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药,包扎,一身衣裙被脱得七七八八。

原本仲冉夏还有些不自然,可看见展俞锦淡然的神色,也就恢复如常。他都不介意了,自己就当是穿着三点式去海滩好了。

失血过多,又与四人激战一番,仲冉夏手脚软绵绵的,没了力气。倚着软榻,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之间,忽闻门外小厮断断续续的话传来。

“…老爷,有请姑爷…”

仿佛听到展俞锦答应的声音,过后,她便听不真切了,沉沉入睡。

再次醒转,而是入夜,却听闻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

风莲不知所踪了!

离别

仲冉夏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的事,展俞翔掳走了风莲?”

展俞锦瞥见她有些狼狈却又急躁地从榻上爬起来,眼底隐隐有些笑意:“风莲武艺不浅,要无声无息地带走他,却是不易。”

闻言,她倒是冷静了,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衫:“展公子的意思是,风莲是自己走的?”

展俞锦淡淡笑着,递来一杯清水,轻巧地转开了话题:“初秋之际,枫叶也该红了。岳父大人让人备下了马匹,今夜便前去西山赏枫。”

仲冉夏一愣,险些呛到:“大晚上的赶去赏红枫,爹也太异想天开了!”

仲府里西山起码上百里地,这一去少不得一两个时辰,真要三更半夜了。到处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怕是连枫树叶是圆是扁都要看不清。

“钟管家已经在府外候着了,明远小师傅也会与我们同去。”展俞锦站起身,转头笑道:“娘子体弱,需要在下代劳,抱你上马车么?”

“不必,”仲冉夏迅速披上外衫,从榻上跳下:“我伤的是手臂不是双腿,自己能走。”

看到车上一脸莫名其妙的小和尚,以及车夫位置上的袁大夫,她当下一怔:“爹和钟管家呢?还没整理好么?”

展俞锦瞧了府门一眼,淡淡道:“两人明早会赶来,与我们在西山相聚。”

仲冉夏心底有股不好的预感,犹豫地站在车前,皱眉道:“为何这般麻烦?倒不如明日一并离开为好。”

展俞锦盯着她,正要开口,却见仲尹浑圆的身子快步走来,笑眯眯地拉起仲冉夏的手,道:“乖女儿,爹跟钟管家还有些账目没看完,明儿一早定然能赶上你们。”

说罢,又凑过来悄声道:“小和尚和袁大夫容易打发,到时乖女儿要抓紧时机,跟贤婿好好温存,给爹赶紧生个大胖小子…”

仲冉夏听得郁闷又好笑,他怎么还没放弃这荒唐事?

只是看老爹嬉皮笑脸的样子,方才的一点担心和疑虑早就被他一番话打消了:“爹,我们在西山等您。”

“好,赶紧上车,夜色不早了。”仲尹催促着她,身后的菲儿抱着一个包袱走来:“这是一点银两,给你们在路上花的。里面还有你喜欢的点心,和贤婿爱喝的茶叶…”

真像是把家当一道搬去西山郊游,仲冉夏见他似乎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叮嘱,连忙打断道:“爹,我们只是去几天,这些已经够用了。”

想起智圆大师最后的那封信里曾提起,不能让展俞锦离开仲府。她看美相公上车,拽着仲尹在边上小声问道:“爹,就这么让他出去,会不会…”

“没事,你们只管放心地走,老和尚一向杞人忧天罢了。”老爹肉肉的下巴一抖,推着仲冉夏上了马车。

“爹,我们走了。”

“去吧…”

马车缓缓前进,她从车窗望着仲府门口朝他们的老爹,在浓墨般的黑夜中,那张笑脸逐渐变得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由始至终,钟管家都没有出来道别,怕是正焦头烂额地查看账目。

仲冉夏瞥了眼身边端坐的墨衣男子,心里一阵忐忑。

穿越以来,她第一次离开仲府,离开彤城,跟这个是友是敌的展俞锦一道,实在难以心安。

明远亦是第一回出城,清秀的小脸满是好奇,双眼一闪一闪的,盯着窗外不放。

虽然,除了安静的街道和一排排微亮的灯笼,再也看不见其它。

听着马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仲冉夏忽然觉得,这一夜静谧得异常。仲府附近都是各地商贾,算不上夜夜笙歌,每隔几天也会设宴会客。

刚刚经过了整整一条街,却未见任何一处府邸火光通明。如同烛火被人刻意掐灭那般,悄然无息。

她扭头望着展俞锦,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些端倪,却见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缕暗光乍然而逝:“果真,瞒不了多久…”

仲冉夏听罢,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仲家出事了!

