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灯转过头,悲伤地看了我一眼。

柳生一愣,旋即笑出声来:“来找麻烦的术师们也不算少,像大嫂这么有趣的倒是一个。如今,猪肉也不便宜。”他笑够,突然变了脸色:“除非我消失,否则谁也休想带走她。

“要不你把我关起来吧,还能帮你养猪种菜。”我继续嬉皮笑脸,看着雪地上这对悬瑟发抖的兄妹,“这两个家伙毫无长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你还要好吃好喝地供养着,我就纳闷儿了,这么吃亏的事你也做,除非……”我突然收起笑容,“他们是你的诱饵。为你装饰一个表面无害的屠杀场,为你吸引更多无辜者的……饵。

“你……你在说什么?”吕秋叶被我的话弄糊涂了,“什么是国?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我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摆出了拼命的姿态,“且看我如何毁了这小小结界。

“我确实很不喜欢你。”柳生的眉头抽动了两下,阴冷地说,“看来大嫂你并不需要离开的机会了。”

呀,终于要对我伸出魔爪了么。

声巨大的虎啸,从柳生瘦弱的身体里爆发出来,这少年郎原本白净俊俏的脸上。

突然生出了黄黑相间的兽毛,裸露在外的四肢竟化作虎爪,锋利如刀的指甲更是暴长到一尺,不消片刻,好端端的一个人便化成一头斑斓大虎,利齿森森,口吐寒气,杀气四溢的虎眼凶狠锁定了我。

吕家兄妹见状,基本已经吓下呆了,我能感觉到吕秋叶已经不是在呼吸而是在抽搐了。

于吕晴河,更是疯了般大叫一声“老虎!有老虎!不要吃我!不要!”然后,便扔下我们飞一般逃回自己的房间,砰一声巨响,感觉他是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在关门这件事上大…大嫂…”吕秋叶本能地朝我身后躲,脸白如纸,“我……我怕…“别怕,我在呢。”我瞪着这头老虎,慢慢地朝一旁挪着脚步,“这么快就露出本相,不太专业哟老虎的喉间发出呼呼的声音,视线紧紧抓住我实话跟你讲,我家正缺一张虎皮褥子,今儿拿了你,正好补缺!”我跟它对视用余光找准了我要去的方向大约是被我的挑衅激怒了,它狂暴地怒吼一声,抬起左爪朝我这边狠狠一挥空气里突然多了别的东西,虽然我看不见。我险险一个侧身,一股阴寒之气擦着我的身体飞出去,只听咔嚓一声,身后的石桌一分为二战斗值比我预想得高哇!

可我没打算跟他动手,大喊一声:“阿灯!张嘴!

一道金光,猪没有了,半空中只见一头比老虎大了三倍不止的鲸,摇头晃脑,神光如日“我们闪!”我拉起吕秋叶便往柳生的房间跑去还好,没有伤亡,平安抵达。

冲进屋内,我迅速关上房门,手掌抹,用最快的速度给这房间加了一个禁上人内的小封印柳生房中灯火犹明,却照得吕秋叶的小脸更加惨白她满头冷汗,哆嗦着靠在墙角,傻了般喃喃:“怎么办怎么办说这是柳生的房间兼画室,可怎么看都不像,也就十几二十平的小房间,除了些常用的家具,我连一张纸一支笔都没看到,既是画室,好歹也该挂上几幅作品才对,可墙壁上除了斑驳的痕迹,什么都没有我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没有发现破绽。既然是个毫无秘密的房间,为何要视如禁区?

“你再走两步!”信龙从衣领里钻出来,落到地上。

吕秋叶见了这个小东西,又是一声惊叫“这是我的帮工,不咬人的。”我赶紧跟她解释,又问信龙,“有什么不妥?

若是走在质地相同的地方,脚步所产生的回音也该是相同的,刚刚我好像听到你有那么一两步的回音不对。”信龙贴着我的脚说,“再走走,往左边,我再听听。

我照做,朝床所在的方向走去。停!”信龙突然喊,站在离床约三步的地方,指着脚下的石板,“下面是空的!”

这小子还喜欢玩密道?

