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介绍，这是我二哥，听说我带回来一个姑娘家，又是对书画有些造诣，便特意过来了。二哥刚得了一幅画，想要题诗，却始终没找到适合的，我便提议他来见见姑娘，指不定能得一首绝妙的好诗。”洛三少对顾云妍大为推崇，叫她心里快意得很。
顾云妍故作迟疑，到底还是应下了：“容小女子看一看画作，只盼着能为二少爷分忧。”
洛二少把手里的卷轴递给了身边的侍从，缓缓在桌案上打开，目光却始终没从顾云妍的身上挪开，尤其盯着她的脸几乎是眼都不眨一下。
顾云妍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却又对自己的魅力感到骄傲。瞧瞧，除了洛三少，就连第一次见面的洛二少也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洛三少到底只是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哪里比得上洛二少正经的贡生出身，仕途不可预估。
她心里计较一番，更是卯足了劲把这幅山水图夸了夸，绞尽脑汁想了一首题诗。诗句华美工整，配着画作，的确更上一层楼。
洛三少抚掌而笑，赞道：“早就跟二哥说了，这位姑娘满腹才学，果真能得一手好诗，二哥以为呢？”
“不错，”洛二少惜字如金，目光在画作上一扫，蝇头小字一笔一划都秀丽非凡，甚至笔锋犀利，颇有风骨，实在不像是一个姑娘家该有的笔迹。
顾云妍双颊绯红，美目含羞，怯生生地看向洛二少：“多谢二少爷谬赞了。”
“看看，姑娘还害羞了。二哥愿赌服输，等会要请弟弟喝了那珍藏二十年的女儿红，如何？”洛三少笑着，又道：“等我跟二哥畅饮一番，过一会儿再来跟姑娘对弈一二。”
说罢，他跟洛二少便出了院子，顾云妍有些可惜，没能跟洛二少多说几句，揣测他的心思，好把这男人的心也给笼络住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狠心
洛三少再好，只是游戏人生，顾云妍至今也看不出他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意，倒不如洛二少表现得更真实和坦白，这样的男人怕是在情场上并不擅长，才是她下手的好对象。
两人出了院子，回到了书房，洛三少脸上的笑容便褪了下来，洛二少肯定地答道：“的确是顾家二姑娘，我曾在沁芳楼见过她的笔迹，不会错的。”
他们会拿出画作给顾云妍题诗，为的就是确认她的身份：“这是个大麻烦，你还打算留着她？侯府已经对外宣布她失足堕崖，顾家正筹办她的丧事，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洛三少笑了：“二哥，正因为是个死人，这才有意思。我遇见顾二姑娘的时候，她浑身狼狈，显然是被人掳走，险些丧命，满脸惊恐不是假装出来的。”
洛二少皱眉：“三弟，这女人不是善茬。没见林御史和言大公子都栽在她的手上了？”
“那是因为他们蠢，没看出这女人的野心。二哥应该瞧出来了，这女人不甘寂寞，除了笼络住我还不够，刚才还想把二哥也变成她的入幕之宾。府里多少丫鬟对我抛媚眼，可没见过哪个胆大的，居然在我面前公然勾搭二哥。”
洛二少知道弟弟的坏心眼又来了，无奈地道：“你带回一个姑娘家的事，我没告诉爹爹，把见过的人都敲打过了，不会有人泄露出顾家二姑娘的行踪。只是小心些，可别让这女人逃出去，被人发现，侯府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洛家。”
“二哥放心，顾二姑娘既然进了洛家，就别想轻易再出去了。”洛二少冷笑，想要利用他，顾云妍倒是胆大。
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空有美貌，却喜欢把男人把玩在股掌之内的女子！