“袁大夫,我们立刻掉头回去!”她心急如焚,扬声说道。

暂时担当车夫的袁大夫却只转头瞧了一眼,低喝两声,反而将马匹赶得更快了。

仲冉夏皱起眉,袁大夫还果真是美相公的“知己”:“展公子,我要回去。”

展俞锦抬起手,她只觉手脚一软,已然被他抱在怀里。张口要呵斥,却发现早就被这人点了哑穴。

仲冉夏侧过头,使劲向小和尚挤眉弄眼。谁知明远会错意,脸红红地起身在前头车夫隔壁的位置坐下,甚至顺手将前后的幕帘扯了下来,挡去了车内两人相拥的身影。然后,用布条塞住双耳,以便隔绝了一切儿童不宜的声音。

她怒极,狠狠地瞪着展俞锦。

他俯身轻笑:“你一个人,回去又能做什么?难为仲家老爷费尽苦心,保全了娘子,你却要辜负他吗?”

仲冉夏双眼一红,想到方才的道别便是永离,老爹笑眯眯的样子仍在脑海中,她就禁不住伤感得要落下泪来。

不由后悔,为何刚刚要打算他的叮嘱?老爹分明是不放心,这才絮絮叨叨,想要将为说完的事悉数道出。

穿越后对她最好的便是仲尹,仲冉夏已经将他看作是亲生爹爹那般。如果仲府有难,自己却远走高飞,任由老爹涉险,要她如何心安?

仲冉夏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眸底露出几分希翼。她或许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救下老爹,不等于展俞锦没有这样的能力!

下一刻,这厢期许却被他亲口幻灭了。

“带着娘子和小和尚,已是破例之举。”他单手撑着下巴,漠不关心的语气让仲冉夏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她阖上眼,老爹让展俞锦肯保住自己和明远两人,已是他最大的退让了。再伸手救下仲府,怎有可能?

仲冉夏心灰意冷,即便是刚刚穿越到这里时,也从未如此沮丧过。无力感紧紧缠绕着她,令自己几乎要窒息。

如果她再强大一些,再对事情的信息掌握多一些,在危险之前将仲府的人全部转移,如今的境况会不会有所扭转?

而今,自己能做的,也只剩下一点了…

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那双清亮的眼眸闪着失望,紧紧闭上。神色从忿然、懊恼、自责,又趋于平静,由始至终,没有透出半点绝望。

展俞锦双臂环着她,暖意透过薄薄的衣衫透了过来。即使恢复大半功力的他再也感觉不到寒冷,暖融融的触感依旧让人忍不住嘴角微微一弯。

若是她知道,仲尹将大半生的财富尽数献上,只求保住明远而非她,不知该是怎样的表情?

仲冉夏靠在展俞锦的胸前,听着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又有力的心跳,压抑的悲伤蜂拥而来。

强自逼回泪意,现在并非哭泣的时候。

睁开眼,她看着这人摇头,展俞锦爽快地解开了哑穴:“展公子,麻烦你解开我的穴道,我不会回去了。”

他一笑,挥挥手,仲冉夏全身一松,慢悠悠地坐直了身:“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如今往哪里去?”

“西山红枫如火,这般美景怎能错过?”他噙着一丝笑意,不紧不慢地答道。

仲冉夏诧异地看向他:“果真要去西山?”

曾听钟管家说过,西山地势陡峭,极难攀爬。只是她武艺不精,菲儿又手无缚鸡之力,袁大夫就更不用说了,等众人上山,那些贼人早该追上来了。

见展俞锦神情从容自若,必定胸有成竹。如今大难当头,仲冉夏又对前后事情知之甚少,也只能暂时先跟随此人了。

侧过头,她无意瞥见角落跪坐的贴身婢女。依旧低眉顺眼,他们的声音不大,离得最近的菲儿定然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可是菲儿面色沉静,似是恍若未闻。

仲冉夏一惊,对着展俞锦脱口而出:“这是你的人?”

他挑眉,笑答:“娘子,俞锦只得你一个,莫要误会了。”

她脸一红,低喝道:“别曲解我的意思,菲儿她…”

“不是,”展俞锦轻声打断,斩钉截铁。

仲冉夏一时语塞,盯着菲儿若有所思。

如果这婢女是别处的奸细,带着她必然会暴露他们的行踪。若是原主人,兴许直接杀了抛尸荒野。仲冉夏自问做不到,叹了一声:“这附近可有客栈或农舍?待会便让我这婢女下山,到其它地方暂避。”

展俞锦没有阻拦,因为不小心惊了马匹而被袁大夫赶进来的明远却有些不忍:“女施主,外面又暗又冷,不若明早再觅地方安置?”

明日,怕是要晚了…

仲冉夏抬手撩起窗帘,马车已出了城,荒郊野外,确实难以找到住处。一个没有武艺防身的年轻女子,深夜行走此地委实不安全。

她当下有些心软,放下帘子,和善地问道:“菲儿不妨说说,若是让我满意了,你便留下,如何?”

