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尧扫了眼莫之恨,示意她来解释。莫之恨叹口气道:“吴伯,不瞒您说,正是出事儿了。”

“什么?又出什么事儿了?”吴伯连退两步,恐怕连日来的不顺也让他心惊。

莫之恨上去搀了他一把,道:“有人掳了小姐,说要以命抵命。”

“这…”吴伯张大了嘴,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什么!有人掳了小姐?”

沈世尧沉着脸,双手搭在沈夫人肩上。“已经派人去找了,但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对方说要以命抵命,我猜测可能就是在良州出事的人的家眷。”

吴伯皱着眉,连连点头。“对对对,极有可能,那些人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咱们沈家也算待他们不薄了,要说银子,难道给的还不够多?”

若真是丧子之痛,又岂是几两银子能够了事的。莫之恨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也不想再更加刺激沈夫人,只是道:“七爷去找了,一会儿就有消息。咱们现在就盼着能把小姐找回来吧,如此一来,连报官都不行了。”

众人点点头,皆默不作声,各怀心事。莫之恨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觉得时间都似乎静止了一般。自从她接触到沈家,似乎就一直灾难不断,什么都不让人顺心。从最初的顾唐两家之争,到现在沈继晗被掳,她总觉得就像是有一个幕后推手一般,一点一点地导着这出戏。

良久之后,门终于被再次推开,沈世珩从外头进来,严冬里额头上竟沁着密密的一层汗水。

众人都提起了一口气期待地看向他,而沈世珩拧着眉合上门,缓缓摇了摇头。

原来,这才是令人窒息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个小高潮要来了~~~~~~~~

撒花~~~~~~~

第十六章(下)

那个在你最脆弱的时候陪着你的人——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勇敢的女子。可是现在,你可以收起你的坚强和勇敢,躲到我这里来。

从沈园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莫之恨没有去见过沈继谦,沈继晗失踪的事情也许他到明日也会知晓,他…当真是个大少爷。沈世珩要送她回去,她没答应,他也就不再坚持。

冬日将要过去,很快就将是阳春三月,可是走在这样的夜晚,心里和身上,仍然都是深深的凉意。

但莫之恨分外享受此时难得的宁静,她可以暂时什么都不想,让自己的心好好休息一下。记忆里她真的太久没有放松过了,那根弦总是紧绷着,一刻也不敢懈怠,她怕一不小心,她就做错了什么而错失了她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花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走到家门口,透过窗子看去屋里黑漆漆的,一丝光亮都没有。莫之恨先是觉得有些奇怪,娘亲近来不是都会为她留一盏灯么,不过继而又想明白了,大概娘亲还不知道她今日会从良州回来。

轻轻地推开家门,莫之恨熟练地点起一盏烛火,忽然很想先去娘亲的房里看看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她举起烛台,顿时呆住。

片刻之后,她确定了眼前看到的是什么,手里的烛台“咕咚”一声掉落在地,烛火也瞬时熄灭,屋里又恢复了一片沉沉的漆黑。

莫之恨呆立了会儿,捂着嘴倚着门框缓缓滑落直至蹲到地上,眼泪从指缝中一颗一颗掉下。她拼命地回想,回想娘亲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可她竟然怎么都想不起来。她每日都忙着沈氏绣坊的事情,真的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和娘亲好好说过话了。

咬破了嘴唇,血顺着唇边流进嘴里,苦涩无比。她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只希望这是一个梦境,而她想快一点醒来。

“啊——”

莫之恨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失控地嚎叫起来,心里已经痛到没有知觉。

“砰砰砰”!有人用力地敲门,接着便传来了沈世珩的声音:“莫之恨!莫之恨你在不在里面!你开门!”

而莫之恨根本没有力气移动一步,她只知道撕心裂肺般地哭喊,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沈世珩用力地敲门却始终得不到回应,他急了,索性用力撞门,也不管旁边探头探脑的街坊邻居怎么看。

门终于被撞开,沈世珩循着声音摸索到莫之恨身边,一把搂住了她。“你怎么了?你别哭,你这是怎么了?”

