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珞瑶还没说话,早在这儿等着的诚王妃,挑眉笑了,率先插话道:“这皇长孙可真够黏三弟妹的呢,上回满月宴时也这样,难不成三弟妹平日里对皇长孙寸步不离?”

“可不是么。”简珞瑶懒洋洋的道,“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看着他这么一小团,心里头就已经牵肠挂肚了,哪里舍得离开他半步?难道二嫂对小郡主不是如此?”

诚王妃皮笑肉不笑的道:“三弟妹说得是,这么可爱的孩子,谁舍得叫她受委屈。不过皇长孙还等着三弟妹回去哄呢,三弟妹不急着回去?”

简珞瑶从善如流的起身,笑道:“只顾跟二嫂聊着天,都险些忘记重乾了,那我就先走一步,请二位嫂子和弟妹见谅了。”

诚王妃反应最快,立即起身道:“这时辰不早了,我们也不好久留下去,倒不如陪三弟妹一道回去。”

安王妃也起身了,错过了开口表态的最佳时机,只能附和诚王妃的话,内容倒比诚王妃说的好听多了:“皇长孙在那儿难受,我们这些当伯母的也不能坐视不理,还是一道过去看看皇长孙罢。”

平王妃见状,也不好再坐下去,也跟着一块起身了,倒是没在这时候插嘴。

简珞瑶若有所思的点头:“也是,嫂子们毕竟是来做客的,我也不好把你们扔在这儿,一个人先走,那便一起回去罢。”

听到这话,郑嬷嬷忙弯了腰,满脸歉意的道:“王妃,真不巧了,今儿天气好,底下的人把几顶软轿都拿出来清理了,方才奴婢想着您急用,忙派人去调了一顶小的软轿过来,恐怕只坐得下王妃您一个,至于其他几位王妃的,恐怕还要稍等片刻呢。”

解释完,郑嬷嬷鞠躬到底,诚恳的道:“奴婢办事不周,请几位王妃见谅!”

诚王妃有些措手不及,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能及时跟着过去,亲眼瞧到简氏是如何亲自喂养皇长孙的,便拿不到证据,还怎么去宫里头告状?

安王妃也眼神闪了闪,瞧着路氏的神色,恐怕这事打乱了路氏的计划,一时也有些担心,不想错失了良机,平日最是善解人意的她,这会儿便迟迟没开口表态。

简珞瑶也不至于让气氛冷下来,只是她还没开口,平王妃已经满脸天真的笑了:“这么点小事,三嫂家里的嬷嬷也太小心了,毕竟是我们今儿没递帖子便贸然上门,三嫂已经招待很周到了,再说就几步路,我们走过去又如何?倒是三嫂快些先回去罢,要是为这点小事让皇长孙等急了,我这个当婶子的都不好意思了。”

平王妃的话一出,安王妃和诚王妃脸都黑了,诚王妃当下急了,冷哼一声:“这主人坐轿子,倒让客人走路,这就是三弟妹的待客之道?”

郑嬷嬷护主心切,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奴婢办事不周,请诚王妃责罚!”

再场的几人都知道,郑嬷嬷是简珞瑶的奶嬷嬷,娘家带过来的,很是受简珞瑶的重视,自然也代表了简珞瑶的脸面,她这一跪一求,诚王妃原本是占理的一方,都要落下个不依不饶的名声了。

诚王妃万没想到,胸有成竹的计划,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又见郑嬷嬷用这种恶心的招对付自己,当下怒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简珞瑶已经悠悠的叹气,道:“不怪你,也是我自个儿没办好,如果我不提议来园中,也就不会出这么多事了,只是不知道重乾现在可有消停?”

简珞瑶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二嫂说得是,哪有主人坐轿子,客人却走路了?既然这软轿就一顶,那便都不坐了罢,我领着妯娌们走回去。”

郑嬷嬷急道:“王妃使不得啊,您脚程慢,走回去至少要一刻半钟,奴婢过来的时候已经耽搁了不少功夫,这让小皇孙哭坏了可怎么办?”

安王妃听到这里,眉心一跳,心道简氏这对主仆的以退为进玩的可真好,都把皇长孙搬出来了,真要有个好歹,她也讨不到好,当下道:“郑嬷嬷说得很是,三弟妹就不必顾忌我们了,快些回去看皇长孙罢。”

平王妃也忙道:“三嫂别让皇长孙等急了,快些过去罢!”

