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起手,将手中的乌金符悬在杯上作势要放,眼睛却瞟向这位祭司长。只见她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手中的乌金符上,眉心紧蹙微微颤抖,似乎也很紧张。

我握紧乌金符,收回了手。祭司长目露惊骇,瞪着我看。

果然有问题。我满心酸涩复杂,却笑了出来。

“瑜王这是——?”祭司长终于回过神来,看那样子似乎恨不得把乌金符从我手里夺过来放下去。

“金杯太小,我怕大家看不清楚。”我面带笑容,走到清可见底的圣水池前,毫不犹豫地将乌金符沉了进去。“不如直接在圣水池里试炼,也好让所有人都看个明白。”

祭司长后退了一步,勉强稳住身形。“这怎么可以?!”

“无妨。”泓帝摆了摆手。“瑜王说得没错。反正我们要看的是圣水,也不一定非得装在金杯里,这样更清楚。”

祭司长没了办法,只得愣在原地。一名祭司递上匕首,我取了过来,在自己的右手中指上轻轻一刺,一颗血珠随即冒了出来。

刀锋带来的冰冷疼痛,相对于心里的愤懑伤感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我看了这血珠一会儿,祭司长已在催促道:“请殿下将血滴入池中。”

我转头朝她看了看,微笑道:“祭司长果然尽忠职守,恪守本分。昭华一定会将祭司长今日的言行举止铭记于心。”

她明显地愣了愣,眼中生出些畏惧警惕,随后又低下头,不再言语。

我翻过手掌,令手指的伤口朝下。血珠滴入了圣水池里,在水面上缓了一瞬,立刻又直直地沉了下去,无比清晰。

泓帝满意地朗声抚掌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南瑞姜家的骨肉!”

祭司长和四名祭司躬身行礼。“恭喜瑜王殿下通过试炼。”

我望着圣水池,没有丝毫喜悦和放松。赢了这场试炼,我却输了一个姐妹,一个朋友,以及我对皇家好容易才重新建立起来的信任。

按照惯例,第二场试炼,也就是神鸟的择选放在十日之后进行。与圣水池的这场试炼不同,神鸟的择选会在全奉朱城的臣民面前进行,以明示天意。

回到**殿,我已身心俱疲。安锦让人准备了一桌热腾腾饭菜,都是我爱吃的菜色,我却摇摇头,毫无胃口。

安锦挥退旁人,右手从背后抱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来回蹭。“阿遥辛苦了。这三天也没好好吃东西,不饿么?”

我的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轻叹道:“我怎么还有心思吃饭?”

“放心,既然你可以凭自己的应变顺利通过这一关,后面那关一定也不成问题。”他的手臂紧了紧。

“你明知道我烦恼的不是这个。”我拉开他的手,转过身看着他的眼。“锦哥哥,根据你所查到的情况,在金杯上动手脚好让我失败真是姜云翘自己的意思么?”

安锦似有不忍,犹疑片刻之后还是微微点头。“根据我手上的消息,的确是她。”

我残存的希望破灭,心沉到谷底。“为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安锦毓秀的双眸微黯,叹道:“阿遥,如今你该知道为何我劝你争夺储君之位了罢?既然她今天可以翻脸无情,在第一关试炼里动手脚,试图陷你于万劫不复之地,若哪一日她得了权势,必定也会对我们斩草除根。阿遥,我不想再让你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不想再跟你分开。如今,我们已无路可退。”

我的眼眶发热,心头却一阵阵发凉。“我明白。”

“如果你还不能下决心的话,不如去见见那个叫白尘的男人。”安锦意味深长道:“据我所知,他还在大哥的酒楼里弹琴。”

他会这么说,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其实无论还有怎样的真相,我都已经不会感到意外。

安锦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单手将我揽入怀中。

我闭上眼,享受他带给我的宁静安稳。

“阿遥,对不起。”他顿了顿。“让你受苦了。”

