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昊见他神情疑惑,懒懒一笑,“我回来拿东西,顺便来看看大哥。”

 

“你和婂婂,没什么事罢?”司寇钰微微蹙眉,他不知该不该将琼函双重身份之事告诉他。如果她们相安无事,他却冒然多言,说不定要旁生些不必要的烦恼出来。

 

 只是,想到她已和旁人洞房花烛……胸口熟悉的痛又蔓延开,无休无止。

 

 一切,却怨不得旁人。还能有什么比亲手推开至爱之人更残忍的呢?

 

 他曾肯定地告诉过她,于悔婚之事绝不出尔反尔,可如今……终是自食恶果。

 

 但,事已至此,他定会叫她明白,他司寇钰并非不能托付终生之人。

 

“她昨晚把我灌醉了,没有圆房。”司寇昊的声音幽幽响起,语调甚是平静,袖下双拳却是紧紧握起。眼前司寇钰嘴角的笑容再淡定,他也能感觉到那份无法忽视的浅浅忧伤。

 

 今天他去找六皇子说了洞房情形,六皇子并未像意料中的取笑他,反而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你可知道,婂婂最憎恨的是什么?不是你帮我,也不是你允了皇上什么,而是你的不坦诚,不信任。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待人待事必定会谨慎保持戒心,你和她不过是父皇指婚,之前并无交集,若是再少了最重要的坦诚,又如何能换来她倾心交付?”

 

“你口口声声说,要在她所余不多的时日里真心相伴,可是你的真心在哪里?”六皇子的话如醍醐灌顶将他惊醒,“如今父皇身体每况愈下,我身为皇子当有义务对天下负责,太子虽与她血浓于水,但她并非不明情理之人,你切莫要做出悔憾终生之事。”

 

 他很惭愧。不是因为有多少事情瞒着她,而是他以为靠她很近,爱她很深,实则却还不如六皇子了解她。

 

 他终于明白,为何她宁愿相信太子所说的‘虎符换婚’却对他避而不见。

 

 到底是多年好友,一针见血的话语,犀利得让他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大哥,婂婂已经是我妻子,我不管你和她之间曾有过什么,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提。她所剩时日不多,我会一直伴她左右,不离不弃。”他今天回来,其实就是要和司寇钰说清楚。想了许许多多的说辞,最后还是选择直截了当。

 

“婂婂,我抱过吻过,早已烙上我司寇昊的印记。而你和百里冰亲事在即,莫要因此再伤了人家姑娘,以她和婂婂的渊源,你若不善待她,婂婂定然也不会原谅你。”

 

 司寇钰闭了闭眼,良久无言。他已不知该说什么好。

 

“二弟,有些事情,你终会有明白的一天。”司寇钰眼神恍若碎烟,话语却一字一顿清晰有力,“你只管放心,我不会去做伤害家人之事。”

 

 司寇昊莹润乌眸中闪过些怔然之色,随即了然微笑。

 

……

 

“见过两位公子一道黑色身影悄然闪现,衣袖上银色月芒醒目闪耀,正是昱帝贴身暗卫标志。

 

 司寇钰二人神情一凛,“何事?”

 

“传皇上口谕,请大公子明日携百里冰姑娘晓波亭面圣。”

 

“遵旨。”司寇钰恭敬行礼,抬头时那暗卫已飘然离去。

 

“唉,婂婂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找了她一天都没消息。”司寇昊叹气,神色有些懊恼,“我有许多话要对她解释,却找不到她。”

 

 司寇钰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她会回来的。过几天娘亲生日,她不会不管。”

 

“也对。”司寇昊眼眸一亮,“我还是先回府等她。”

风云前夕

离开司寇府的时候,司寇昊的步伐有些沉重,这与他方才和司寇钰言笑晏晏的样子大相径庭。原因甚是简单,因为那连日酗醉的司寇钰不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而且还在书房里认真处理公务。从案上奏折的摆放来看,他处理的效率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什么事能让他从连续数日的酗醉消沉中幡然醒悟,突然回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侍郎大人呢?此举想都不用想,必定和琼函有关。

可此事司寇钰不想提,便没有任何人能逼他说出来。包括他这个亲生弟弟在内。

他今天特地回府一次,一来是看望娘亲,一来则想安慰大哥几句,不料此时竟反成了被安慰之人,这样的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司寇钰对事对物对人的执着,他这个做弟弟的自小便有目共睹,如此风轻云淡的态度,虽然看上去是恢复了正常,可他心下却隐隐有不安感,究竟在担扰什么,他却没有半点头绪。

