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小洪氏偷眼看了看谢嘉树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什么生气,这才继续道:“大嫂那边短时间内又不能照看二小姐,可二小姐仍需要人管教,依我看,不若仿着大小姐的例,寻几位教养妈妈来,一来照看二小姐,二来也教导下家中的女孩子们。”

眸光一转,小洪氏扫了老祖宗一眼,道:“除了咱们家的两位小姐,还有万家的表妹,也需要有才识、有规矩的妈妈调教呢。老爷,您觉得呢?”

一番话说得毫无私心,然则不是,小洪氏说这些看似偶然,其实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

就算没有‘油炸鹌鹑蛋’事件,小洪氏也会寻其它的事儿做引子,毕竟谢向意这丫头的脾气真心不算好,想让她失礼,简直太容易了!

原本看到小洪氏挑谢向意的不是老祖宗有些不悦,但随后听她提到了自家外孙女,她便将那丝不悦压了下去。

前些日子谢贞娘还跟老祖宗提过,请她帮忙寻几个得力的教养妈妈。只是那时谢嘉树还没有回来,回来后又是一大摊子的事儿,老祖宗不忍让孙儿忙上加忙,这才暂时将那事放了下来。

如今听小洪氏主动提及此事,老祖宗欣慰的同时,也满心期待的看向谢嘉树。

“嗯,二太太说得有理,蓁蓁确实该改改性子了,”好好的孩子,硬是被袁氏给养歪了。

谢嘉树看了眼还在啜泣的谢向意,沉声道:“蓁蓁,你只比妙善小一岁,可你看看你姐姐,何曾这般没规矩?”

坐在一边看戏的谢向晚默:爹,您不知道这么说很拉仇恨吗?

谢向意原就对异母姐姐各种羡慕嫉妒恨,这会儿被当众对比。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她也不哭了,只狠狠的盯着谢向晚。

见此情况,谢嘉树愈发觉得把女儿跟袁氏隔离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了。更加坚定不让袁氏再育有子嗣的想法。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老祖宗直接拍板儿,道:“蓁蓁。不许再哭了,好好坐下来给我用饭,二太太也坐下来,开饭!”

最后两个字是对侍立四周的仆妇们说的。

接到命令,十来个傻呵呵围观的仆妇纷纷动了起来:夹菜的夹菜,捧热水的捧热水,递茶盏的递茶盏,餐厅里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许是老祖宗发了话,又许是被父亲的训诫吓到了。谢向意收住泪水。乖乖的捧着她的小碗吃饭。

唯一一个捣乱的熊孩子老实了。餐桌上恢复了安静进食的状态。

一餐饭吃完,一家老小转移到正间去吃茶。

谢向意却觉得丢了个大丑,不肯再跟着大部队。以困了、想睡觉为名,拉着乳母退了出去。

望着小姑娘执拗的背影。老祖宗和谢嘉树都暗暗叹了口气。

尤其是谢嘉树,他对谢向意或许不如对谢向晚那般宠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谢向意这个女儿不在乎呀。

扭头看看耐心跟弟弟玩儿的谢向晚,再看看渐渐远去的谢向意,谢嘉树忽有种挫败的感觉。

唉,小洪氏说得对,不能再纵着蓁蓁了。

想到这里,谢嘉树又将目光落在悉心服侍老祖宗的小洪氏身上,他回来也有两个月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小洪氏成长了许多,为人处世也越来越稳重、干练。

虽还比不上他最中意的大洪氏,但单纯以妻子来说,小洪氏完全称得上贤惠了。

不知不觉间,谢嘉树看向小洪氏的目光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审视、挑剔,而是变为了欣赏和期待。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应该正与弟弟玩围棋子儿的谢向晚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心中更是隐隐升起一抹警觉。

不好,小洪氏成功在老祖宗和父亲面前一点点洗白了自己,这对他们兄妹几个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阿姐,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一根白胖手指在谢向晚眼前晃了晃,谢向晚伸手抓住,笑着说道:“无事!”