洛二少知道弟弟办事素来有分寸，只不过是来确认顾云妍的身份。既然已经确定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别小看了这姑娘，轻敌是兵家之大忌。”
“知道了，二哥。”洛三少眯了眯眼，又笑道：“不过二哥真对她不感兴趣？顾二姑娘别的不怎么样，但是一张脸却不错，尤其满腹才华，实在难得。”
“只怕我是无福享受，这女子心大得很，一副想要把洛家拿捏在手里的模样。”洛二少蹙眉，对顾云妍是倒尽了胃口。
洛三少只觉得有趣，若非顾云妍如此天真可笑，他又正闲着，也不会跟她周旋这么久。
顾云妍没想到洛三少这一走，就再没踏进过院子。她几次想要出去，却被丫鬟拦下，说是三少爷吩咐过，不能让自己出去走动，免得被洛家其他人看见，禀报家主，只怕要把顾云妍赶出去的。
闻言，她只得乖乖呆在院子里，几次三番让丫鬟出去打听。
知道洛三少最近迷恋上红楼的一个舞姬，几乎每晚都去看她跳舞，甚至还送了不少礼物。
丫鬟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姑娘，奴婢看见三少爷送去的锦盒，里面装满了宝石。还有一副头面，有三颗东珠，色泽明亮，每一颗都是一模一样，实在难得…”
顾云妍听得心头火起，一个茶杯就砸了下去，回头瞥见被吓住的丫鬟，又勉强挤出一点笑来：“刚才失手摔了茶杯，你替我去取新的茶具如何？”
丫鬟白着脸应了，她起身走到窗前，瞥见不远处来回巡逻的护院，其中一人落了单，频频向这边偷偷张望。
顾云妍对着那人的方向，嘴角一勾，露出极其惑人的媚笑。
子时一过，护院翻墙进来，猴急地搂着她就要低头亲一口。
顾云妍赶紧推了推他，指着外间，丫鬟在榻上守夜，可不能被她发现了。
护院连忙又出去，把丫鬟打晕了，这才回来：“乖乖，真是想死我了…”
他满脸胡须，扎得顾云妍娇嫩的脸颊红了一小片，疼得叫她皱眉：“急什么，你说二少爷喜欢听琴，他的院子又在哪里？”
护院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告诉了她：“二少爷喜静，院子就在东边，往前走约莫一刻钟就到了。周围没有护院经过，说是听着响声二少爷要睡不着的。”
顾云妍听得双眸发亮，没有护院经过的僻静院子，可不就是便宜了她？
她哄骗护卫道：“三少爷不肯放我离开，二少爷却是个心善的，必然会成全了你我二人。”
护院听得心花怒放，带着顾云妍就往洛二少的院子去了。
“不急，先来喝口茶。”顾云妍把护院拉住，亲自斟满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嘴边。
护院满心满眼都是她，看见柔荑端着茶盏，大手一托，便把茶水喝得干干净净。
两人悄然无声地靠近洛二少的院子，护院走得摇摇晃晃的，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顾云妍冷眼看着，拖着人往一旁的湖水直接扔了进去，直到护院再没有浮起来，她这才转身踏进了院子。
果真像护院说的，周围安安静静，连伺候的人都不见，洛二少果真喜欢清净。
她喜不胜收，手里拽着一个纸包，里面是托丫鬟请来的郎中，偷偷塞了一笔银钱要来的蒙汗药。
据说这蒙汗药只要一瞬间就能让一头牛晕过去，更别提是普通人了。
洛二少没有武功在身，根本抵御不了，等他晕了，不就是方便了她？
等顾云妍得手，第二天洛二少想要赖都赖不掉。
不怪她把主意打到洛二少的头上，而是洛三少的心太飘忽，顾云妍实在拿不准，这才退而次之，找上了洛家二少爷。
推开门，顾云妍小心翼翼地打量，眼看床榻上鼓起的被子，她心下一喜，连忙上前，掀开被子，把药粉撒了下去。
只是等她定睛一看，榻上哪里是人，分明是叠起的被子，顾云妍顿时暗道不好，急急忙忙就要冲出门外，却被人拦下了。
“姑娘怎的到二哥的院子来了，匆匆忙忙要去哪里？”洛三少拿着折扇，依旧风度翩翩的模样，只是嘴角的笑容有些冷意。
顾云妍低着头，怯生生地道：“小女子是被一个陌生的丫鬟给带过来的，说是三少爷要见我。只是进了这里，总觉得不对劲，丫鬟又不见了，我实在害怕，便匆忙跑了出来，幸好遇到了三少爷。”