莫之恨发现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整个人瘫软在沈世珩怀里,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哭,几欲昏厥。

沈世珩一手拥着她,另一手在地上摸索,终于摸到了一盏烛台。点亮烛台,他眯了眯眼方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但很快如石柱般僵挺。

眼前小小的房间里,莫氏悬梁自尽了。

他终于明白了莫之恨为什么会这样,但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这些天来,她的心已经太苦太苦了,如今却还要遭遇这样的事情,她要如何才能让自己撑下去。

莫之恨哭到几乎喘不过气来,嗓子也很快干哑。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在,她与娘亲好不容易彼此谅解开始试着像正常的母女一样相处,她好不容易在沈家站稳脚跟可以为娘亲带来更好的生活,她在憧憬着将来一切美好的时候,娘亲却一句话都不留的就走了。

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在她晚归的时候替她留一盏灯,在她做错事的时候色厉内荏地骂她,也再不会有人在她开心的时候淡淡地微笑却假装不在意,在她难过的时候明明听着是骂她但实则是关切地安慰。再也不会,不会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无条件爱着她的人。

子欲养,而亲不在。

这种痛,胜过世界上其他任何一种痛。

良久,莫之恨终于渐渐停止了哭嚎,只是肩头微微耸动,低声地啜泣。沈世珩拍拍她的头,让她倚着门框而坐,自己站起身来扶正被莫氏踢倒的椅子,踏上去解下了莫氏的尸身,将她放平在床上。

莫之恨静静看他做着这一切,哑着嗓子带着鼻音说了句多谢。如果此时没有他在,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或许…就直接随娘亲去了。

沈世珩长叹一口气,回到她跟前蹲下。“我知道你很难过,虽然我出世没多久我爹娘就去了,可是我能体会你的心情。”顿了顿,他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道:“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勇敢的女子。可是现在,你可以收起你的坚强和勇敢,躲到我这里来。”

莫之恨傻傻地抬头,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

沈世珩将她揽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如同呵护一个柔弱的婴孩。“不要一个人苦撑着,你要记得,你还有我。乖,你不是一个人,有我,有我在。”

莫之恨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一阵倦意袭来,不知何时竟沉沉地睡去。她只知道她很累,很累很累,而这个胸膛,很安全,很温暖。

睁开眼的时候,天还黑着,桌上亮着一盏烛火微微摇曳,而沈世珩坐在桌旁撑着头小憩。

莫之恨遥遥望着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去看他的眉眼。他其实和沈继谦长得有几分相像,只是更英挺些,不如沈继谦的五官来的柔和。这也正像他们二人的性格一般,七爷是强硬的、隐忍的,而沈继谦则对每一个人都温柔以待。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沈世珩蓦然睁开眼,静静地回视着她,莫之恨却很快撇开了眼,又低低说了句多谢。

沈世珩扯扯嘴角走到床边弯下身子,“不必谢我,精神好一些了吗?从今日开始,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莫之恨点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的。只是…你怎么会出现?你跟着我?”

“是啊,”沈世珩淡淡笑着,“你非要一个人回来,天晚了,我不放心于是就跟着。看你进了门点了灯,我原本要走,结果就听见了…不过我很庆幸,还好有跟着你,否则我真的怕你也做傻事。”

莫之恨心里有点点暖意,“所以,我是真心地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方才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这些都不用说了,”沈世珩直起身子,“好了,你休息会儿,不要胡思乱想。我出去张罗,风风观光地替伯母办了这身后事吧。”

莫之恨摇摇头,“不必了,我娘既是自尽,又怎会想要风光下葬。我只想简单一点,让她走的平静些就是了。可是我真的不懂,她为什么会走得这么突然。从前那么难熬的日子我们也一起熬过了,为什么眼看着就能好起来,她却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不是她,毕竟不能了解这其中所有的缘由。可是我想,伯母一定希望你以后过得好。”

莫之恨静默了会儿,点点头头掀开被子下床。“我们一起去吧,这已经是我能够为娘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从此以后,娘亲便到另一个世界去,再也不必受这世上的任何苦楚。

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天已大亮,莫之恨在家中设了一个简单的灵堂,用来凭吊亡人。她们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只有她这个做女儿的需要在这儿守孝。

沈世珩依旧陪着没走,莫之恨忍不住道:“你回去吧,你忘了吗,继晗失踪了,你该回去帮大家一起找她。沈园现在也一定乱成一锅粥了,你若不帮忙,沈老爷还能指望谁?”