也许,这一切只有琼函才能解开答案。

夜色里下起了蒙蒙的细雨,凉风瑟瑟而起,扑面而来的雨丝像细小的碎冰,挟着渗骨的寒意在体内丝丝蔓延开。

他素有内力护体,从来不惧寒冷,此时却觉得风雨交加,体内如被刀割般的刺骨冰凉……今年的冬天实在是寒冷得有些怪异。

新婚燕尔,原该是柔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洞房缠绵,现在他却落得个独自潦落街头连说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的下场,如此也算独树一帜了。这驸马二字,真正是表面风光,内里冷暖自知。

他不由低叹一声,这也算是报应罢?他自小便对女子避之不及,甚至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却没想到此时竟会被个小小女子给扔在街上不闻不问,像只丧家之犬般的找不到暖脚的地方……

一路上有熟识的朋友客商打招呼,口中无一不是客气地恭喜他娶得娇妻,夫妻恩爱,可他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笑得连嘴角都快要僵掉了。

‘虎符换婚,恕难成全’,想到那四个字,他就觉得从脚底蔓延起一丝丝的蚀骨的绞疼,痛噬难当,连带喉口都堵涩难咽,透不过气来。

她为何不来听他解释呢?连问都不问,就只扔下这八个字悄然离去,甚至连个背影也不给他。太子的话对她而言就那么重要可信?那他这个夫君到底算什么?

蓦然,他脑中光亮闪过。以她的聪慧,怕是早就看透了那所谓的以子换命之法不过是敷衍之计,她甚至选择温言软语地敷衍应付,不过是为了放下他的戒备,以顺从皇上希望她成亲的心愿而已。

如此天衣无缝的做法,至少于表面上成全了所有的人,也了却了她的心愿,而他竟没有堪破,还乐在其中。

原来,一切无关虎符,无关任何,她只是不愿受任何人的摆布而已。

关心则乱,一切只因他关心则乱!

雨依旧沥沥地下个不停。

司寇昊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在低头仔细数着脚下路面上的弹石数量。从司寇府到尘函宫并不远的路程,他用了足足一个时辰,身上衣衫早已被细雨淋得湿透,他却仍是浑然不觉。

树影婆娑,雨势渐汹,不远处的夜幕中,富贵明丽的八角琉璃宫灯在风雨中摇曳着朦胧的光芒,将整座尘函宫点缀得甚为温暖。

司寇昊踟踌着脚步,不知该否靠近。他不知道琼函有没有回府,如果她不在,他回去有什么意义?难道真要做个挂名的驸马?此生,似乎还没有这般落寞过。

忽而,夜雨里传来一道慵懒娇软的声音,于寒凉雨势里有如天籁般悦耳动听,“青乔,他还没回来?”

“回殿下,驸马那人小性子,必是出去寻欢作乐去了。”青乔不忘为园中无辜的草木中报上一仇。

司寇昊浑身一怔,狂喜地抬头,却在听到这句时脸瞬时就黑了,这丫头背地居然敢这般损他!来不及细想,委屈的声音已脱口而出,“娘子,婂婂,我回来了,我找了你一整天!”

一阵格格的轻笑声之后,檐下转出两道身影,绿绸油伞下,琼函懒懒地倚在墙上,百无聊赖摆弄着手里艳红的窗花,窕窈的身影在烛火下显得楚楚动人。

司寇昊看得心痒难耐,一招‘燕相逢’随心而动,身形如电地扑向了琼函,搂住便不肯撒手。

‘砰’的一声,冰冷硬实的触感撞得他胸口生疼,他睁眼一看,怀里哪有什么美人,明明是根廊柱,周边只余一抹淡淡梨花香经久不散。

柱子!居然是柱子!他弱不禁风的帝姬娘子居然躲过了他的‘燕相逢’,送根柱子给他抱!司寇昊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盯着那两道悠然远去的纤细身影。

“驸马,冬雨伤身,快回房好生沐浴驱寒才是。”琼函的声音远远传来,笑意温柔,“青乔,备热水,姜茶。”

“是,殿下。”青乔俏笑回应。

司寇昊已经不知是如何回到房里的,眼前忆起那天黑衣人送来‘血色青莲’时,她明明面无惧色,镇定自若,却脆弱无助地躲在他身后……此时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罢?