简珞瑶原就担心萧重乾,此时也不管诚王妃还想说什么,平王妃的话刚落音,她已经拱了拱手,道:“多谢两位嫂子和四弟妹的体谅,改日再好好向你们致歉,先走一步了。”

话罢,简珞瑶已经转身,快步出了亭子,郑嬷嬷也急忙告了罪,从地上爬起来,步履匆匆的追在简珞瑶身后。

诚王妃看着主仆两个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了片刻,抿唇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过去罢。”

虽说她不能亲手抓到简氏的把柄,不过嬷嬷正在那小崽子的屋子里照顾明瑜,到时候定能瞧出端倪。

虽说简珞瑶走了,白露和秋霜还在这里,听了诚王妃的话,忙笑道:“几位王妃请随奴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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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珞瑶匆匆进了院子,没听见意料中的哭声,心里头有些惊奇,脚下的步子去没减慢。

绿绮正在门口着急的张望,瞧见她的身影,松了口气,忙迎上来行了礼,道:“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一刻钟前小皇孙开始苦闹,想是饿着了,好在王爷及时回来,抱了过去哄,小皇孙可算是止了哭声,只是这会儿又开始闹了,您快进去看看罢。”

简珞瑶问道:“重乾在我屋子里?”

绿绮点头道:“正是呢,王爷把小皇孙抱过去的。”

郑嬷嬷忙道:“那快请了奶娘到屋子里去。”

“已经在了。”

绿绮的话刚落音,简珞瑶已经快步来到屋门口,推开门进去,便瞧见萧长风正抱了萧重乾在榻上哄,茶几上放着碗挤好的奶。

红云和奶娘都在屋里,瞧见简珞瑶进来,忙福了身,简珞瑶匆匆摆手,一个箭步上前,已经从萧长风手里接过了正小声啜泣的萧重乾,轻轻晃了晃:“哭得这么委屈,真真是小可怜。”

“就等着你回来了。”萧长风也松了口气,起身跟着简珞瑶进了里屋。

小家伙一凑近简珞瑶便不那么委屈了,已经开始努力跟她的衣襟奋斗,外间的王嬷嬷却有些坐立不安,凑到红云跟前小声的问:“小皇孙不喝奴婢的奶,王爷和王妃会不会怪罪……”

话还没说完,红云已经端起茶几上的碗,笑道:“王嬷嬷不必担心,王妃回来了,小皇孙也就听话了,我先把东西端进去。”

王嬷嬷稍微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太过放松,见红云已经进了里间,仍竖着耳朵听,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萧重乾的哭声,这才渐渐放心下来。

等安王妃一行人回到湘兰院,萧重乾已经吃饱喝足,跟堂姐明瑜躺在同一张床上呼呼大睡了,明瑜的小胖手拽着萧重乾的小手不放。

甭管家长之间如何,两小婴儿这么头抵着头靠着,倒真有些两小无猜的意味。

诚王妃跨进屋子的时候,面色虽有些不好,却还是暗藏一丝期待,等抱了明瑜回到车里头,却真真是彻底黑了脸:“我叫你留在院子里,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什么都没瞧见?”

嬷嬷垂头,轻声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奴婢还没等到睿王妃回来,睿王先回来了,睿王见了小郡主在屋里睡觉,不欲打扰小郡主,便把皇长孙抱回主屋去了,那是睿王妃的屋子,奴婢也敢贸然进去啊。”

“睿王?”诚王妃皱眉,冷笑道,“他回来得倒真巧,还会亲自哄孩子?”

嬷嬷却道:“奴婢旁敲侧击问过,湘兰院的下人似乎对睿王的举动并不惊讶,习以为常,想是以前也常见到。”

诚王妃抿了抿唇,刻毒的话便有些说不出来。

同是女人,简氏后院里清净的都找不到跟她作对、让她碍眼的人,睿王还把她纵得无法无天。

果真是同人不同命。

嬷嬷见诚王妃不说话了,却又道:“不过奴婢虽没亲眼瞧见,却也觉得睿王府今日的巧合太过刻意了,睿王府下人清洗软轿的日子,睿王妃竟然还刻意领着您和几位王妃去园中散步,难道不是刻意为之吗?”