“的确，幸好我早早回来了，不然洛府就要闹出人命了。”洛三少冷哼一声，一拍手，侍从拖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到两人跟前。
顾云妍连连退后两步，认出是被她扔进湖里的护院：“三少爷，这、这是谁？”
她假装不认识此人，怯生生的模样叫人怜惜。
可惜在洛三少的眼里，这美人虽美，却浑身长满了刺，还是个蛇蝎心肠的：“没想到姑娘倒是心狠，我这护院对你是一往情深，不惜无视洛府的规矩也要跟你在一起。可是你怎么对待他的？下了药，然后扔到湖里，让他活活淹死？要不是刚好我经过看见了，这护院可就要白白送命了。”
虽说死在美人的手里，也不算冤枉，只是有些不明不白的。
“我不知道三少爷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顾云妍就是不肯认，抬头却见护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红着眼就像要扑过来把她掐死掉的神色，吓得她险些跌坐在地上。
“你好狠的心，居然想要了我的命？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却平白长了一张美人脸！”护院挣扎着起身，药效尚未完全褪去。
顾云妍下的药叫他晕过去不说，浑身还没有力气。就算落水后中途醒过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下去，根本没有力气回到岸上，总归只得一个死字。
这个女人果真心狠，对自己的情郎也能痛下杀手，是担心勾搭上洛二少之后被人只得跟护院有染，所以先下手为强？
洛三少捏着折扇，看够了顾云妍惊恐绝望的神色，摇着头有些惋惜。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如今却狰狞扭曲，实在是暴殄天物。这场戏看够了，也该收场了，他叹息着解围道：“姑娘仰慕我二哥，直接说就是了，我也不是吝啬的人。二哥身边早就该有个知冷知热的，可惜他喜静，不爱有人近身，娘亲为此发愁了多年。”
见顾云妍的神色和缓，目光带着一丝希翼看了过来，洛三少心下嗤笑，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姑娘千不该万不该跟护院有染，若是我做主把你给了二哥，可不就是跟二哥过不去？姑娘是我带回来的，我素来怜香惜玉，也不忍把姑娘赶出去，流落在外。依照姑娘的美貌，在府外可要危险多了。”
他摸着下巴，又扫向地上狼狈的护院，挑眉有了主意：“不如这样，既然郎有意妾有情，你们二人成亲就是了。不过护院犯了家规，说什么都不能继续留下。原本该打八十大板赶出府门，看在是喜事的份上，也就三十大板足够了，算作是我对两位的贺礼如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活该
“不，我不要嫁给他。”顾云妍满脸惊诧，她刚刚算计了这个护院，如今嫁给他，这男人肯定会报复回来。
她要的是能掌控洛家，再不济也是留在洛三少或是洛二少的身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护院原本就没几个钱，空有一身武艺，如今被赶出洛家，恐怕没有哪个高门大户肯要他，可不就要过苦哈哈的穷苦日子？
洛三少笑眯眯地盯着她，折扇点了点顾云妍白皙娇嫩的脸颊：“姑娘若是不肯，我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只是留下你，恐怕二哥要不喜，赶出去我又不忍心，这该如何是好？”
他指尖一点，缓缓道：“如此，只能送姑娘回家去，想必顾当家会喜极而泣，安国候府也得上下欢庆了。”
闻言，顾云妍心下一凉，原来这洛三少早就把自己的身份查得清清楚楚，瞧着吊儿郎当的，心思够深的，她丝毫没察觉出这男人对自己前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她咬着下唇，很清楚离开洛府，回到顾家，必然要被姬柯冉抓回去，下场可想而知。
