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斜前方冲出来一只小鹿,似乎被什么追赶着,慌不择路撞上来,明秀下意识一拉马缰,骏马嘶鸣一声,几乎被拉的半立起来,小鹿堪堪躲过了马蹄,只听‘嗖’的开弦拉弓的声音,马凄厉的长嘶一声,撒开了蹄子驮着明秀不见了。

跟着明秀的是陆家的家奴,稍微一错眼的功夫前头优哉游哉的人竟然成了滚滚沙尘,当下脸惨白,赶紧撒开脚丫子就追过去,心想这回可死定了,少爷千吩咐万嘱托的,小祖宗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受惊的马没头没脑的急速狂奔,还好明秀没有乱了分寸,伏在鞍上死死抱住马腹,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失去血色,脸上的血色褪了干净,欲哭无泪,不管那受惊乱窜的小鹿,还是后头急射过来的羽箭,怕是羽箭射在马身上了,受惊再加上受伤,再温驯的马还能保持理智!

这下可苦了明秀,胯下马疯癫似的驮着明秀乱窜,一头扎进茂密的塞罕森林,茂密的丛林堪堪使得马速度受到阻碍,明秀手一滑,指甲用力扣进马腹皮肉之中才稳住,这样下去可不行!她一定会在马停下之前因为力竭而被甩出去,冷汗顺着苍白的脸滑下来。

第034章 情迷草原(四)

明秀从来没有哪一刻像这样清醒的认识到她穿越了,换了个身子,连曾经的力气力量都不在了,明秀眼睛亮的吓人,脸上被树枝刮的疼痛让她更清醒了。柔嫩的手狠狠的看准时机拉住缰绳,硬扯着马头换了方向,在马撞向大树时,眼疾手快的将身子迅速蜷成一团,护住主要部位,在马倒地的一瞬间看准比较宽阔的空档抱头滚了下来,在垫着枯枝树叶的地上接连滚了十几圈才停了下来。

明秀后背震得生疼,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金星直冒,好容易停下来脸一扭哇就吐了出来,要多惨有多惨,发髻散乱,脸上衣服上发髻上全是泥土,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左手一疼,一股剧痛电流一样从指尖传到手臂,冷汗刷的一下淌下来,许是刚才滚动的时候搁到了石块,竭力咬紧牙关还是有一丝痛吟溢了出来,“嗯…”

妈蛋!不要让我知道罪魁祸首是谁,我特么感谢你八辈祖宗!

一阵马蹄声和嘈杂声,从林子深处传来。

“看来是惊了马,人呢?不会是死了吧。”

【呵呵,我去年买了个表。】“这马屁股上被射了一支羽箭,怎么回事?”

【卧槽,谁特么不长眼。】“主子,是个姑娘。”

【废话,有男的穿橘色骑装的。】“过去瞧瞧。”

翻身下马声,紧接着脚步声传来,不得不说明秀神经粗,人家刚经历过生死肯定是吓坏了,她现在缓过来还有心思吐槽,等人停在她跟前,蹲下来伸手,估计是想探探她的鼻息,看她死了没。

明秀突然睁开眼睛,把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诈诈诈尸了!”

“我的祖宗!”陆旭尧从刚才就开始心慌,等看到马的时候心跳的更快了,心里还自我安慰呢,不会的不会的,等明秀露出半边脸,他吓得屁滚尿流的从马上滚下来,跌跌撞撞的就跑过来了!

世子爷比他更快,大踏步的过来,想伸手去抱明秀,可又怕伤到明秀哪里,脸黑的跟煤炭似的,身上的寒气都快具现化了,唇线紧抿成一条直线,直到确定明秀无生命危险,紧绷的冷峻面容这才稍微缓和了那么一丁点。

“我的亲爹喂!妹妹你没事吧,别吓我啊,能动不?能说话不?这到底咋回事啊?这下爹肯定会撕了我的,妹妹我的亲妹妹喂——”你能想想一个俊秀汉子哭丧着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趴在你身前哭丧么!