诚王妃看了嬷嬷一眼,没吭声,嬷嬷继续道:“奴婢觉得,睿王妃定是察觉到了您的用意,才这样做,同时也证明她心虚,看来咱们猜的没错。”

“就算我们猜对了,可是手上没有证据,这次贸然行动,打草惊蛇,以简氏的阴险,以后再想引她露出马脚,只怕就难上加难了。”诚王妃怒道,“咱们猜对没猜对,又有何意义!”

“王妃您想岔了,咱们只要心底能确定睿王妃做了出格的事,不需要咱们去抓她的马脚,定有人帮忙。”

诚王妃皱眉问:“什么意思?”

这嬷嬷凑到诚王妃耳边,低声道:“找个机会,把消息递到宫里去,等着抓睿王妃马脚的人多了去了,再不济,这消息要是被太后和皇后娘娘她们知道,也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两位只要肯出手,睿王妃还不等着被掀了老底?”

诚王妃闻言眼睛一亮,缓缓点头:“嬷嬷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今日之行,倒也不算白来。”

这儿主仆正满心欢喜,安王妃却在车上叹气:“难得的机会,就被简氏这一手给打破了。我竟没想到,简氏一个五品官之女,听闻简家的人口也简单,简氏本人却生得如此难缠。”

一旁的丫鬟低声道:“王妃您想想,睿王妃要是没点手段,怎么能哄得万岁爷和太后对她如此满意?”

“你说的是,只是这么好的时机都错过了,以后再想抓简氏的把柄,更是难上加难了。”

跟安王妃出来的嬷嬷却轻笑道:“奴婢倒觉得这样也好,诚王妃是个不依不饶的,此计不成定有下招,她一门心思跟睿王妃纠缠。睿王妃虽能不至于落了下风,却也要拿出精力应对不是?这你来我往的,仇怨只会越积越深。王妃您啊,就等着看这两位狗咬狗,闹得越大才好呢,好叫宫里头都瞧瞧,王妃您才是皇家媳妇该有的样儿。”

离去的客人们都在说着今日的事,简珞瑶和萧长风也没闲着,送走客人后,也是缓了口气。

简珞瑶冲萧长风笑道:“好在王爷回来得早了,诚王府的婆子本就生的一脸难缠相,我一个人恐怕还真不好打发她。”

萧长风却没被她的迷魂汤灌晕,抿唇道:“便是我没回来,以王妃的聪明才智,这点小事哪能摆平不了?”

“便是如此,那也要费些功夫,如此一来,咱们家六六就要多遭一会儿罪了。”

萧长风却皱眉,问道:“她们今日登门,究竟是何用意?”

简珞瑶只斜了她一眼,轻笑道:“是何用意,王爷不知道?”

“我只知道诚王府前些日子不太消停,他们安插的人在外院上蹿下跳的,只是安王府和平王府,好像动静并不大。”

简珞瑶没想到萧长风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当下白了他一眼:“既然你早就知道,怎么一句也不提?要不是我今儿机灵,就真被她得逞了。”

“提与不提,又有何区别?”萧长风抿了抿唇,轻声道,“诚王府安插的人,一直想打听咱们后院的事,重点关注的是你和重乾,我倒不信他们胆子有这么大,敢伸手进来,无非是发现些什么线索,想找出证据罢了。”

说到这里,萧长风顿了顿,才继续道:“至于诚王府想找什么证据,王妃想必也心知肚明。重乾被惯坏了,根本不要奶娘喂,即便是方才着实饿了,王妃迟迟未归,红玉用勺子给重乾喂了些,他只喝一口,第二口却说什么都不肯开口,宁愿饿着肚子等你回来,便知道他这个习惯再难纠正过来的,事已至此,被发现不过是时日早晚的问题,让他们这时找出证据,又有何妨?”

简珞瑶点了点头,知道萧长风分析得很对。事实上她也做好了准备,原就是她一时兴起造的孽,之前就试了几次,萧重乾年纪小归小,却真不好忽悠,不管是奶娘喂奶,还是奶娘挤了奶出来用小勺子喂给他,萧重乾都是态度强硬的拒绝,再饿都不肯将就。

见此情形,简珞瑶便也认命了,初为人母,总把孩子想得太过脆弱,简珞瑶怕他受不住折腾,也舍不得再折腾,索性就这么着吧,真被宫里头知道了,责罚就责罚,总不能真饿了孩子。

不过简珞瑶有心理准备,却还不知道萧长风的态度,便又问道:“难道王爷不怕皇祖母她们责怪?”

