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仲冉夏笑得可人,视线在明远身上转来转去,吓得他面色惨白。

曾听寺里师兄说过,女子都是如虎如狼,一个不留神就要被拆骨入腹,渣子都不剩。尤其是,容貌美丽的女子,更如白骨精那般吸食人气。

明远打小从未离开寺院,也不清楚女子容貌的好坏。只觉仲冉夏的相貌比常来寺里上香的老婆婆不知好看上多少,脸色立马又红又白,忐忑不安。

看他神情微变,仲冉夏也不再逗弄这小和尚了,坦言道:“小师傅擅闯我书房,怎能就此离去?我也不为难你,只想请小师傅偶尔到府上指点我的武艺。”

明远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亦是练武之人,又诚心向学,倒是对自己方才的胡思乱想有些赧然。既是如此,他自然不会拒绝:“若女施主不嫌弃,小僧每月初一十五两日便过府一趟。”

“一言为定,”仲冉夏满意地点点头,这么容易就拐了个小师傅回来教学,她终于不用对着满篇莫名其妙的穴位头疼了。

“下次,小僧定从正门拜帖而来。”明远双眼含笑,毕恭毕敬地说道。

“不必,小师傅下次还是从窗口来。亥时,我在书房等你。”见他为难,仲冉夏解释道:“小女子毕竟已为人妇,直接上门未免会被人指指点点,有损明远小师傅的名声。”

她如此为自己着想,明远自是感激,暗暗决定要好好指点仲冉夏。

如此,当然也心甘情愿为她谨守这书房的秘密了。

事情跟自己想象中那般顺利,仲冉夏送走了明远,想着这位初入尘世的小和尚,如果不是遇上她,早要被人骗得团团转。

而今允他进府,一个月有两天多了个免费保镖,又能拜托他去打听外面的消息,百利而无一害。

话说回来,她帮寺院的主持看好这单纯的小和尚,也算是功德一件。

仲冉夏心情难得爽利,一路从书房回到卧室,面上的笑容始终没有落下。

“…娘子何事这般高兴,不妨跟俞锦说说?”

猛地听见一道突兀的声音,她立刻调整了表情,回头矜持地笑道:“相公怎么来了?”

私底下仲冉夏叫一声公子,但有婢女小厮在旁,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得委屈地唤他“相公”了。

“账本已经核实完毕,掌柜们午后便要回程,在外摆了一席,还请娘子赏面。”一袭蓝色宽袖锦衫,唇边浅笑连连,更显得展俞锦俊逸潇洒。

“盛情难却,这便让人备马车吧。”仲冉夏撇开脸,避免两人对视。生意人当然要应酬,联络联络关系,自是欣然前往。

话音刚落,却听展俞锦笑道:“马车已在正门候着,娘子莫让掌柜们久等了。”

看他这架势,仲冉夏疑惑:“相公不去?”

他一笑,抬起手臂,指尖不经意地在她唇上擦过:“俞锦就在府中等娘子回来。”

微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唇瓣上,仲冉夏纵使面皮再厚,也不禁被电到了。余光瞥见四周的婢女脸颊酡红,小厮目光闪烁。

她忽然回过神,略略点头,不冷不热地道:“…我走了。”

仲冉夏提着裙子上了正门前的马车,展俞锦特意在众人面前做戏,想来也是不愿传出他们夫妻不和的流言。就不知这一举动,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还是怕老爹发难了。

总而言之,她不爽,相当的不爽。

凭什么自己得配合他,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像小丑那般被展俞锦自然轻薄,跟动物园中的猴子又有何区别?

更唾弃她居然相当受用,险些迷了神。

正自我反省中,马车确实稳稳当当地停下来了。

扶着菲儿的小手下了去,仲冉夏抬头看见那熟悉的牌匾,无言了。

竟然是“杏香阁”,谁来告诉她,仲家的掌柜居然会请自己一个有夫之妇来小倌馆。难为展俞锦不愿跟来,一般男人也不会跟着来看新婚妻子给他带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想必这些掌柜摸清了自家大小姐的喜好,这杏香阁便成了首选。可惜身体换了人,仲冉夏颇为无奈的,迈着沉重的步伐,一副视死如归的心情踏了进去。

她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扑面而来的脂粉味,以及五六个身穿花衣单薄衣衫的少年冲了过来。仲冉夏虽然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依旧有缩进菲儿身后躲着的冲动。

幸好大红牌风情万种地下了楼,眉眼微挑,少年们面色一白,“呼啦”一声转身就跑光了。

“夏儿,你终于舍得来见我了?”风莲牵着她的手,冰冷的面目下多了一分哀怨。

仲冉夏结结实实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嘴边的笑容僵了一下,硬是给她恢复如常:“风公子,近日事忙,所以…”

“你以前都唤我一声‘莲儿’的,怎地如今生分了?”风莲睇了过来,拉着她就往楼上走。

这句“莲儿”,差点把仲冉夏炸飞了,在嘴里转了两转,愣是没说出口,只能转移话题道:“掌柜都在哪里?”