好死不如赖活，顾云妍看了护院一眼，总归洛三少是个怜香惜玉的，不至于叫自己沦落得太惨。只要她拖延几天，指不定洛三少就会改变主意。
他如此喜欢美人，又如何真的会把自己嫁给区区一个小护院，暴殄天物？
“我…”顾云妍微微低下头，刚开口便啜泣起来，哭得是梨花带雨。
洛三少顿时失了兴味，这张脸看久了便是如此，顾云妍这性情实在相当不讨喜：“不说话那我就当姑娘默许了，那么她就是你的了，等会三十大板之后，你就把人带回家去。一切从简，这里是一百两，就当是让你们安置的，不至于说我洛家无情。”
护院感恩戴德，懊恼自己为了一个美貌又狠毒的女子，却辜负了洛家：“叩谢三少爷，小人有愧。”
“无妨，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是做了你的夫人，可不能再让她胡来，我也就心软这么一次，还有下一回，可就不会留手了。”
洛三少敲打了一番，护院连连点头，看向顾云妍的目光复杂，又爱又恨。
护院被其他人压着打了三十大板，并没有伤筋动骨，洛家显然是留了手的。毕竟护院以前兢兢业业，也是被顾云妍蛊惑才犯了错。
护院拽着不情不愿的顾云妍从角门离开洛家，洛三少的小厮把一百两的银票交到他的手里，很快就关紧了小门。
顾云妍看着自己离开洛家越来越远，心里惶恐，洛三少真的要舍弃她，不再怜惜了？
“不，你放开，我要回去！”她挣扎着要推开角门重新回到洛府，却被护院一把拽住，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你、你居然敢打我…”顾云妍不可置信，就连顾老爷都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这个该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对自己动手？
“打的就是你，再不听话，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护院看她满眼不舍，不知道是舍不得富贵的洛家，还是舍不得洛家两位少爷。对顾云妍勾三搭四的举动十分不满，想着洛三少的话，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顾云妍给看紧了，不然谁知道会不会转身勾搭别的男人去了？
顾云妍哭了起来，脸颊红肿，疼得她眼泪簌簌而下：“好疼，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不是要弄死我吗？只是一巴掌，算是便宜了你。如果还有下一次，那么我就打断你一双腿，看你还能往哪里跑！”护院粗鲁地把人扛在肩头，大步向前。
他住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昏暗的小巷，到处是脏兮兮的乞丐或坐着或站着，看见两人，一个个看了过来。
顾云妍被看得后背发毛，仿佛自己是一件可以估价的物件，他们垂涎的目光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好像能卖什么价钱来填饱肚子。
“你也看清楚这个地方了，若是离开我的屋子，谁也护不住你。他们可是有不少亡命之徒，把你卖得远远的，你这辈子就别想回到京中来了。”护院以前只有一个人，也不在乎在哪里落脚。毕竟这个地方也就沐休的两天能回来睡一回罢了，如今丢了差事，他也只能暂时回到这个破屋里。
虽然手上有洛三少送的一百零，但是他不能坐吃山空，更何况多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娘子？
顾云妍双腿发软，坐在勉强算干净的榻上，看见屋内简陋破败的家具，悔得肠子都青了！
顾云妍从来不会认命，她趁着护院出去找别的差事，用头上尚未被摘下的金簪，给了外头一个年纪小，看着就机灵的小乞丐，让他去顾府跑腿。
