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凤瞥了一眼马车,笑道:“二姑娘多费心了,我们姑娘她晕车晕了这几天了,这几天尽吃些果子度日了,奴婢在这儿替姑娘谢了二姑娘的好意。”柑橘啊有什么好炫耀的,前日姑娘就得了,还是陆大爷眼巴巴的送来的,哪像是二姑娘这吃剩下的,想得个友爱姐妹的好名声么,晚了!

“这倒没什么的,不如让明秀随我们的车走吧,我们也好就近照顾她呢。”

绣凤为难道:“这奴婢可做不了主,听陆大爷说这车架都是有规程的,稍一改变怕会添麻烦吧。再说大姑娘和您也是头一次出远门,二姑娘您素来身娇体弱的,怕是累着您,可就得不偿失了。”偷换概念,照顾什么的肯定不会亲自来,丫鬟难道是摆设吗?偏绣凤就说这照顾是亲自照顾。

沈明嫣没想到绣凤当真是牙尖嘴利,说话都带着三分讽刺,跟明秀一个样,她柔柔一笑:“想来有陆表哥照顾,我和大姐就放心了,明秀也得小心照顾自己的身体,没的还没到木兰就病倒了,那可不大好呢,你伺候起来也得精心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

唱完这一出‘姐献宝柑橘探病于妹’的戏,沈明嫣袅娜而去。绣凤当下撩下帘子,神色愤愤进了车厢,放轻了呼吸。

明秀精神不佳蜷缩在薄毯里,整个人睡着的时候那张扬肆意的脾性仿佛完全收敛了起来,整个人娇憨而无害,微嘟嘴儿的模样让她又多分可爱。

绣凤将沈明嫣送来的几个柑橘放到黄梨木雕花小桌的暗格里,轻手轻脚的拿起未绣好的花样绣了起来。

九月中旬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木兰围场,就地扎营,安顿。

木兰围场位于漠南蒙古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东四旗接壤之地,北控蒙古,南近京师,右接柯尔克,地理战略位置可谓十分重要。之前多尔济入侵漠北,京师重创了多尔济的精兵,在这其中漠南各部兵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此次昭和帝将以行围狩猎的方式演练军旅,推行“肄武绥藩”的国策,从而达到震慑控制蒙古、加强民族团结、巩固北部边防的目的。

蒙古部族的王公首领早就等候在木兰围场,昭和帝驾临之后,蒙古王爷们向昭和帝表忠心,以期从昭和帝处得到优待。漠北需要休养生息,多尔济入侵柯尔克蒙古时,漠北有好些流民流入漠南,漠南也需要物资支援等等。

彼时草原绿茵如毡,坦荡无际,风过时,草浪翻滚,夹杂其中的花朵如繁星点缀其间,格外迷人;极盯远眺,澄澈的蓝天、漂浮的白云与碧绿的草原、洁白的羊群相融相连。间或传来骏马的嘶鸣和牧羊人的音哨,令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就连混合了花香,草原泥土香的空气都令人心胸开阔,正合了这首‘极目青天日渐高,玉龙盘曲自妖娆。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的诗。

可惜风尘仆仆的众人都无心欣赏,一路下来大家都身心俱疲,昭和帝体谅,遂下令休整翌日,让众人养精蓄锐,明日再正式开始今年的秋围狩猎。

皇上都下令了,谁敢不从,大家俱欣然回各自的帐篷,睡各自的被窝。

洗白白后明秀几乎一着毡毯先打了个滚,这十来天行军的路上真是各种不舒服各种不方便,红嫩的小脸儿都失了血色,不是每个人都像沈明嫣越操越光彩照人的,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打个滚然后扯呼睡着了。

呜呜的号角声仿佛自天际响起,明秀一个打挺坐起来,手脚利落的将被子叠成豆腐块,收拾好匕首和箭矢,在绣凤目瞪口呆下就往外走,绣凤连忙手脚并用的拉住自家姑娘,“姑娘,你干吗去?难道是魔怔了?”

正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一巴掌或是掐一掐的时候,明秀猛的一拍额头,盯了半晌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暴躁的手脚并用的将豆腐块打散,躺在毡毯上捂着脸挺尸。

“…姑娘,您没事吧?”