我趴下去,扫开地面的尘土,灰黑色的石板看不到一点光泽,石板之间都挨得紧密连刀片都插不进去肯定有机关啦!”信龙在它锁定的那块三尺见方的石板上跳来跳去。

“有机关也不会被你跳出来。”我把它拎到肩膀上,对准石板就是干脆利落的一掌,坚硬的石板瞬间化成黑色的流沙,从露出的出口里漏了下去,一条狭窄的石阶暴露出来。

这种紧急时刻,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最合我心意了。

秋叶妹子,我们下去!

我也不管吕秋叶愿不愿意,扯上她就跳进出口,踩着坎坷不平的石阶一路朝下。

密道里一片漆黑,温冷的潮气扑面而来,还伴着阵阵让我恶心反胃的气味。跑了好一阵子,眼前才渐渐出现一个亮点,随着我们的靠近,越来越大。

这时,从密道上头传来轰轰的响动,连我们的脚下都跟着颤了几下“是他来了!他来了!”吕秋叶惊叫一声,脚下突然踩空,一个踉跄滚下石阶,顺便把我也给拽下去了好久都没滚得这么配畅淋漓了我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信龙鼻青脸肿地从我背后挣扎而出,悲愤地骂我不要脸拿它当缓冲垫。吕秋叶歪倒在旁边,不知是摔晕了还是吓晕了幸好就滚了十几级,老腰没断密道尽头竟是一处装饰考究的房屋,我们滚出来的地方,正是它的入口,一道雕着繁复龙纹的红木拱门。门后,是面积堪比楼上陋室数十倍的四方空间,墙壁与地面皆以红木铺成,古朴华丽。房顶则嵌七色流璃,中心以金粉绘制成瑶池仙境图,长明灯下美景琉璃相映成辉,光彩夺目。再看横梁之上,又悬青纱垂地,其后有何布置模糊难见只有香烟袅袅,宛若仙人居所我正看得咋舌,信龙却用力拿前爪捂住耳朵,大声说:“吵死了吵死了!

四下寂静,哪来吵闹?!

又是那些哭声!”信龙在我肩膀上跺脚,“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你刚刚不是说地下必有尸骨吗!它倒是提醒了我,只顾着看周遭美景,散了注意力,竟忽略了那股飘浮在无形之的死亡之气。从我们进入密道到现在,这种气息像见魅一样如影随自形。

“你先别吵。”我上前撩开那层纱帐,一张硕大的织花地毯铺展于地,左侧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铜香炉,地毯正中立着一个简单的木质画架,画架后摆了一个圆凳,旁边的小方几上摆了一锭墨、一个砚台、一个笔洗、一卷白纸,再无他物。

这才是柳生的画室?1青纱后的光线不知何故比外头暗淡许多,好像所有光线都集中在画架那一块儿而已,我走到画架前,上下端详,没有疑点。

则则而已,需要躲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来吗?!而且,这里有墨有砚有纸,笔呢?

文房四宝之首怎么不见踪迹?

“老板娘,我的心都快被他们哭碎了。”信龙难受地甩着尾巴,“你快看看这里到等等,这里太暗了。”我四下望望,抬起手打了个响指,一团亮光蹦出来,缓缓升到半空。在我的控制下,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隐于黑暗里的一切渐渐显露出真画像,三面墙壁上有两面都挂着画像,画像大小接近真人比例,粗略看去,都是年轻貌美的男女,以各种美好的态停留在画纸上,有的轻摇折扇翩公子,有的倚花娇笑清秀佳人。

可真正震惊到我的不是这些画像,而是正对我的东墙—整面墙就是一张画纸,纸上用极重的笔墨,用心用力地画了一条昂首奋瓜,直冲天际的巨龙,龙身之下是一片怒海,惊涛骇浪。整幅画没有加任何颜色,白纸黑中更见气势磅礴,多看两眼就要怀疑画里的龙是不是活的,每片龙鳞都在闪光似的,足见画中的每一笔,都似刻进了画师的灵魂。

这是我见过的,画得最好的龙。比我在东海龙宫看到的任何一幅龙画都好,几乎达到一种偏执的完美。

柳生的手笔?

