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赐婚,虽然大长公主是烫手山芋无人敢碰,但她好歹是个女的,年轻的、女的!

只要是女的,就能生养!就能给顾家延续香火!

因此,司马妧进门的时候,崔氏两只眼睛都在冒光,盯着她上下细看,看她屁股够不够大,骨盆够不够宽,是不是好生养的样子。

司马妧今天这套修身的胡服简直就是特意方便她打量的。

依照规矩,先行国礼再行家礼,崔氏和顾延泽拜过司马妧后,才轮到司马妧奉媳妇茶。崔氏笑容满面,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她的奉茶,将手上一对式样古朴的高古玉镯退下来,热情地为司马妧套上:“公主别嫌弃,这对镯子内平外圆又没有花纹,不起眼得很,却是真正的高古玉,时间要追溯到尧舜以前!,带上去暖融融的,而且是越戴颜色越亮。乃是咱顾家的传家宝,历代主母手手相传,保佑多子多福的好东西。”

崔氏说了一大通介绍这对高古玉镯的话,其实重点无非在最后一句,多子多福。

顾乐飞听出来了,想到昨日新婚夜自己是如何度过,再面对母亲期望渴盼的眼神,他不由汗颜。

难道要他趁着司马妧抱着自己熟睡的时候,趁机对她意图不轨?

太趁人之危了,太禽兽了,他绝对不干。

司马妧面对这对难得的镯子,迟疑道:“我平日舞刀弄剑,怕弄坏它们。”

她语气真诚,并非有意推拒,一直坐在那儿的顾延泽开口道:“无事,既然内子已将这对镯子送给殿下,那便任凭殿下处置了。”

“如此,我便收下了,”司马妧郑重地双手举过头,接下玉镯,“谢谢婆婆。”

看她如此谦逊知礼,不颐指气使,不摆公主架子。冷眼旁观的顾延泽眼神沉了沉,他闹不准司马妧是真心做顾家媳妇,还是做给上头的皇帝看?

站在一旁的顾晚词以女儿家特有的细腻,仔细观察这对夫妻的表情,她从哥哥脸上看到一丝…尴尬?

为什么尴尬?莫非他们真的只是做戏,其实哥哥过得并不好?

顾晚词在心中疑惑。

只有满心欢喜的崔氏看不出端倪,一心沉浸在含饴弄孙的美梦之中。

这时候,旁边有个声音突兀插入,音量不大,语气却十分尖酸:“也只有大长公主才能忍受堂兄的这等身材呢。”

第 26 章

声音不大,大家却都能听到,堂中气氛一时尴尬,众人纷纷侧头望向声音来源,目光责备。

说话的人是个少女,容貌不赖,衣着和首饰太过艳丽招摇,不过做工都还不错。

见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她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搅了搅手中帕子,咬唇道:“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声音细如蚊蝇,显得十分心虚。

司马妧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她那砂砾质感的嗓音一旦压低,威慑力十足。她身量又高,缓缓走到少女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压迫感排山倒海地朝少女压过去,少女双腿一软,吓得倒在地上哭起来:“民女、民女知错!民女不敢了,求公主饶命!”

司马妧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刻意收敛在西北待久了所养成的气势,面对少女,她连十分之一的威压都没有拿出来,竟然能将她吓哭?

京城的女人,都这么没用?

司马妧不知道,这少女名叫顾湄,并非镐京人士,乃是老大顾延淮的小女儿,此次借着顾乐飞尚主的婚事,特地跟着爹爹来京城见世面。

顾家老大耕地,老二经商,老三读书,兄弟和睦,携手共进,方得今日富裕。虽然顾延泽遭皇帝忌惮做不了官,不过学问好名声大,说出去也极有面子。

老大老二不知道司马妧和司马诚之间的微妙敌对关系,只知道自己的侄子尚了顶顶厉害的定国大长公主,顾家全部人都与荣有焉。

如今顾延淮最娇宠的女儿竟然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话,惹得大长公主震怒,众人心底埋怨顾湄没脑子,纷纷呵斥她:“还不快给大长公主和驸马爷道歉!”

“我道歉,我道歉!”顾湄哭着跪在地上就要磕头,却被司马妧拦住,她单手制止顾湄要俯首的动作,躬下身来,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脸,静静凝视着她,语调是司马妧惯有的低哑:“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气氛再次凝固。

一点不觉得自己儿子难看的崔氏在心底冷笑,不说话不出头,干看着顾湄出丑。

可是,抄着手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顾乐飞却坐不住了。成亲时间那么短,他对司马妧的了解仅止于她的事迹以及小时候的那点印象,他记得她不是如此斤斤计较的人,可是人皆有逆鳞,说不定顾湄恰好触及了司马妧的逆鳞呢?

