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假以时日,这颗原石不知会打磨出怎样的光彩?

突然如来的念头让展俞锦不由失笑,手指在仲冉夏脸上轻轻一划:“娘子,这一局你输了。”

软肋(修错字)

仲冉夏满脸愠怒,快步走回卧室。

婢女见状,只战战兢兢地侯在一侧,不敢胡乱抬头。却见自家小姐脚步一顿,又转向了另一边。

几人面面相觑,眼神间有了几分了然。西厢除了姑爷,那便仅有一位贵客入住。

对于仲冉夏的到来,风莲已没有半点惊讶了。

只是见她神色微变,眼底的怒意尚未散尽,不由好笑:“怎么,在展二公子那里吃了亏,便逃来我这里?”

“胡说什么,”仲冉夏皱起眉,忿然地在他面前坐下。丝丝缕缕的茶香仍残留在口中,回想起方才那一吻,她颇为不自在。

“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风公子不觉得蹊跷么?”看到展俞锦的淡定从容,她实在放心不下,故而有此一问。

“夏儿何出此言?”风莲一双丹凤眼直直地看来,语气中似是有些不悦。

“明远小师傅曾说天凌府无坚不摧,不像是戏言。”这人素来孤傲,听到这样的话不免会被惹恼,可是仲冉夏更不想自己筹划多时,就给风莲根深蒂固的自负给毁了。

出乎意料,他笑了:“的确如此,我猜想天凌府内涵乾坤。这几日,正琢磨此事。”

瞥见仲冉夏眼底的诧异和不解,风莲解释道:“我怀疑,天凌府是府中有府,展俞翔知晓的不过是门面上的玩意儿罢了。”

“如此,你还任凭他胡闹?”她有些不高兴了,白花花的银子不是给他们浪费的。原本自己还打算存起来,作为以后跑路的费用。谁知这么一着,转眼少了大半。

“有人愿意当我们的鱼饵,为何要反对?”风莲不在意地笑笑,展俞翔不过是一颗不知轻重的棋子,丢了便丢了,他丝毫不觉得惋惜。

仲冉夏郁闷了,辛辛苦苦把人弄回来,谁知就这样给他糟蹋。可惜既已把展俞翔交给了风莲,她也不能说三道四:“如此,我也是稍微提醒一句而已。既然风公子胸有成竹,我便不再多言了。”

匆匆离开院落,她寻思着单靠风莲,恐怕有些不稳妥。思及此,转身又前往东厢去了。

从明远口中再没套出关于天凌府的事来,这地方并非仲冉夏想象那般,颇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

随性而为,偶尔会出手帮忙正派打压魔教与邪派人士,有时却也反过来而为。甚至会视而不见,任由两方闹了个天翻地覆。

就不知展俞锦怎么得罪了正道,让他们下定决心铲除天凌府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令正道有些管束不住的感觉。既然不为他们所用,便要灭之,仲冉夏可以理解得了。

有天凌府这样的隐患在江湖之中,正道人士怕是要寝食难安了。谁也不知道这只手什么时候助他们一臂之力,什么时候又会倒戈相向,在背后刺上一刀,着实令人头疼。

她倒没觉得展俞锦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此番作为定有他的理由。说不准,也跟天凌府的利益有关联。

不论如何,仲冉夏还不愿认输。

想起方才她坚决地声称这一局还没结束,展俞锦的结论尚且为时过早。那人只不过笑笑,便解开了仲冉夏的穴道,大有一副继续看好戏的模样,让她恨得咬咬牙。

如此轻易认输,那也不是仲冉夏了。

“女施主,这天才刚亮。”明远无奈地说着,仲家小姐大早把他从被窝拽出来,不由分说就拉着他上马车出府。迷迷糊糊中,他就给这样弄出来了。

这会,实在说不上愉悦。

“一时情急,请小师傅谅解。”仲冉夏安抚地笑笑,双手抱拳,一袭锦衣长衫,显得温和有礼。

每回出去因为容貌的关系,她都得戴上面巾和纱帽,委实不便。后来,也就索性换成男装。

“女施主这是带小僧去何处?”小和尚莫名其妙,瞅见车窗外不见半个人影,疑惑地问起。

“小师傅昨儿不是曾说,江湖说有个贩卖消息的地方?”仲冉夏笑眯眯地说着,两眼放光。

明远被她看得浑身一寒,顺便抖了两抖:“女施主,小僧的确说了,可对方会不会卖消息,全凭喜好…”