“木事。”明秀瓮声瓮气的回答,舔舔干裂的唇,等见识到庄严肃穆的御林军,听那整齐划一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血液也沸腾了起来。可狩猎完全没她什么事,沸腾的血化成了食欲,恶狠狠的咬着一个奶饽饽,喝着正宗的奶子,腥味儿冲鼻而来,她也没说加蜂蜜,让绣凤看的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家姑娘喝的太猛把自己给呛着了。

“咳咳——”好的不灵坏的灵,明秀撕心裂肺的咳嗽着,那样子似乎想把心肝肺都给咳出来,眼圈红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流到嘴里咸咸的。

陆旭尧过来时,就见明秀粗鲁的用手抹了一把脸,眼泪奶子糊了一脸,要多滑腻就有多滑腻。

陆旭尧:“…”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了。

明秀:“…”丢人丢到表哥家了。

“哦,是表哥啊。”明秀没事人儿似的擦了脸,笑着昂起脸,“吃了吗?”被人撞破狼狈的一面还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问人家‘吃了吗’的绝对只有明秀一个。

陆旭尧从善如流的坐下来,他可不敢笑,道:“表妹想要什么不?要不表哥给你抓两只兔子来?”

“烤着吃么?我想吃鹿肉。”

“…女孩儿不都喜欢小兔子小猫儿什么的么?”

“那好啊,表哥给我逮只小猫儿来玩啊。”

“…哈,要狐皮貂皮么?做皮草衣裳。”

“表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善哉善哉。”

陆旭尧额头上青筋微凸,“我怎么不知道表妹你该吃素了?”

“不不,我吃的时候它们已经超脱了,没有了痛苦,一片安宁,剩下的作用就是让我吃了它们,好贡献它们最后的光和热。”斜眼。

陆旭尧嘴角抽搐:“我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早说不就行了,今天第一天不是皇上和皇子们射猎么?你个后勤人员还去打猎?”

“当然不是我,世子爷可是狩猎的一把好手。”

“嗤,是一把好手又怎么样?他打的猎还敢有皇子们的多,我说表哥无事献殷勤呢,原来又充当了一回帮闲啊,可真是辛苦了。”

陆旭尧第N次败北,以头抢地QAQ,眼神飘忽:“明秀妹妹——要红狐狸是吧?你先吃,表哥先走了。对了,你要是想去遛马,让陆安跟在你身边儿,给你预备的一匹温顺的骏马,索性这边地界都被围起来了,不会有什么危险…”临走前又巴拉拉的嘱托了一遍,明秀没打断他,等他说够了,乖巧的点点头。

明秀第一天都窝在帐篷里,喝着茶嗑着瓜子,看着从家里带来的话本,期间沈明雅过来一趟,和明秀说了一会儿话就被认识的贵女叫走了。说真的,明秀认识的人有限,即便是识得一些从京城来的贵女,可仅仅是点头之交。她不愿意出去,人家也懒得邀请她,她一个人在帐篷里自得其乐,摩拳擦掌的等着晚上的宴会。

篝火映照下夜晚的草原是迷人的,蒙古人热情好客,昭和帝也为了展示自己亲民的一面,篝火晚会是办的极为热闹的,让静谧的广袤草原添了几分喧闹。

明秀坐在自己座位上摩拳擦掌的盯着被烤的金黄流油的麋鹿,完全没功夫应承周围闺秀们的谈话,倒是沈明嫣和几个蒙古高挑健美的姑娘相谈甚欢——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京城来的贵女知道她底细的缘故——温暖的篝火映衬下,尤其在蜜色肤色的蒙古姑娘的对比下,衬得她珍珠白的肌肤越发流光溢彩,婉约柔美,一颦一笑皆引人瞩目,尤其是坐在皇子之列的几位皇子。

明秀突然觉得后背一凉,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草原温差大,晚上比白天凉爽多了。

被觊觎的视线弄的本能抬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那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明秀,明秀打了个激灵,却不甘示弱的回试,瞪啊再瞪,再瞪也没老娘眼睛大。最后还是对方先收回视线,下一刻朝下人吩咐了一句,只见那只被烤的金黄的麋鹿,咔的一声最后一个鹿腿也没了。

但见那个鹿腿晃悠悠的溜到上面左侧下面几个座位上,座位的主人彪悍健硕,蜜色的肌肤,脱掉铠甲后仅着寻常服饰的黑色衣裳露出半个脖颈,无言的性感。只可惜主人太恶劣了——

明秀撇过头鼓着脸颊,画个圈圈诅咒你。

不时便有下人送上烤好的鹿肉,明秀一瞧放在她面前的鹿肉,金黄喷香,外酥里嫩,光瞧着就能让人食指大动了。哼哼,别以为她没有瞧出来这是烤鹿腿,里头的骨头还被细心的剔除了,明秀笑盈盈的手持刀具熟练的上阵,一股儿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的,吃在嘴里油而不腻,手艺没得说。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面朝草原,秋高气爽,好不惬意。

