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俞锦笑了笑,似乎早已猜出她的决定,不再多言了。

庆云寺

原想钟管家好歹是她这边的人,仲冉夏便放心把审问仆役的事全权交给了他。不料,却是所托非人。

并非说钟管家胳膊往外拐,勾结外人隐瞒事实。而是,相当的办事不力。

仲冉夏郁闷地看了眼地上用草席匆匆包起的尸首,露出半截胳膊伤痕累累,血迹干涸,不由无奈地连声叹气。这仆役送出去才大半日,走着进去的,怎就这么快横着抬出来了?

“钟管家,你这是…”毕竟是师傅,她也不敢开口指责,好声好气地询问。

“没用的东西,随便拷打几下就受不住了。”钟管家面露鄙夷,似是仲冉夏将这么简单的事交给他,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如今事情没问出来,自然是这小贼的错,与他丝毫不相干。

她颇为头疼,这发怒不得,连抱怨也不行,只能暗叫倒霉了。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完全置身事外,好歹跟展俞锦联手审问,也比现在把人弄翘辫子了要好…

仲冉夏估摸着府中可能还有同伴,只是她经验不足,顾这头忘了那头,府中守卫不够严谨,好几人钻了空子逃出府去。

到官府报了案,差人在彤城一家一户地搜查,最后却一无所获。

那几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掉一样,连尸首都未曾见到。

这次火烧书房的事,只好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仲冉夏独自一人坐在房内,面前是那个原本用来放“芙蓉帐”的锦盒。这样好的盒子弄坏了,确实可惜。但她总觉得这里面内有乾坤,便想着拆开来看看。

掏出盒内装得满满的各种首饰,捏着一把薄薄的刀刃,她小心翼翼地刮开锦盒的外皮,一点一点撕开。

细细查看,别说纸片,连碎屑都不曾见到。

仲冉夏有些失望地放下小刀,把破烂的锦盒往桌上一扔。

“叮”的一声,盒子撞倒了桌上的发钗,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轻响。

她弯下腰,心不在焉地捡了起来。

指尖忽然碰触到金钗上的后半部,微微的松动让仲冉夏回过神。曾听菲儿所说,这是原主人最喜欢的发钗。

她捏着松动的地方,按照顺时针地方向一下一下地转着,慢慢的,金钗分成了两断,后半部分完整地脱落了下来。

仲冉夏定睛一看,金钗内里是空心的,往掌心上一倒,一张小小的纸片落下。

她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丢开金钗,把纸片轻轻展开。

只有五个字——‘庆云寺 智圆’。

“小姐,”听见门外菲儿轻声敲门,仲冉夏迅速把纸片往袖中一塞,不忘把金钗还原。

“进来。”

菲儿垂着眼,瞧见地上被自家小姐划得面目全非的锦盒,仿佛这刀子是刮在她身上,不由一抖:“管家让奴婢来问,小姐是否也参加今年的月神节。”

月神节?

仲冉夏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告诉钟管家,一切照旧就行。”

“是,小姐。”菲儿上前两步,把锦盒拾起来,退了出去。

仲冉夏想了想,又把桌上的首饰都仔细查看,却只得那支金钗与众不同。想必,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要去了庆云寺便能够知道了。

两日后,所谓的月神节便到了。

这天午饭后,仲冉夏在菲儿的伺候下装扮了一番,戴上面纱便上了府外候着的马车。

菲儿掀起帘子,却已经有一人早就坐在里头。

仲冉夏抬头一见,秀眉微蹙。

身穿一袭墨色绣金锦袍,繁复而华丽,眉目如画的人不是展俞锦又是谁?

她不动声色地上了车,寻思着以往原主人定然也将美相公带上出门,故而有此安排,自己贸然开口反而不妥。

只是有展俞锦在,仲冉夏打算这次出府半路偷溜去庆云寺查探虚实的事,恐怕得延后了。

“娘子,晚上还是在庆云寺用斋饭吗?”端坐在她对面,展俞锦温和浅笑,低声问道。

仲冉夏一怔,半晌才点头:“也好,就这么办吧。”

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地去庆云寺,何乐而不为?

庆云寺原本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庙宇,自从两年前那位智圆大师来了之后,香火才日渐鼎盛。

这都是仲冉夏从街上的路人嘴里听来的,他们一行人早早下了马车,徒步而行。

她一面矜持地低头盯着脚尖,另一面却竖起两只耳朵,以图得到更多的信息。

“前面就是月老堂,娘子要进去看看吗?”展俞锦俊美的面庞在人群中尤为突出,不少未婚姑娘悄悄往这边张望,却也有长者拽着年轻男子落荒而逃。

显然,仲冉夏就算戴着面纱,仍旧无法掩饰身份,在街上抢夫的形象已经是深入人心。

只是,那长着龅牙的高瘦男子跑什么?还有那个又胖又矮的满脸横肉,奔走中一身膘颤悠着,难不成还以为她饥不择食,还是仲府已经沦落到买不起肉的地步了?