也对,自己这么胖,虽然她喜欢捏,可是女子皮薄,皆好面子,她一定忌讳别人通过讽刺他的身材间接讽刺她。

顾湄在地方上被人捧惯了,到了镐京依然不改那任性的脾气,他对这位堂妹没啥好感,更何况她讥讽的是自己,让她吃个教训有何不可。

不过司马妧的气势着实有些惊人,顾乐飞从看戏到开始担心是否太过。

顾湄毕竟是大伯最宠的女儿。大伯从一个庄稼汉到地主,这么些年无论贫富一直对父亲很好,本身是个老实厚道的人。司马妧捏住顾湄下巴的时候,他急得不知所措,双手发抖,苦于自己笨嘴拙舌,只好拿求救的目光望着顾乐飞,讷讷道:“小、小白啊…”

有没有搞错,居然叫他的小名。顾乐飞叹了口气,站出来调解道:“殿下,小女孩乱说话,还请让她给殿下赔罪。”

司马妧不说话,只转头瞥他一眼,随即又继续回头盯着顾湄不放,冷冷道:“不过是让你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竟有这么难?”

不听?顾乐飞轻轻皱了眉,内心颇为纠结。

难道一定要上前以身体引诱,让她捏捏自己,哄得她心情舒畅,她才肯放过顾湄?

“不、不难…嗝…不难…”顾湄被司马妧盯得不敢哭,反倒丢人地打起了嗝:“我、我重复,嗝,重复…”

“也、也…嗝,只有大长公主才、才…嗝…才能忍受堂兄的这等身材…嗝…”

顾湄断断续续重复了一遍,其间打了好几个嗝,司马妧却十分耐心地听完,然后收回捏住她下巴的手,直起身来。

顾湄当即软软趴在地上,身体居然动弹不得。她伏在地上,听见大长公主的声音在头顶沉沉响起:“我倒不觉得,顾乐飞的身材有多么难以忍受。”

什么?顾湄茫然抬头,便见大长公主回头,与她那胖得不行的堂兄两两对视。公主过于冷硬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双冰霜一样的琉璃色眸子里闪现出愉悦的光辉。

“他胖得很可爱。”

顾湄当即呆住。

不仅是她,除了喜滋滋的崔氏之外,包括顾延泽在内的所有人都呆愣当场。

莫非,莫非大长公主和驸马真的是两情相悦?

怎么、怎么可能呢?

真相只有顾乐飞自己清楚。他懂,司马妧那句“胖得很可爱”的内中深意,就是他、很、好、捏。

多么悲催的真相。

可是,他又必须承认,当司马妧回头朝自己微笑的那一刻,他感到十分舒服,十分开心。

她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女子。虽然她不嫌弃自己的原因比较奇怪,但是…

但是什么呢?

顾乐飞也说不上来。

反正,很开心就对了。

顾乐飞表达开心的方式很简单,便是要把令他开心的人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她。

可是他并不知道司马妧喜欢什么。

“殿下平日喜欢做什么?”晚上皇宫有宴,拜完舅姑后,顾乐飞便趁着还有时间,带司马妧参观一下顾府,以及他以前住的地方。

司马妧做事一向专注,他带她参观,她便十分认真地四处观看,故而顾乐飞突然提出问题,她没来得及思考,只下意识回答:“捏你。”

此话一出,她就觉得貌似不妥,侧头一看,人肉团子的表情果然凝固住,一脸无奈地望着她:“殿下,顾某所指,是除了我之外的爱好。”

他无奈的时候眉毛耷拉,显得十分无辜可爱,好像束手就擒等人来捏一样,司马妧手指发痒,左右看四下无人,便毫不顾忌地捏了上去。一边捏来捏去,一边答道:“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自己有何爱好。若非要说,美酒、宝马、兵器,这些物什我较为偏爱。”

感觉自己的脸像面团一样在她手下搓圆捏扁,无奈至极的顾乐飞伸手一指槐花树下,道:“如此,殿下不妨尝尝我亲自酿的青梅酒,还埋了几坛在树下未取出。昨日匆忙,没来得及让殿下品尝。”

“是么?青梅酒?”司马妧眼睛一亮:“我很喜欢。”她是喝过这种酒的,河西走廊上的商路那样繁华,货物繁多,千奇百怪,她所见识过的比镐京人多得多。

听闻她喜欢,顾乐飞心中微微一松:“还请殿下放开我,顾某这就去为殿下挖出来。”

“哦,那…好吧。”司马妧依依不舍地放开人肉团子,得到喘息之机的顾乐飞迈开短腿,一路飞跑。快速拿了小锄和酒盏来,挖出记忆中方位的酒坛子,倒入酒盏,递给司马妧。

司马妧先闻了一下:“酒香甘醇清冽,是好酒。小白,你这酒的青梅所浸泡的酒浆度数不低,是从身毒来的制酒法?”