“婂婂,你居然会武?”他微微弯着眼,眸底如一泓浅浅迷雾,低声自语。

房中等待侍候的小厮被驸马爷冷峻的神色所镇,胆颤心惊地准备好热水衣物便跋腿狂奔,想到早上房里那一地的碎瓷片他仍是余悸未消,他原以为被熙月管家从外苑调入内苑侍候驸马,月银涨了足足四倍,绝对是个好差事,此时他还是明智地觉得保住小命比银子更为重要。

司寇昊无心理会他,自顾解下腰上佩剑,慢慢脱下身上湿透的衣物,将自己缓缓埋入灼热的暖水中,以理清此时混乱的思绪。

难怪皇上曾郑重叮嘱,切莫小瞧了婂婂,他这个女儿软硬不吃,成了亲更算不得什么,要想得到她的真心,怕是得下一番工夫才是。

别的姑且不论,能够如此轻松避开他这招‘燕相逢’,便不是普通二三流的武功所能做到,她的步伐像级了流烟宫的流云步。而流云步是流烟宫的不传之秘,怎会让她学到?她和那个百里冰究竟是什么关系?他这个所谓娇弱雍雅的帝姬娘子,到底又有多少不为他所晓的秘密?

思及此,他眉头一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能配上他司寇昊的,原不该是个普通女子,这个局,他自甘而入,亦必将得胜而出。

“驸马请用。”小厮探头向房内张望了会,见司寇昊神色平静,战战兢兢地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

司寇昊睨他一眼,抬手一饮而尽,起身披衣,淡淡道,“婂婂呢?”

“殿下说,今日驸马晚归,不许进房,请在此处歇下。”小厮接过空碗立马转身退下,连多说半句话的意思也没有。

司寇昊微微蹙眉,此时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婚前嬷嬤们给他念的那些皇室家法时,其中好似有那么一句:凡驸马者,未得帝姬同意外出且亥时前不回府的,当晚不得与帝姬同房。

严重者,须得禁足三日。

司寇昊抓狂了!他几乎可以清楚听到对面房中琼函与青乔二人的娇言软语,此时恨不能插翅飞去,却又怕惹急了她,以她的身手,之前不过是迷惑众人罢了,此时他若真用上蛮力,就算是只兔子,急了怕是也会咬人的。

于是,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他决定先示弱,享受他成亲后的第二个独眠之夜。

————

司寇钰第二天一早便去流云居找百里冰,语气不冷不热地向倾绮传达了昱帝的旨意便去上朝了。

百里冰对此毫无所知,她一早趁司寇昊尚在熟睡中便悄悄溜到了流云居,此时正在惬意地睡着回笼觉,梦里,她看到皇叔那只老狐狸神情哀戚地向她忏悔不该瞒她许多事情,等等等等,那表情看得她心头大爽。

正睡得酣甜时,脸颊上被一阵□蹭得难奈,她没好气地一挥手,微微掀起了眼帘。

入眼处是窗外湛蓝的天空,被细雨洗刷得分外干净,空气里初冬的微风分外的清凉。

“倾绮别闹,让我再睡会。”慵倦地翻了个身,又往被子里蹭了蹭。

“少宫主,大公了来了。”倾绮无奈地禀告。

百里冰的睡意立时全消,猛地睁开眼,正见到司寇钰靠在门边的翠玉屏风边负手而立,那神情似是已经看了她许久。他唇角笑意和熙,如春风化雨,一如经年前她看到的模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时辰要到了,在下冒昧进来,还请少宫主莫要见怪。”见她醒来,他淡淡一笑,润如玉石的眸光在她素色的衣裙上转了一转,继而停在了她雪白颈间火狐裘的围领上,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如此玉容皎华,清雅如莲,这般的气度神韵,明明就是同一人,他却被迷惑了多年。一切,只怪他自以为是地雾里看花,终而酿成大错。

而偏偏,那个将要给她幸福的人是他的亲生弟弟,叫他奈何不得,舍却不得。

“我带倾绮一起便好,你们在此留守,让景辰带着暗卫跟着。”百里冰转眸对门外吩咐一句,继而神态自若地自榻上爬起,坐在镜上略微地理了下妆容,动作间未施半点脂粉。

“殿下不上妆吗?”倾绮提醒。

百里冰睨她一眼,“我是个江湖女子,难不成去和宫里的娘娘们争芳斗艳?”

倾绮不语,低头默默将备好的手炉递到她手上。

司寇钰已率先迈步出了房门,外面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物,让他心里的痛意更深了几分。不留娘子,景辰,倾绮,霜月,那些他原以为神秘不测的武林人物,竟不过是这个娇养宫中的帝姬手下。那也就是说,自从他生辰之宴离府开始,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尽数在她掌控之中!