沈世珩皱皱眉,“可是这里只有你一个。”

“我没关系的。”莫之恨跪在灵前,神色平静。“我只想静静地陪我娘一会儿,尽这最后一点孝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想,沈园现在比我更需要你。”

沈世珩凝神思虑了会儿,终是答应了。“好,我先回去看看,晚些时候再过来。”

莫之恨笑了笑,便收敛心神跪着,为娘亲念经祈福。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沈世珩去而复返,不由无奈道:“我一个人真的可以,你回去吧。”

“是我。”

沈继谦的声音传来,莫之恨如闪电划过心房,却不愿意回头去看她一眼。她倦了,真得倦了。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沈家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她没有办法一次又一次地等待与退让,她是人,是人就会有疲惫的时候。

沈继谦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我不知道昨天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二叔回来告诉我,我才知道伯母…之恨,我留下来陪你。”

“不必了。”莫之恨依然没有回头,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答。

“不要对我逞强,我说过,只要莫之恨有需要,沈继谦一定会陪在她身边。”

“我说不必了。”莫之恨不由地加强了语气,回过头去。“现在最需要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沈园。我娘已经去了,你陪在这里又能怎么样?她能死而复生吗?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回去想办法救你妹妹,而不是在这里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沈继谦脸色微微一变,深吸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不怪你。我只是想陪着你而已,我担心你。”

“担心?”莫之恨冷冷笑了笑,“对不起,我看不到,也暂时不需要。请你回去担心你妹妹,请你回去帮沈园分担一点,好不好,可不可以?”

沈继谦沉了脸,顿了顿撂了句“不可理喻”转身便走。莫之恨看着他离开,原以为自己一定会委屈地哭,但她发现她没有。

她只是有一丝怅然,之后,便是长久的平静,深入骨髓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霸王我是不是?霸王我我就停更~

咳咳…开玩笑~

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下次更新时间是12月6号,星期天~大家耐心一点哦~

爱你们~~~~~

PS:为毛上一章全都要霸王我,写得很难看么。。。

第十七章(上)

有人离开,有人到来——多么奇怪,在这个时刻陪伴着她的竟然不是沈继谦。一直以来,他不始终都是她生命里的光亮吗?可是这一刻,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黯淡无光。

夜幕沉沉的时候沈世珩拖着疲惫的身躯而来,在灵前上了一炷香后,扶起了一直跪在灵前的莫之恨。

“不要告诉我你已经跪了一天了,你的身体会受不住。”

莫之恨动了动唇角,“我时常起身为娘亲烧香冥元宝,其实刚跪下一会儿而已。沈园怎么样,找到继晗了吗?”

沈世珩摇摇头,莫之恨却也已料到了,看他进来时的疲倦她已能窥得一二。“那么…掳走继晗的人可有再送信来?”

“毫无音讯。”沈世珩怔怔地看着地上正在燃烧的纸钱,“今儿个能出去找的人都出去找了,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样子…恐怕得报官。”

“那就报官吧,我知道安司监那头查得紧,可是这事儿说到头也不是沈家的错。”

“大哥还要再考虑考虑,”沈世珩轻叹了口气,“毕竟一报官,这事儿就担了风险。底下那么多人靠沈家的铺子吃饭,我们若出了事,不也是叫他们没有活路可走。”

莫之恨点点头,也跟着他轻叹了口气。她能理解沈世尧的做法,女儿的命固然重要,那些靠沈家吃饭的工人却也不能不顾。只是,做生意如果做到这个份上,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两个人默默站了会儿,莫之恨搡了搡沈世珩,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还不知道要忙多少事情。”

“不了,我今晚陪你守夜,明日一早便要下葬,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莫之恨有些感动,微微笑了笑。“谢谢你,可是你真的需要休息,你心里明白,这个时候,沈园不能没有你。”

沈世珩有短暂的静默,“我看…继谦白日里来了没多久就回去了,为什么不让他留下?”