萧长风拉过简珞瑶的手,放在手心中,温声道:“便是怕也无济于事,咱们此举确实乱了规矩,可到底是为了孩子,皇祖母就算真要降罪,也必会从轻发落的。”

“希望如此罢。”简珞瑶抿唇,知道萧长风其实已经为自己考虑过许多,心下也有些歉意,“是我这回太过任性,引来这么多麻烦。”

萧长风轻笑一声,伸手将简珞瑶揽过来,在她眉心亲了亲,再温声道:“都是为了孩子,王妃还要被上头责罚,已是委屈了。”

顿了顿,萧长风又道:“不过诚王妃既然猜到了,定不会放弃继续试探,等她日后占了先机,王妃倒不如先发制人,找个天气好的日子,领着重乾入宫向皇祖母请个安。”

简珞瑶点头,抿唇笑道:“说不定皇祖母看在重乾这般可爱的份上,就不跟我计较了呢?”

萧长风拍了拍她的头,毫不留情的道:“不可能的。”?

第 105 章

?虽说萧长风断定简珞瑶一定会收到太后的责罚,但简珞瑶也没有因此就变怂,正好次日便是入宫请安的日子,她决定次日便入宫主动请罪去。

只是奈何天公不作美,前一日还是艳阳高照,第二日早上起来,便又变得寒冷起来。

郑嬷嬷伺候简珞瑶起床的时候,道:“姑娘,王爷今早去上朝前,还特意叮嘱了奴婢给您带句话,今儿天气不好,就不必急着带小皇孙入宫了,注意身子要紧,索性也不差这几日,等天儿好了再去罢。”

简珞瑶点头道:“我原是以为这几日天气会很好,这才想着入宫的,不过今儿这般样子,真要入了宫,反倒平白让皇祖母她们操心呢。”

郑嬷嬷点头称是,眼底闪过一丝迟疑,低声问:“姑娘以前说的是等晚春了,天气转暖,再带小皇子入宫,这回急着去,可是因为昨儿的事?”

简珞瑶抿唇道:“这是王爷说的,既然瞒不住,倒不如主动告知,也好求个从轻发落。”

郑嬷嬷若有所思的道:“王爷考虑得也是,昨儿瞧着诚王妃的样子,奴婢后来仔细琢磨过,她定是对此事胸有成竹,才敢那么光明正大的上门,既然如此,咱们昨日的遮掩,她瞧在眼里,心里便更确定了几分,以后想必还要来的。”

“嬷嬷说得很是呢。”正给简珞瑶梳头的秋霜,闻言忙道,“奴婢和白露,昨儿本想领着几位王妃走另一条路,好给咱们姑娘多空出些功夫,这还刚刚开口说话呢,诚王妃便急吼吼的拒绝了,非要走先前来的路,好像奴婢会把她带出去卖掉一样,现在想来,可不就是想急着回去抓姑娘的把柄?”

简珞瑶轻笑,从镜中看了义愤填膺的秋霜一眼,打趣道:“真不得了,诚王妃这心思明显得,连我们秋霜都看出来了。”

“姑娘这是笑奴婢愚钝呢,奴婢可听出来了。”秋霜笑了一声,诚实的道,“奴婢一开始还真没瞧出诚王妃的用意,是方才听您和嬷嬷说话,才明白过来的。不过小皇孙那个时候寻您,自然就是等着您回去喂奶,这事可不能给几位王妃知道,传出去都要说姑娘没规矩的,奴婢自然要帮忙拖延一二了。”

“就你话多。”郑嬷嬷笑骂了一句,“还不去帮姑娘把衣裳拿过来?”

秋霜便笑盈盈的去了,郑嬷嬷这才叹了口气:“只是诚王妃的试探,咱们挡得过一次两次,可日子一长还是不行,姑娘迟早要带小皇孙入宫,这宫里头可不好掩饰,瞒是瞒不过的,就是不知道宫里头会如何处置了,这要是传到外边,对姑娘您的名声,便又是雪上加霜。”

简珞瑶却轻笑道:“虽说如此,我倒是并不后悔,皇祖母她们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罚得太过,顶多关禁闭抄书和罚月例便是了,正巧这些日子以来,咱们府里也受到了太多关注,若能因此让他们的注意力分散些,那也算是因祸得福。”

说到这里,简珞瑶顿了顿,又道:“况且,看着六六这孩子与我如此亲近,受多重的责罚,我也甘之如饴的。”

郑嬷嬷也笑道:“待小皇孙长大了,知道姑娘您如此疼爱他,定会更加孝顺姑娘的。”

“我倒是不想这些,只怕他日后都顺顺畅畅,快活度日。”说到这个话题,简珞瑶却有些遗憾了,生在皇家,想轻松快活,恐怕是不行了,看着圣人的这些个皇子,哪个过得就轻松了?