可是,她为何会变成百里冰呢?那百里香又是谁?皇上?不太可能。但除了昱帝,有谁能让她甘心愿意唤上一声爹爹?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却又觉得并不可能,此事,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他讨厌一切受人摆布,更讨厌心机深沉的女子,可此时他的心情,却交杂着甜蜜与复杂,如果一切是她,他似乎……甘之若饴。

……

“司寇公子,我们可以走了。”百里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淡淡无温。

司寇钰看着眼前渐行渐近的清丽容颜,略不自在地将脸撇向了一旁。原来,父亲为他定下的亲事,竟是如此出色的女子。而他,却生生错过。

请君入瓮

流云客栈外停着一辆华丽马车,檀香乌木车身上镶着栩栩如生的盛放牡丹,随风而动的车帘是绣着朵朵祥云的湘丝云锦,一看便是宫中贵人专用。不仅如此,那马车后面还跟着数十骑整齐傲然的银甲御林军,威武昂扬,气派十足。

“这是?”司寇钰微微蹙眉,待看到马车旁的昌公公,心中更是一凛。不过是带百里冰进宫而已,皇上至于这么大的排场?难道皇帝陛下有意将百里冰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

昌公公见其神情困顿,微微笑道,“侍郎大人,百里姑娘是皇上贵客,特派老奴前来迎接,还请莫要让皇上久侯才是!”

百里冰见此情形挑眉一笑,甚是恭敬地对昌公公行了个礼,“民女百里冰见过昌总管,有劳总管大人。”

昌公公嘴角抖了抖,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干笑道,“天气寒凉,二位请上车,车里暖和着呢。”

车里岂止是一般的暖和,明显是精心布置过,器皿用具,茶水点心样样俱全,且全都是以帝姬喜爱所设,一看便是费了些心思的。

司寇钰撩袍在一旁坐下,唇角扬起抹淡淡笑意,皇上对这独女的拳拳爱护之心倒真正是令人感怀温暖。这一幕不由让他想起幼年时,父亲每每带她来府里,总是细心周到地亲自准备吃食,她每吃一口,都会疼爱地问上一句,‘好不好吃?’那时的他,曾暗自羡慕这份关怀,此时想来,以父亲的性情能那般喜爱她,必定有她的与众不同之处……

“婂婂……”司寇钰温温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如轻风拂雨般带了些伤感。如她这般一直被人呵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子,却能练得一身莫测的武功,还亲自苦卧冰峰半年以求那朵冰莲花,这一切的一切,许是为了他,许是为了父亲,而他却生生错过了和她共同去承担的机会。

百里冰此时正捧着手炉若有所思,突然闻得他这饱含深意的一声浅唤,神情不由微微怔然,眼睫颤了颤,沉默不语。他想说什么呢?今天这日子……怕是什么都说不得了。

倾绮抬头看了司寇钰一眼,“大公子唤错人了,这里只有少宫主,没有殿下。”

司寇钰哂然一叹,不再多言。他其实想问,她的毒势如何?当年,她又究竟是怎么中的毒?可她此时这般疏离的态度,却让他有苦难言。毕竟,是他迈错了脚步,万般皆是缘,半点不由人。

一路上,车内三人都不再说话。

直至马车在东奉门的御道前停下,百里冰突然抬眸看了司寇钰一眼,郑重道,“今日之行与我估计有些偏差,若是有意外情况,你不必管我,只管先回府照看司寇夫人为重。”

“二弟在哪里?”司寇钰答非所问,他自然也看到了那暗处埋伏着的明晃晃的刀剑亮光,那些个人马明显不是昱帝身边的御林军,而是太子亲卫。

“他昨日晚归被我关在府里,此时鬼医应该已带他去司寇夫人那里,不过我担心以他们之力未必能护夫人周全,所以你护好自己便尽快赶去,至于我的事情我自能应付。”

“你自能应付?”司寇钰的声音蓦地变得冷洌,唇角温和笑意荡然无存,“你不如说你反正命不久矣,死无所惧!我司寇钰被你骗了一次两次,难道还要被你骗一辈子不成?”

百里冰一怔,继而有些无奈地摇头,“你要怎样想是你的自由,这点我管不住,但今日之事关系重大,你届时自能知晓。”说完她便由倾绮扶持缓步下车,头也不回地率先离去。

司寇钰微微蹙眉,默默凝着她娇弱纤瘦的背影,缓步跟上。

昌公公眼光在两人之间溜了一圈,意味深长地开口,“侍郎大人年轻气盛,不知道姑娘家要哄的吗?这些小事嘛,还是让着她些好。”

这算小事吗?事关性命,难道以昌公公的能耐会没有察觉?莫非……这一切早在皇上掌控之中?司寇钰思忖良久,嘴角扬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太子,显然是坐不住了,那块虎符之事,终是惹急了他。

————

晓波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