自己给了她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也算是让良心有了交代。如果菲儿执意不从,闭口不说,就别怪她仲冉夏心狠了。

毕竟她一个,不足以让马车内其余的人因此而涉险。

菲儿抬起头,见仲冉夏直视着她,神色有些慌乱。双手胡乱比划着,焦急地想要解释什么。

仲冉夏看不明白,一旁的明远倒是理解了,惊讶道:“女施主,她似乎听不见,也说不出…”

她愕然,还以为小和尚看错了,却见菲儿用力点头,喉咙中发出几声单音,双目含泪,好不凄楚。

若是有人针对她,仲冉夏还能接受。可是居然向她的贴身婢女下手,便要想不通了。

前几天还能听见她大声喝斥底下手脚不利索的仆役,如今却突然失了声,还双耳失聪,仲冉夏暗自一叹。

菲儿有些骄纵,平日也只不过狐假虎威,倒算不上是大奸大恶之徒。如今变成了半个废人,纵然百般不是,仲冉夏还是硬不了心肠,把她赶出车外。

午夜子时,他们一众人终于是平安到达了西山。

云霭重重,今夜无月,四周一片黑沉。

陡然间火光乍现,刺得仲冉夏眯起了眼。

数十人皆是短衫窄腰,正统武人的打扮手握刀剑。面目不善,来势汹汹。

放眼一望,她瞳孔微微一缩。

站在最前头长相俊美的白衣人,不是风莲又是谁?

义无反顾

仲冉夏早知风莲不可能会遵照她所想的,稳稳朝自己要的方向前进。却不曾料到,背道而驰的时刻会来得如此之早。

她心底除了惊诧,却没有丁点怨恨和愤怒。

原本就想到的结果,只是提前了一些时日罢了,又有何区别?

她环顾一周,大略估计前方有二十多人,不知武功如何。但这边就算加上半调子的自己,五人中也仅得三个能抵挡。相较之下,明显在人数上落了下风。

仲冉夏一时没了主意,抬头望向身旁的人,一双黑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前方,不惧不怒,波澜不惊。寻思着展俞锦特意前来西山,定会有藏身之处,只是这入口却就得他知晓了。

美相公不动,她亦不动。

风莲望着站在一起的两人,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忽然抬手道:“…夏儿,到我身边来。”

仲冉夏郁闷,这人撕破脸在先,如今居然还理直气壮地命令她?

“风公子既然离开了仲府,我们两人以后便各奔东西,互不干涉。”

似是知道她会这般说,风莲低低笑了一声:“夏儿,我说过的话便会兑现,绝不会食言。”

说罢,他向展俞锦那边瞥了一眼:“不像某些人,总是两面三刀,连亲兄弟都不放过。”

这指桑骂槐足够明显了,身后的众人也跟着嗤笑起来,越发不将单薄俊秀的展俞锦放在眼内。

仲冉夏摸摸鼻子,如今她可是跟着美相公混,生死一线就仰仗他了,于是清清喉咙开口道:“风公子出尔反尔,擅自离开仲府另谋他处,而今让我如何能信服?”

风莲默然,身侧几人脸色不悦,一名蓝衣短褂的男子执剑上前,双目一瞪:“仲家窝藏贼人不说,以前烧杀抢掠的事也干了不少。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娘们也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公子不必犹豫,直接杀了了事。”

仲冉夏眨眨眼,看来所谓的正派人士,也不过尔尔。老爹已经改邪归正,不再做山贼,经营镖局。往事过去便过去了,他们抓住不放,难道就不给别人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

念及仲家生死未卜,新仇旧恨一并涌了上来,她伸手接过明远手中的大刀,不怒反笑:“对仲家下手的,是你们么?”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的目标只是天凌府的府主,夏儿你退下。”风莲伸手拦住蠢蠢欲动的人,盯着她沉声说道。

“既然要对付的人是他,为何还要加害于仲府的人。风公子提起承诺,当初你答应了什么,如今却忘记了?”手臂一动,大刀直指风莲,仲冉夏摆开架势,开山劈地第一式,钟管家最引以为傲的招式之一。

风莲何时被人这般质问,当下便冷了脸:“既然答应了你,又如何会反悔?他们没事,夏儿你大可以放心。”

老爹还安然无恙?