我摇摇头。“我愿意。为了你,为了爹娘他们,我做什么也愿意。”

“我保证,不会很久了。”他幽幽的叹息声若有似无。“等你成为储君,就不用再过得这么辛苦。之后的一切都交给我来做。”

我舒了口气,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他。若不是因为我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很不和谐的咕噜响,大概我们会一直抱下去。

安锦轻笑着松开手臂,夹了一只鸡腿塞到我嘴里。元宵闻到香味,带着一家子在门外猛挠门。可怜那只原本高贵美丽的狐狸犬,嫁狗随狗,成了一只涎脸为吃食的赖皮狗,带着元大元二元三它们几个跟在元宵后头晃悠,连那发福的身躯也跟元宵日益接近,果然不是一家狗,不进一家门。

我开门放了他们进来,把鸡腿给了元宵。它骄傲地衔着鸡腿,放在狐狸犬面前,呜呜两声,大概是请老婆先用。狐狸犬蹭了蹭它的脖子,慢条斯理地撕开鸡腿,分给几个小家伙。

我跟安锦对视一眼,会心微笑,之前的沉重终于在这样欢乐的情形下减轻了些许。

但安锦的话依然被我放在了心上。第二天,我便一个人去了大哥的酒楼,点名让白尘来为我奏琴。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进入尾声,俺全神贯注写结局,希望给大家呈现一个俺心目中的结局,所以这一个礼拜都不回复留言了(乃们懂的,怕思路会受到影响,更怕俺忍不住自己剧透…)。文文大概还有十章不到正式完结~吼吼吼,完结后俺再一个个回过来哈~~但是乃们不许偷懒不给留言,记得要来虎摸俺…~(@^_^@)~

俺保证安安和遥遥是HE的…咳咳

第七十章江山美人

用今年新鲜采摘的菊花酿成的酒,有一股特别的清冽甜香,尤其适合小口浅酌。我不缓不急地喝完一杯,满足舒畅地吐了一口气。

白尘站在我面前,抱着琴一动不动。

“请坐。”我指了指我对面的位置。

他依旧岿然不动。

我笑了笑。“白公子是不愿与我共饮呢,还是没听见我的话?”

他转身,将琴放在琴案上,又回到桌旁坐下。我替他倒了一杯酒,做了个请的手势。

“听说公子是杞国人。”光线透过他用以覆面的月白色棉布,依稀勾出他面上的轮廓,像是一张瘦削的脸。“昭华也曾在杞国生活了许多年。不知公子是杞国哪处的人?”

他不语。

“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忘记了公子说话不方便。”我抱歉道:“想必公子也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昭月公主云翘。”

他微抬头,像是在看我。

“杞国内乱,不少无辜的人们被牵连。我不知道公子你究竟遭受到了怎样的苦难,但往事已矣,如今总算安定了下来,更何况还有云翘对你念念不忘不离不弃,这也算得上天对你的补偿。”

他居然笑了一声。

我很惊讶。原本以为他的嗓子受了伤不能说话,没想到他是可以发出声音的。而这声轻笑,听上去居然还有些眼熟。

“如今云翘打算为了你争夺储君之位,打算为了你报仇。她行事的作风甚至也和从前大不相同。白公子,云翘对你用了真心,难道你不想好好珍惜?难道你忍心看到她为了你做错事,违背自己的本性?”

“真心?原来你也觉得别人的真心应该得到珍惜么?”低沉带哑的声音从月白棉布里传了过来。“我以为对你而言,除了安锦之外的真心都该被弃之若敝履。”

我的手指掐进了掌心,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白尘”优雅地伸出手,摘下了帷帽,露出苍白的脸庞。那容颜比从前清瘦许多,却丝毫不减倾国色,甚至多了分哀艳。“怎么,看到我还没死,觉得很惊讶?”

