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急忙扯住缰绳,车内的两个人都警惕地抬眸。

牛二的声音在外响了起来:“什么人!”

禁卫军还在到处搜查,车后紧紧跟着一小队侍卫队,李煜被卡在阿沐和软座当中动弹不得。

他一只手臂垂在身旁,一只横在胸前被她按着。

因为才刚伸手给她擦了嘴,差点被她拧断了,这会儿时间长了也有些发麻。

两个人几乎就叠在一起了,阿沐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以前她抱过他大腿,也被他拖着走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真实感。男人自嘲地勾唇,这姑娘分明就是个小子行径,也怪不得自己从不怀疑她是个少年,现在她的柔软都压在他的手背上,恍惚间才觉得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姑娘。

软,软得不可思议。

他一动不动,微微挑眉:“现在还没有禁城,你离开燕京还来得及。”

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了,阿沐心里焦灼,见他语气调侃不由恼怒,一用力左小臂又拐了他一记,本来李煜也只是闷哼一声,低眸间却见自己的胸前沾有点点的血迹,这才反应过来:“你受伤了?”

阿沐襦裙外面还披着件玄色的斗篷,车内光线昏暗,也能瞧见她白着的一张脸:“闭嘴!”

一提到她的伤了,才觉得她的表情变得愤恨起来。

少女也知道自己体力有限,再这样下去危险,一手抵着他,一手回腰间扯下了自己的裙带,绕了两圈给他双手拧了一起捆了个结结实实。

男人颈间冰凉,想必若是乱动一下真要破釜沉舟了。

李煜垂眸看着她:“别弄得我车上到处是血,叫人发现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她伸手扯着他的衣领,伸手入他的怀胡乱摸了摸,狠狠瞪了他一眼:“啰嗦,你别说话,帕子呢?”

他目光灼灼:“看来女诫你是一点没记住,姑娘家家的,别到处乱摸。”

阿沐当然没白摸,当真在他怀里摸出一块帕子来,回手拿了自己的这就要往他口中塞,男人自然别开脸去,神色顿恼:“我不开口就是,士可杀不可辱。”

少女点头,松了口气坐了对面软垫上,狠狠将帕子扔了地上。

她弓起双膝,反手握着匕首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很快,牛二虽然没有动静,但是马车却掉头驶离了开来。

两个人都怔了怔,随后一人掀开车立帘走了进来,他一身青衫,眉峰如剑若不是脸上有伤,当真俊秀。

男人年过三十,正是而立:“趁现在还没有禁城,先出燕京。”

说着,他低眸看着李煜:“让你天黑之前就走,为什么不听?现在去太子府你想干什么!”

都到了这个份上,阿沐也是分寸不让:“人呢?我阿姐呢?”她知道前面赶车的牛二已经变成了自己人,现在也是是肆无忌惮发泄:“我想干什么?你们之前是不是也这么打算的,让我一个人走?嗯?出不去燕京又能怎么样?大不了我这就到赵昰面前宰了他一了百了!”

她恼极,已经口无遮拦了,男人弯腰一掌劈晕了李煜。

他回眸时看见少女眼中的泪光,这才放轻了声音:“赵昰是在你之后去的太子府,现在他也没走,你阿姐之前就被人接走了,不是他。”

不是他还能有谁,阿沐已经急疯了,她离开韩家直接去了太子府,长皇子李槩早被扶苏引了出去,府内守卫松懈。可惜阿姐早一步被人接了出去,这时候赵昰入府,她惊动了太子府的侍卫,负伤逃出。开始以为是韩湘子命人做的,可不等到九道巷就发现了晋王府的马车。禁卫军将这条路封得严严实实,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走,不能是他。牛二下车撒泡尿的功夫她滚翻到车边,这就上了车。

她白天已经让扶苏给阿姐送了那双筷子,是要和她齐头并进。

现在也未改心意,没有阿姐,她哪也不去。

哪也不去。

男人只能安慰她:“咱们先走,这边有人顾着,你阿姐不会有事的。”

阿沐抬眸:“舅舅!你现在连我阿姐在哪都不知道,这话也真能说得出口!”