或许六皇子有圣人宠着,什么都不必烦恼,可他母妃元贵妃,早早的替他谋算,不也操碎了心?

但是这个问题深想也没什么意义,萧重乾一生下来便注定了的人生,简珞瑶也不想自寻烦恼,便转移了注意了,起身看向郑嬷嬷,问道:“不过嬷嬷昨儿,是怎么瞧出诚王妃心思的?”

郑嬷嬷便笑道:“奴婢一开始也没瞧出来,只是心底觉得不对劲,其他两位王妃也就罢了,诚王妃来看您却还带了小郡主过来,是不是有些过了?”

“奴婢不放心,便暗中留了个心眼,观察诚王府的婆子。她在奴婢跟前倒是没露出什么,却趁去出恭的时候向领路的小丫鬟旁敲侧击,问咱们小皇孙平日的作息习惯。伺候咱们小皇孙的这一批丫鬟,都是严格调教,年纪看着小,却也十分懂事,那婆子问她的话,转头便找奴婢回报了。”郑嬷嬷细细分析道,“奴婢想着,诚王妃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小皇孙有不轨之心,这婆子打听的痕迹也太过明显,又想到上回满月宴,姑娘换了一身衣裳回厅里,被诚王妃挑出刺来,便猜测她是怀疑上姑娘了,这是在找证据。”

“这么一想,倒是能解释上几位王妃为何贸然登门,帖子都不递一个——恐怕就是想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咱们越是没有准备,便越容易露馅。诚王妃带了小郡主过来,恐怕也是想借小郡主的身份,安插人在小皇孙屋里盯着咱们。幸好姑娘把她们都引到外边去了,奴婢想,只要把几位王妃隔开了,不让她们跟着过来,一个婆子,倒也好打发。这才特意只叫了一顶小的软轿去接您。”

简珞瑶听到这儿,点头笑道:“还是嬷嬷反应快,诚王妃今儿来者不善,真要让她们跟了过来,没准还真不好回避。”

郑嬷嬷却道:“姑娘又谦虚了,您其实知道的更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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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简珞瑶准备好了入宫,可是这四月里天气一直没好,阴雨连绵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放晴,简珞瑶从四月初一,等到四月中旬,才等到入宫请安的日子,期间还错过了清明节。

本朝清明节的活动主祭祀和扫墓,都是男人做的事,女人顶多当个凑趣的花瓶,简珞瑶倒躲了个清闲。

等到入宫请安这一日,简珞瑶起来收拾完自己,便开始折腾萧重乾了。

萧重乾正好满了三个月,生养得白白嫩嫩的,不像以前那么嗜睡,最爱睁开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的盯着床头,屋里走动的人,时不时的“啊啊”两声。

简珞瑶把人抱到自己屋子里,放在榻上,萧重乾只占了一小部分,其他地方全被铺满的小衣裳占领了,简珞瑶不厌其烦,一套一套拿到萧重乾跟前比划,最后还是选了一套大红色绣花的,冲着萧重乾笑道:“我们六六今日又要穿新衣裳了,高兴吗?”

萧重乾这个月份,正是对声音敏感的时候,原本还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的眼神,立刻一阵,只见到眼珠子一转,水晶葡萄般清澈的瞳孔,已经正对着简珞瑶的脸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重乾也有些兴奋,又“啊啊”叫两声,简珞瑶又朝他晃了晃手中的小衣裳:“新衣裳,喜不喜欢?”

