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前面就透露了,卢八娘还有两个难关,过去后就都顺利,也就快结文了。其中之一大家都知道是纳妾,另一个就是这个难关。

尽管卢八娘看起来已经完全正常了,但其实还是表面坚强,实则脆弱,遇到真正的困难,她还是要出问题的。

但是这一次有司马十七郎,没有让她再走上前世毁灭的老路,现在的卢八娘是完全正常的人啦,她真正获得了新生!

第232章 穆崔氏为救子叛夫 朱四娘因

穆家的案子办完后,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商量,“当初你既然允了崔氏让穆小郎当穆家的家主,我就给穆家留下五千人,安顿在黄河南岸的一处,将来就交给穆小郎,你看可否?”

“已经很宽容了,”这一次涉及到勾结鲜卑王庭的几家,实力都被大大地削弱了,除了最早投向淮北并且完全没有参与的贺家外,各家所有部众均不过千,因此卢八娘点头道:“等崔氏病

好了我会告诉她的。”

穆崔氏虽然一向与穆瑞不和,但是亲自告发了丈夫,将他送上了黄泉路,这种压力还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穆瑞被关在牢里最后的几天,崔氏求了淮北王妃陪在牢中,亲手服伺他的起居,谦恭得有如女奴一般。在穆瑞临刑前,她还将一条丝带放在他的面前,如果穆瑞愿意完全可以勒死她。

不过穆瑞从头到尾都没有理她,甚至在刑前还与刽子手说笑了两句,就是没给崔氏一个眼神。

从刑场回来后穆崔氏便病倒了。足足过了两个多月,她才带着儿子来给淮北王妃行礼,“谢谢王妃给我儿子留下了这么多部众。”

“我当初答应过你,自然会做到。”卢八娘看着又苍老了十岁的崔氏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就是再恨穆瑞他们也曾是夫妻,而且她的儿子也是穆瑞的血骨,崔氏告发穆瑞后也难免过不去心里那道关。但是既然能来见王妃,就是已经想通了,因此她平静地答道:“我想先带着儿子在京城读书,等他学成后再带他回到族人中间,带着穆家人重新找到昔日的辉煌。”

这正是淮北王妃所所乐见的,穆家的少主在官学里长大,将来一定会成为亲淮北的鲜卑首领,对于鲜卑人汉化和发展会起到非常好的作用,“也好,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

“谢王妃,”崔氏再次行礼后准备退出去,但她带着穆小郎走到门口时,让儿子先出去了,然后她突然回过头来,“王妃,你说我做的有没有错?”

错还是没错卢八娘不知道,崔氏和穆瑞是被硬捆到一起的夫妻,根本没有感情,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吧?但是告发穆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期间又牵涉到国家民族大义,卢八娘答不上。

“如果我不告发穆瑞,他得胜了,我儿子根本得不到他应得的,如果他失败了,我们可能都要跟着人头落地,我不甘心。”崔氏见王妃不语,又进前了几步问道:“如果是王妃,会怎么办?”

崔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王妃,但是她看着永远优雅高贵美丽的淮北王妃,永远的人生赢家,就是想问出这个问题。

感觉到她眼神中的渴望与祈求,卢八娘果然认真想了一想,“我会早做打算,不让自己陷入你那般的困境。”

崔氏似乎站都有有些站不稳了,是的,她曾有过太多的机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都错过了。从最初成亲时错过了与穆瑞真心相待,到一时软弱生下了儿子,再到眼看着穆瑞走向深渊而没有任何作为…

“只是现在什么都晚了。”

卢八娘怜悯地说:“木已成舟,也不必想太多,将你的儿子好好养大吧。”

崔氏踉跄地走了,没多久朱家四娘子也来求见。卢八娘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恐怕又是穆家的事!”

这时淮北形势已经完全明朗,平北城和定北城的鲜卑叛军已经在他们叛乱前就被一一解决,很多大族被拆得四分五裂;原本传来的消息说朝廷也会在一定的时候宣布淮北谋反并出兵平乱并没有发生;还有淮北王世子带领大军连连大捷,将北部的边境又推进了上百里,设立了新的边城。

随着医疗队出征的朱四娘子正是护送伤员回了平北城,她来求见淮北王妃正是因为穆家的事。

当年,穆家刚投入淮北时,穆瑞就借着狩猎的机会替他的长子穆勇向朱四娘子求亲。当年还是卢八娘巧妙地借助一个箭袋将这门亲事的决定权交给了两家人,然后结果穆勇没能在一年内集齐那十只箭,迎娶朱四娘子。

可是虽然过了两年,穆勇还是没有娶亲,而朱四娘子也没有嫁人。这其间应该是有原故的。

“我其实早就愿意嫁给他了,可是只要祖父在我就不能。原想如果他能够等,迟早有一天我会嫁给他的。”朱四娘子坚决地对淮北王妃说道:“现在穆勇要被流放到义郡,我决定随他一同去,请王妃成全。”

穆瑞勾结鲜卑王庭被处死,可是他不知出什么原因,将自己借着归顺淮北潜入平北城伺机刺杀淮北王并接应鲜卑人的事情全部瞒着几个儿子,包括他最看重的大儿子穆勇。司马十七郎审清实情后,就将穆瑞的几个儿子,除了崔氏所出的穆小郎,全都被流放到吴郡和义郡最荒凉的郡县。

现在朱四娘子宁愿跟着沦落为流人的穆勇前去义郡,显然是动了真情,而她之所以来求卢八娘,应该是朱家不同意来寻支持。

可是卢八娘也一样不赞成,她从不赞成这种奉献式的姻缘,因为眼下可能很美好,但是将来却会有很多的问题。但她与旁人不同的是一向不勉强他人,所以便道:“我还是当年的那句话,我和王爷都赞成汉人鲜卑人结成一家,不过具体到你打算在穆勇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他,还要你自己拿定主意,最好再争得家人赞成才好。”

朱四娘子原以为一定会得到平素一向特别支持她的淮北王妃的鼓励,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出于对王妃的崇拜,她犹豫起来,但是过了一会儿,仅仅是一小会儿,她又抬起了头,无比坚决地说:“我下了决心,就是要跟着穆勇去义郡!”