“我明白,试试又何妨?”她就不信,卖消息不就是为了赚钱,有人看见白花花的银两还会把买方推出去。

经验证明,现实是残酷的。

仲冉夏兴致高涨地独自出去,转眼面无表情地上车。小和尚双手合什,低声安慰道:“这九重楼的楼主性情乖僻,喜欢时一文不给也可得到消息,厌恶的话纵使金山银山亦不看在眼内。”

她扭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明远,忽然笑道:“小师傅长得如此讨喜,定能让那位掌柜的松口。”

看他面露难色,似是不愿,仲冉夏挑眉道:“平日我对小师傅如何?要不然,我还是让爹爹多送几个美貌热情的婢女去东厢,给小师傅解闷吧?”

明远他不怕别的,就怕那些不断缠上来的女子。他一个激灵,急忙点头道:“师傅说了,滴水之恩理当报答…女施主,婢女就不必了。”

仲冉夏含笑道:“也好,这两天爹爹正物色人选,我自会把人安排在别处…有劳小师傅了。”

小和尚泪汪汪地下了去,一副从容就义的神情惹得她不住偷笑。

看不上她仲家,总得给少林寺几分薄面吧?

如她所料,明远一脸吃惊地拿着封信函回来,显然没想到九重楼居然会接下他的请求。

仲冉夏乐呵呵地接过信,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会大老远把小和尚带出来?

想要知道一年前的真相,除了靠这样的渠道,别无他法。就算风莲和展俞锦这两个当事人愿意说,她也是不敢全信的。

这九重楼确实敬业,去掉形容词,字字珠玑,寥寥几句便说清了事情,问题就是——太过于简单了,细节全无。

原主人确实在展俞锦的授意下与风莲结盟,而后却反咬一口。累得这位前武林盟主重伤,落荒而逃,又在重要关头,对展俞锦下手。后者一时不察,或许看轻了她,便中招了。

这其中,却也记下了美相公夺得天凌府府主之位的经过。难不成古时做买卖,还有买一送一的好事?

仲冉夏越往下看,越是心惊。

阖上信函时,手心里已被汗湿了。

天凌府,素来是强者为王,败者为寇,全无兄弟父子之情。

展俞锦原是第三子,即是么子,却一反常态,十余年一直与二哥展俞齐交好。后来府主之争,美相公先下手为强,除掉了展俞齐,成了展家二公子,继而用计杀了前府主。

展俞翔也在风莲地协助之下,终于是伤了展俞锦。

代价是,他赔上了一条腿,风莲亦是伤重。

若非如此,原来的仲家小姐又怎样能伤了美相公?

仲冉夏指尖无意识地点着“展俞齐”三字,交好十余年的人,也不会手下留情么?那么她这个“假娘子”,美相公确实一而再,再而三地姑息。

如果有一天展俞锦厌倦了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仲冉夏又看了一遍,把信函丢在水中,盯着纸上的字迹慢慢模糊直至消散。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自己是否该趁机倒戈,投靠展俞锦。与他为敌,实在举步艰难…

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丢掉,她怎能这么快就气馁?

若无其事地回到仲府,仲冉夏清早起来,这般折腾已有了些困倦。送走了明远,便直奔卧室。

却在西厢门前,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灰色的仆役棉袍,平板的脸孔,行动有些不便的腿脚。倚在门边,站没站姿,让钟管家见着又得一顿好训。

仲冉夏低笑着望了过去,问道:“这会不在院里做事,来此处作甚?”