哪里是无事呀,在愣神的这片刻功夫里,谢向晚已经想出了好几个应对的法子,思量再三,最后她还是决定采用那个看似危险、实则一劳永逸的‘钓鱼法’。

当夜,谢嘉树又留在了东苑,夫妻和谐了一夜。

次日清晨,小洪氏满脸春色的起床,殷切的服侍谢嘉树更衣、梳洗,谢嘉树也很有情趣,见小洪氏对镜画眉,还文艺了一把,亲自帮她画了一回眉。

虽然画得不咋地,但小洪氏却很是高兴,眼里全是谢嘉树的倒影。

夫妻两个收拾妥当,等谢向晚来请安后,便带着她一起去延寿堂给老祖宗问安。

到了延寿堂,请安完毕,一家人又寒暄了几句,谢嘉树正欲告辞离去,谢向晚却忽然开了口:“老祖宗,爹爹,母亲,妙善有一事回禀!”

谢嘉树又坐回椅子上,双手扶在扶手上,“什么事呀?”

谢向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冲着身后的青罗使了个眼色。

青罗会意,转身走出正间。

不多时,青罗便引着两个管事妈妈走了进来。

“洪兴家的?刘妈妈?”

在场的人都认得这两个妈妈,她们一个是大洪氏留下来的心腹,一个是老祖宗得用之人,两人一起被安排去东苑管事。

好好的,谢向晚怎么把这两人叫了来。

两位妈妈不止人来了,手里还各捧着个匣子。

谢向晚从椅子上站起来,环顾了下四周,而后用清脆的嗓音说道:“娘亲过世后,东苑的庶务便有两位妈妈暂时掌管。如今母亲过门已经三年了,想必该熟悉的也都熟悉过来了,两位妈妈觉得该把这些移交给母亲了…”

第083章 寺中偶遇

一语落定,满室静默。

洪兴家的和刘妈妈跪了下来,顶着座上几位主人或惊愕、或意外、或呆愣的各色目光,由洪兴家的做代表:“大小姐说的是,奴婢承蒙老祖宗、老爷和太太看重,暂时打理东苑的庶务,奴婢等鲁钝,三年来全力办差,然东苑的事务繁杂,绝非奴婢这等下人所能周全的。”

刘妈妈不敢看老祖宗质询的目光,半低着头,接口道:“奴婢两个战战兢兢,唯恐哪里做得不好,辜负了几位主人的重托。幸而上有老祖宗、老爷和太太看顾,下有东苑诸仆妇帮衬,奴婢等这才没有出什么纰漏。”

洪兴家的用力点头,接过接力棒,接续道:“如今太太对东苑的事务也都熟悉了,老爷也回来了,奴婢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将这些交给太太比较稳妥。”

说着,她双手一抬,将匣子举到面前,展示给座上的几位主人看。

老祖宗眉头微皱,昏黄的老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直直的射向刘妈妈,似在无声的斥责:此等大事,为何不早来报我?

将东苑管家权重新交给小洪氏,这是多大的人情啊,理当由她这个老祖宗来做的,没想到,竟让谢向晚做成了此事。

老祖宗一辈子喜欢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如今虽上了年纪,脑子却不糊涂,性格更是因着几十年的养尊处优而更加霸道。

在谢家内院,她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旁人若是不妨碍她的利益,她自然是个慈爱温厚的老祖宗。

可若是有人企图挑战她的权威。那她…

握着念珠的手不住的收紧,苍老的手背上有数条青筋显现。

刘妈妈感觉到那道凌厉的目光,头垂得更低了:呜呜,老祖宗。奴婢不是不想来报信儿,可、可实在是来不及呀。

昨夜院门都下钥了,大小姐命人将她们从家中唤来,如此吩咐了一番。根本就不给她们反应的时间。

洪兴家的是大洪氏的心腹,如今则变成了大小姐的人,对于大小姐的命令那是坚决执行。

见洪兴家的都同意交权了,刘妈妈一个外来户,又是个副手,哪里还敢抗议,只得无奈点头。

出了天香院,刘妈妈便想去延寿堂回禀老祖宗,但院门已经关了。她根本就过不去呀。

若是放在平时。她跟看守院门的婆子说两句好话。再塞个荷包,那婆子也就悄悄开了锁让她去了。

偏前些日子家里出了大事,几位主人将谢家上下的奴仆全都梳理了一遍。犯错的依照家法惩处,没有犯错的也全都敲打了一遍。

经此一事。谢家的奴仆们从管事到粗使婆子,竟是一个比一个守规矩。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去让婆子‘通融一二’,无异于顶风作案啊,她若真的去了,那婆子非但不会给她开门,反而还会义正词严的规劝一番。

倘或再碰上素日有过节的,那婆子没准儿还会拖着她去刑房举报咧。

所以,她真心不是故意隐瞒老祖宗的!