莫之恨看看他,移开了眼。“继晗的事比较重要,娘亲已逝,有多少人陪伴着又有什么要紧。”不知何故,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对沈继谦的不满,也不想把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说给他听。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她应该是要和这位七爷保持距离的,但现实中却往往无法做到。

沈世珩也没再多问,只是道:“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决定留下。你若要赶我出去,我就在门外站一晚。”

“你这人…”莫之恨虽有一丝无奈,眼角却有几分笑意。“沈七爷耍起无赖来,还真是无人能敌。你若坚持要留下,我也没有赶你走的道理,只等明日娘亲安然下葬了我就随你回沈园。”

“那倒不急,你去了又能做些什么?”沈世珩拍拍她的肩,“明日回来好好睡一觉,不要苛刻自己。”

“我若是苛刻自己,那你又何尝不是在苛刻自己?”莫之恨蹲下身,将火盆外的元宝纸钱往里头拨了拨。

多么奇怪,在这个时刻陪伴着她的竟然不是沈继谦。一直以来,他不始终都是她生命里的光亮吗?可是这一刻,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黯淡无光。

那个跳入溪水中救她又不顾一切拉着她奔跑的男孩儿,那个数年后重逢时一眼认出她的少年,那个在树上刻下“莫”“谦”二字的男子,那个说我一直都看得到你的人,现在在哪里。

不过短短的数月,他的光芒就已经一点一点地淡去,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他了。

莫之恨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个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的人,实则将她伤得最多、最深。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他给她的一点点温暖,她就感激涕零。感情,从来不由人心。

隔天安葬好娘亲,莫之恨强跟着沈世珩回了沈园。沈世尧一日之间仿佛苍老了数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愁眉不展。

“灵堂的事我听世珩说了,节哀顺变。”

“多谢沈老爷关心。”

沈世尧点点头,示意她坐下。“不需要回去休息两日吗?”

“我不要紧,沈园现在正需要人帮忙,我又怎可袖手旁观。”莫之恨道:“沈老爷,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沈世尧捏捏眉心,仿佛确实有事相托,却又有几分疑虑。“眼下…倒确实有一件事情赶着要做。”

“沈老爷不妨直言。”

沈世尧微皱着眉头道:“先前答应了替贤王修葺王府,没想到今儿派人来说立刻就要动工。这方面的事本来一直由能叔在负责,但他前日将将赶去汴州,交给其他人看着我又不放心,毕竟是王府的事,可大可小。”

莫之恨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迟疑道:“只是我从未做过这方面的事情,恐怕处理不当。”

“不用你亲自动手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你替我看着他们,以免出什么纰漏。你也知道,现在正是风头上,出不得一点错。”

莫之恨咬咬嘴唇,又听沈世尧道:“况且你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也可以问世珩。我之所以不让世珩去办这件事,个中缘由,想必你也清楚。”

她自然清楚,沈继晗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如果没有沈世珩帮着派人去找,沈园里根本无人可以指望。莫之恨遂点点头答应了下来,虽说以前没处理过相关的事儿,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她大概还是能办到的。

下午带着几个领头的工人们去王府走了一趟,莫之恨粗略地解了一下他们要负责的范围和时限,便和他们商量着分配了每个人的职责下去,且立刻开工,一刻也不延误。

目前看来,王府重地,虽然让人觉得颇有压力,但修葺房屋说到底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平平安安地做完,倒也没什么。这样想着,她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

晚上回沈园向沈世尧交待的时候,沈继谦竟也难得的在书房里呆着。他看着莫之恨的脸色稍稍有些尴尬,莫之恨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看过去。

“王府那头怎么样?”沈世尧嗓子已经有些干哑了。

“没什么大问题,”莫之恨如实道:“贤王要求不是很多,我和他们商量了一下,紧赶慢赶的,也许不消一个月就能完工。您不必担心了,我会把它看好的。”她说着看了看沈世珩与沈继谦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小姐…还是没有找到?”

沈世尧拧了眉不说话,沈世珩道:“是,全城都找遍了,城外也正在找,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还是一无所获。”

莫之恨不由更加担忧起来,忙道:“不如报官吧,有官差帮忙总要好些。这都三天了,再找不回来我怕…”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见众人的脸色都愈加不好。

沈世珩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也明白不报官的原因,如果可以,我们早就报了。”

莫之恨有些着急,“可现在形势由不得人,良州的事情又不是沈家能够控制的。报官吧!”

