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州府知道这个消息,却已经把自己的城门禁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哪里有林州的这些官员心善?

这位知府也表示了,他不能让林州的粮仓受损失,等明年他们的粮食收起来了,会还给林州这边一部分,分几次,也给还完了,绝对不能让人家吃亏空。

这折子一上去,别人不说,温如庭笑了,这个赵水生,还是那么有魄力,不愧是他看中的学生。

对于皇上这次只对镇海侯小惩大诫,温如庭心里是不满意的。

可是再不满意,也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表现出来。

他给皇帝送这个折子的时候,皇帝见了温如庭,很是高兴,看了温如庭的折子,笑道:“爱卿的这个学生,颇有爱卿的风范,在那种情况下,能急人所急,朕觉得他很不错。”

都是他大周的子民,难道就只管自己一个州府的?要都是这样,他这个皇帝也当到尽头了。

其实这些州府的粮仓,真要全用完,那是不可能的,每年都有一批存粮,等到了新粮食上市,再把陈粮给卖掉,换掉新的粮食。

别的州府无非就是怕给这临州用了,然后自家的就少了,这么一算,很不划算,所以就是看着别人遭了难,也不会出手。属于自保的性子。

这种性子,说起来没有什么错,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可是在皇帝的心里,这些州府都是他的老百姓,这些粮食都是他大周的粮食,干什么非要分个你我?

遇到了困难,连伸把手都不会伸,以后还指望你们干什么事儿?

不得不说,赵水生把皇帝的心思分析的透透的,赵水生此举,正是合了皇帝的心意。

“温爱卿,镇海侯这个事儿,朕要仔细考虑过了,如果现在把他给拿下来,那么海防这一片该交给谁?与其没有人选,不如还是先让他这样的在那位置上呆着,相信朕手里有了他的把柄,他不敢再做出什么事儿来。”

皇帝想的是,镇海侯做出了这种事儿来,朕都原谅了,他要是还不给朕安安分分的,那以后就新帐旧账一起算。

总之,皇帝觉得镇海侯被这么敲打一次,也该安分起来。

短时间内,他还不想把镇海侯给动了,因为一动就是伤筋动骨。

而至于开海禁,开了海禁,岂不是更需要镇海侯维持这海上的安全了?那不更是让镇海侯嚣张了?这样可不是皇帝所希望的。于是,海禁的事儿,就没有被通过。

温如庭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的浪费了。

如果皇帝真的想把镇海侯给弄下去,开海禁是多好的一个方法,开了海禁,就能设各种海司,把镇海侯的影响力都降到了最低。

可是,兴冲冲的皇帝,最后却不说什么了,只能让温如庭叹气。

回去后,温如庭把两个儿子都叫到了书房,说道:“有没有打听出来,皇上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了。”

他是让他们通过儿媳妇去打听,会不会是后宫的人说了什么话,让皇帝改变了主意,或者是镇海侯在宫里的棋子起了作用。

温大爷和温二爷都摇头,他们没有打听出来,温大奶奶怀疑是太后的意思。毕竟能说得动皇帝的,除了太后难道还有别人?

温大爷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会不会是太后的意思?”

毕竟历史上太后对这种变革都是持反对态度的,认为祖宗的规矩,轻易改变,很是不对,能不变就不变,如果皇上是个有魄力的皇上也就罢了,可是皇上没有那么大的魄力,反而因为在太子之争中,太后付出了很多,对太后很是孝顺。

温如庭叹道:“好了,我知道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温如庭把写好的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给赵水生去了。

女人难为

开海禁的事儿,就这么的给搁浅了,不过本来就是才提出来,也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有些人失望罢了。

至于死掉的那些人,官方说法,就是被海盗给杀掉的,然后那些杀人的海盗,也被官兵给擒尽了。

李梨花一家子,是半步都没有离开林州,一直到事情平息了,有些跑到外地的人才渐渐的陆续回来。

林州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老百姓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像野草一样,顽强的生存下来。