幸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皇帝那边儿,不然明秀这豪爽的一幕可是在闺秀们不雅观了,没看到人家闺秀们小口小口优雅而矜持的再吃下人们切好的肉么。

送鹿腿来的主人黑沉沉的眸子多了几分愉悦,心想还真是只容易满足的小猫儿。

篝火晚会在沈明嫣一首令士兵们甚至皇子们都觉得热情沸腾的《精忠报国》中达到了高潮,她站在人群中间,柔弱的身姿,眼神坚定,却不卑不亢显然异常的神圣不可侵犯,如樱花瓣般的小嘴儿里吟唱出来的不是婉约诗词,却是那感染人心的军歌。

那一抹月白色就像是天上的皎月一般高洁,又如天山冰清玉洁的雪莲,傲立在最巅峰绽放最美的风采,那如雪脂凝玉般的肌肤,清丽绝俗的容貌,清华无比的气质,不卑不亢的姿态,黄鹂般婉转的声调不知映照在几人心田。

再听那歌词: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天朝要让四方来贺…

多么的荡气回肠,多么的豪放不羁,多么的激励人心,仿佛那热血沸腾,浴血杀敌的画面就浮现在眼前,是多么的激励人心,不是男儿的粗狂的声音,现在由娇弱的女子来唱,却另有一番动人!

等到最后一句‘让四方来贺’时,不知是谁先喊的,紧接着皇子们整齐划一的喊着‘父皇万岁,我朝让四方来贺!’,最后在场的蒙古贵族和文武百官御林军们也跟着跪下高呼皇上万岁。

昭和帝抚着颌下短须红光满面的连道了几声好,接受皇子们蒙古贵族们的敬酒,最后待场面平静下来后,还夸了沈厚德两句,赏赐了不少珍贵的皮子给沈明嫣,沈明嫣不卑不亢的谢了恩,态度文雅从容的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神态自若的坐回原处。

她这样的态度却让不少人暗自点头,是个宠辱不惊的。

明秀吃鹿肉正吃的欢快,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响起那首不陌生的《精忠报国》时,一口鹿肉卡在嗓子眼,差点没把她噎死。

没有了《沁园春?雪》就来一出《精忠报国》吗?好个霸气侧漏!好个清华如莲,好个惊艳全场!

金黄喷香的鹿肉都没先前吃着香了,再看到沈明嫣淡然静谧的表情,明秀突然觉得蛋好疼!虽然她没有那玩意。

沈明嫣彻底出名了,从鹊桥会上的《鹊桥仙》再到木兰围场上的《精忠报国》,美名从京城传播到蒙古贵族中间了,他们从未见过这般如明珠如玉般的美人儿,还有那珍珠白的肌肤,绝美的脸蛋儿,不加掩饰的射向沈明嫣,那火辣辣的眼神当真恨不得把她当场剥光——

沈明嫣恼怒的脸色绯红,可她不能半途退场,依旧一派高洁优雅的端坐在那里,不悲不喜。

篝火晚会终于落下了帷幕,虽然半途被影响了点食欲,可最后明秀依旧吃的满嘴流油,如果不是绣凤一脸‘姑娘你再吃我就哭给你看’的苦逼样子来威胁她,说不定明秀连最后几块鹿肉都能啃下肚。

绣凤真的要哭了,姑娘咱是姑娘家,真的能吃这么多么?还喝了两碗马奶酒,姑娘也忒豪迈了些。

回到帐篷就见到搁在角落里的笼子里的两只活蹦乱跳的小白兔,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小白兔你妹的小白兔。

明秀低头,摸摸←_←绝壁想歪了。脸色绯红的干咳两声,“养着,过几天杀了烤肉,姑娘请你吃。”

而此时,世子爷的脚刚迈到帐篷门口。

第033章 情迷草原(三)

而此时,世子爷的脚刚迈到帐篷门口。

明秀错身一瞧,哇撒,好大一个黑影立在帐篷门口,似乎能感受到某人的低气压,连忙补救道:“兔子太娇气了,不好养,我又舍不得给别人,只好吃了,也好显示我对送礼人的重视。”