明秀额头青筋微凸,咬牙切齿道:“闭嘴。还不快扶我起来,我还没死呢。”

她都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唬人,马疾奔入了丛林,幸亏穿了骑装,不然衣裳都能被树枝给刮的稀巴烂,可发髻完全散了,乱糟糟的跟鸟窝似的,俏生生的脸蛋上污泥和着血、冷汗一片片的看起来凄惨极,脸色苍白如纸,在加上散发的阴郁气息,怪不得旁人觉得她死了呢。

陆旭尧半点不敢马虎,轻手轻脚的想扶明秀起来,明秀皱了下眉,心道算了。右手撑着地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陆旭尧和世子爷难看的脸,勉强扯出一丝笑:“马受惊了,我滚下来,没受什么伤。”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这件事交代了。

世子爷寒气更甚。

那边尚骑在马上不说珹郡王,就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景王爷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不说京城的闺秀贵妇,就是蒙古善于骑射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还能像这个小姑娘一样镇定的。在他们认知里,自家女人但凡一点疼,都得娇滴滴的哭喊个半天,可小姑娘还能笑出来,不知道该说她坚强还是傻大胆啊!

珹郡王呲牙:“这小姑娘谁家的?挺厉害啊,没听陆旭尧有个妹妹啊。”

景王爷抿抿唇,视线扫过倒在一旁被制住的马臀上的羽箭,“人为。”

世子爷压制着怒火和心疼开口:“怎么回事?”

明秀刚想开口,尝到嘴里的泥土味,呸呸了好几口,“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我问候他八辈祖宗。”

“妹妹你啊,流血了,快来上药过来。”陆旭尧搭眼看到明秀白生生的手被嘞的都出血了,心疼的不行,从袖子里掏出准备的外伤药来,明秀皱眉:“等会儿。”

“怎么了?”X2。

明秀动了动左手臂,钻心的疼痛,嘶了一声,还想拿起匕首把碍事的骑装割了,可看到周围那么多人,忍着算了,估计并不严重,毕竟还有骑装缓冲呢。“手臂估计被小石头之类的搁伤了。”

“先回营。”世子爷冷冷的吐出三个字。

还不等他们要走呢,上杆子送理由的人来了。

“哎哎,那谁你没事吧?”来的是一个蒙古少年,浓眉大眼,不过十五、六岁左右,除了额前的头发扎成了一股小辫子,其余的都披散在身后,骑着一头枣红色的骏马,腰带上挂着一把镶嵌了珍珠宝石的短刀,一手还握着一把虽然看起来朴华无但实际上却颇为沉重的铁胎弓,大嗓门的喊道。

等看到在场的人后,从马背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对那边的景亲王和珹郡王行礼道:“奴才哈尔巴拉,见过景王爷,珹郡王。”待叫起后转向世子爷这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科尔察世子,挺巧。”

不等世子爷说话,这厮又一脸憨厚的冲明秀说道:“哎,你没死啊!”

“呵呵,托您福,我还活着。”我去年买了个表。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啊,没想到你突然出现在丛林外头,还差点放跑了一头鹿呢,不过你挺厉害啊,竟然没事儿。”

明秀要是能忍下去她就不是明秀了,咧嘴一笑,看谁的牙白啊魂淡!也不管哈尔巴拉,冲着世子爷笑道:“我听说蒙古族游牧民族,骁勇善战,崇尚武力,男儿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擅骑射,更是打猎的一把好手,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世子爷点头。

明秀哦了一声,“那可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今儿一见我可真是大开眼界。难不成是我穿着这身骑装让这位擅骑射的公子眼花看成了鹿,还是我家马的屁股长得太像鹿的屁股,让这位擅骑射的公子错认成了鹿啊。还是说大白天的太阳太耀眼,让这位擅骑射的公子瞄不准准头啊!那我真是冤枉大了,好好的在草原上骑马,就平白因为这位擅骑射的公子眼花耳鸣,得了好大一个惊喜呢!”

“噗…”有人忍不住笑了,这小姑娘嘴巴忒毒了。

哈尔巴拉涨红了一张脸,没想到被个小姑娘这么讽刺,“你不是没事么?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哈?”明秀挑起了眉,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的?哦——我忘了你眼睛不好使了。哼——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好啊,过来——”

众人都没有说话,就看的津津有味,就连世子爷也抱有纵容的态度。

明秀笑的愈发灿烂了,“你想让我原谅你是不是?”

——我有这么说了么?哈尔巴拉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点点头。

“那好啊——”明秀呲牙掏出一把匕首来,“现在让我捅你一刀,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手滑了,你也会原谅我的对不?”

“哈?”

众人:“…”

“你这强词夺理。”

明秀翻了个白眼,“哟,还会说成语呢?还知道我这是强词夺理呢?做错了事以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完了吗?我问你,如果你的马要是受了惊,你能完好无损的下来吗?”