他皱眉,刚要发怒却也忍下了:“现在燕京城哪还有你容身之处?你仔细想想,赵昰为什么突然去了太子府?他家中那个冒牌的为何突然吊死了?大街小巷并不只有晋王府的人在搜你,还有赵家军在秘密搜查,你留得了吗?之前咱们是怎么说的,沐家兴亡,得顾全大局!”

阿沐仰着脸,倔强地看着他:“不。”

她动作之间,裙子上也沾了些血,男人无奈地看着她,从地上捡起了帕子给她:“包上吧,你阿姐应该是先一步走了。”

说着又回手拿了布包给她,阿沐伸手打开,里面赫然放着那双她让扶苏送进去的那双旧筷子。

筷子被一锦色的发带系在一起,是阿姐最喜欢的那条,她送的。

阿沐抿唇,仍旧不敢相信。

男人叹了口气:“殿下引走长皇子,我们就派人进去接英儿了,那时她就不在了,只叫丫鬟把这东西带了出来,说先走了。你今天晚上必须走,明天天一亮,就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怕阿沐不相信,他先也没说。

少女拿着李煜的帕子和自己的系在一起给受伤的地方系上了,这从稍稍安心。

马车越行越快,颠颠簸簸当中,男人逐渐醒了过来。

与平时不同的是,到处都是人。

恐怕想走这个时候也走不了,不等到前门大街,察觉出不对劲的禁卫军就追了上来,阿沐伸手抱着李煜,让他坐直身体,就用匕首抵在了后心上面,她让舅舅挑开窗帘,露出男人的侧颜来:“让他们别跟着。”

说着伸手还给他领口重新整理了下,紧紧靠在了他的身后。

李煜自然照办,马车停下来又走,再次调头。

禁了,几乎等同于插翅难飞。

他后颈还有痛感,不动声色地瞥着那男人:“总得有给去处,那我们去哪?”

阿沐心中一动,仰脸看着舅舅:“去五行山。”

李煜蓦然抬眸,窗帘却一下子落了下来。

夜里上山,直怕更加的危险,他扭头看着阿沐,双唇微动:“这个时候上五行山你疯了?明天一早我可以送你出燕京城,用不着犯险。”

阿沐嗤笑一声,只是伸手在他脸上戳了下子:“殿下别拿花言巧语糊弄我,一天的功夫说翻脸就翻脸的是谁?别说的好像是送情郎那么情意绵绵的成吗?世子殿下?”

从这到五行山可有段距离,她需要更多的体力,需得养精蓄神。

对舅舅招呼了声让他看着李煜,这就闭上了眼睛。

这两日根本没有一天能休息好的,男人坐了边上,只是看着她:“山上的确危险,不过也确实是活路一条,到了我叫你,休息一会吧。”

阿沐的确疲乏,可车内空间狭小,由不得她舒舒服服地躺倒。

她伸手给李煜推了角落里面去,让他侧过身坐着,这就趴了他的后背上。

沐静初颇有微词:“阿沐!”

她受伤的手臂自然地垂在李煜腿上,另只手拿着匕首则在他后颈上架着:“你别乱动。”

说着,整个人的力量都趴了他的后背上面。

李煜回眸,能看见她的小半张脸一脸疲色。

是知道自己身份败露,所以急着离开燕京吗?

如果真是沐王府的余孤,她才多大,怎么能如此的胆大包天?