风莲施施然地丢了一个媚眼,语意不详地低笑道:“夏儿放心,仲家的人,我自是不会亏待的。如今都在兴头上,我们也别打扰为好。”

仲冉夏愣了,特意请了她过来,掌柜们却不露面。敢情是给自己跟风莲制造见面的机会,然后顺便公费吃吃喝喝顺带嫖男人?

觊觎(补全)

风莲牵着仲冉夏的手,直接上了三楼。

穿过重重青纱幔,浅浅淡淡的莲香扑面而来,她顿时只觉全身说不出的舒爽。

环顾四周,处处可见白莲的刺绣,由此可见,杏香阁的头牌对于白荷的喜爱。

“夏儿可喜欢这里?”低沉的声音几乎是贴在仲冉夏的耳边响起,她下意识地正要回答,却忽然想到原主人既然是风莲的入幕之宾,又怎可能未曾来过此处。

如此,仲冉夏借着落座,避开了风莲近身:“…莲儿为何这般问?”

风莲目光一闪,这声“莲儿”似是十分让他满意,愉悦地翘起了唇:“夏儿不喜红纱,我尽数换下了。”

“哦,”她摸不准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只顺着风莲的话低低地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接下来,风莲倒是没有贴上来。应该是上回惹得自己不快,有些忌讳了,施施然在桌对面坐下。

“夏儿,这是刚到的新茶,试试味道如何?”

仲冉夏盯着他纤瘦白皙的腰身自一袭暗红滚边宽袍中若隐若现,因为斟茶的缘故,起身弯下腰,露出大半的结实胸膛。虽说以往在海滩上,连裸泳的男人都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就是此人甚为懂得如何撩人,眉眼轻轻挑起,衬着四周的香气,让她不由有些晕眩发热。

她端起茶盏猛地灌了一大口,温热的茶水熄灭了心头的火苗,不到一会,却越发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仲冉夏心下一阵懊悔,这勾栏院里的东西又怎能乱吃乱喝?

尤其是当她手脚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时,霎时又郁闷了。风莲房中的熏香,她怎会只当作是装饰,分明里面是加了料的!

接住东倒西歪的仲冉夏,风莲轻笑道:“夏儿,小小一杯茶怎地就受不住了?果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说罢,轻手轻脚地扶着她到榻上躺下,他也跟着靠得极近。

仲冉夏心里忐忑,不会是上回这人霸王硬上弓不成,这次特意下药,要将她吃干抹净不成?

直到她的神志渐渐迷蒙,风莲的容颜愈来愈淡,仲冉夏察觉出不妥。

眼前层层叠叠的雾气,仿佛高山上终年环绕的冷烟,拂不开,碰不着。从双眼到指尖,自沉重逐渐轻飘飘的,犹若身处半空之中。

风莲面上的媚态褪得一干二净,低下头,几乎要与仲冉夏的鼻尖相碰。盯着她眼中的茫然与暗沉,一手细细摩挲着她的脸颊,他放柔了声线:“夏儿,你说要赠与我的书,什么时候送来杏香阁?”

仲冉夏蹙起眉,迟疑道:“…什么书?”

风莲极尽温柔,浅笑道:“你不是说,有了那本书,我们就能天下无敌?”

她的脑海中闪过“芙蓉帐”的字眼,直觉这就是他想要的:“好像、好像给了展俞锦…”

风莲睨了她一眼,目光冰冷如箭:“什么时候?”

“上个月,不对…上上个月?”仲冉夏迷迷糊糊地说着,口齿不清,他不耐地皱起眉。

忽然间,风莲又展颜一笑:“夏儿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那书可是只送了藤本?”

仲冉夏秀眉一皱,似乎是在苦思冥想,又觉得是痛苦难当。

风莲心中有数,也就不想再继续追问了。单手覆上她的眼睑,柔声道:“夏儿,要让我伺候你就寝吗?”

