寿,都是在他的园子里接受皇子皇孙们的拜贺,到塞外时,也常有游幸他那边的园子,再加上身边聚集那些文人儒士的追捧,而他的表现来着,若说他无心储位,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而有了这个心思,会做一些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你就只认为会是他们两边的吗?”十三阿哥没否认兰静的猜测,却也没完全认同。

“不是他们,会是谁?”兰静皱着眉想着,“要不就是,老十四?”

“老十四和八哥是一边的,”十三阿哥笑了笑,“他虽然会有自己的心思,但现在却还是要靠八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