“我的马都是驯养好的,才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原来不仅眼睛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了。没听到我说如果,如果懂吗?就是假设,假如,不是真的,就是让你假想一下。”

哈尔巴拉明显沉默了下,他真不能保证在马受惊的情况下,安然无恙的。

“不能吧,我跟你说今儿要不是我,你现在肯定见到的有可能是一具尸体了,就是那种血淋淋的肠子流了出来,白花花的脑子和鲜红红的血混在一起,眼珠子凸出来,死不瞑目的看着你,晚上会跑到你跟前找你,”扯着乱糟糟的头发,抹了一把血,突然跳到哈尔巴拉跟前,拿出看了恐怖片的经验,“哈尔巴拉——我死得好惨啊——我的肠子流出来了,你快帮我塞回去啊——”

阴风阵阵过,再加上老天也应景,天突然暗了下,树林里本来就阴森,明秀捏着嗓子喊得太凄惨了,再加上之前的描述,很是恐怖,胆子小的都捂着嘴吐了。

而哈尔巴拉愣了下,然后…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明秀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

明秀躲在陆旭尧背后,极力撇清:“不关我的事。”

众人:“…”

最后还是景亲王以手握拳抵在嘴边,努力掩饰自己扬起的嘴角,“本王看这位姑娘还是回营地让太医看看为好。”

“啊呀——”众人侧目,“表哥,疼死我了,好疼啊!”

众人:“…”你才反应过来啊姑娘!

当兴奋点过去后,明秀感觉到全身哪儿都疼,眼前一黑,晕了。

不知道世子爷一个俯身抄起她的腿弯,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小心翼翼避过了明秀的左胳膊,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跨马先行一步了。陆旭尧也跟景王爷和珹郡王告了罪,上马紧跟着过去了。

留下哈尔巴拉哭的跟个孩子似的,关键是这孩子嗓门大,哭起来就跟放炮似的,听得珹郡王头皮都麻了,“这孩子胆子忒小了吧,一个小姑娘就被吓成那样了。”珹郡王坚决不承认就在刚刚他打了个激灵,这会儿开始嘲笑起哈尔巴拉了。

景王爷抿抿嘴,拉起缰绳:“五弟,我先走一步,你收场。”

留下珹郡王目瞪口呆,“二哥喂,你的兄弟爱呢?”

太医给明秀诊断了,还啧啧称奇:“真是幸运,从惊了的马上滚下来还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手和左手臂受了点皮外伤。这手老夫看是勒紧缰绳时太使劲了刮伤的,胳膊大抵是从马上滚下来的时候搁到了石子,再有这姑娘脸上也被树枝划伤了——”

世子爷寒气大放。

太医一凛,赶紧又道:“都是皮外伤,老夫配着治疗的药膏,肯定不会留疤的。不过这姑娘受到了惊讶,老夫再开一贴压惊宁神的药来。”

陆旭尧眼神漂移,明秀还能受到惊吓,她不惊吓别人就是好的了,想想被明秀吓哭的巴林部札萨克次子哈尔巴拉,默默了。

绣凤吓的不行,却还是惨白着脸镇定着帮明秀擦洗上药,还把沈明嫣送的那一瓶子药膏细细的上在明秀脸颊上和手上,经过事实验证,二姑娘的药效果好,疗效佳,值得信赖。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昭和帝知道了,估计是哈尔巴拉真的哭的太大声了,昭和帝为了显示他的亲民,亲切的问了一句,珹郡王嘴上没个把门,当下就把事情三下五除二,怎么有趣怎么说,舌灿莲花,最后昭和帝哈哈大笑,“感情是被个小姑娘吓哭了?那小姑娘倒是个有能耐的,是哪家的姑娘?”