没有回应,仲冉夏翻了个身,索性无声无息地睡着了。

爬上床榻,风莲扯开衣襟,披散着一头墨发,悠然地睡在了外侧。

待仲冉夏醒来,天色已暗。她摇了摇昏沉的脑袋,越过风莲下了床榻,自个儿整理了衣衫,抬步就要离去。

“夏儿这就走了?不如一起用晚饭,再留一宿?”风莲一手撑着身下,慢慢坐下。原本松散的亵衣更是滑落在手臂上,慵懒的眼神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仲冉夏摆摆手,脚步有些不稳的继续往前:“府里还有事忙,我该回去了。”

风莲望着她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走远了,这才收回了视线,低声冷哼。

“小姐,”菲儿早就等候在门口,扶着摇摇晃晃的仲冉夏上了马车,迅速离开了杏香阁。

马车直接驶到了仲府后门,仲冉夏任由菲儿伺候着躺到了床上,小心问道:“小姐,需要奴婢送醒酒汤来吗?”

她怎么看,都像是喝醉酒的模样。菲儿细心留意,自家小姐身上除了那位风公子最爱的莲香,丝毫没有酒味。

想到两人在三楼呆了足足数个时辰,她不禁红透了耳根。

“让人送热水来,我要沐浴。”甩了甩衣袖,一股子的熏香未曾散去,仲冉夏的脸色有些厌恶。

浴桶抬到了屏风后,她挥退了菲儿,径直坐了进去。

用皂角洗了一遍又一遍,那股清幽的莲香终于是散了,仲冉夏吁了口气,起身到另外一个浴桶里坐下,漫不经心地用手心掬水,狠狠甩在脸颊上。

原来风莲也知道所谓的双修之法,看样子原主人应该有向他提起“芙蓉帐”。只是他确实够谨慎,用了熏香迷了自己的心智,放松了警戒,这才细细查问。

可惜仲冉夏连续半个月没有睡好,因为练习刀法的关系,手上的水泡至少不多,疼得要命,她能集中精神听任风莲催眠…才怪!

可以说,这就是因祸得福?

一手托着下巴,仲冉夏沉思着,会不会原先的仲家大小姐无意中说出了“芙蓉帐”的事,所以引来了风莲的觊觎?

不然,若原主人愿意,风莲大可以直接问自己所要,而非用这样的形式怂恿探听。

仲冉夏不悦地拍打着浴桶里的热水,弄得满脸湿透了。

这该死的仲家大小姐,留下的烂摊子真够多的!

她笑了笑,想到自己聪明地把祸水引到美相公身上,让风莲找展俞锦PK,不知谁胜谁负?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仲府风平浪静,让仲冉夏甚感遗憾。

只是风莲提起的藤本,她沉思着这原主人估计还留着一手。没有被展俞锦的美色迷惑,把身家性命全然交了出去。

仲冉夏花了两天,又仔仔细细把书房翻了一遍。每面墙用手敲过,连地上的钻头的细缝也未曾错过。

除了一点灰尘渣子,什么都没发现。

这日晚饭后,仲冉夏打发掉菲儿,又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府中最安全的,也只有这个从来没有被外人踏足的地方。她想不通如果真有藤本,仲家大小姐还能藏在哪里?

又例行搜索了一轮,两手空空地趴在桌上,她有些失望。或许,自己寻找的方向原本就是不对的?

正苦思冥想,骤然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焦味。

自从苦练内功后,仲冉夏对周侧几丈内的动静都甚为警觉。

纵然睡着后,菲儿悄然靠近,也能立刻惊醒过来。

待她猛地一抬头,只见角落的书柜底下一簇簇火苗瞬间蔓延起来。

仲冉夏蓦地跳起身,急得团团转。这些书册都烧着了,她去哪里找那藤本?

被烟火呛得泪流满面,她忽然想起以前的老师曾说,火灾一起五秒内没有逃出去,很有可能会因为缺氧窒息而死。

思及此,仲冉夏扫了眼满目的火海,咬咬牙踢开门冲了出去。

“小姐,小姐!”菲儿急急扑了过来,揪着她的手臂查看伤势,面无血色。

府内的仆役纷纷拎起水桶到井下打水,站成一排,在钟管家的指挥下,迅速传递着木桶,试图熄灭掉书房的大火。

美相公亦闻讯而来,见仲冉夏灰头灰脸,甚为狼狈,平静地让人请来袁大夫,替她把脉。

“夫人只是受了惊,老夫这就写一帖安神的方子,汤药喝上两天便可。”袁大夫摸着下巴的羊胡子,缓缓道来。

仲冉夏还纠结在是谁放火烧掉书房,压根没有听到袁大夫的话。

待回过神来,卧房内只剩下她和展俞锦了。

“娘子,幸好你没有受伤。”展俞锦的视线停在她的脸上,淡淡一笑。

仲冉夏勉强牵起嘴角:“…累相公担心了。”

诚然,自己巴不得美相公别操什么心。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娘子可看清是何人纵火,险些伤了你?”展俞锦坐在床边,神色颇为关切。

她抬起头,疑惑道:“展公子怎知是他人纵火,而非我错手推倒了烛台?”