心里气闷,仲冉夏瞧见月老堂前人山人海,说不准自己一走过去,就得散了大半。难得一个好好的节日,她不想别人扫兴,更不想自个扫兴,遂摇头,不忘打趣道:“我去趁什么热闹?难不成相公在府中苦闷,想要帮我添上几位夫郎?”

这段话仲冉夏刻意压低了声线,身后的菲儿却是听到了,脸色窘迫,瞅着四周的人,生怕自家小姐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展俞锦倒是大方一笑,反问道:“莫不是娘子嫌弃在下身子孱弱,不能侍候周全?”

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俯下 身:“今夜,不如娘子试一试?”

仲冉夏脸色有些尴尬,原想捉弄他,不料却被反将一军。古人不多是保守又矜持,怎么这人的大胆程度,跟她这个现代人有得一拼?

“相公还是把伤养好了再说,”这话她说得颇为咬牙切齿,强调了这是“伤”,而非“病”。

展俞锦挑挑眉,神色更是坦坦荡荡的:“娘子不是怕岳父大人担忧,于是对外宣称在下是重病未愈?”

仲家大小姐为了他,居然欺上瞒下,可见情深意重。

仲冉夏略略皱起眉,这话题继续下去,她自己就得露馅了,便绕开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起程去庆云寺吧。”

这次出行,除了展俞锦和婢女菲儿,她还带上了四位武功不错的护院。不说这原主人以往劣迹斑斑,慎防有受害者报复;再者就是,说不准有人觊觎仲家的财产,绑架她勒索。

总而言之,仲冉夏秉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念头,让钟管家挑了这四个保镖,一并随行了。毕竟她的功夫才学了一段时间,自保都成问题。

自然,她是不清楚这些护院不但武功好,还是单身。钟管家担心自家徒弟又出去拈花野草,把野花杂草都带回家,索性选了几个身材相貌人品都不错的年轻护院。这窝边草,总是要干净一些。在他眼皮底下,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来。

可怜这些护院,一路苦着脸,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藏起来,就怕仲家小姐一个不留神,把自己给看中了,今晚上就得洗净了送她床 上去。

这点小插曲,仲冉夏无从得知,只是这些护院每每不小心对上她的视线,立即就转了开去。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要了他们的小命似的。

大伙走走停停,终于是到了庆云寺。

这寺庙并不大,粉刷得干干净净的黄色墙壁,整齐的石阶。几个小和尚站在门口,微笑着双手合什,将香客一个个引进去。

这样的地方,静谧安宁,总有种让人放下心头大石的感觉。仲冉夏轻轻吁了口气,仲府里面暗潮汹涌,压得她就要透不过气来。

“请问,佛堂该怎么走…”她上前几步,看见对方不由愣了一下。

“娘子,可是认识这位小师傅?”展俞锦淡淡看向那小和尚清秀的面容,低声问道。

仲冉夏恢复如常,轻笑道:“怎么可能认得…只是这小师傅长得眉清目秀,倒是可人。”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调戏,小和尚满脸怒容,狠狠地瞪着她。菲儿偷偷瞄向姑爷,对于自家小姐的花心已经见怪不怪了。

后面的护院暗地里大大松了口气,原来仲小姐的口味换了,喜欢上这样瘦瘦小小的清秀男孩,他们算是安全了。

转眼间,大伙又苦恼了。智圆大师在彤城颇负盛名,无缘无故把寺里的小和尚抢回仲府,怕是要惹起众怒,难以收拾。

看后面数人面色各异,仲冉夏一怔,才明白她刚刚随口说的话颇有歧义,忍不住笑了开来。

既然都误会了,她倒不如将错就错。

从宽袖中取出一柄时下女子喜爱的小折扇,仲冉夏挑起小和尚的下巴,忍着笑,刻意作出轻佻的样子:“小师傅,待会带我在寺里四处走走如何?”