真正的龙,能凌驾一切。”我忽然想起,他曾这样说过我还记得当时他脸上的羡慕之情。

龙,为什么一定要画龙呢。

我将目光移回南北两面墙上,数了数,上头一共挂了十一幅画像。让我奇怪的是这些画像的排列方法有点怪,北墙上间隔均匀地挂着七幅人像,可南墙上只有前三幅画的间距是平均的,第四幅画离第三幅画很远,我估算了一下,中间的空隙刚刚够再挂两幅,可有人偏偏把位置空出来。

我走到离墙壁最近的地方,自第一幅画像开始,逐一细看,越看越佩服画师的功力,不光人物传神,连一朵当背景的花都画到极尽完美。可是,越看得仔细,我就越有一种被画中人注视的奇怪感觉,有好几次我甚至觉得画中人的眼睛在随着我的走动而转动等我回头去看,又一切正常。

走到第十幅画像前时,我停住了画中是个手握牡丹团扇的翠衫姑娘,白云下梨花前,说不出的眉清目秀、婀娜多姿也说不出的…眼熟?!

画像不比照片,不能百分百还原当事人的长相,可我横看竖看,都觉得这个团扇姑娘跟老两口给我的翠玉画像是一个人。

失踪三年的翠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留下一幅画像?

讶异之余,我暂且想不出其中的因果纠幢。

再往前走,最后一幅画,因为走得近,我隐隐嗅到画纸上透出一股淡淡的墨味其他画像相比,这幅画显得很新,似乎刚完成没多久。

可怪就怪在,这幅画里的红衫姑娘,手握弓箭,英姿飒爽,身量娇美,却偏偏没有脸,整个脸部像是被故意留白,但再仔细看,似乎又是有眉眼的,只是太淡太淡,淡到很难看出来这些与真人一般大小的画像,怎么看都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是柳生的世界,他究竟利用这个地方干过什么?

我的脑细胞暂时不太够用,太多看似不相干的片段在里头翻转,却无法拼合完整我转身离开,可没走两步又折回去,看了看翠玉的画像,突然纵身而起,将画像从墙上取了下来。万一的万一我找不回翠玉,好歹也带幅画回去给她爹妈,也算个交代。

再说,这里的画像真的是太精美了!放到我们的世界里,怎么也能卖个高价吧!

可是,在我取下画像落回地面的瞬间,我呆住了画像后的墙上,被整整齐齐掏出了一个相等大小的四方凹槽,一具穿着跟画中人模一样的翠绿裙衫的白骨,被直立着固定在里头,黑黢黢的眼洞,冰凉地注视着我们我倒吸一口冷气,一股脑儿将所有画像都摘了下来,结果,除了那幅没有脸的,其余每幅画背后都有个相同的凹槽,刚刚好能装下一具穿着衣裳的白骨。十双枯竭的眼洞齐齐地望着这个已经与他们无关的世界,看得人背脊生寒我没有想到的是,那股“死气”的源头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我面前。哎呀妈呀!”听我描述完现场情况后,信相下得一把相住我的脖子,大骂道,“杀千刀的变态啊!害了人还把骨头摆在这里吓死爷呀!”

我倒是很快镇定下来,毕竟是千年老妖怪,生生死死的事看得太多。

白骨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顾无名这个家伙还经常来不停见悠呢。

可是,一股怒气却明明白白地蹿了上来。人既已死,不但不好生安葬,还给穿成这样,玩偶似的摆在这里,何其恶毒!

压下怒气,把信龙扒拉下来,我走到白骨下再细看,才发现好些露在外头的部分都有被咬碎的痕迹,有一些被人拼接起来,有一些就只能残缺不全,比如其中一个头骨上就没有下颌骨,有的缺了几节指骨,还有一个头骨的天灵盖上有个带着裂纹的洞。

看起来,有人曾经试图让这些人“死有全尸奇怪,完全猜不出凶手的心态。还有,为什么那幅红衫女子画像后是空的?难道表示画里的人还活着?

我正焦头烂额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尖叫。

猛一回头,吕秋叶被柳生架在怀里,已然昏死过去,想来是被眼前的白骨们下的真可怜,刚刚才醒过来又晕过去。

化回人形的柳生是啥时候进来的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的情况也真不太好,额头上开了个大口子,还在流血,脸上身上反正看得见的地方到处都是新鲜的牙印。

不等我说话,一道白影从他们身后扑啦啦地滚了过来,停在我的脚下。低头一看又变成猪的阿灯哼哼唧唧地倒在我脚边踢腿打滚,头上肿了几个大包不说,一只眼睛还被揍得乌青,背上还有几道爪痕。