珹郡王回道:“是轻车都尉沈大人家的幺女,陆总督的外甥女,怪不得这么艺高人胆大呢。”

昭和帝没想到还是咱们京城里的闺秀,当下心情更好了,不仅让贴身大太监给明秀送了御用化淤消炎的药膏去,还赏赐了不少上好珍贵的皮子,比起昨天赏给沈明嫣的只多不少。

一石惊奇千层浪。

沈家姑娘也忒出风头了,只不过比起沈明嫣当着众人的面出风头,大家对明秀这件事还不怎么了解——毕竟这‘丑’也不可外扬,堂堂巴林部札萨克次子,堂堂七尺男儿被个小姑娘吓哭算个什么事,对外就说因为哈尔巴拉让明秀受到了惊吓,皇上给的安慰奖——大家八卦一阵也就算了,听说如花似玉的脸还被刮伤了,贵妇闺秀们唏嘘一阵,觉得心里头的羡慕嫉妒恨也没啥了,仇恨值明显还是沈明嫣拉了大部分。

不过这些明秀都不知道,她晕过去了么。

等半夜了才醒过来,绣凤在她床榻下边打了地铺,一听到动静就醒了,眼泪汪汪的扑过来:“姑娘,你可醒了?”

明秀环顾了下环境,又低头瞧了瞧,一阵咕咕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刚才凄惨的气氛。

绣凤擦了擦眼泪:“奴婢这就给姑娘端吃的过来。”

正喝着肉粥,听绣凤在絮絮叨叨她晕倒后发生的事,差点没被呛到:“你说我是怎么回来的?”

绣凤扭捏了下:“您是被世子爷抱回来的,当时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

公主抱啊!老娘的第一次…公主抱啊!

明秀也不能表现的太多扭捏了,她淡淡哦了一声,其实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了。

“大姑娘亲自过来瞧了下姑娘,舅老爷也亲来瞧了,还打发人送来了伤药。对了姑娘,皇上亲赏赐了好些皮子还有药膏呢。”

明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像绣凤那样喜不自胜,她吃了大半碗肉粥,躺下想睡了,摸了摸枕边,摸了个空,连忙问绣凤:“你可见到我的匕首和带出去的弓箭了?”

绣凤帮她捏了捏被角,“在呢,后头陆大爷差人给姑娘包好送来了,还说等姑娘养好了,亲带姑娘去打猎。感谢万佛,今天可真是虚惊一场,可把奴婢吓死了。”

来到木兰围场第三天,遛马遭受无妄之灾,受伤。

来到木兰围场第四天,卧病于帐篷中,接受探望。

哈尔巴拉扭扭捏捏的过来了,还给明秀带了道歉礼——一只小鹿,一只死了的小鹿,一只死了的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小鹿。

之前明秀泥巴血水一脸跟个花猫儿似的——不然怎么把哈尔巴拉吓哭——,现在卧病脸也洗净了,也梳洗过了,一张明艳的小脸差点没让哈尔巴拉看直了过去,心里头那点怨愤早剩的一点都没有了。

明秀冲他礼貌的笑笑,这孩子一下子脸涨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你,你没事了吧?”

明秀凉凉的看了一眼他脚底下的小鹿,幽幽的开口:“这就是那只让你看花眼让我受了伤的小鹿啊?你拿过来是什么意思啊,想让我看看我们俩到底哪儿长得像了是不?”

得理不饶人,何况明秀这次怨念大了,平白遭受了无妄之灾,现在浑身疼不说,还被限制不能下床,连烤肉都不能吃←_←难道最后一点才是明秀怨念的重点么?

“不,不不是。”

“到底是‘不’啊,还是‘是’啊,还是‘不是’啊?你到底说清楚啊,昨儿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怎么一天不见结巴啦?难道昨天真有阿飘去找你了?把你给吓结巴了。”

哈尔巴拉脸上的红色退了干净,还有点白了,“没,没没有。”

“哦,还真有啊。把我的肠子给我塞回去啊,呜呜我死的好惨啊呜呜…”

然后…然后哈尔巴拉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吓跑了。

明秀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哈哈…绣凤你瞧见没?那傻大个都快哭了,真是白长了这么大个子,却有个小白兔的胆子,真真可怜啊。你说他是不是哭着去找妈妈求安慰了?”

帐篷外的众人:“…”

哈尔巴拉:“…”

第035章 情迷草原(五)

“咳咳。”一阵咳嗽声。

明秀努力收了笑声,可笑声是收回去了,可小脸憋得通红,肩膀在颤抖,捏着毡毯道:“嗯,那个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的。噗…哈哈…”对不起,没忍住。

帐篷外的众人:“…”

哈尔巴拉:“…”脸色涨红,脸都快埋到膝盖了,丢脸丢到小姑娘帐篷门口了。

陆旭尧过来打圆场:“表妹你身体好点了吗?太医说你可得静养呢。”

明秀呲牙一笑:“好多了,除了胳膊不能抬,背部火燎燎的疼,手不能提物,脸上还挂了点彩,其他真的好多了,最起码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肠子还安安稳稳在肚子里边呆着呢。”

帐篷外的众人:“…”这真的叫好多了吗?还有能不能放过那可怜的肠子!