他们虽然都压低了嗓子,只不过书房就那么大又那么安静,沈世尧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再争执。“再等半日,到明日午时,如果还没消息我们就报官,无论如何也要把晗儿找回来。好了我累了,世珩留下,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莫之恨与沈继谦对视一眼,双双应声走出了书房。

“早晨…对不起。”沈继谦跟在她身后,声音里满是歉疚之意。

莫之恨瞬间有些心软,说到底那时候他们二人心情都不算好。顿了顿步子,她道:“罢了,我知道你也在为继晗的事忧心。何况早晨我语气也不好,这阵子大家都劳心劳力,说过什么就都忘了吧。”

沈继谦追赶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谢谢你。”

莫之恨停下脚步,回转身来微微侧着头抬眼望着沈继谦的眼睛,那里的澄澈与温暖曾经是她的期盼。“谢我什么?善解人意?还是我全心全意、任劳任怨地帮助沈家?”她摇摇头,“如果是这些,你不必谢我。”

“不是为了这些。”沈继谦双手捧起她的脸颊,眼里泛起一丝歉意。“谢谢你,是因为不管何时何地,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愿意等我、原谅我。”

莫之恨苦苦扯了扯嘴角,“可是你要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原谅你、等待你。继谦,我真的很怕,很怕有一天我累了,撑不住了,我会离开你。”

“是我的错,我知道,是我的错。”沈继谦在她额角印上一吻,“我会改,给我一点时间,以后换我追着你跑、围着你转。我发誓。”

“别,”莫之恨抬手轻捂住他的唇,“我不需要你发誓,也不需要你给我那么多承诺,因为我怕失望。”她幽幽吐出一口气,垂下了眼帘。“其实你做错了什么呢,你什么都没有错。从小到大,你早就当惯了大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些我全部都了解。你爱唐婉,你对每个人都好也不是你的错,你天生就是这样的性子,我又能怪谁?所以不管多累多苦,我全都认了,是我自找的。”

沈继谦脸上的歉意更深,但动了动嘴仍是什么都没说。确实,除了对不起,他还能说什么,配说什么?

莫之恨长长吸了口气,努力对他展开一抹浅笑。“可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需要你的誓言,也不需要你的承诺。你只要答应我,我们以后好好地过,好不好?”

沈继谦郑重地点点头,将她轻揽入怀。莫之恨靠在他的胸口,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她和他,她和…他。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撒花~~~

虽然这结局…但是这开头提示…嘿嘿嘿~明白了没?

鉴于许多同学没有明白上面的话,于是解释下…

这章的开头提示是,有人离开,有人到来。还不明白么?这是莫之恨心里的话

只是这章的结尾,虽然他们两个“和好”了,但是,呼…乃们自己YY吧…

好好好~~~下次更新时间是12月9号星期三哈~~~

咳咳…表问俺原因,这只是暂时的

第十七章(下)

当重创接踵而至——沈世尧微微侧头看她,眼睛里是死一般的沉寂。莫之恨心里对他泛起了一丝同情,频频遭到重创,就算是曾经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沈老爷又如何?

夜里睡得不踏实,天刚蒙蒙亮时莫之恨便起身了。为娘亲上过香后,她红着眼站了会儿,继而胡乱吃了些东西去往贤王府。

近日天气都比较干燥,今儿个又刮起了大风,卷起层层沙尘,让人走在路上都不得不掩上口鼻。她匆匆赶到的时候已经染了一层轻沙,不得不在门口细细拍了一阵才走进府去。

虽然时辰尚早,工人们却已然开始干活了,看到莫之恨时不由都停了下来。莫之恨笑笑道:“不必管我,你们该做什么就继续做,我只在旁边看看罢了。”她说着挑了一张离得近的石凳坐下,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发呆。

沈老爷要她帮忙看着些,她倒确实也只能“看”着,毕竟这些东西她全都不懂。现在她只担心沈继晗的安危,一个年方十岁的千金小姐,此刻不知道正遭什么罪。她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为什么就要为她的家族背上这样的仇怨。

太阳缓缓高升,因为晚上没睡好,眼下阵阵倦意袭来,莫之恨不禁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觉得有人在推自己,还有一丝烟味隐隐约约地飘来。挣扎着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工人焦急的脸,他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些语无伦次。

莫之恨揉揉额头,强迫自己清醒了下,蹙眉道:“慢慢说慢慢说,把话说清楚,怎么了?”

那工人急道:“不…不好了!祠堂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