说罢,她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故意凑了过去:“就只有你我两人,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当中,也就不懂武艺的菲儿一脸莫名。其他耳目灵敏的展俞锦和护院,怕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前者仍是无动于衷,后面的,脸色古怪,皆是万分同情起这个小和尚了。

看着炸毛一样跳开好几步外的人,仲冉夏朝他眨眨眼,笑得灿烂。

对方从恼怒中明白过来,神色颇为不情不愿,沉默半晌才慢吞吞道:“…女施主,这边请。”

仲冉夏点点头,这家伙还不算太笨,折扇一挥,淡淡道:“你们不必跟来了,菲儿扶相公到里面坐坐,走了这么久该累了。”

这番话显而易见,是不想他们跟着,免得打扰了好事。

护院识趣地应下了,菲儿犹犹豫豫地看着姑爷,又瞧向自家小姐,迟迟没有吱声。

“那么,就麻烦这位小师傅了。”展俞锦神色从容,又转向了仲冉夏:“娘子,寺里的斋饭,错过就太可惜了。”

“嗯,”她轻轻答应了,看着几人离开,这才随小和尚进了寺庙的后院。

那小和尚急冲冲地走在前头,忽而顿住脚步,眉宇间含着恼怒:“不是说好初一、十五到府上相见,怎么这会女施主就寻来了?”

仲冉夏好笑道:“明远小师傅,今儿是月神节,我到庆云寺又有何不可?再说,那夜在书房小师傅也没自报家门,我从何而知你就在此地?”

清秀的小脸微红,他明白自己是多虑了。突然想起方才的事,明远急退几步,面色滚烫,不知是羞还是怒了:“女施主在自家夫君面前,居然…这样…”

“怎样?”仲冉夏歪着头,有些恶作剧地多问一句。看着明远脸色又红又白,兼之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可爱得紧。

好不容易忍下想要伸手摸摸那颗光溜溜的小脑袋,她见好就收,安抚道:“那日小师傅到仲府的事,越少人知道为好。”

这的确是好意,明远一怔,坦然道谢。

“不必客气,我也有一件事需小师傅帮忙。”仲冉夏摆摆手,笑道。

“是什么?”明远眨巴着眼,不解地问道。

“烦请小师傅带我去见智圆大师,”不问清楚,她将无法扭转如今的被动,必须要向这位知情人了解事情的始末。

“请女施主见谅,主持大师身染重病,暂不能见客。”提起智圆大师,明远眼底一片黯然。

“重病?什么时候的事?”仲冉夏一惊,若是智圆大师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怕是永远无从得知“芙蓉帐”的下落。

那晚即使救火及时,可内里全是易燃品,一屋子的春 宫 图转眼就烧成了一片灰烬,书房亦只剩下断壁残垣,半块纸片也寻不着了。

“可请了大夫?”仲冉夏心里忐忑,焦急地问道。

明远见她着急,心下感动:“女施主放心,已经请大夫到寺里了。”

“那就好,”她吁了口气,实在担心得紧,拽着他的袖子就要走:“不行,这就带我去见见智圆大师,不然我可放心不下。”

“但是…”明远没留神,被她拖着走了几步,正待劝阻,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快步走来,急忙把袖子从仲冉夏的手中抢了回来。

仲冉夏不得不停下脚步,正想催促,转头却见一袭月白色的身影漫步而来。伴随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莲香…

月神节

该死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仲冉夏头疼地望着来人,勉强笑了笑:“风公子,也是来参加月神节?”

冷冰冰的面容,在看见她时,唇边露出一分浅笑,精致的五官霎时绽放出魅惑的笑容。风莲睨了眼一旁看得呆掉的小和尚,上前道:“夏儿好些时日没有到我那里去了,听说每年月神节必定到庆云寺用斋饭,这便急急赶来了。”

“风公子说笑了,”仲冉夏压根不相信就为了这么一个理由,风莲会特意从杏香阁前来,“听说,风公子是今年的‘月神’?”

“不错,”回答的却是身边的明远,他望着犹如仙女般美丽的风莲,心里十分遗憾这样的人居然不是女子,“‘月神’向来自民间选出,今年自是非风公子莫属了。”

仲冉夏挑挑眉,不置可否。照她看来,风莲一股狐媚子的味道,不像神仙,更像是妖孽。

反而是自家那位美相公,若是迎风而立,衣袂飘飘,大有化仙而去的味道…

这一想,她嘴角抽搐。风莲在此,晚上跟展俞锦一碰面,这正室跟情人相遇,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这位小师傅是?”风莲似乎这才注意到开口说话的明远,低声问道。

“小僧明远,见过风公子。”明远清秀的面庞闪烁着欣赏的亮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风莲,实在觉得此人的美貌只得天上有,在寺庙长大的他看得有些挪不开视线。

见明远这样,仲冉夏悄悄用手肘顶醒他,提醒道:“不是急着走么?小师傅,别耽搁了。”

明远回过神来,脸颊红红,小声告辞,便羞得一溜烟跑掉了。

“这位小师傅真是个可人儿,”风莲轻笑着,目光却是停留在仲冉夏身上,“夏儿这么久没到我那里去,莫不是看上了这么个清秀佳人?”