我绷紧的神经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舒缓。

“夏之渊。”我唤出他的名字。“我早该想到的。”

“没错,你是早该想到。”他伸手拈起桌上的酒杯,放在手指间晃动玩弄。“以你我之间的交情,我当然不会忘记第一时间来探望你。我的昭华公主殿下。”

“夏之渊,你想如何?”我恍然大悟。既然白尘就是夏之渊,也就意味着云翘的心上人,那位雪中少年,根本就是杞国的东宫夏之渊?!难怪他不能说话,不能露出脸,难怪云翘要为了他与我争储君之位…这么说,她要帮他拿回的东西,难道竟是杞国的皇位?

“我想如何?”他微微一笑。“既然承蒙昭月公主厚爱,愿助我一臂之力,那我当然却之不恭,偶尔再给些回报。”他脸上的神情变得轻佻邪恶。“虽然姜云翘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她既然想要我,我也乐得接受,再给她些甜头。反正这种事,男人总不算吃亏。”

“你…真够无耻。”我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满怀愤怒。“云翘爱了你十年!从十四岁开始——你怎么忍心利用她?”

“我说呢,她每次来杞国时,总是想法设法地接近我。”他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利用这个词似乎算不上,我跟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她要我的人,我要她的权利,有什么忍不忍心的?再说真心这种东西,我尝过一次,也吃尽了苦头,。”

我语塞,讷讷道:“就算是我们算计了你,你不也曾经跟陛下一起算计了我们?你失去了皇位,流落异乡,我们何尝不是失去了亲人?”

他蓦然盯着我,双目微眯。“不错。我跟你们的恩恩怨怨,如今也算不清了。那就看谁的手段高些,谁能笑到最后。”

“这么说,你是不会放弃了。”我叹了一口气。“我只为云翘感到可惜。”

“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他唇角一勾。“如何,这回的试炼,过得不容易罢?”

我咬紧了牙。“是你——”

“是我给她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可惜居然让你逃过一劫。”他突然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不过只要我还在,你们就永远也别想过得安稳。我不仅要让姜云翘跟你反目,还要帮她坐上皇位。到了那时…你跟安锦,不过是我手里的蝼蚁。”

夏之渊满不在乎地盯着我,面露得色,仿佛已经将我们踩到脚底。

我用力抽出被他攥得热痛不已的手臂,站起身迅速地给了他一巴掌。他被我打得头偏向一侧,捂住脸颊神情僵硬。

“你不过是靠着云翘对你的迷恋而已!”我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看他。“你以为迷恋可以维持多长时间?等这迷恋期过去之后,她一定会清醒,绝不会再受你利用。”

他的脸色难看了一瞬,又勉强笑道:“是么?希望你和安锦有机会看到这一天。至于这一巴掌——”他抚着脸,目露恨意。“我会记在你欠我的帐上。”

夏之渊慢条斯理地将帷帽又戴回了头上,细细整理。正在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却正是姜云翘。她满脸担忧,看见夏之渊才稍稍放松了些。

多半是她听说我单独找了“白尘”,怕我对他不利。我看她这副模样,愤恨又起。

“阿遥。”她朝我笑了笑。“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也不叫我?”

我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臂道:“你跟我来。”

云翘被我强拉着走了好一段,直到走出酒楼,进了一条空无人烟的小巷,我才松了手。她站定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阿遥,你怎么了?”

“白尘是谁?”我转过身,厉声质问。

她状似镇定。“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是我爱的那个人。”

“你还不肯说实话?”我怒极攻心,只觉得一团团的火焰在心头冒。“他是夏之渊!杞国的前东宫,是害得我全家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罪魁祸首之一!你以为他真是你心目中那个纯洁无暇的雪中少年么?”