见此情,如果不是环这么明森险恶,我真是要打滚大笑的你不该带她来这里。”柳生的呼吸有点不畅快,看来跟阿灯过招,他还是略占下风的。

你更不该将他们留在这里。”我沉下脸,指了指身后两排白骨。

“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他们的去处了。”柳生毫无表情地看着我,“倒不曾想到是你。

扮相很好,连我都骗过去了。”

“也不算扮吧。”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笑,“我本来就是大嫂了,还养了两只小猪。

他深深叹了口气,喃喃:“不遇到两个小家伙就好了。”

我摆摆手:“应该是你不动邪念就好了。不害别人家丢了孩子,我也不会来这一趟了他冷笑:“你究竟是何人?老板娘呀。”我笑着打了个响指,绿光闪过,伪装尽消,我又是那个长发过腰春风明媚的老板娘,“专门替人寻找遗失物的老板娘。不跟你说过么你找到了么?”他的目光落在沉默的白骨上我点头,说:“该带走的,我都会带走,包括她。”我的手指,指向他怀里的人。

尔可以带走这里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除了她。”柳生下意识地将吕秋叶接得更紧了些,“我不想跟你斗。因为我斗不过你,我知道。

这是认输了么?”我以为他不是那么容易服输的人,“你既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就该知道我可以拿走我想拿走的任何东西“何必苦苦相逼。”他的牙关突然咬得很紧并无仇怨“他们是被你咬死的么?”我平静地看着他,“或者我该叫你老虎大人?

总有一些人,活得不太清醒。”他的表情松懈下来,“所以,不值得活在这世上。

清醒?”我笑了,“你自己呢?

“我很少糊涂。”他将吕秋叶横抱起来天的事,我当没有发生“可我不能当没发生呀。”我拍了拍阿灯的脑袋,“你看我的猪,被你伤成这样我还不能带走我想要的人,这多亏本他的眼睛渐涨出凶的血红色:“你一定要这样么?”

如果我偏要这样呢?”我笑。

“我不想那对小家伙从此没有母亲。”他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丝毫没有玩笑的成分“阁下的好意心领了。”我看着他怀里的吕秋叶,“这个女人,我必须带走。

话音未落,我眼神一变,以非人的速度冲到柳生面前,在他眼中,可能只是阵绿色的旋风刮了过来,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我一掌劈在他的心口,另一手飞快抓住吕秋叶的胳膊,在他倒地的同时,吕秋叶也落到了我怀里。

唉,要是敖炽看到我跟一个男人为了争抢一个女子大打出手,他肯定会掐死我吧“阿灯!”我大喊一声,“别再扮猪了!反正你也吃不了老虎阿灯哼了一声,立刻化回原形,驮着信龙飞快地跟上了我。

我用最快的速度甩下柳生,沿着密道冲回地面上,柳生的房间基本已经毁了,刚刚他为了冲破我的封印下了大力气,整面墙都被他撞塌了雪比刚才小了些,风却更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吕晴河的房门依然紧闭,该不会已经被吓死了吧。我将吕秋叶扔到阿灯背上,飞快朝前奔去,边跑边默念了一句咒语,双掌击出,一团雷光自掌心蹿出,在铁门框处凝成一个内生闪电的气团。

随着我的咒语,气团轰隆一声炸开,无光无火的情况下,铁门框无力地朝一旁至下去,同时被压垮的铁篱笆成了倾倒的多米诺骨牌,发出吵吱的怪声,全盘爱没。

带着吕秋叶,我们毫无障碍地冲出了这堆再无力量的废铁坐在阿灯背上,我们在雪夜的深山里穿梭,山水庄被抛在了雪花与狂风理信龙突然在我身上乱摸,被我揪住翅膀拎起来:“敢对我要流?”

“我只是确定你是不是变回本来的模样了。再确定一下是不是外貌会影响力量你既然可以一掌破掉结界,之前为何要一根一根地掰呢,难道当养猪大搜时力量会变弱吗?要是那时你就发大招,我们早就把吕秋叶救走了呀。”信龙净扎着说,“快放我下来!

我把它扔下来,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吕秋叶:“我并没打算带她走。”

“啥?”信龙大吃一惊,“刚刚是我耳朵出了问题?我分明听到你来来回回钉数铁地向柳生表示这个女人你是非要带走不可的!你架也打了,结界也毁了,现在你碳我说你没打算带她走?你欺负我看不见对不对?你…我准确地捏住了它的嘴巴:“你不吵闹,我就跟你聊聊。同意么?”