老祖宗乍闻此事是惊愕继而隐怒,谢嘉树却只是意外,稍稍愣了片刻便又认可了这个提议。

原因无他,诚如谢向晚所言,小洪氏过门已经三年了,是东苑名正言顺的太太,三年来没犯过什么大错,且还一直表现得很不错,于情于理都该给她足够的尊敬。

毕竟没有哪家的主母连管家权都摸不到的。

再者说,谢嘉树还要交际,不管是出门做客,还是设宴迎客,都需要有个稳妥的女主人。

袁氏是不成的,小洪氏近期的表现倒还不坏,所以,谢嘉树也想给小洪氏一些机会,看看这个妻子能不能挑起大任来!

如果她能把东苑管好,那么谢嘉树也不介意给妻子一个更大的舞台。

而小洪氏本人呢,则彻底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肉馅饼给砸晕了,直接愣住了那里。

这、这就把管家权给拿回来了?

如此简单?

之前她还诸多算计又是为得哪般?!

等等…小洪氏惊喜过后心中又不禁生出些许担心:这里面没有什么阴谋吧?!

谢向晚会这么好心的把东苑拱手相让?

还有洪兴家的,她可是大洪氏身边第一得意人,以一介奴婢的身份,管理东苑三年了,估计早就习惯了那种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尊贵感觉。

现在让她将手里的权利让出来,她真的会甘心?

就算谢向晚早慧,且近年来表现不俗,可终究是个六岁的孩子,那洪兴家的堂堂资深内院大管事,竟真的愿意听从一个孩子的号令。

不对,小洪氏心中的小人握紧双拳、用力摇头,这件事一定有猫腻,没准儿,这又是对她的试探呢。

想了又想,小洪氏脸上的呆滞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不安与隐隐的期待,双手扭着帕子,期期艾艾的看向谢嘉树。

“老爷,这、这不妥吧。”

当初为了杜绝她这个继室会损害原配的利益,段氏也好、谢嘉树也好,都做了不少安排,其中便有规定,三年内不得圆房、不得生育,甚至连管家权也是老祖宗和段氏亲自安排人接手的。

忽然要打破这个局面,几年的夙愿得以实现,她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潜意识里觉得是陷阱。

谢嘉树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妥的。妙善说得对,两个妈妈也说得有理,你是名正言顺的东苑太太,东苑的事务自是理应由你管理。”

说到这里,谢嘉树猛地想起上头还有个祖母,忙抬头笑着问道:“老祖宗。您老觉得呢?”

轻轻松开捏着佛珠的手指,老祖宗扯了扯嘴角,道:“嗯,理当如此。幼娘呀。当年是担心你刚过门没什么经验,年纪又小恐难服众,这才暂时让两个奴婢代你管管家。这几年,我冷眼瞧着。你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好孩子,办事稳妥,这东苑的中馈呀,理应由你掌管!”

说着,老祖宗用下巴点了点洪兴家的和刘妈妈手里的匣子,道:“这账册、钥匙和对牌,你就接了吧。”

小洪氏还在犹豫,看样子谢家祖孙两个是真心要把管家权交给她,可、可段氏那儿呢?

呃。要不要先通知下淮安那边?

万一段氏误会了。以为是自己抢着要管家权。再给自己点儿颜色什么的,自己岂不是太冤了?