来人看着她,许久才撇来脸:“此次行动,风莲已经将结果告知你了?”

“不错,”仲冉夏点头,含笑道:“我不介意,展大公子再说一次。”

展俞翔站直身,人皮面具虽然惟妙惟肖,却因为材料有限,继而表情有些微的僵硬。她看不出这人的神色,他的眼底却有种一抹若有所思的亮光一掠而过。

“没什么好说的,原来我从小住的秘密院落,到头来不过是天凌府一处暂时的居所,一个让兄弟相争的牢笼。真正的所在,也只有历代府主能知晓。”

“这么说来,当初展俞锦弑父之时,就已是继任下一代府主了?”仲冉夏前后关联,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展俞翔冷笑道:“的确,前府主早就知道,我们兄弟两人皆不是展俞锦的对手。他欣赏完齐弟被杀,身亡时只怕是笑着的。因为,我将会是展俞锦唯一的障碍了。”

是障碍,却不是对手。自从他被迫丢了一条腿,展俞锦更是对其不闻不问,由着他自生自灭,连动手的兴致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展俞翔心底有股难以抑制的戾气涌了起来。

纵然确实有些方面并不如展俞锦,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被轻视至此,展俞翔暗下决心。看小他,那么展俞锦就得付出代价!

“展大公子倒是有运气,展府上下已无活人,起码你还活着。”仲冉夏这话发自肺腑,如此逃过一劫,需要多大的能耐?

可惜,在展俞翔听来,却像是笑话他在展俞锦的眼皮底下苟且偷生。

她很快就察觉出这一点,看见他捏紧的拳头,似乎随时都要挥过来的意思,仲冉夏撇撇嘴。果然败北一次,变得异常敏感:“你既然已经一无所有,不会再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的了,为何不放手一搏?”

目光一凛,她盯着展俞翔冷声道:“你既不愿尽力,我们的合作便到此为止!”

作为展家的人,他又如何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展俞锦说对了一点,与虎谋皮,就像是踩在半空中的钢丝上,摇摇欲坠。

风莲不在乎展俞翔私底下的小动作,并不代表仲冉夏会纵容他。既不为她所用,赶尽杀绝的事又做不来,那便只好弃之。

他显然没料到仲冉夏会这般轻易舍弃自己,沉吟着这是否以退为进,但看见她的眼神,霎时改变了主意,坦言道:“…你突然与我联手,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展俞锦想要将我手上最后的一股势力夺去。”

仲冉夏睨了展俞翔一眼,没好气地问:“既然如此担心,那便守着你手上那些继续过活好了。”

展俞翔没有接过她的话头,忽然笑开了:“仲小姐放心,我已经是找到了三弟的软肋…这一局,展俞锦定然一败涂地。”

反目

仲冉夏警惕地盯着展俞翔,他眼中笃定的神色让她心底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安:“若展大公子早就知晓这软肋,又岂会一败涂地?”

此话,分明是不信他。

展俞翔也不恼,含笑道:“三弟对仲小姐总是另眼相看,上次冒险出府救你,这回也亲手解决掉你身上的小麻烦。”

宽袖中的匕首滑至掌心,仲冉夏目光一冷:“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他坦然承认:“若非如此,又怎知三弟心系仲小姐?”

展俞翔又轻笑:“放心,只是一点小毒。不过这世上能解此毒的人,除了我,也只有展俞锦了。”

仲冉夏咬着唇,美相公突然逼她喝茶,居然是因为自己中毒了。那么,解药便是下在茶里?