信龙呼哧呼哧地从鼻孔里喷着气,被迫点点头。

“阿灯,不用这么快。速度慢一些,等等他们。”我拍拍阿灯的头。

闻言,阿灯立刻变慢了速度。我没有让阿灯走来时的大路,而是选了僻静崎的小路,亏得阿灯的行驶技术一流,才能在树木与怪石之间游刃有余地穿梭。这个时段的深山,寂静得可怕,可越是安静,你越能觉察到从各个阴暗的角落里投出的窥看的目光。

为什么要慢下来?”信龙不断回头看,紧张地说,“那个变态一定会追上来的他是老虎呀!发起疯来会吃掉我们的!你看地下那些白骨多恐怖,我一闭上眼就看见头大老虎在白骨上头走来走去!我不想也变成一堆骨头呀!我这眼睛又不好使,跑又跑你闭上眼跟睁开眼有区别么?

这厮真是一个生动无比的话痨啊,难怪要被拿来当通讯工具我问它:“你觉得那些人都是被他吃掉的?

信龙用力点头:“一定是的!所以才哭得那么伤心啊!我听到的哭声,肯定是那些山骨上残留的想啊!多可怜啊,年纪轻就变成一具枯骨,也不知家里还有多少人在着等着。

“若柳生就是传虎岭上的斓大虎,我就不会把他单独留阿灯。”我笑笑也不会一再相逼,使要带走昌秋叶。

信龙被我说糊涂了“啥意思?难道你觉得柳生不是老虎?可他明明都变成老虎阿灯还能变成猪呢。“我白了它一限,“你也可以成蛇或者火腿肠。

“我怎么可能变成火腿!“信龙已经抓狂到揪自己的耳朵了,“你到底在算些什么呀!

你听说过‘’吗?“我忽然问。

被老虎吃掉的人所变成的怪物?然后再去端人过来让老虎吃掉?“信龙张大了嘴巴,“难道你觉得柳生是“伥?“可它马上又否定了自已的念头,说:“这不可能。

从第一次见到柳生到现在,哪怕他变成了老虎,可他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啊!完余是活人的限道。如果他是伥,就代表他已经列过一次然后变成彻底的妖邪了,怎么可能还有人的味道!”

“不一定是要被吃掉才会变成伥。”我了戳信龙的脑袋,“一且这里不清M了,也会发生奇怪的事呢。

“这里不清醒?”信龙想了半响,说,“你的意思是,柳生是伥,但是又没有被老虎吃掉?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呢。”我耸耸肩。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你不是万能的老板娘吗!”信龙到我头上又踩又跳,哭喊着,“我长这么大还没被这样吓唬过呢!鸣鸣吗,又是老虎叉是白骨,我会做梦的我把它抓下来,幸灾乐祸道:“不是你自己追在我屁股后头非要我描述现场的吗现在啦?其实还有好多细节还没跟你讲呢,比如白骨的头骨上…我不听我不听!”信龙捂上耳朵,“我只想知道你接下来要干吗!”

散步呗。”我狡点一笑,“顺便让有的家伙清醒过来。

“清醒?怎么清醒?”信龙已经彻底糊涂了,“反正,我不想被老虎吃掉在山水庄我刺你尾巴时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我反问信龙想了想:“你好像说,疼痛,是清醒的捷径。

大多数人不清醒的原因,就是因为怕疼。”我看了看食指上被我自己刺破的小伤口,“之前我们在山水庄后院里挖出来的酒坛子里,装着两个人的骨头两个人?”信龙惊,“当时你只跟我说里头有一堆白骨。