这世上唯一待她最好的，就只有顾老爷和顾玄奕了。
顾老爷听说了姬柯冉满口胡诌，说是自己失足堕崖，肯定伤心得要命。
她藏在洛家，不方便联系顾府，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被姬柯冉抓回去。如今沦落至此，再不找顾老爷帮忙，难道她真要委身给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小护院？
顾云妍满心期待，顾老爷知道消息后肯定立刻就会过来接自己。她安心地等着，可惜没一个时辰，那小乞丐就回来了，却是一身伤，满目仇恨地跑到她的跟前，扑了过来，两只手抓着她的头发撕扯：“呸，说什么是顾家的二姑娘，那家的姑娘死了，今天出殡，真是晦气！我这时候上门去，险些被护院打得半死不活，幸好逃出来了！你这疯婆子居然冒认顾家人，也不照照镜子来看看？”
“不、不可能，你没见顾当家吗？”顾云妍被扯得疼，满眼含泪，更是难以置信。
“进去了，顾当家病着，让人传了话，说二姑娘死了，难不成你是鬼不是人吗？”小乞丐不解气，又用长长的指甲在顾云妍脸颊抓了几下，这才跑远了。
“我的脸，我的脸…”顾云妍双手捂着刺疼的脸颊，这张脸是她的骄傲，也是她如今的依靠，怎能没了？
护院听到消息回来，知道顾云妍居然敢私下联系娘家，幸好没得逞，心里却气炸了，直接把人拖回屋子，扔在床榻，脱掉外袍便压了上去，一手把她的衣裳撕破了，露出粉色的小衣来。
顾云妍一手抓着破烂的衣裳，勉强遮掩，一边惊恐地要推开身上的人：“你发什么疯，走开！”
“我的确疯了，居然会看上你这么个恶毒又城府深的丫头。居然趁着我不在，想要逃走？顾家二姑娘早就死了，你要是不愿意跟我成亲，那我就把你扔出去，外头多的是愿意伺候你的汉子。”护院也火了，他可不是软柿子，一次又一次的被顾云妍糊弄。
他抓着人就往外拖，作势打开了一点门缝。
听见响声，外面守着的脏乞丐一个个看了过来，瞥见衣衫凌乱的顾云妍，露出色眯眯的神色，有些还舔舔下唇，起身准备跑过来接手。
顾云妍吓得要疯了，抓住护院一个劲向后躲。这些乞丐浑身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连容貌都看不清，有些腿脚伤了，溃烂出一股恶臭蔓延，别说靠近，光是看着她就害怕。
“不，我听话，我嫁给你，不要把我扔出去！”她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说什么都不敢放开身边的男人，生怕被丢去给那些乞丐的手里。
“早听话不就好了，总要我下狠手。”护院把大门重新关上，顾云妍乖乖坐在榻上，脸上还惊魂未定。
“顾家已经舍弃了你，除了我这里，你已经无处可去了。”护院捏着她的下巴，见顾云妍的目光里带着黯然和绝望，这才满意了。
他失去了一切，沦落至斯，这个女人也别想好过！
顾云妍找小乞丐去顾府报信，萧夕凛派去盯着的人立刻就回禀了。
他轻轻拍了下窝在腿上睡得正香甜的顾云哓，她稍微动了动，又重新沉沉睡去。
顾云哓这些日子越发嗜睡，只是不管睡多少，总是不够，时不时说着就开始脑袋一点一点的，出去赏花刚说着话，下一刻很快在软榻上直接睡过去。
胃口却更差了，秋红让厨房变着法子给顾云哓折腾吃食，把厨娘压箱底的手艺都拿出来了，勉强算有些起色。
镇国候夫人也担心不已，叫来两个在侯府里的老嬷嬷伺候着，免得柳絮、秋红和秋绿太年轻，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好顾云哓。
两个嬷嬷倒是有一手好厨艺，加上擅长药理，煮了几回药膳汤，总算叫顾云哓吃得好了，只是嗜睡却一直没变，萧夕凛只要一下朝就回来陪着她，想让顾云哓清醒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听见回禀，萧夕凛微微颔首，压低声音道：“顾府没把人接回去？”
萧一点头，冷嘲道：“这顾府两个主子都被圈在宅院里，对外头的事不闻不问。一个病了，一个腿伤了，底下心腹把顾家都快搬空了，还一无所知。”