陆旭尧嘴角抽抽:“听表妹的声音这么有精气神,表哥我也就放心了。刚才这位是漠南巴林部落的小世子…”所以表妹你悠着点。

明秀自然清楚大表哥这么特意说的意思,道:“原来是小世子,请恕我不能给您行礼问安了。”

陆旭尧:“…”

哈尔巴拉连忙摇手,又发现他们隔着个帐篷根本看不到,红着脸道:“没关系没关系,都是我的错,你好好休息吧,你想要什么猎物都可以给我说,我给你打来,算是补偿你的。”

陆旭尧觉得耳鸣了。

世子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抿嘴道:“你父亲让你两天不能打猎。”

哈尔巴拉噎了下,“两天后我再打不一样么?再说了这几天我也打了不少猎物。”

世子爷淡淡道:“是吗?”

哈尔巴拉被世子爷淡淡的懒得敷衍你的态度弄的炸毛了,如果说这段时间在漠南被传扬最广的是谁,那非世子爷莫属了!在抵御多尔济入侵之战中英勇杀敌,浴血奋战,最后还以一己之力重创了多尔济,蒙古人最敬畏大英雄,无疑世子爷在漠南小一代中绝对是被敬佩的存在。哈尔巴拉虽然不服,可事实摆在那里,他心里还是挺想和世子爷一较高下的,可对方压根就没把他看在眼里,他怨念了。“我要和你比试。”

“木兰围场里禁止私斗。”

哈尔巴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瘪了。

明秀在帐篷里听得津津有味,乐了。

陆旭尧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谁让你不长眼竟然害我家妹妹受伤了,还害的我被老爹训了一顿。

“不过——”世子爷拉长了些声音,斜睨着哈尔巴拉,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后天有摔跤比赛——”

还没说完,哈尔巴拉就嚷嚷了起来,“我要和你比摔跤,你给我等着!”

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明秀喷笑了。

世子爷嘴角上翘:“恭候大驾。”那冷淡的声音,淡定的神态,对比哈尔巴拉涨红的脸,气愤的表情,高下立断。

陆旭尧抖了抖,世子爷的表情好可怕,眼角余光带了那么丝可怜送给哈尔巴拉,悲催的孩子,这么轻描淡写的就上钩了,真是不禁激啊,走好。

世子爷别别扭扭的留下一句好好呆着就走了,陆旭尧咂咂嘴:“表妹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咱再出去玩。”哄孩子似的哄了明秀两句,也走了。

苦逼的明秀继续在帐篷里长蘑菇,更悲催的是她在床上的时候只能趴着,后背火燎燎的疼,手还被包成两个猪蹄,脸颊上刮上的细痕也被纱布包上了,手臂为了求方便也吊着,所以整个人看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实际上没有那么严重。

慕名而来的闺秀们见她这样,都不好打扰,识相的留下慰问品就走了。

一天下来啥事没干,还收了一大堆慰问品,明秀十分佩服她的先见之明,尤其是包裹了半张脸,别人还以为她脸破相了呢,实际上就一道两厘米不到的划痕,配上沈明嫣的疗伤圣品,疤痕都不带留个的,肌肤还比以往粉嫩的。

倒是听了不少八卦,木兰围场本来就没多大,如今除了京城来的一大堆,还有蒙古王公贵族,西藏王公贵族貌似也来了不少,片大点地,那么多人肯定有不少八卦。来瞧明秀的闺秀不自觉地都会交谈上两句,再加上明秀‘求贤若渴’的眼睛让她们很有成就感,这话头一开漏的八卦就更多了,明秀就差搬着板凳端着茶磕着瓜子倾听了。

比如润郡王妃火辣爽利,骑马时英姿飒爽,交际时八面玲珑,很快就与蒙古贵妇们打成一片;又比如蒙古哪个奔放的姑娘跳舞时朝哪个皇子抛媚眼,不知羞耻啦;又比如狩猎第一日就出尽风头的沈明嫣学识渊博,被皇上允许到跟前说话啦,是不是入了皇上的眼了?还有瞧着珹郡王对她挺上心的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