封住酒坛的红布背后,写了两个名字。”我伸出手去,雪越来越小了,还没挨到掌心就化了,“应该是两具白骨的名字。

“是谁呀?”信龙忙问。

吕晴河,吕秋叶。

四周的空气,突然异常地震颜起来。

身后,片巨大的阴影无声而迅速地朝我们接近…

第七章 食恩

楔子

十年吧,如果十年后我还活着,不论千山万水,我来看你。

低沉的隆隆声不断袭来,从耳朵到脑子,都陷到难受的震颤中。

我知道有东西在后头追赶,但数次回头也没有看到任问有形体的玩意儿。只有来在风雪之中,随着气流摇晃的树木山石。

信龙捂着耳朵对我说这是它生平听到过的最可怕的声音,我问它听到了什么,它说无法形容,那是把愤怒、绝望与杀机搅和在一起的声音,危险,很危险。

吕秋叶仍在昏迷之中,也许是在户外时间太长,脸色越来越白,白得有了青气。

阿灯的速度越来越快,左弯右拐,严格遵循着我的命令,坚持在这座山中游走。

我不是在逃命,而是在等待。

突然,一片利光从左侧刺人眼中,沾染了冰雪的树干突然生出又长又尖的冰刻密密麻麻地朝阿可灯戳来。

“小心!”我大喊一声。

阿灯及时又漂亮地转了个方向,在冰刺离它不到一厘米时顺利摆脱,飞速前进。

我松了口气,这要是被戳中了,不知要扎出多少个血洞。

口气才松了一半,右边的乱石又生出一片冰刺,幸好阿灯反应快,扭身过,紧接着发生的事就更不好玩了,沿途的山石树木突然像跟我们结下血海深仇似的,我们走哪儿,哪儿就窜出要命的刺,逼得我们左右躲闪,可供选择的前进方向越来越少,最后只能闪进左前方一条两面都是石壁的逼仄小路里。

奇怪约是,从我进去开始,步步紧逼的水刺便再也没有出现。

这条夹在石壁之间的小路似乎很长,且很陡,因为顶质上有山石遮挡,风雪不太落得进来,能隐约看到履着厚厚青省的路面,又湿又滑,莫说是在这样糟糕的天气,就算是晴天大大阳,普通人也根本无法在这样的路上行走。

一个念头从我脑中闪过,刚刚的冰刺也许是为了要我们的命,可更大的目的,似乎是为了把我们以花花山林里逼进这条隐蔽的小路?!

我拍头,上方的山石不知历经了多长时间才堆积成一个天然的拱顶,不但拒绝了风雪,也拒绝了阳光,不然哪能生出这么多青苔。两侧的石壁也是黝黑湿冷,终年不见光。

这样一条路,根本就不是为人准备的。

“我们哪里啦?”信龙晃了晃脑袋,“刚刚的声音小了很多一条很室很长根本不能供人行走的小路上。”我说,“可能这是追我们的东西故意给我省南下的“逃生’之路呢。

“你说我们是被人故意“赶’来这里的?

“既来之则安之。”

“安不了!我的小心脏不停地跳!危险感一点都没有消失!而且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这大不对幼!

“等你的小脏不跳了再来跟我歪歪。你就这么怕死!

“我当然怕!我跟我哥哥约好了的,等到退休的那天,要一起去龙域之外的地方。

去一个叫什么什么夷的海滩,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漂亮妹子。

真是一个活宝啊,这么紧张的时刻都能把我逗笑了:“你跟你哥哥都眼瞎吧,怎么看亮妹子。

信龙冷一声:“不懂别瞎说,每只信龙如果能坚持到退休那天,就能长出一对闪闪亮的大眼睛,这就是命运之神给我们的奖励。

“原来你们有法定退休年龄呀?

“难道你们还指望我们卖一辈子命么!”信龙一撇嘴,“尤其是跟着敖炽这种一个优点都没有的主人,我哥哥真可怜。那天跟它通话时,它说敖炽现在天天都把它带在身边,不但吃饭睡觉不离身,上厕所都不放过它!生怕错过了你一条消息!敖炽睡觉时打呼磨牙睡相丑,害得它天天睡眠不足,如今连仰很久的贝壳姑娘都不敢去见了,怕被她说模样憔悴不复往日英俊。

我真是要笑死了啊,敖炽放哪里都是一个好感度负数的奇葩,不过我肯嫁给他,可能也是个奇葩…毕竟,奇葩都是成双成对出现的。

得了吧,英俊这个词今生与你们兄弟无缘了,也就森萌还能沾上边儿。你哥看上哪个贝壳姑娘啦?你呢?有没有喜欢上哪个海螺姑娘啥的?

“不告诉你!你不安好心!你眼敖炽是一伙儿的!