政治上玩的这些手段,果然是动不动就能死这么多人。

世上无情不公平的的事儿多了去了,真要一个一个的讨回公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听说有个村里幸存的人,竟然跑到镇海侯的府门口刺杀镇海侯,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这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这次的事件,其实都是镇海侯搞的鬼,于是把满腔的怨恨都放在了镇海侯的身上,伺机就想把镇海侯给杀了。

结果自然是不能成功的。据说镇海侯一点儿也没有为难那个人,反而让人送了银钱,把人安顿好了。

这又让镇海侯褒贬不一,有人说镇海侯是假惺惺,有人却觉得镇海侯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本来嘛,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些人就是镇海侯策划谋杀的,你这就要去刺杀,也太不像话了。

万一你杀错了人,把大英雄给杀了,那谁会原谅你?

李梨花笑着说道:“这镇海侯还真是会演戏,不去当戏子也太可惜了。”

就是他想把刺杀他的人千刀万剐,那个场合,也只能表现自己的大度吧。

这样以来,李梨花反而看出来,那些人的死,真的和镇海侯有关系。

被人冤枉了,那么心里恐怕很窝火,这位镇海侯竟然一点儿也不怪要杀他的人,反而这么为人家着想,真的是很虚伪。

在李梨花的记忆里,那些武将的性子都很豪爽,丁是丁卯是卯,如果真的是这些武将做的,他会承认,不是他做的,他绝对不会承认,反而要跟你干架,表示自己被冤枉的气愤。

可是看看人家镇海侯,这气度,还真是好啊。

赵水生说道:“说他干什么?小家伙没有调皮吧。”

李梨花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如今胎动的厉害,小家伙在李梨花的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比瑾哥儿那时候要闹腾多了。

“就怕是个女孩子,万一女孩子那么闹腾,以后可怎么办好?”

就是楚楚,很活泼,可是也不像这个孩子一样。

赵水生笑道:“小孩子嘛,活泼一些是好事儿。女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他的女儿还愁嫁吗,完全不愁的。

转眼,又到了年关。因为李梨花怀着身孕,她就把家里的事儿交给了楚楚和赵青木的媳妇刘氏两个人管。

刘氏开始还有些不敢接下来,李梨花解释说道:“楚楚毕竟是个姑娘家,有些事儿,就得你这个当嫂子的出面了,你不用害怕,也没有什么事儿,无非是下人们回禀事情,然后各个事情都有惯例可循,只要找着以前的旧例做就成,真的要有所添减的,我也会告诉你们。”

赵家本来没有什么旧例,不过李梨花从开始,就已经明确规定了,这么几年下来,真的成了惯例。

那些惯例,她不用翻册子,闭着眼睛就能给说出来。

“你就当帮帮你婶子我,以后我的身子会越来越笨重,恐怕很多事儿都顾不上了,现在又是年关,很多事儿都要处理,尤其是采买方面,更是耽误不得。”

刘氏说道:“那我就试试。”

说完了这个事儿,刘氏还是有个事儿,想要单独和婶子说说。

李梨花笑着把楚楚给支开了。刘氏脸红的支支吾吾的说道:“婶子,我和青木成亲也好几年了,可是,可是肚子里却一直没有动静,您能不能帮我找个好点的大夫,帮我看看,到底是啥毛病。”

看婶子又怀上了,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能不让刘氏着急吗?

“好!”不过是小事儿一桩,李梨花笑着点头答应了。

谁知道给刘氏看了大夫后,大夫却说刘氏的身体极其难以有孕,“恐怕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弄得体虚宫寒,想要怀孕,真的很难。”

刘氏直接蒙了,她竟然不能生?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她还能有什么用?