可这话却不能明说,因为这事说破天去也是谢家的家务事。段氏虽是谢嘉树的岳母,却不是生母。根本有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

偷偷拿眼睛瞥了谢向晚一眼,小洪氏什么都没说,可那暗示实在太明显了,慢说谢向晚,就是洪兴家的都瞧出来了。

谢向晚将几位长辈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这时见小洪氏这般神情,笑着说道:“太太就听老祖宗的话,接了这匣子吧。外祖母最惦记咱们,知道您能为娘亲和我们兄妹照管家务,她老人家也定会高兴的。”

哦,这事儿段氏同意,或者说,谢向晚有自信说服段氏同意。

既然三位boss都没有意见了,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了,小洪氏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起身,轻移莲步走到两个妈妈跟前,伸手接了那装满账册、钥匙和对牌的匣子。

当然,接了这匣子只是第一步,更确切的说是个信号,表明小洪氏终于摆脱了傀儡的身份,真正成为了谢家东苑的当家主母。

之后还需要她与两个管事妈妈一起去清点库房、核实账册,另外还有东苑所有仆役的花名册以及卖身契。

等小洪氏将这些全都拿到手后,她才算是真正掌握了东苑的管家大权。

不过,小洪氏并没有急着忙这些,因为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明日陪老祖宗去山光寺烧香拜佛。

山光寺,位于扬州城东北方向,建于唐朝,宋时兴盛至极,大文豪苏东坡还曾写下《山光寺》的七言绝句。

可惜的是,这座著名古刹在前朝异族入侵时被焚毁,连遗迹都不可寻。

还是几年前,有个法号慧远的和尚,从一本古籍中发现了山光寺的资料,然后寻遍扬州城城外东北角的地方,终于确定了山光寺的旧址,并宣布要筹集资金准备重建山光寺。

谢嘉树问询后,直接找上慧远大师,表示谢家愿意乐捐十万两白银,全力支持山光寺的重建。

有人愿意掏钱,慧远大师自然不会反对,接着又联合了几家巨商,总共筹集了三十万白银,只用几个月的功夫便建成了一栋大气却又不失雅致的山光寺,再加上慧远大师佛法精湛,没用两三年,山光寺便成为扬州数得上的名寺。

而谢家作为山光寺的第一出钱大户,哦不,是第一功臣,家眷要来拜佛,自是有各种优待。

谢嘉树提前命人通知了慧远大师,山光寺特意为谢家女眷准备了一栋独立的小院,以供女眷们休息时使用。

在前殿虔诚烧了香、拜了佛,知客僧恭敬的引着老祖宗一行人去后殿的小院休憩。

刚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嬉笑和说话的声音。

老祖宗皱眉,今天是十五,烧香的香客比较多,山光寺又是大寺,谢家不好托大的让山光寺净寺只招待她们一家。

可这处小院却是谢家专用的,今天怎么有外人出入?

老祖宗质询的目光投向知客僧,什么也没说,只这带着威压的眼神就让年轻的小僧弥不自禁的后退两步。

“好、好叫老檀越知道,那位是陈知府府上的表小姐,正在鄙寺为家中祖母祈福…”

第084章 侯府千金

“陈知府府上的表小姐?”

谢向晚一怔,因着娘亲与陈夫人的关系,谢家与陈知府家也比较亲近,自家兄长更是与陈二少爷陈仲棠是同窗挚友。

可她怎么没听说陈家的什么表小姐在山光寺小住祈福?

要知道祈福不是偶尔来上香,它是需要人常住的,而山光寺算是谢家的半个家庙,没道理这里来了位官家小姐,谢嘉树却一点儿音讯都不知道。

看情形这位陈家表小姐是住在谢家在山光寺的专用小院附近,而昨日谢嘉树为了确保家中女眷上香顺利,特意遣人来通知主持、顺便打扫庭院,那来人是谢嘉树得用的人,自家专用小院附近有了住客,那管事定会发觉的。

可他回去后偏偏什么都没有回禀。

这…太奇怪了!

谢向晚这边暗自嘀咕,老祖宗那边已经直接开问了:“哦?我家与陈家关系一向亲近,陈家的表小姐来祈福,依礼我们也该去见一见,只是不知这位表小姐是一人在此,还是有家人陪伴?”

这是在探底了,也有称称分量的意思。

知客僧竖起右掌念了句佛号,道:“好叫老檀越知道,两位小施主姓周,乃是京城侯府的千金,今年其祖母六十六岁的寿辰,姐妹二人听闻山光寺佛法灵验,所以特意从京城前来祈福七七四十九天。”

“哦?不知是哪家侯府?”

老祖宗眉头微皱,又恐问得太多被人误会,忙笑着说:“按理说老身不该多嘴。实在是考虑到陈家与我家交好,再者我们在寺里也勉强算是邻居了,好歹也要问一问隔壁住得是哪位贵女不是?!”