世子爷面色不善的脸稍微有些缓和,虽然心里明知道这姑娘绝对是知道他过来了,才改口的,别以为他会忘了在篝火晚会上这小妞看鹿肉的时候,葡萄似的眼睛都直了。

“绣凤啊,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可——姑娘外头天都黑了,不安生。”

“没事,你要相信那些勇猛的御林军,绝对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样子唬住绣凤,明秀趁机掀开帐篷就出去了,黑影站在帐篷的阴影处,加上这会子正值昭和帝和蒙古贵族们相谈甚欢的时候,值夜的士兵们还没有各归各处,是以世子爷轻松的过来明秀的帐篷外。

两个人已经有月余没见面了,还没等明秀酝酿些小别再见面时的情绪,阴影处的世子爷招手让明秀过去。

=口=卧槽!您逗猫遛狗呢!明秀脸耷拉下来,不爽起来:“啊,刚才还看到一个大老鼠,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来偷食来了!”

世子爷瞧着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两片粉嫩嫩的小嘴儿一张一阖的说出气人的话,却觉得十分可爱。又见她转身想回帐篷,脸沉了下,终于出声:“过来,有人来了。”

‘嗖——’的一声,明秀利落的跳进阴影处,将自己藏在世子爷健硕的身后,屏住呼吸,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

世子爷几乎感觉不到背后之人的呼吸声,他有些疑惑,可此地不宜久留,猿臂一伸就揽住背后人的腿弯,往上一用力,往背上一扛,按照来时的路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明秀被突然备起的一刻心头狂跳,而那人完全没有给她反抗的余地,很轻松的背起她猿臂还锢的紧紧的,而且黑暗中她有些无所适从,虽然很快适应了黑暗,可此时胳膊已经听话的搭到世子爷宽阔有力的肩背上,两个人贴的很近。

周围静谧,除了草丛中的虫鸣声,还有远处传来的蛙鸣声,明秀敏锐的听到世子爷压抑的呼吸声,慢慢的她觉察到搂在她腿弯的大手掌心由温热转向滚烫,而扑鼻而来的浓重的男性气息让明秀后背汗毛炸了起来,无疑是觉得照这样下去,这男人都要化成猛兽了。

伸手点在他肩膀某处,在他肩膀麻木的时刻,挣脱他的禁锢,从他背上跳下来,草原夜晚的凉风吹来,离开温暖的背让明秀突然觉得有点冷。

叶子睿有些僵硬,刚才胳膊突然一麻,绝对和这姑娘脱不了干系,可看她缩了缩肩膀的可怜样子,将刚才的疑惑放在心里,自然牵起她的手,“明儿猎狐皮给你,你穿红色皮草肯定好看。”

这货是假面瘫真闷骚略腹黑的世子爷么?破天荒啊竟然说了句应该算是夸奖的话来,只是这话中浓浓的霸道之气一点都没变,明秀更觉得世子爷的意思是他猎来的狐皮做成的皮草衣裳,她穿上怎么能不好看?

明秀娇蛮:“我喜欢熊皮,想吃熊掌。”

世子爷沉默,在明秀莫名有些心虚的时候开口:“好。不过遇到熊瞎子全看运气,我帐篷里有张完整的熊皮,是我十二岁时猎的。”

听出他话里的炫耀之意,明秀默然,话说要不要这么配合啊,让她有种她在无理取闹的赶脚,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世子爷这是在邀请她进他帐篷里喝杯茶么?这不是引狼入室么?不,这不是引人犯罪么。明秀突然有种华丽丽要晕的感觉,默默的转移话题:“伤好了吗?”

“嗯,不用担心。”

“谁,谁担心了?”明秀死鸭子嘴硬,撇过头去,说话间两人脚步未停,踏着乱草碎石,继续前行,周围灯火人声渐渐远了,隐隐还有水声传来,不过片刻月光下一条银带映入眼帘,结果却被世子爷牵着手往旁边的树林里走——

树树树林?!

野战→春风一度→始乱终弃→一击即中→赶出家门→带球跑,明秀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这个。

结果被世子爷屈起食指狠狠弹了下她额头:“傻姑娘,乱想什么。”

明秀咬牙切齿:“再拿逗猫逗狗的态度对我,小心我不客气了。”

世子爷先是一愣,后以手握拳抵在嘴边闷声道:“那你想爷拿对什么的态度来对你才是正经?”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丝狎昵。

明秀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拥入宽阔的怀抱里,头被按在结实的胸膛上,纤腰被猿臂搂住,侧身往大树后一靠,世子爷低下头来——

明秀完全傻了,手不自觉的攥紧世子爷胸前的衣裳,眼睁睁的看着世子爷俯身下来,紧贴在她耳边儿低语:“有人。”

=口=!!尼玛谁啊,不知道打扰人家谈恋爱会被驴踢得吗?!