仲冉夏紧紧看着他,不错过半点神色。半晌,暗地里终于是松了口气。依风莲的性子,确实没必要骗自己…

煞那间的分神,对面那个蓝衣汉子灵巧一跃,闪烁着冰冷银光的剑尖便到了跟前。

她慢了半拍,只得急退一步,刀身过长,此人又已逼近,要完全避开根本不可能。

眼看着大汉狰狞表情清晰可见,下一刻手背一暖,展俞锦握住她的手,轻轻带动了刀锋横向一扫。

看似缓慢的动作,却轻而易举地将汉子手中的长剑折断,他更是弯腰吐出一大口血。显然刀上灌上了展俞锦的内力,五脏六腑受到了重创。

“老五!”那面大喊一声,好几人愤愤不平,就要直扑过来。

风莲低呼一句“停手”,冷然的目光一一扫向身后的众人:“铲除天凌府府主,为江湖除害…至于仲家小姐不过是被此人蛊惑,何罪之有?”

虽说他的面容偏向妩媚阴柔,眉眼中的冷凝与浑然天成的气势,依旧能看出当年身为武林盟主的威严。

他们迅速围成一圈,将展俞锦封锁在半圆之中,凌厉的刀剑从四面八方朝他的各处要害招呼,看得仲冉夏一阵心惊。

风莲果真要美相公的性命?

手臂一痛,她扭头挥刀一劈,来人放开了手,下一瞬又贴了上来。

刀面被他用指头抵住,仲冉夏无论如何都挥动不了,冷冷道:“风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风莲蹙眉道:“天凌府是什么样的地方,我比你更清楚…你,真的要跟着他?”

仲冉夏冷哼:“你掳走了我的亲人,又让我无家可归,如今连我的去处都要过问,未免太多管闲事了。”

说完,风莲的手忽然用力,疼得她痛呼一声:“放手!”

他垂着眼,收回手,背负在身后,退开几步:“夏儿,你会后悔的。”

“当初与你合作,我现在就后悔了!”仲冉夏抚着刺痛的手臂,嘟嚷道。一个风莲已经够难以应付了,再加上一个展俞锦,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居然混进了这两人的争斗之中。

偷偷瞄向另一边,见那人在刀光剑影中游刃有余,撇开了脸:“…若是无事,那便放我走吧。”

“不,你不能走。”风莲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神多了几分阴霾。半晌,又迅速换上了如若溪水般的温柔:“夏儿,除了我,谁也不能保你平安。”

仲冉夏朝他笑了笑,明亮的眼眸在火光下闪着动人的流光。风莲心下一动,正要上前,却被胸前的刀刃生生逼退了一步。

她撇撇嘴,哼道:“不劳风公子操心,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掠过点点黯然,仲冉夏心里冷笑,确定自己刚刚的是错觉,这人也会为了她拒绝的话而伤心么?

果然,下一瞬笑容又回到了风莲的脸上,又低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那位年纪不小的袁大夫不知何时加入了战局,身影挡在展俞锦面前,赤手空拳便将数人隔开了去,令仲冉夏不由大吃一惊。

小和尚明远从对方手中夺了一把长刀,舞得虎虎生威,让他们半点接近不得。

菲儿哆哆嗦嗦地缩在马车的另一面,只露出一小截乌黑的长发,以及如小鹿般惊惧的双眼。

眼见战况向展俞锦他们一面倒,两人使了个虚招翻身扑向了仲冉夏。

她一怔,风莲轻飘飘地退在了几丈之外,显然是默许了他们的作为。仲冉夏咬咬牙,握刀迎了上去。

一劈一斩,刀刀直奔要害。娇小的身影,贴着两人的长剑险险避开。虽说刀法仍旧稚嫩,不能一下子扳倒他们,却也让两人得不了便宜去。

他们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侠士,如今居然被一个瘦弱的小女子险险打了个平手,让两人如何甘心?

眼神一对,两人左右夹攻,剑招不再留情,招招狠辣。

仲冉夏心中叫苦,刚才自保已是极难,如今这么一来,她很快就要支持不住的。

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最危险的地方,她一面艰难地招架着无孔不入的剑招,另一面缓步往展俞锦的方向撤去。

美相公倒是良心发现,望见狼狈的她。黑眸带着一点笑意,伸手便将仲冉夏拽入他怀中。宽大的衣袖在半空中划了个弧度,仿佛一只蝴蝶在黑夜中飞舞,两人霎时被震退,倒地不起。

跟随风莲而来的众人,皆被这一幕震惊。他们听闻天凌府的府主武功盖世,已晋身江湖五甲之一。只是后来被人重伤,又遭暗算,失了大半的功力,形同废人。

虽说一直藏匿在仲府,这在江湖上算是公开的秘密,只是当时多有忌讳,他们不敢胡乱动手。

加之天凌府向来神秘,无人知晓它真正的府邸在何地,更别提窥见这位神龙见尾不见首府主的容貌。如今一看,身形瘦削,面容俊秀,脸色透着不自然的苍白,就跟平日所见的病弱书生,自然而然没有放在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