“若是娘子打翻了烛台,衣裙又怎会如此完好?”他睇了眼榻前被仲冉夏换下的衣物,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当时在桌前打瞌睡,没有看清纵火的贼人。”仲冉夏的回答有所保留。

丝毫不被她察觉,此人的武功定是远远在自己之上。

只是仲府的守备不算森严,护院却是两班轮流,日夜在府内巡视。尤其是这书房周围空旷平坦,藏不住身影。贼人纵火后逃逸,自是极为容易会被赶来的仆役和护院发现。

仲冉夏沉吟到,来人是个高手,若要杀她,根本不必纵火。在她没有发觉之前,一刀就能立即解决掉自己。

可见此人的目标,仅仅是那书房。

就不知对原主人有什么仇怨,居然一把火烧掉了她的禁地。难不成是发现仲家大小姐的龌龊嗜好,未免以后荼毒祖国小花朵,于是把那些春宫图孤本毁得干干净净?

她正兀自沉思,却听美相公唇角浅浅一扬:“娘子不必担心,俞锦已经让人守在了仲府各门。”

仲冉夏一怔,眼神微闪。她只顾着思虑究竟谁要火烧书房,竟然忘记了这茬。

能无声无息地靠近书房,纵火后又能了无踪影,不是混入混乱救火的仆役和护院之中,还能飞天遁地了?

如今展俞锦这一招,分明是瓮中捉鳖。气定神闲地呆在她屋内,外头的人却已是部署完毕,就等着贼人自投罗网了。

仲冉夏双眼一眯,心下忿然。

很好,仲府而今当家的,究竟是他还是自己!

懊恼归懊恼,当看着护院压着一名仆役前来的时候,仲冉夏却不得不佩服。

即使她猜出了贼人很可能藏匿在府中,可展俞锦居然在一个时辰之内就把府中上百名仆役查探完毕,揪出可疑的人。这份能耐,仲冉夏自认没两三天,甚至更长的时候根本做不到。

展俞锦轻轻一扫,转头对她说道:“此人是倒夜香的杂役,如果没记错,该是去年年底入府来的。”

仲冉夏“嗯”了一声,心中难掩惊讶。这个人连这等杂役也记得如此清楚,难道仲府上上下下的都认得?

顿了顿,她不甚在意地开口道:“相公,这人就是纵火的贼子,证据何在?”

这言下之意,分明是怀疑他是随便抓个人来顶罪,好迅速解决这件棘手的事。

展俞锦面上丝毫不见恼意,手臂一抬,有护院将一个包袱呈上。里面塞满了金银,更有一颗通体血红的宝石。保守估计,这些东西至少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银两。

一个去年才进府来的杂役,身上怎会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

看他们一个个两眼发亮的样子,恨不得上前仔细看看这些毕生都见不着的金银珠宝,仲冉夏挥手让护院退下了。

“说,包袱里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被五花大绑的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是一声不吭。

展俞锦靠了过来,朝她笑道:“娘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若是说出背后的主使,这杂役也是活不了的,倒不如…”

“相公有何高见?”仲冉夏往后稍稍一靠,避开了他的贴近。

“高见不敢当,只是这么多人眼看着他包袱里的东西。若不严惩,又如何服众?”

这话有点道理,她点点头,探询道:“那么,打一顿赶出府去?”

展俞锦一双墨色的眸子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道:“如果是以前,娘子定会让人打断他的手脚,丢到后山喂野兽;又或是,把他拖到前院,命人杖刑。一下子死了没意思,必然连续打个三天三夜,慢慢断气而亡…”

他说这话是,语气稀疏平常,如同两人谈论的不过是往日吃食,或是今明天气罢了。

仲冉夏听得后背一寒,原本无动于衷的仆役脸色剧变,连连叩首求饶:“小姐饶命,姑爷饶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他唇角微翘,道:“娘子,这点小事就交给俞锦处理如何?”

她心底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会不会是美相公派人烧了书房,然后借着处理疑犯的机会,行杀人灭口之实?

仲冉夏眨眼间便否决了,贼喊抓贼,这么没品的事。她的直觉认为,展俞锦不会做,也不屑于做。

再说,烧掉书房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不外乎是惹得她不快而已…

只是,审问后得出的口供美相公是否有保留,就不得而知了。

仲冉夏自然不愿处于被动的位置,婉言拒绝了:“展公子不宜劳累,此等小事就交由钟管家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