“…这”

知客僧有些犹豫,一边是寺里的大财主。一边是京中的贵人,两边他都惹不起呀。

就在此时,那女子说笑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便来到了近前。

谢向晚看得分明。走在前面的是两个衣饰华丽的少女。

一个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窈窕,穿着一件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褙子,乌鸦鸦的黑发挽成了个斜斜的堕马髻,鬓边簪着一只颤巍巍的嵌红宝石赤金丹凤钗,端得是华美明艳;另一个年纪略小,十来岁的样子,但身量已经张开,身穿一件粉蓝五彩花草纹洋缎褙子。头上梳着双丫髻。发髻边各簪着一枚嵌猫眼石的赤金梅花花头簪。再配上粉嫩白皙的小脸,愈发显得小姑娘可爱。

两位小姐衣着不俗,气度也是不凡。行走间手臂轻摆,目不斜视。虽说笑玩闹,却没有市井女子的粗俗,反而有种俏丽的美感。

她们的身后则缀着二十几个仆妇丫鬟,瞧那些下人的装扮也是极考究,行动举止规规矩矩,眉宇间全是发自内心的骄傲,一看便是那种受过严格训练的大家世仆。

不愧是侯府的小姐呀,万华年羡慕的看着那个与自己同龄的小姑娘,华美的衣服、精致的首饰,无一不吸引着她的眼球。

谢向晚却微微皱起了眉,不是为何,看到这两位侯府千金,她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而且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粉蓝衣服的少女时不时的在打量自己。难道她认得自己?

小洪氏打眼看了看那一行人,脸上依然是淡定的神情,心里却道:不就是侯府的千金吗,呵呵,前世咱可是见过‘皇帝’的人,绝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再说了,谢家现在还住着一个国公府的二少爷呢,公侯伯子男,侯府也比国公低着好大一等呢。

不管是侯府千金,还是侯府夫人,咱真心不惧!

小洪氏穿越这么久,头一次有了穿越女的特质——视权贵如刍狗!

至于老祖宗,则住了口,神情肃穆的站在小院门口,仿佛刚才的谈话不存在,她没有背着人打听人家的底细一般。

“哎哟,这位便是谢家的老祖宗吧?”

就在谢家一行人心思各异的打量对方时,周氏姐妹已经走到了近前,年纪小的那个定定的看了谢家女眷一会儿,才浅笑盈盈的说道。

老祖宗一怔,旋即眉眼舒展开来,也笑着回道:“老身夫家确实姓谢,‘老祖宗’三个字实不敢当。不知姑娘尊姓大名,缘何知道老身的身份?”

粉蓝少女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有恍惚、有怨恨,亦有畏惧,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客套的假笑:“小女姓周,小字安歌,来自京城襄阳侯府,扬州陈知府是我的姨丈…”

老祖宗双眼陡地一亮,是了,她想起来了,孙儿曾经说过陈知府是京城世家子,陈夫人杜氏亦是名门闺秀,好像杜氏的姐姐还嫁入了侯府,做了世子夫人。

难道面前这粉蓝少女便是杜氏的外甥女儿?襄阳侯府的孙小姐?

粉蓝少女还在介绍,“这是我的堂姐,在家行三…我们早就听闻慧远大师佛法精湛,山光寺许愿极灵,所以特意从京城赶来…哎呀,这位便是扬州有名的观音童女谢家大小姐吧?”

谢向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前这位侯府千金也太奇怪了吧,虽然她们有着七拐八绕的关系,可远称不上亲近。

再说了,大家都是头一回见面,还没有彼此寒暄,这个什么周安歌就如此热情,丝毫不嫌弃谢家是盐商,反而一副急欲交好的模样。

实在太有违常理了!

不过,人家已经主动相问了,她也不能不搭理。

微微屈膝行了礼,谢向晚道:“周小姐安好,我是谢向晚!”

“哎呀,叫什么小姐呀。太外道了,”

周安歌上前两步,抓住谢向晚的手,亲热的说道:“陈夫人杜氏是我的姨母。而你是姨母的世侄女儿,咱们便也是姐妹了,理当姐妹相称呢。呵呵,我长你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