萧重乾早在前两日,便表现出对色彩的敏锐度,看见鲜艳的颜色便兴奋,不然简珞瑶也不会给他选这套衣裳,小家伙的眼珠子跟着衣裳晃了两下,立刻“哦噢”了一声,像是满意的回应,朝简珞瑶伸出了手。

简珞瑶将手收回来,笑道:“不着急,这就给你换上。”

说完,也不要红云她们帮忙,三两下将萧重乾从襁褓中剥出来,把他塞进大红色的衣袍里,外边还像模像样的固定了根玉带。

简珞瑶给萧重乾穿好衣裳,抱着他站直在榻上,打量了几眼,笑道:“头上再戴个玉冠,就是个花容玉貌的小公子了。”

“姑娘您又乱说,小皇孙这叫精气神足,花容玉貌那是形容女孩儿的。”郑嬷嬷笑道,“再说了,小皇孙这年岁还小,头上可不能勒东西,戴顶帽子便尽够了。”

简珞瑶点点头,摸了摸儿子头上的软毛,又笑了:“不能戴玉冠,那咱们就扎个漂亮的辫子,美美的进宫见老祖宗,好不好?”

萧重乾根本听不懂,只知道“啊噢”的回应,简珞瑶便当他同意了,立即将萧重乾放回榻上,迅速给他扎了个冲天辫,郑嬷嬷和红云她们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简珞瑶玩得尽兴。

扎辫子还不够,简珞瑶看萧重乾眨巴着眼睛瞧自己,满脸无辜的样子,又灵机一动,便叫人拿了她的口脂过来,在小家伙额头中央点了颗漂亮又圆润的红痣。

还别说,简珞瑶这番胡闹归胡闹,反响却是真真的好,萧重乾第一回进宫亮相,着实让众人惊艳了一把。

慈宁宫外,简珞瑶刚抱了萧重乾过去,岑姑姑早得了消息在外头候着,见了便笑道:“听说睿王妃今儿要带了皇长孙入宫,主子昨儿一宿都没睡好,就等着看曾孙子呢!”

说罢,瞧着简珞瑶怀里正睡着的萧重乾,又惊道:“这两个月没见皇长孙,小脸长得真真是好看,怎么睡着了?”

“这孩子想是知道今儿要入宫,一早便醒了,玩了大半个早晨,上车就犯困,姑姑不用理他,他睡着的时候,只要不敲锣打鼓,便吵不到他。”简珞瑶笑道,见岑姑姑双眼晶亮,时不时打量小家伙,便笑道,“姑姑不信,你抱一抱他瞧瞧?”

岑姑姑眼神亮了:“可以吗?”

简珞瑶笑了笑,摆好了姿势,岑姑姑也不是没带过孩子,只是怕萧重乾睡着了,打扰到他,不过简珞瑶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迟疑,小心翼翼的从简珞瑶怀中接过萧重乾。

小小软软的婴儿,靠在怀里还带着奶香味,到她怀里还真不哭闹,只是转了个脸,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过去。岑姑姑瞧着萧重乾,眼神都软了软。

两人相携着进了慈宁宫,太后早在里头等着呢,见了简珞瑶一进来,便笑道:“总算把哀家的小曾孙带来了,怎么是沅柳抱着的?”

简珞瑶朝太后行了礼,才起身笑道:“这孩子沉得跟小猪似的,孙媳妇抱了一路,手酸的厉害,这才请岑姑姑搭把手呢。”

岑姑姑便笑道:“奴婢还以为睿王妃抬举奴婢,竟没想是这个理由,当真是伤心。”

“瑶丫头坐罢,当了娘都还这么傻,孩子沉代表长得好,越像小猪一样重,哀家就越欢喜呢。”太后说着,忙朝岑姑姑招了招手,“快把重乾抱给哀家瞧瞧。”

简珞瑶在她的位置上坐下前,朝淑妃福了福身,低声唤道:“母妃。”

“坐罢。”淑妃回了一声,也没再瞧简珞瑶,目光转到岑姑姑手上,一眨不眨的瞧着。

岑姑姑已经抱了萧重乾到太后跟前,太后伸手却接,抱在怀里才把小家伙看清,当即点了点他眉心的红痣,笑道:“哟嗬,打哪里来的小仙童?”

岑姑姑也笑道:“可不是,咱们的皇长孙啊,长得跟画上的小仙童一样儿呢。”

萧重乾原本正睡着,被换了两个地方,终于有些不耐了,睁开迷蒙的眼睛,直愣愣的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也盯着他。

片刻后,萧重乾又闭上眼睛,重新睡过去了。

太后却忍不住失笑道:“这个小不点儿,还以为瞧着哀家会怕生呢,居然这么淡然的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