李梨花一看,糟糕,忙对那大夫说道:“大夫,您是这方面的圣手,看看能不能开个方子,让她改善改善,您也说了,她只是极其难以怀孕,又不是说不能怀孕,说不定喝了您的药,就好了呢。”

刘氏灰白的眼神一下子有了光彩,眼巴巴的看着大夫。

大夫说道:“也罢,我先开一个药方,早晚各服一剂,等三个月后,看看有什么效果,如果有了改善,我再另开一个方子。”

“多谢大夫。”刘氏是真心的感激,如果能喝药把病治好了,她就是十二个时辰都在喝药也不是问题。

大夫走了,刘氏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了声,“婶子,都是我自己没有注意,小时候我在大冬天的掉进过水里去,恐怕就是那时候落下了病根。”

刘氏很伤心,如果生不出孩子,她该怎么办?青木还一个孩子也没有呢,她如果生不出孩子,还霸占着位置,那她对不起赵家的祖先!

“不怕不怕,大夫不是说了吗,只是难以怀孕,并不是说,不能怀孕了,说不定喝了他的药,就好了。”

这也是安慰的话,刘氏心里好受了许多。

“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婶子这里,你不用客气。”子嗣是大事儿,李梨花不希望刘氏因为这个,就没有了自己的孩子。

佟氏那样,因为有了赵琪,所以并不被人苛刻,可是刘氏这样的,如果真的没有孩子,赵青木难道不要自己的孩子吗?

“婶子,谢谢你!”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和婶子客气的,哪怕以后当牛做马,再报答婶子。

如今,她只想生个孩子。

“青木那边,你想怎么样?”李梨花问道。

刘氏说道:“我不想瞒着他,如果他不能接受,我也不会怪他,毕竟他是个男人,想要自己的孩子,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事儿本来就是我的不是。”

“好吧,你要说,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放心,青木是个好的,不会因为这个事儿,就会怪你的。”

赵青木这个人,跟着赵水生在外面,赵水生都觉得不错的,那么至少在这件事上,不会做出糊涂事儿来。

第一天还惶恐不安的刘氏,在第二天给李梨花请安的时候,虽然双眼红肿,可是精神却好了不少。

“青木说了,如果我真的生不出来,那就从他哥哥嫂子那边过继一个过来。”刘氏小声说道。

“我就说青木是个好的,这下你放心了吧。”李梨花安慰说道。

刘氏点点头,可是正因为赵青木对她有情有义的,她才不能让他断了香火。

如果真的她实在生不出来,她就给赵青木纳妾,好歹是青木的骨肉,她一样心疼。

侄儿再亲,也不是亲生的儿子,她不能这么自私。

只是这话不能跟婶子说,因为婶子是不喜欢纳妾的人。

到时候,婶子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是吧。

李梨花不知道刘氏的心思,还已经打定了纳妾的主意。其实呢,只要不是赵水生,别的男人,她还真管不着。

也就是三弟妹张芸儿那里,她给她出头了,那是因为他们两家的关系自来就好。

赵青木虽然也姓赵,可是都隔了有几层的关系了,真要管人家纳不纳妾,那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

何况,如果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呢?她多管闲事,那就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唉,有个好的身子也是多么的重要?

看看佟氏,再看看刘氏,因为同一个原因,都很自卑吧。

会生是福啊,这是李梨花的感慨。她现在挺着大肚子,在有些人的眼里,那就是羡慕了。

于是年关的采买,就是楚楚和刘氏两个人负责的,李梨花有时候会过去看看,那些下人们也不敢怠慢。

李梨花满意了,就减少了过去的次数,任凭他们两个做决定。

她乐得一身轻松,瑾哥儿的先生已经给他们放了假了,不过,瑾哥儿每天还是去田府找荀哥儿玩,跟在家里呆不住一样。

李梨花有时候开玩笑,“不如你给你田伯母当儿子去得了,整天不着家。”

瑾哥儿却说道:“我还是喜欢给娘当儿子!”

解脱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呢?

赵琪来到了自己的书房,见到了来人,问道:“人呢?”

“回大少爷的话,已经找了地方安置下来了。”只是大少爷的亲娘每天都吵得厉害。

不过,到底是大少爷的亲娘,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大少爷的亲娘找到,最开始根本没有头绪,后来真是运气来了,说找到就找到了。

赵琪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这个亲娘,他只是尽了当人子的责任罢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心里不甘心,有些话一直想问问她,都说虎毒不食子,为什么当初自己生病的时候,她竟然能抛下他走了!