“我们是夫妻,当然是一伙儿的,但我很喜欢给人牵线搭桥,你要是真看上……”

与气氛完全不搭的对话戛然而止,因为正前方一大团灰白浑浊的雾气赫然闯入视线,冷冷地塞在山壁之间,整条山路从雾气中延伸而出,猜不出雾气之后是山路尽头,还是另一段崎岖。

阿灯的速度慢下来,在犹豫要不要穿过去。

进去!”我拍拍它,“我们没退路阿灯发出呼呼的声音,加速冲进了雾气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刹那变成了线条模糊扭曲的混沌之物,热中带腥的气流扑面而来,熏得我们差点呕出来,呼吸似被强行遏制,难受不堪幸好这种不适只持续了几秒钟,随着雾气的稀薄淡去,一块边缘上盘踞着嶙峋怪石的月牙形开阔地渐渐出现,浓淡不一的灰雾只在这块地的四周游离,没有侵入半分。放眼看去,月牙地里没有多余的树木植物,除了乌黑潮湿的泥土,只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一条用白色碎块摆出来的直线,仿佛一条分界线,从左至右,两头都隐入雾气,看不见究竟有多长。

“看好吕秋叶。”我拍拍阿灯,从它背上跳下来,信龙趴在我的肩头,掩着鼻边听边问:“臭死了!这什么地方?快描述!

一块月牙形空地,对面一片巨大的怪石,一条白线横在我面前。”我走到那条白线前头,蹲下来细看,发现这些被聚集在一起的白色碎块既不是陶瓷也不是黏土,是被砸碎的骨头。

这时,一块巨大的黑影鬼魅般从山路尽头的灰雾中扑出来,目标直指还驮着吕秋叶的阿灯。

在漫长的记忆中,我斩杀过害人无数的蚺怪,跟桀骜不驯的野猪打过架,还跟黑熊抢过蜂蜜,虽然也常被敖炽骂母老虎,但我好像真的没有亲手对付过一只老虎,何况还是一只由柳生这个怪家伙变出来的老虎。我在纠结是武力收服,还是口头劝降,毕竟我最擅长的还是跟人聊天聊地聊心事,一个斯文大方的老板娘呀!(对斯文大方有异议的全部去长城面壁!)此时,阿灯的气势也不太高昂,明明个头比老虎大多了,却在对峙中被对方通得步步后退,想来是之前被它揍过留下了阴影?!不过,真打起来,对手也讨不到多少便宜。

看看刚才就知道了。也许这个大家伙的后退,只是担心动起手来会伤着背上的吕秋叶?

也是一头实心眼的鲸鱼呀。

呼呼的声音从阿灯嘴里冒出来,它甩着尾巴,在老虎凶狠的逼视下,一直退到离身后的怪石不足三米的地方。双方暂时还在预热状态,只看谁先踩中爆发点老虎的喉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低吼,犀利的目光完全放到阿灯身上,根本没把一旁的我放到眼里。不过,它也在专注中抽空瞟了我一眼,警告、不屑、僧恨,它就用这个眼神向我宣告它的终极目的只在夺回吕秋叶,如果我继续保持现在的旁观状态,它也可以对我秋毫无犯,哪怕它是如此讨厌我,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

可是,用眼神就想杀死我,这只凶恶又感性的老虎也是想太多了。

终于,还是有爪子的先按擦不住了,老虎闷声一跃,尖刀般的虎爪对准阿灯的头颅顷劈过去,阿灯赶紧扭身一让,一尾巴反拍到老虎脸上,力气极大,把这斯扇开老远,在地上滚了三圈。老虎当然不服,继续,又被拍,循环好几个回合,战斗力比我想象的弱了太多,之前构思的各种阿灯被欺负的场面一个都没出现。我猜是在山水庄里跟阿灯交手时它就消耗太多体力,阿灯好歹是龙王御用坐骑,加上土豆吃得多,体力就是好但我实在没兴趣长时间围观如此单调乏味的抓挠与拍打,当我看到它再次从地上爬起来且嘴角还渗出血时,我已然确定,这头“老虎”已精疲力竭,再被阿灯拍几次的话。

怕连信龙都能一拳打死它。

既已如此不堪,何苦执着不放。

老虎大人,”我走到它们的战圈之中,横抱着手臂看着大口喘着粗气的老虎说。

再打下去,你就变成一张虎皮烧饼了。

它的四肢微微打着颇,强撑着不倒下去,昂起头怒视我。

我的经验是,别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我与它对视,笑道,“装老虎这个工作我不建议你再继续。

它眼神愣,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