真是够蠢的，两个还是朝廷命官，家里进了内贼，还浑然不知请。
顾老爷就算了，丧女之痛让他缠绵病榻，昏昏沉沉的也没多少清醒的时候。
第一百九十三章 求见
但是顾玄奕却把家里琐事交给心腹，自己不怎么过问，偏心了小人，又怪得了谁？
“那郎中在药汤里动手脚，顾老爷的病情渐渐加重，一天到晚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顾大少的腿伤也不见好，再耽搁下去，他只怕要站不起来了。”
萧夕凛给顾云哓掖了掖被子，浑不在意道：“这是咎由自取，夫人不想再提顾家，我只当不知情就好。”
顾府拱手把一大家拱手让给一个下人来统筹，心术不正的怎能不借此机会，把整个府里值钱的东西都弄走？
更何况顾玄奕是个蠢的，交给谁不好，居然给了身边这个早年发善心除了奴籍的小厮来管家，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自作孽不可活，顾家会落得如此，完全是顾玄奕的错，怪不得旁人。
“顾家二姑娘在七子巷，大人，需要把这消息透露给安国候府吗？”萧一曾去看过顾云妍，如今的顾二姑娘就像是市井夫人，容貌因为沧桑和疲倦逊色了几分，但是依旧在巷子里格格不入。
她跟着的男人要出门干活挣钱，不可能一直守在巷子里。
顾云妍这美貌是个大麻烦，总有一天那男人有护不住她的时候，就得到大霉了。
“这是她选择的，只管由着二姑娘留在那里。姬大人想要知道，总会知道，没必要让他察觉萧家搀和进来了。”萧夕凛早就预料到顾云妍的下场，回到安国候府，她还能死得干净利落。可惜得罪了洛家，又跟着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男人走了，只怕活着比死还受罪，说是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顾云妍原本有美貌，有才学，出身官宦之家，其实能嫁个好人家当主母，过得体面又惬意。
可惜一开始就算计了萧夕凛，后来又忤逆了姬柯冉，得罪了洛三少，简直是往死里折腾。只怪她嫉妒心重，自持美貌就以为能笼络住人心，把别人把玩在股掌之内吗？
谁都不是蠢人，会乖乖任由她摆布吗？
萧夕凛垂下眼帘，又吩咐道：“这些糟心事别让夫人知道，以后顾府的消息都挡在外头，别叫夫人闹心了。”
如今顾云哓可是双身子，原本消瘦了一圈，脸颊好不容易给两个嬷嬷给喂出点肉来了，可不能再劳神。
萧一自然应下，如今府里欢天喜地，所有人都期盼着小主子平安出生，哪里愿意让这些糟心事叫顾云哓心里不高兴！
“还有一件事，顾夫人在护国寺的禅房呆了足足一个月，似是潜心修佛，还缠着主持，希望能做他的记名俗家弟子。”
萧夕凛想不通姬嘉倩究竟要做什么，打算以护国寺为庇护，脱离安国候府？
想必姬嘉倩是看出来了，姬柯冉究竟想做什么，却是跟这侄子反目，仿佛老死不相往来。
不知道究竟是假装，还是故意，就连萧夕凛也看不透。
“…或许是主持身上，有什么是她想要的。”顾云哓到底还是醒过来了，蹭了蹭萧夕凛的衣摆，慢慢睁开眼。
萧夕凛把披风给她穿上，把人搂在怀里，歉意地笑道：“我吵着你了？”
“没有的事，我睡足了，也该是时候起来了。”顾云哓摇摇头，萧一已经知趣地退了出去，她想到刚才萧夕凛的话，猜测道：“我一直奇怪顾夫人身上带着的木牌上，居然刻着梵文。原本以为只是障眼法，让人一眼看不出来，也要遮掩一番。如今想来，梵文素来是佛家常用的，兴许真正的宝物不是庄子里的那些明面上的，而是藏在寺庙里。”
萧夕凛一怔，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叫顾云哓双颊酡红：“多得夫人提醒，我这是钻牛角尖了，一直找寻的东西，原来近在咫尺…”
他始终派人盯着姬嘉倩，又另外找人在庄子上找寻原本大皇子手里捏住的臣子把柄。如今想来，大皇子妃留给女儿的宝物，不就是这么个东西吗？
有这些把柄在手，不怕姬嘉倩会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