明秀很快就知道是谁了,完全没顾忌到她整个人被世子爷抱在怀里,呼吸交融。

现在先来描述一下他们俩所在的位置,他们俩躲在塞罕森林里,外侧是一条蜿蜒曲折,如玉带缠绕林中若隐若现,清澈的玉带湖,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玉带湖美得惊人,即可入画。赛罕森林树木苍翠,树影婆娑,月光即便照射进来,也被繁密的树叶遮住了绝大部分,里面可以说黑阴阴的,外人看过来就是黑胧胧一片,但里面的人往玉带湖看,呵呵——不要太清楚哦。

“我不做妾!”娇弱的声音带着一分颤抖,两分受伤,三分释然,四分坚定,明眸如秋水却有些朦胧,似有些情难自已,淡然而立,雾霭隐隐,水光艳艳,清新不染丝毫纤尘,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拥入怀里细细安慰。

而她对面的男人确实想这般做,只不过沈明嫣更快一步往后退了小半步,垂眸低首:“润郡王既是有了正妃,就该和正妃琴瑟和鸣,明嫣这般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润郡王仿佛还记得拥她入怀时,她身上传来的幽香,现在怅然若失,苦笑一声:“她是父皇选出来的,我对她只有敬重罢,我知道侧妃之位委屈了你,可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你的。”

沈明嫣轻笑,似自嘲似无奈似委屈似屈辱,“明嫣不过蒲柳之姿,何德何能能得堂堂润郡王这般对待?既这样,不但伤了润王妃的心,又至咱们之间与何地?”她抬头看向天空的明月,凄楚道:“明嫣所求是一生一代一双人,润郡王你…给不起明嫣,我们…罢了,唯有相思相望不相亲!”

润郡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往日温润的脸上笑容渐消,“本王不行,难道珹郡王就可以了?五嫂还是你们沈氏一族嫡支的姑娘呢!”

如洗夜空,星辰闪烁,月辉洒落下,沈明嫣脸色刷白,不可置信的看向润郡王,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受伤,她娇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弱不胜衣,“你…你竟是这般看待我的吗?”泪睫于盈,粉红的唇瓣微张着,含冤莫白的模样让人极为心疼。她甩甩袖子,“所谓清者自清,明嫣只道问心无愧。”倔强的小脸儿撇到一边,压抑的呜咽声似委屈似悲哀,月光下,凄美与倔强融合在一起,愈发惹人怜惜。

润郡王怜惜的拥她入怀,沈明嫣挣扎着,还是被俊秀的润郡王拥在怀里,润郡王发出满足的叹息声:“嫣儿好嫣儿,本王是嫉妒了,你那么美好,难怪五哥也对你上心了。”

“你…你不信我…我明明躲着珹郡王了,偏你拿这些莫须有的事儿冤枉我…你何尝是真心对我呢?”

润郡王紧紧搂着怀中的可人儿,无限怜惜道:“嫣儿好嫣儿,为了本王忍耐些,等回京后本王就向父皇请旨,让你成本王的第一侧妃,本王要定你了!”

沈明嫣浑身颤抖,她挣脱出润郡王的怀抱,拢了拢发丝满目凄凉道:“润郡王,你不明白明嫣的意思,明嫣要的你给不起,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痛苦,不如让咱们归了陌路罢。”说着在润郡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如精灵般逃走了,留下润郡王在美丽的玉带湖旁怅然若失,过了会儿才失落的走了。

↓↓↓我知道你爱她爱得好痛苦好痛苦,我也知道她爱你爱得好痛苦好痛苦,我也听你们爱来爱去爱得好痛苦好痛苦,你们太残忍了!太狠了!太绝情了!

活生生的琼瑶大剧啊!

明秀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可怜了我的胃受了忒大的刺激,攥着世子爷前襟的手不自觉地抓紧,默然无语。

抬起头来道:“你说为什么咱俩总会听到别样的墙角?哇撒,两男争一女,兄弟相争为了哪般?是她绝世的美貌,或是那卓越的风姿?”