她郁闷了,为何所有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自己?分明什么都还没有做…

“风公子,我与这位小师傅才第一次见面,刚刚也是让他带路而已。”仲冉夏试图挽回她不多的形象,但看起来成效不大。

风莲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眼底里赤 裸裸地写明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

她尴尬地干笑着,转开了话题:“晚上的‘月神’,风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只要换身衣衫便可,”风莲垂眸浅笑,牵着她的手笑道:“待会,夏儿要来看看我么?”

“风公子得绕着彤城走一圈,还怕我看不见么?”仲冉夏没有直接回答,模棱两可地开口道。

“扮演‘月神’的人必须戒荤,净身沐浴,不能与人同寝,不然的话…”风莲暧昧地笑了,挨近她道:“此地景色宜人,深夜更有一番韵味,若能与夏儿在此,倒是不枉此生了。”

仲冉夏被吓得不轻,对古人所谓的矜持印象,完全丢爪哇国去了。他居然语意含糊,提出在这么个神圣的佛家净地要跟她野合。

不过,照风莲的语气听来,他们这般恐怕不是第一次了。

“风公子,你又说笑了。”仲冉夏只得忽略他的话,将心理建设又加强了一倍,“天色不早,我就不再打扰了。”

风莲若有似无的莲香,搅得她心慌意乱。匆忙告辞后,仲冉夏提着裙子,便直奔佛堂,免得再跟这位杏香阁的头牌再扯上关系。

上回被催眠的事,她仍旧耿耿于怀。

之前算是幸运,自己旧伤未曾痊愈,这才没有着了道。但逃过了一次,并不等于第二次也能相安无事。

若是被风莲套出她是借尸还魂,自己在这里怕是呆不下去了…

“娘子,怎地一头大汗?”展俞锦倚在墙角,佛堂内空无一人,佛法说道该是结束,看这样子应该是在等她。

仲冉夏喘了口气,一把抹掉额上的薄汗,分明是被风莲吓出来的冷汗:“外面日头晒,热着了。”

墨黑的眸子望了眼外头几乎要西沉的落日,展俞锦挑眉不语。

仲冉夏也知晓她这借口实在太扯了,不过既然他不问,她摸摸鼻子也自觉忽略掉了:“展公子,菲儿呢?”

“我让她去看看斋饭准备得如何了,”展俞锦站直身,缓缓走来。忽然脚步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靠近,“娘子错过了这场佛法,待会还要来听吗?”

“不用了,”反正她也听不懂,仲冉夏错来美相公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了庆云寺内院的厢房。

房内,斋菜已经备好了。每人一碗白米饭,一碟青菜,一碟豆腐,相当朴素。

常常在仲府大鱼大肉,偶尔用食素换换口味确实不错。

仲冉夏也是饿了,在菲儿的伺候下洗净手,就迫不及待地拾起双筷,痛快地吃了起来。

反观对面的展俞锦,举手投足依旧优雅至极,仿佛面前放着的是满汉全席,而非青菜豆腐。

一顿饭,吃得畅快淋漓。仲冉夏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自在了,府中每回用饭,哪次不是有七八个婢女在一旁站着。即使他们不敢直视,但在这么多人时不时飘来的目光中,她大有食不下咽的感觉。

以在寺庙中不宜同房、男女有别为由,她轻轻松松地打发掉了展俞锦到隔壁的房间就寝了。

“小姐,晚上可是要沐浴?”菲儿一脸不自然,怯生生地问道。

在寺庙里要煮上一桶热水,实属不易。仲冉夏也不想麻烦那些僧人,便挥手道:“不必了,待会还得去街上,回府再说吧。”

菲儿却是有些欲言又止,迟疑地瞅着她,支支吾吾地道:“可是,小姐身上的莲香…”

仲冉夏一怔,抬起手,低头闻了又闻。

果不其然,浅淡的莲香似有似无,若非这婢女提起,她根本察觉不到。

“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而今她自己便是如此。与风莲单独相处的时候不久,起初能闻得到他身上的莲香,过后嗅觉慢慢习惯了,反而分辨不出自己衣衫上沾着的香气来了。

那么,刚才在佛堂,展俞锦看怕是嗅到了,定然知晓她跟风莲见面不久。只是,他由始至终没有询问,是默许还是并不在意?

仲冉夏无奈地吩咐菲儿准备沐浴,看着婢女古怪的脸色,定然以为她刚勾搭了明远小和尚,又跟风莲有了一腿。

她实在是,比窦娥还冤…

月神节最热闹的时刻,便是扮演“月神”的人在庆云寺前的石阶上起舞。

仲冉夏原还以为“月神”是仙女,替天下男女牵引红线,缔造姻缘。当身穿一袭纯白色锦袍,手握木剑的风莲面色凛然地大步走出时,她不由愕然。

展俞锦站在她身旁,适时地说道:“仙人是没有性别的,风公子这身打扮倒还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