他腕上绑带早已松了,可突然就不想示警了,横竖牛二不在车上,后面的禁卫军不可能真的离他太远,李煜低眸,能看见她系着手帕的胳膊,血迹斑斑。

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姑娘。

果然是奔着郊外去的,半个时辰之后马车重新颠簸起来,出了大道山路难行,阿沐抵在他颈后的手早就颠了一边去了。

也是累极,她似乎真的睡着了。

再一颠簸,小姑娘一下靠了他一边胳膊上。

他下意识伸手一拦,顿时挣开了裙带。

李煜抬眸,正撞上那个男人的目光。

四目相对,他微微扬起了眉,坦然用力一拨,给人又拦了自己背上。

他伸手缠着裙带,目光浅浅:“从前未在燕京看过你,你和她什么关系?”

沐静初也不回答,只淡淡瞥着他:“世子殿下倒是知道疼人,你和她什么关系?”

李煜伸出一臂拦着,防止阿沐从他背上再颠簸下来:“百姓都知道夜不上山,五行山上天气多变,尤其这个季节多雨天寒地冷,你不该任她走这条路。”

男人只是冷笑:“既然觉得她从五行山走很是危险,那为何不直接给她送出燕京?我劝殿下别轻举妄动,即使后面有禁卫军,那也得来得及。”

李煜仿若未闻,依旧不动:“你和她什么关系?”

不等人回答,马车突然停下,狠狠颠簸了下,阿沐撞在他的后背蓦然睁开了双眼。

沐静初挑开窗帘看了眼:“到山下了。”

阿沐嗯了声,看了眼李煜,当着他的面揉了揉自己的脸:“嗯,咱们下车。”

这个时候外面赶车的早下车躲了起来,她重新背好了包袱,收起了匕首。

少女一脚踩在李煜身边的软垫上,语气冷淡:“我们下车以后,你别动,后面的禁卫军很快会追上来的,到时候殿下就随他们回去吧,不要上山,因为上山也找不到我。”

男人端坐如斯:“你这是在安顿我”

阿沐拍了拍他的肩膀:“替我和重嘉说一声,保重。”

说着她转身要走,不过,她舅舅却突然抽出了背后长剑来:“等等,阿沐,反正也给人劫了过来一不做二不休不如这就结果了他,他一死齐国必然内乱…”

本来也没想和她商量,话未说完长剑已然出手。

李煜动也未动,他本来就坐在角里想动也无处可躲,从未感受过的与死亡如此相近。

只不过剑尖也只到他的胸前,阿沐伸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腕,就差那么…一小点。

沐静初皱眉:“阿沐!你这是妇人之仁。”

阿沐眉眼间全是疲色:“不许伤他,快走!”

机会稍纵即逝,男人也是耳尖,能听见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了,他还剑入鞘,到底是恨恨地瞪了眼李煜:“走吧。”

阿沐不动:“你先。”

说着给他掀开了车帘,她舅舅是被她气得不轻,再不啰嗦转身下了车。

少女看了眼李煜,只是扬眉:“殿下也保重。”

说着从脖颈上摘下来一个物件,伸手扔了他的怀里,然后再不犹豫,转身下了车。

风摆动着车帘,男人伸手接住了,摊开掌心,那块玉就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手里。

不消片刻,禁卫军冲上前来,李煜脸色沉沉,来人上前查看,见他安然无恙可是松了口气:“殿下无事吧?”

男人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玉,冷冷抬眸:“即刻命人随我上山搜山,捉拿赵国细作。”

来人当即应下:“是!”

李煜想了想又不怎放心:“抓活的,不许伤了她。”

第60章

山风凛冽,越往上走越是冷。

幸好阿沐出来的时候带了斗篷,不过即使这样被风一吹也是浑身冰凉。

四周漆黑,只有半山腰上的灵山寺上稍有烛光,男人原本是与她并肩,可一口气爬上山来也有些疲惫了,很快就被她落了后面去。阿沐脚程快,刚才歇了这么一会儿她已经缓过神来了。

快到山腰了,沐静初在黑暗当中加快了步伐:“阿沐,你跟舅舅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世子了?”