世子爷面色一沉敲敲明秀的额头,“好好说话。”

明秀默默扭头:“抱够了吧,放我下来。刚才你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知道咱们这叫什么吗?无媒苟合。你无情,你冷酷,你好残忍好残忍…”

“呜呜…”

以吻封缄…那是不可能的。

世子爷伸手拧了一把明秀两片粉嫩嫩的唇,果然滋味如想象中的好。

明秀当时正沉浸在咱也来演一把琼瑶剧的恶心又痛快的感觉中,哪里想到世子爷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了,动作太快,没等明秀反应过来,当时她最后一个‘忍’字才吐了半截,感觉到世子爷的动作为时已晚,嘴唇乍然一痛,嘴唇本来就柔嫩,世子爷下手估计也没个轻重,关键还不是这个,受到惊吓,又咬到了舌头,哇撒这下不得了了,当下明秀就飙泪当场!

“嘶嘶——”尼玛好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尝到铁锈味的明秀暴起了!连踢带踹加拽头发明秀从世子爷身上下来,一记狠力的撩阴脚踹下被这变故弄的懵了的世子爷,下脚根本是毫不留情,世子爷反应够快,侧开身子错开了那一脚。明秀不给世子爷反应的时间,上面手肘直击向世子爷的面门,世子爷身子后仰往旁边闪去,因为后面是树干。

明秀抽出匕首,快速侧身再来一击,亮光一闪,绝对要让世子爷见见血才罢休!世子爷双眼微微一凛,冷气厚三尺,脸色一沉:“住手!”

住你妹的手!老娘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么?见血了有木有!

沈上校的身手比以前差的不止一点两点,而且世子爷身手不提,单说那久经沙场无形中形成的沙发之气,还有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就算明秀手持利刃也伤不了他分毫。

反而世子爷一直顾忌着明秀,只躲避起来也有些畏手畏脚,可尽管如此,几个回合下来明秀别说伤到世子爷了,就连世子爷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个认知让明秀心情越发暴躁起来,稍不慎又咬到舌头,当下也不打了,蹲在地上捂着嘴疼的呜呜的流眼泪。

世子爷懵了,有些无措的跟着蹲下来,“真的很疼么?”

明秀舌头疼,不想说话,只拿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世子爷发射杀必死视线,‘尼玛你自己试试知道疼不疼?’咬舌自尽知道不?

嘴唇也疼,舌头更疼,再看世子爷不知悔改的样子,趁着世子爷凑过来的时候,铁头功一记。

世子爷一个不及防被明秀的脑门砸到挺翘的鼻子,鼻子脆弱的很,当下血哗啦啦就飚出来了,明秀脑门也疼,大无畏的站起来,大着舌头道:“扯平了。”

说完,捡起匕首装回去,哼哼唧唧的跳出去走了。

过了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但见那个潇洒走了的姑娘扭扭捏捏的回来了,撇着嘴角:“怎么,怎么回去啦?”

出去约会的两人,以双双流血结束。

第二天起来,明秀才觉得昨天就应该多砸几下的,大舌头也就罢了,嘴唇完全肿了起来,像挂了两根香肠,还像是被亲的太用力后的样子,可实际上——是被辣手摧唇了!

嘴唇和舌头受伤的直接影响就是她只能吃流质的食物,烤肉什么的不要想了!这让明秀更怨念了,躲在帐篷里种蘑菇。

来到木兰围场第一天,宅在帐篷。

来到木兰围场第二天,继续宅在帐篷,顺便听八卦。

来到木兰围场第三天,明秀总算出门见见太阳了——感谢沈明嫣的药膏。

陆旭尧差了精细的奴才陆安过来陪着明秀骑马溜达,明秀想想把世子爷送她的那把牛角弓也背上,大拇指上戴着一枚象牙扳指,比一般男子戴的骨头扳指要精致的多,看上去就很漂亮。

高头大马,橘色骑装,英姿飒爽,牛角弓,白羽箭,腰上还藏着把匕首,驱马在广袤的草原上,一丛草忽无风自动,天似穹庐,笼盖四野,明秀长长地吸了一口混合着草香、泥土香的空气,这样‘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的草原景色,实在令人心胸阔达,百看不厌。

明秀马术当真不算差,家里老爷子当年跟随主^席打江山,后来和平了家里还养了几匹马,他们兄妹几个打小就滚上马背了,等后来入了部队,虽然没机会接触,可跟几个玩的院里玩的好的也去过马场,花样马术也手到擒来。

如今穿成个娇滴滴的萝莉,可骑马也没落下,虽说身体强度和柔韧度没有以前好了,可也像模像样。骑在高头大马上,明秀眯着眼睛,凭的生出一股豪迈的感觉,心里多少带了点得瑟,渐渐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