展俞锦难得做好事,竟然这般偷偷摸摸不吱声。

只是,就算他明言,仲冉夏恐怕也要不信的。

看着眼前有恃无恐的人,她捏紧匕首,心里没有底。那日在庆云寺,展俞翔转眼就消失了,足以看出他武功之高。即使瘸了一条腿,这人始终是展家的长子,仲冉夏不敢掉以轻心。

“展大公子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你还想将我绑到展俞锦面前,让他束手就擒?”她一面说着,一面悄悄观察四周。离这里最近的,似乎只有风莲的住处了。就怕这个人与展俞翔联手,默许了他的动作。

到时,她真是呼救无门了。

这话一出,仲冉夏自己便忍不住笑了。并非愉悦,而是荒谬。试问一个连十多年的手足兄弟都不会手下留情的人,有可能会为了区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就范吗?

“听闻仲小姐的身子奇特,对练武之人最为有利。若我将你送给风公子,必能实力大增…”展俞翔慢悠悠地说着,听得仲冉夏浑身冰凉,却只能压下心怯,神色镇定如初。

“道听途说的话,展大公子居然信了?”她嗤笑一声,虽然仍旧随意站着,却是全身紧绷,暗自运起内力,以防不测。

“是真是假又如何,仲小姐三番四次对风公子示好,不也是为了谋得一个安身立命之地?”展俞翔低低一笑,话语间满含不屑。

仲冉夏一惊,转而真是苦笑不得。

将风莲安置在西厢,只是为了方便就近监视;把《芙蓉帐》送与他,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势力与展俞锦抗衡,以便令她能争取时间,也好转移掉美相公的注意;把府里大半的名贵药材花在风莲身上,不也怕他练功太猛,还没成功就把自己折腾死了,她还指望着这人撑场面,顶住展俞锦这尊大佛。

不料,这么些事在旁人看来,却变成了仲冉夏要巴结风莲。可想而知,在众人心里,她也只是个胆小如鼠的怯懦者罢了。

仲冉夏承认,她很怕死。这条小命是上天赐予的,就这样丢了自己实在心有不甘。于是绞尽脑汁地谋划,费尽心思地部署,也不过是为了能活得更长更好。

如今,却也成了别人眼中的贪生怕死之徒。

她没想过让人理解自己,也就懒得跟展俞翔多费口舌,倒不如将计就计:“既然展大公子已然明白,我也不藏着掖着了。风公子答应,事成之后让我到他身边去。你现在动我一根指头,是想腹背受敌,功亏一篑?”

仲冉夏低笑着提醒他,自己提供财力,风莲又亲口承诺做了她的靠山。展俞翔就算多有能耐,离了他们两人,也只会一事无成。

只是,身为展家人又如何会两手空空毫无准备便闯入这泥沼之中?

展俞翔闻言怒极,却无声无息地笑了开来,单手一抬,眨眼间的功夫,三四道身影闪入仲冉夏的视野。她神色微变,这么久自己丝毫未曾察觉外人的气息,可见他们的身手必定在她之上。

展俞翔这么快就想要撕破脸,或许又寻到了更大的靠山?

不等仲冉夏细想,其中两人执剑飞快地冲了过来。她反手一挡,虎口一震,险些让匕首脱手。

明白她此时只能借力打力,尽快呼救或逃走才是上上之策。但显然展俞翔也明白了这一点,前面两人猛烈进攻,其余的则守在她身后,截断了仲冉夏逃离的生门。

匕首只适合近身攻击,可两人的身影灵活迅速,仲冉夏根本难以靠近他们。手臂上挨了几刀,一身衣裙脏污凌乱,好不狼狈!

她只能竭力避开要害,脑子仍在快速转动。

展俞翔选在西厢门前动手,难道就这样肯定,展俞锦和风莲都不会插手?

仲冉夏面色苍白,片刻后有些气喘,心里不由低骂:该死的,原以为此人只是要活捉她,不会伤自己性命,谁知下手极狠,十足要取她的性命!

刚侧身避开眼前刺来的剑尖,余光却见一道银光自身后砍向她。仲冉夏微微一怔,恐惧的战栗自心底涌起,似乎已经能感觉到冰冷的剑身被刺入腹中。

她睁大眼,根本来不及,只得放弃了闪躲。

就在最后一刻,泛着亮光的剑尖已是贴上来时,突然偏离了方向,只在腰上的衣裙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仲冉夏立即退后几步,看着一小颗石头在地上滚了两滚,慢慢停了下来。她四处张望,察觉不出有其它人的气息?