阿沐全身都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回头看他:“舅舅,我劝你快点走,李煜这个人,不会善罢甘休,现在他脑子里是想捉到我回去治赵昰的罪,应该就在咱们身后。”

沐静初来齐国之后也到过灵山寺,刚才在马车上面他听见阿沐说要上五行山,还暗自感叹孩子果敢无畏,一听她说这话也不以为意,就在她身后停下了步子:“舅舅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他,当时一剑杀了他岂不是痛快!咱们走这么快,他们上不来,再说你不是说山上有活路么,等他们上来咱爷俩也走了,碰不到…”

阿沐顿足,转过身来看着他,一把掀开了帽兜,露出了她俏生生的一张脸来:“舅舅,我那是说给他听的,五行山上哪有活路,现在入了秋,进十里瀑等同于送命无异。要是我一个人的话从哪走都无所谓,刀山冰海跳下去起来还是条好汉,但这可还有你,不如多一晚上。”

说得好像他才是个麻烦是个累赘一样,沐静初顿恼:“你这孩子!”

阿沐继续爬着石阶:“不过放心,在山上躲一晚上还是可以的,冷是冷了点,到处都是密林,就算他上山搜怕是也搜不到,天不亮就有人送来通城文书,咱们改头换面从后山下山,再大摇大摆地走出燕京,保证没有问题。”

男人十分无语,也只得加紧了脚步。

少女步伐轻盈,甚至还能一步跳两个,山上她来过很多次,就在灵山寺的后山里,可谓山坳众多,随便在哪棵树上猫一晚上,这么大的五行山能找得到什么。之前和罗小虎来后山埋过不少人,早就对地形了如指掌了。

阿沐引着舅舅从灵山寺方向往后山走去,山风吹过她的耳边,呜呜地响。

密林当中,不断有鬼哭狼嚎的风声刮过耳侧,沐静初在黑夜当中不敢与她分离,生怕一下就找不到她人影了:“不愧是我沐家女,有你母亲那样的胆色,这鬼地方一个男人来恐怕都打怵害怕,你说你一个姑娘怎么对这个鬼地方这么熟悉?”

阿沐脚步也快:“快,咱们走过这段山路就到斜坡那去,那边被风,小心点舅舅,这山里可还有野兽呢,这个鬼地方没什么可怕的,要怕的是变天,千万不要下雨,凑合一夜还能少遭点罪。”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匕首来,回身等了一等舅舅,等他到了跟前又指了指斜坡,月亮在密林的遮掩下时有时无,月光洋洋洒洒地在她二人头顶映着,也只能模模糊糊瞧见斜坡的一片黑。

沐静初反手提剑,突然察觉出一丝无力。

阿沐虽然年少,可心思缜密,比起他来可谓还老道一成,不由得心生安慰。

追兵在后,两个人顾不得休息,摸黑走了斜坡的背风处,这才松了口气。

舅舅虽然是个男人,也架不住一口气爬山到此,他两腿发软,也是在外甥女的面前不能露软才没一屁股坐了地上。当然了阿沐也很累,她先一步坐了土窝窝里面,竖着耳朵听声儿。

沐静初气还不匀称:“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长大的,要知道你鬼主意这么多,我真不该来,明天早早出了燕京城早晚等到你。”

这种略微埋怨的口气让阿沐笑了,小姑娘鞋里进土了,脱下来倒了倒:“能怎么长大?就这么一天天一年年长的,和你这种口气不同,知道我干爹一般这个时候叫我什么吗?”

男人笑:“什么?”

阿沐站了起来:“小兔崽子,这是他对我的爱称。”说着,四下看了看,“不早了,找棵树歇着吧,舅舅。”

她手脚麻利,已经起身要走了。

沐静初却是不动:“你舅舅我这胳膊腿是不去爬树了,我看这个土窝窝不错,在下面给你守夜吧。”

的确,这是窝进去的个小小石洞,刚好能容下一个人钻进去。

男人倒退着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阿沐无语,转回身这就挑了一棵树爬了上去,她在高高的树杈上面翘起了腿,靠着树干这就闭上了眼睛。越是高的地方,越能听见风声,她想着阿姐,也不觉得冷了。

戌时?