她低下头。“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他也不得已,那些害你家的事,都是前杞皇做的。”

“你真信他?!”我扶额,完全失去了理智。“云翘,他不是你所爱的那个人。”

“我相信他。”云翘望向我,目光执着。“我知道,他从前是做了些错事,伤害了你。但他依然是我爱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他的心中,还有一片净土。我相信这一点。”

我咬牙切齿地按住她的肩膀摇了摇。“醒醒吧云翘…他是在利用你…”

“也许现在是。”她黯然。“但总有一天,我会走进他心里的那片净土。他总会懂的。”

“净土?”我啼笑皆非。“也许他从前的确有,但现在已经不同了。人是会变的,他心中若真有什么净土,就不会挑拨你对付我,不会教唆你在金杯上动手脚,对我赶尽杀绝了!若不是我反应得快,也许他现在已经得逞了!”

她却似一副震撼的模样。“在金杯上动手脚?”

“别说你不知道。”我气呼呼地放了手。“他已经承认了。”

姜云翘上前一步,坚定地与我对视。“不错,他的确向我提过。不过我没有这么做。”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她。金杯上的确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安锦也确认了是她的授意,而夏之渊也承认了。证据确凿,她却否认了?

“你当然不会承认。”我不屑地笑了一声。“我也想不到,你会不顾我们姐妹的情谊做出这样的事。”

“不是我。”她也有些怒意。“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不是我让人做的。”

难道真的不是她?不可能啊,安锦向来谨慎,他查到的事,不应该有误差才对。但若真是她,如今又何必假装不知?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总之夏之渊留不得。”我侧过身,不再看她。“他留在你身边,无非是为了挑拨我们反目,达到自己的目的。要是不想让陛下知道你藏了夏之渊在府里,就尽快把他送走吧。只要你这么做了,我就不再计较之前的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你——”我气急反笑。“好,好。你执迷不悟,那我只好面见陛下,把这件事告诉他,由他来定夺。”

我作势要走,她一把拉住了我,愤愤道:“你可以去,只不过你别忘了,你的安锦也同样背景不清白!”

此话一出,像在我耳边劈了一道雷。夏之渊是杞国潜逃的弑父孽徒,而安锦也同样是杞国通缉已久的叛国贼。这件事若令南瑞臣民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威胁我?”我喃喃道。

“是你先威胁我。”她像是平静了些,松开手。“阿遥,既然你可以无条件地包容安锦,为什么我就不能包容他?”

她转身,慢慢踱了几步。“我十四岁时遇见他,却阴错阳差地跟他错过。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十八岁那年,我第一次正式出访杞国与他重遇,才知道我心心念念已久的人就是杞国的东宫。若不是因为我已有夫有子,我一定会求父皇让我嫁到杞国为妃。奈何世事弄人,我已失去了嫁给他的资格。”

“这些年来,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亲自出访杞国。不为别的,只想看看他。年复一年,我将思念和痴恋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发现,包括他。”她目露伤怀,感慨道:“这一趟杞国内乱,让他失去了很多,却无意中成全了我。如今——我只想让他过得开心些。如果权利能让他开心,我愿意为他去争。”

我呆呆地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其实我跟她又是何其相似?为了安锦,我同样可以去争权夺利。难道这真是血脉相承的命运?

“所以阿遥,我会拼尽全力。”她收去感慨,正色道:“这一次的试炼,我的确没有让人做任何布置。但下一次就不同了,我会想尽办法阻止神鸟选择你。”

七十一章 总有因果

“你早知道了白尘就是夏之渊?”

秋阳绵暖,安锦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悠然自得地跟自己对弈。听我这么一问,他瞟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抱着手臂,烦躁地在院子里走了几个来回。

“怎么了,还为他心烦意乱?”他把指尖里夹着的棋子丢回棋盒,起身朝我走来。“我还以为经历这么多意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你都会很镇定。”

“不是因为夏之渊。”我摇摇头。“锦哥哥,你确定在金杯上动手脚是姜云翘的意思?”

他顿住脚,细细看我。“我安排了人混进祭司里,那人亲耳听到姜云翘跟祭司长密谋,在金杯里做动作以阻止你通过试炼。”

“她为什么不肯承认呢?”我困惑道:“姜云翘向来敢作敢当,既然做了,为什么不认?”