顾乐飞点了点头,本想赞一句殿下果然识货,可是突然觉得她的话似乎哪里不对。

“殿下叫我…小白?”顾乐飞愣愣地问,他感觉面前人的手又在自己身上捏来揉去了,司马妧理所应当道:“对啊,我听见大伯如此叫你,可是你的小名?倒是十分贴切呢。”又白又嫩皮肤好,松松软软手感棒。

“确是…顾某的小名,不过…”顾乐飞面有难色,他真的不喜欢“小白”,很像猫猫狗狗这等宠物名,当司马妧叫出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浓了。

一想到日后她一边唤自己小白,一边对自己上下其手摸来捏去的场景,顾乐飞不由得背脊一寒,忽觉前途黑暗,日月无光。

而在院墙的一扇花窗前,假装自己路过的顾晚词瞥见了院内的长公主和哥哥,先前奉茶的时候她便直觉哥哥和公主间气氛微妙古怪,怀疑哥哥有难言之隐的她想借此机会看出真相。

从她的角度能司马妧的侧面和顾乐飞的背影。两人正在品酒,没有异常,而且总是没什么表情的长公主居然勾着唇角,好像在笑,她的手一直在自己哥哥身上动来动去。顾晚词一时害羞,不敢细看,匆匆走掉,可是心里一直印着这一幕,疑惑万分——

莫非,莫非大长公主青天白日的,竟然就敢调/戏哥哥?

第 27./ 章

当夜晚宴在皇家御苑芙蓉园举行。因这只是一场为大长公主和驸马办的夜宴,并无严肃的政治目的,女眷也可出席,故而十分热闹。

其间,一直有人向司马妧敬酒。

英国公单云、御史大夫赵源、门下省侍郎钱方友等老臣是最先行动的,以此表示对大长公主的支持。而后睿成侯齐昭之、惠荣侯世子赵择等等立场模糊的人也紧随其后,然后才是宰相之首高延和他的一干“同僚”向司马妧敬酒。

高坐台上的司马诚注视着下头的一切,摇晃着手中西域进贡的夜光杯,眯了眯眼,淡淡道:“你父亲身后跟着的人,可不少啊。”

高娴君的笑容一僵。

她当然知道司马诚说这句话的意思,无非是怀疑她父亲有结党营私之嫌。

她微微低眸,向他展现自己最美丽也最柔顺的一个角度,微笑道:“趋炎附势,谁不会呢,若非陛下看重父亲,那些人如今跟着的,不知道又是谁呢。”她语调温婉柔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坦坦荡荡,根本不为司马诚的质疑而惊惧。而她言下之意,高延今日富贵全由司马诚赐予,无论高延是否有结党嫌疑,他都逃脱不了司马诚的控制。

司马诚当然听得十分舒坦。

他侧头瞧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轻笑一声,将她搂入怀中,亲自将夜光杯中美酒喂给她喝,同她耳语:“爱妃聪慧知礼,深得朕心。”

烈酒入喉,高娴君白皙的面庞上泛起丝丝红晕,她斜眼娇嗔地瞪一眼司马诚,目光流转间,别有一番妖魅风情。比起后宫中那些十五六岁花一般的少女,她虽然美貌依旧,却已逐渐不再年轻,可是要抓住司马诚的心,不仅仅是美貌就足够的。

司马诚看得心头一热,仿佛又回到她与父皇周旋,而自己偷偷摸摸和她暗通款曲的日子。

不过他好歹没忘了另一件要嘱咐她的事情。

“爱妃难道不觉得,我这亲爱的皇妹太没有女人味了么?”一手搂着高娴君,司马诚的目光留在笔直站着接受众人敬酒的司马妧身上,仿佛感叹又仿佛是暗示:“如今天下太平,已不需要她继续做女将军,既然她已成亲,还是学习一下如何做个本分持家的女主人为好。只是不知道,谁能教她这些?”

高娴君的睫毛轻轻一颤:“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爱妃果然深得朕心。”司马诚热气哄哄的鼻息喷洒在她脖子上,高娴君却短暂地分了神。她望着站在水榭上的司马妧,无法理解她每一次敬完酒后,为何会侧头对着顾乐飞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甚至还注意到,有好几次都是顾乐飞主动上前为她挡酒,只是他身体肥胖,数次无意识地将敬酒的官员挤到水边,令那些人差点失足落水。

看起来…真是夫妻恩爱的模样。

高娴君的心里莫名涌出些许烦躁。曾经她心里有多么期待这位大长公主和驸马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如今看见他们恩爱就有多么恼怒。

顾乐飞的这副样貌,扔在大街上白送都没人要,她竟也下得去口?