还是酉时?

迷迷糊糊靠着树干,总觉得这个夜晚特别的长。山上并无亮光,也不知过了多久,阿沐睁开眼睛发现星星点点,许许多多的亮光点亮了这半山腰,想搜她还打火把,能找到她才怪。她四下看了看,隐隐约约地竟然听得到有人喊话的声音,她坐得高火光也照不到树上,借着枝桠树叶的遮掩直起身,不多一会儿能看见有几个亮点往这边来了。

阿沐低眸,风吹过她的耳畔,听见下面喊着的,竟然是在找殿下!

她微微怔住,只听见下面一小队人经过分散开来,拿着火把十分的扎眼。

甲乙丙丁都喊着殿下,焦灼不已。

这边哪有什么殿下,阿沐在树上听见不知哪个和另外一人说殿下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伤人,现下在这大山里又不知跑了哪里去之类的。她抱着双臂,依旧把自己裹在斗篷里面一动不动。不多一会儿这几个人走过,另外几个人又从这边分散开来,两个人经过树下声音时有时无。一个喊了两声殿下,而后说话的声音就小了许多,阿沐侧耳细听才听出几个字眼,说什么沐姑娘细作什么从十里瀑跳下去了,殿下一听就伤人了,该不会殿下也跑那去了吧。

另外一人伸手拍了他的后脑勺,打得他一趔趄,气得就嚷嚷起来:“十里瀑都找过了,殿下不在那,休得啰嗦快找!找不到殿下咱们谁都得掉脑袋!”

渐行渐远,阿沐撇了撇嘴。

她现在就要离开燕京了,管不了别人。

靠着树干叹了口气,就当没听见这件事算了。

可听见了就是听见了,又怎么能算是没听到,一闭上眼睛,她脑海当中出现的就是重嘉在后门那等她一夜的脸,苍白而又执拗。她使劲抓了两把头发,可仰脸看着星空,似乎怎么也驱逐不了这个傻子。

可万一是个局呢?

她出去了被抓到呢?

给赵昰定罪她是极其愿意的,但沐王府呢?

和阿姐说好了要光复沐王府的,死了以后怎么面对那一百多口人呢?

阿沐想着阿姐,心底平静了许多。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山上的火光似乎一直在到处流窜,隐隐约约地总能听见有人在喊殿下,她终究是再坐不住,从树上滑了下来。走到舅舅的土窝窝前面,阿沐拿着石块敲了敲,低声叫了他:“舅舅!舅舅!”

沐静初很快爬出半个身子来:“干什么?你怎么下来了?”

阿沐蹲下身子声音压得更低:“天不亮你就从后面下山,沿着这条沟一直走,顺着蜿蜒的溪水就能走出去。”

男人皱眉:“那你呢?你干什么去?”

阿沐笑笑:“放心,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去去就回,如果不能回那就从水里走了,记得去下游找我。”

这个狡猾得像只小狐狸的姑娘,沐静初看着她的脸,就像看到了当年的姐姐一样:“拦也拦不住你,走也不能甘心,算了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记得和舅舅的约定就好。”

少女点头,将她的包袱塞了他的手里,转身就走。

月亮躲进了云层,到处都黑漆漆的,唯有火光星星点点,阿沐走了灵山寺的前面发现就连武僧们也出来找人了,出家人不打诳语,想必李重嘉是真的又出来闹事了。

她先躲在山石后面,看准时机打晕了一个小兵,给他身上的绑甲套了身上,拿起了他的火把。火把举得远一些,就算和别个打了照面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山风呼呼吹过,火苗到处乱窜让人心惊。

阿沐也不能喊,低着头到处寻找李重嘉。

这一个心眼的人,说不定也是在哪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