“大少爷请了大夫看了,说是何太太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赵琪不知道是心里什么感觉,这样把人找到了,难道就是想着让自己这个娘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何莲看丈夫赵琪心神不宁,连给他夹菜都在出神。

“表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何莲担忧的问道。

“哦,没有什么事儿。”赵琪含糊的说道,“对了,二叔他们来信了没有?”

“前几天来了信,二婶那边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送信的人还送了年礼过来,我和母亲把庄子上做的风鸡风鸭还有麻辣鱼给二叔和二婶他们送去了。”

说到这些东西,是他们大房几个人琢磨出来的,庄子上出的东西,如果就那么直接卖,肯定是赚的钱少,弄成这样,然后卖出去,价格就要翻番了。

赵家在京城里专门开了一个铺子,卖庄子上这些东西,又是年关,采买的人很多,所以赚的比平时要多多了。

何莲和赵琪也知道,二叔二婶根本就不管这庄子上的事儿,全部交给了他们大房,每年只是象征性的弄些东西,连账本也不看的。

虽然没有明说,赵琪等人却知道,二叔以后是要把庄子交给他们大房的。

二叔对他们的恩德,就是一辈子也还不了。

可是他却瞒着二叔等人,私底下把亲娘找了过来,他是不是个白眼狼?

爹那边知道了,肯定会心里难受的,因为爹被自己的亲娘坑的很惨。

赵琪对何莲说道:“我有些事儿,等过段时间告诉你,现在我不知道怎么说。”

何莲点头,既然现在不能说,她就不多问。

赵琪让人把何翠姑安排在一个乡下的房子里,请了一个婆子照顾,他来到了这个门口,有些犹豫,可是随后又坚定的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的床上躺了一个人,听见脚步声,也没有起来。嘴上骂道:“老娘说了,要吃咸口的,甜味的老娘不吃!”听着中气十足,一点儿也不像是没有多少时间的人。

床上的人见半天没有人应一声,就不耐烦了,猛地就起来,刚要开口骂人,结果见到的是个年轻的公子。

“你是谁?”何翠姑警惕起来,她也是怕了,不说在牢里,被人欺负,受了许多罪,现在猛的见到一个陌生人,第一时间想的是,这人是不是要害她。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赶紧给我滚蛋,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有当大官的亲戚在京城,到时候整死你!”

赵琪见着这个完全陌生的人,真不知道自己这次来了,是对了还是不对。

何翠姑见这人半天不说话,只盯着她,那眼神,看得特别不自在。进而有些心慌。

“你,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我,我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你莫要害我!”何翠姑以为来的这个人要害她的,所以害怕起来。

“你饶了我,我虽然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可是我有有钱的亲戚,真的,在京城当大官,我儿子跟着他们,到时候他怎么着也不会不管我的。”

“哦,你怎么跟你儿子联系上?”赵琪面无表情的问道。

“只要你放了我,我肯定有办法跟我儿子联系上的!”何翠姑见来人松动了,忙说道。

“我不信!”赵琪摇头。

“真的,我儿子的二叔是京城的大官,他们敬爱有钱的很,我儿子肯定也跟着他二叔,只要他手指缝里漏一点儿,就够了。我是我儿子的亲娘,他难道能不管我的死活?到时候我写封信,说我被人绑架了,需要赎金,他肯定不会管我这个亲娘的!”

“好,真是好的很那!你这样骗你儿子,你就不怕他伤心吗?”赵琪问道。

“我是他娘,没有我,哪里有他?我这个当娘的有危险了,让他救救我,又怎么了?你也是有娘的人,如果你娘也遇到同样的事儿,难道你会一点儿也不管吗?”何翠姑问道。

“呵呵,确实说的有道理,怪不得你当年能够抛下生病的儿子,自己把家产卷跑了,书上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果然没有错!”赵琪有些讽刺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