高娴君本来应该觉得讽刺,觉得可笑,应当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这一胖一瘦,一猥琐一英武的夫妻档表演,可是她却静不下心来,反而烦躁不安。

这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感觉到,这夫妻二人对望的眼神是那般纯粹,而这种纯粹,自从她嫁给前太子司马博后,就永远失去了获得的权利。

高娴君想得着实太多

司马妧望着自家驸马的眼神当然纯粹,她酒量好,顾乐飞的也不差,只是顾家二郎因着酒意微醺,皮肤变得粉红粉红,看起来更可爱,让她更想捏一捏。

顾乐飞岂会不知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抗拒,反而要对她微笑,表示欢迎她做任何事——因为背后有道利剑一样的目光始终黏着他,从不解、到沉思、到警惕、再到杀意,令他如同芒刺在背,不得不对司马妧表现出十二分的顺从和喜爱。

这道威慑力十足的目光来自骠骑大将军楼重。

楼重很了解自己这个外孙女,决不会为不喜欢的事情折腰,虽然她碍于形势接了圣旨,但如果不喜欢驸马,她绝对会表现在脸上。

那么问题来了,顾家这个小子,名声不好,长得难看,满身肥肉,有哪点值得她喜欢?楼重忽然想起西域有某种可致人迷幻的药,苗疆女儿也有情人蛊可拴住爱人的心,莫非是这个死胖子用此类药物蛊惑了他外孙女?

“楼老将军,顾某敬你一杯。”正当顾乐飞被楼重的目光盯得浑身难受时,难得也被邀请入宫的顾延泽及时为自家儿子解了围。

对于文化人,大老粗的楼将军还是相当尊重的:“顾先生,楼某也敬你一杯。”顾延泽笑笑,将杯中酒豪爽一饮而尽,他已经十多年未踏足这里,不由触景生情:“景还是这些景,人却老了。”他多年奔波全国各地讲学,风尘仆仆,餐风饮露,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多半,皱纹爬满脸部,看起来颇为沧桑。

楼重侧头,打量自己外孙女的这位公爹,只觉得此人意志消沉,好似生无可恋。这种场合,他不便多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朗声笑道:“老夫已到古稀之年尚且不肯服老,顾先生还年轻得很啊!”

感觉背后危机解除的驸马爷轻轻舒了口气,凝神下来,听见自家的公主殿下正在默念:“胡子特别长的是英国公单云,右眉角有颗大大的黑痣是御史大夫赵源,肚子特别圆挺的是少府寺监卢尤亮…”

她念念有词,顾乐飞哑然失笑:“殿下此法,倒是容易记人。”

此时正好是无人敬酒的空档,司马妧方得机会和他说两句抱怨:“我的记性一向不错,只是今日来的大臣实在太多,我只能用此法强行记忆。至于那些小姐夫人,衣着打扮都差不多,又画着相似的妆容,我是真的头痛,怎么也记不住。”

大臣太多?

顾乐飞微微皱了眉:“殿下进京已有数月,竟并未见过那些大臣?”

“多数皆未,”司马妧轻声道,“成亲之前,陛下命我居于皇宫后院,见外臣有所不便。”

“如此。”顾乐飞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心中已明白个中缘由。司马诚当然不希望她和外臣接触过多,更不希望她听见关于驸马肥胖的任何风声,未免夜长梦多,巴不得她赶快出嫁了事。

就算卸了兵权,她也仍是司马诚的眼中钉、肉中刺。

只是不知道,下一步,他打算如何对付她?

顾乐飞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坐于高台之上的皇帝与贵妃,随即对着来敬酒的人绽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过多的肉挤压着他的眼,使得他眼中那抹带着讽刺的沉思之光无人察觉。

送走了这一波人后,司马妧左顾右盼,好似在找什么人,但是又找不到。她奇怪道:“我儿时离宫,年岁虽小,也还记得四五位皇叔和皇弟,此次回京,这些人怎么一个也不见露面。”

顾乐飞勾了勾食指,站立在旁的侍从顾吃顾喝立即摆了摆袖中的手,示意无人听见。顾乐飞颌首,状似十分亲密地拉住她的手,领她走到无人的树下一角,贴着她站立,似乎不胜酒力要靠她扶的样子,虽然丢脸,但是很符合他没用的形象,而且暂时也不会有人来打搅他们。

虽然在他主动拉司马妧手的过程中,被她趁机捏了肉掌十多次。

“殿下记得的是哪几位?”他继续轻声与她交谈。

谁知司马妧偷戳了两下他又圆又弹的肚子。

这个女人…

顾乐飞满头黑线。

“嗯…七皇弟和九皇弟,他们来母后宫中的次数较多,还有八皇叔和十二皇叔,最爱送我礼物。”谈及这些人,司马妧的面上中禁不住浮现出怀念。她自己也没想到,已经褪色的幼年记忆还能被自己翻出来,皇家虽然少亲情,但并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