究竟是谁在帮她?

众人亦是握剑戒备,仲冉夏发现他们也没能找出此人的藏身之处,看来是个厉害的高手了。

她趁机脚尖一点,跃离了展俞翔五人,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故作玄虚地说:“他来了,几位还要继续么?”

这个“他”是谁,是敌是友连仲冉夏自己心里也没谱。既然这人肯出手救下她,又不现身,想必是不愿将相貌示人,暂时也不会对自己不利。

这样的人,不是怕他们认出,就是身份敏感,不宜暴露行迹。

无论是哪一个理由,而今仲冉夏也只能狐假虎威,借此人脱险了…

展俞翔犹豫一瞬,眼神渐冷:“不必忌讳,对方只有一个人而已!”

说罢,手下四人如箭般扑了上来,仲冉夏大惊失色。显然他们是想速战速决,将她擒获。

耳边一阵劲风掠过,数十颗小小的石子就像被赋予了生命力,直奔要害。他们连连急退,还是无法尽数躲开。其中一人转眼倒下,其余三人面露畏惧,不敢贸然上前。

展俞翔见大势已去,大掌一挥,剩余的人带着他翻出高墙,迅速撤离。

仲冉夏倚着树干,轻轻松了口气,扭过头拱手道:“不管你是谁,小女子在此感谢你出手相助。”

那片树丛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就跟她原先想的一样。

恭恭敬敬地又朝那面福了福身,仲冉夏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摇摇晃晃地往房间走去。

“沙沙”的响声,有人在靠近。她打醒精神,顾不上伤口的痛楚就握紧了匕首。

墨色的身影信步而来,黑色的眸子在她身上一停:“怎么,被狗反咬一口了?”

仲冉夏失笑,这比喻真够贴切的。只是展俞翔是狗,他不也是么?

瞥了眼树丛,她心下一动,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你?”

“哪个人,娘子为何这般问?”展俞锦抬眸一笑,指尖在仲冉夏的手臂上轻轻一触:“剑上没有喂毒,只是皮肉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人装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垂下眼,没有再继续追问,却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展俞翔对我下毒,为何不说?”

“不入流的小毒而已,提它作甚?”展俞锦牵起她的手,往厢房走去:“娘子的伤,还是尽早处理为好。”

语气温柔亲昵,目光却一如往常的淡漠冰冷。

仲冉夏始终不明白这人究竟在想什么,似乎对她好,又似乎是漠不关心。不像是虚情假意,却也没让她感觉出多少温情。

抽回手,她低下头淡淡道:“不必了,这伤口我自己抹药就行。”

“娘子这是跟我在闹别扭么?”展俞锦停住脚步,回头问道。

仲冉夏撇开脸,声音平板:“展俞翔突然动手,其中有什么缘故,你应该知晓。”

他转过身,笑容不减:“仲府的微妙地位,被人打破了。此处再也不是适合的安身之所,他自然要急急脱离,再谋他处。”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这般突然?”

仲冉夏也是左右拼凑,大略明白了仲府的事。大约是智圆大师以往跟老爹是拜把子的兄弟,出家之后罩着仲府,正道人士自然不会胡乱上门骚扰的。毕竟少林寺在江湖上泰山北斗的地位,还不至于有人敢公然对着干。

另一方面,钟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黑道魔教上有些脸面的人物。作为仲家小姐的师傅,想当然是向着他们的,道上的人也给了几分薄面,对于此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涉及黑白两道,难怪地位微妙。这也是展俞锦刻意进府的缘由,没有什么地方比此处更安全了。

只是,究竟是什么让这样的平衡被打破了?

仲冉夏询问的眼神看向他,展俞锦却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