他叹了口气,轻柔地揽住我的肩膀。“人是会变的。更何况夏之渊如今在她身边,她对如此痴恋,自然是言听计从。这件事关系重大,她当然不会轻易承认,以免落下把柄。”

无论如何,安锦总不会骗我。云翘在我心中,一天天地变得陌生,或者我从没真正认识过她?夏之渊如今有了云翘做靠山,他恨我们入骨,我们又动他不得,自然也不可能让他说出绝子酒的秘密。这一场争斗,是势在必行。

我与云翘疏远,也不再去她的公主府,倒是岑驸马带着阿福进宫了几回,特地来看望我和安锦,只说是阿福嚷着要见姨姨和姨父。每回一见到阿福,我便忍不住心软,暖融融地像要化开。阿福长得像云翘,大概是一种移情效果,因为喜欢他,连带着对云翘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有一回他们离开之后,安锦感慨了一声。“这位岑驸马,倒的确是个聪明的人物。”

我笑了笑。其实我也明白,驸马这么做,一定也是看出了我跟云翘之间的矛盾,又知道我喜欢阿福,想通过小阿福缓解我们的关系。能想出这样曲线救国的方法,也的确算得心思玲珑善解人意,这么好的夫君,云翘她怎么就看不到呢?

想到这一点,我又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气上了。就光为了阿福和岑驸马,我也得阻止她再错下去。

她说过,会不顾一切地阻止我通过第二场试炼,也就是神鸟的选择。雀儿和安锦早已打听到了消息,其实这所谓的神鸟,是由神殿世代供奉的一种带有奇特金色羽冠的白孔雀。

南瑞人信奉凤凰神鸟,而孔雀则被当做神鸟在民间的使者而广受尊重。因此南瑞人爱养孔雀,表示对凤凰神鸟的虔诚之外,也是期盼吉祥的意思。虽然养孔雀的也不少,但神殿里供奉的这种金冠白孔雀却据说很有灵性,能从人群中选出天定君王。

本来这个选择,只由我一人参加,但岑太宰联合几名重臣上奏,说既然是选择,当然所有身在奉朱的嫡系皇族成员都有参加的资格。除了我,姜云翘也应该有公平竞争的机会。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就连泓帝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难道这就是云翘的设计?不可能,没那么简单。她一定会想办法让神鸟选择她,但鸟毕竟是鸟,不能买通,也不能威逼,能在这上头动什么手脚呢?尽管我们想不通,却不能不保持警惕。

既然姜云翘能买通祭司长,自然也有办法能接近奉养神鸟的地方。安锦安排的人用心留意着神鸟生活的地方,一直到试炼前夕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出入,更加没有特别的动作,一切都挺平静。但越是这样,我心中越是忐忑。云翘她不会没来由地说那些话,没有线索,不代表她没有做手脚,只能说明我们没有发现她动的手脚罢了,这样更危险。

在一天更甚一天的忐忑中,试炼日终于来临。

对于奉朱城的臣民来说,这是个万众瞩目的大日子。因为未来的南瑞新帝,很可能会在这一天正式决定。奉朱皇城的中央,有一个离地数丈的青石祭祀台,台上竖着四人围抱粗细的祭祀柱,雕凤凰展翅,栩栩如生。

我和姜云翘站在平台两侧,对望了一眼。她没有笑,浑身的凛冽像飞雪袭来,令我心口发凉。奉朱人民簇拥在平台下,满是期待地欢呼谈论。祭司长站在祭祀柱一侧,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闭着眼似在默默祷告。

“阿遥。”云翘冷着脸,语气却很无奈。“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但这个位置,我要定了。”

我扬首微笑,不想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你未必能赢。”

她从容不迫地回了我一个笑容。“那就等着看罢。”

我心中微沉,她看上去胸有成竹,一定事先做了布置。但连安锦都没有发现端倪,我也只能随机应变,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