“为了我,他早将身边的女人都送走了,每一天都要去看我,亲手给我做发簪,他还答应在成亲后让我继续在医疗队…还有很多很多。”朱四娘子说着落了泪,“现在他被流放到南边,听说那里没法放牧牛羊,只能耕种,可他哪里能会呢?我必须去陪他!”

卢八娘默默地想:“难道你会耕种?”朱四娘子虽然聪明能干,又习得一身好武艺,但出身士族的她自然也是五谷不分、不懂稼穑的。

大约人们都是这样反驳朱四娘子的吧,她果然接着说:“我虽然也不会,但我是汉人,总是容易与当地的汉人沟通,肯一好过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朱四娘子既然铁了心,最后朱家拗不过她,也只有放行了,不过从此以后朱四娘子就不再是朱家的人,她被逐出了家门。

朱四娘子和穆勇的故事慢慢在淮北广为流传,如同一个神话故事般地促成了不少对汉人与鲜卑人的青年男女,神话中的主角是不是从此就过上了幸福生活卢八娘不知道,但朱四娘子与穆勇一直扎根在义郡,并在那里慢慢繁衍了一个很大的家族,这是后话不提。

这一次鲜卑王庭的进犯在平北城内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特别是普通百姓,恐怕引起他们注意的只有淮北王世子出征及凯旋时的盛大的仪式,甚至穆瑞等人被处决和很鲜卑人被流放也没有激起太多的水花,整个平北城一直与过去一般繁荣安定热闹。

但其实,这一次淮北所面临的困难完全不同于过去,如果没能及时处理好,那么淮北的北部、中部包括平北城定北城,以及南部就会同时发生战乱,要知道鲜卑人是历史上有名的马上强族,他们还是历史上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建立国家与政权仅次于汉人的民族,到时候形势会如何很难预计。

司马十七郎从来不敢轻视他们的实力,所以在处理上就更为低调,而朝廷在淮河南岸调集了几万大军随时准备北渡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公之于众的。但是稳住淮北的司马十七郎肯定不会如此就放过朝廷。

旭儿送回了在鲜卑王庭那里截获的朝廷与鲜卑人来往的证据,司马十七郎让人全部送往了朝廷,又给朝廷上了折子,质问道:“吾自北渡以来,惮心竭虑,被甲枕戈,征战十数年,初定河北,为中原建立藩屏。难道京城众人不需担忧南下的胡人后,就已经忘记衣冠南下之时的凄惨经历,忘记先皇遗诏乎?”

“淮南淮北同出一脉,同气连枝,朝廷为何会勾结胡人,进犯淮北,难道要将汉人的家园再次送到胡人手中吗?”

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还是在司马十七郎还没有取得黄河以北土地的时候,鲜卑王庭就已经派人与淮南的朝廷暗通曲款,想双方夹击消灭淮北政权。那时朝廷并没有答应,毕竟在当时,淮北还没有那样强大,而且总归是挡在他们前面的一道防线,总好过淮南直接与胡人接壤。

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了,又是几年过去,淮北不断发展壮大,甚至还将长城以南的大片故土地收复,淮南却越发羸弱了。于是有人又想起了当年鲜卑人的提议,双方开始了合作。

第一步是借着鲜卑贵族归附淮北王时将一些穆瑞这样的奸细插入其中,除了准备叛乱和接应鲜卑王庭南下外,他们还准备诸如刺杀淮北王的计划;第二部就是由朝廷向鲜卑王庭提供火器密方、金银财帛等支持,让他们渡过难关,早日南下;第三步就是找合适的机会三处一同发力,将淮北王建立的新淮北瓜分。

恰好这两年,淮北王妃先是称病离开平北城,再就是淮北爆发的大规模疫病,然后淮北王妃真病了,淮北王伤心之余称病将政务交给世子,正是绝佳的时机。

只是到了执行的时候,朝廷到底还是心虚的,他们想在鲜卑王庭有了实质的进展后再出兵,没想到的是他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淮北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鲜卑人提前解决。

而淮北之所以能够能有如此完美地行动,其实还要归功于朝廷,正是由于他们的种种不争气,很多人早已心向淮北。在离开朝廷十几年后,淮北王对于朝中情况的掌握已经超过了他在朝中之时。

甚至朝廷最后撤兵还很让司马十七郎失望。如果淮南的军队真地过了淮河向自己的同胞挥起屠

刀,那么天道人心就会完全站在淮北这边,事情也就简单多了。

第233章 实践诺言重返京城 展示军威

丝毫不出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之料的,淮南的朝廷陷入了万夫所指的境地后,皇上马上下了旨意彻查,与鲜卑人勾结的罪名最终落到了丁相头上,丁相被处死,丁皇后被废,丁家一家老小都被流放岸洲。看小说到

皇权社会就是这样,所有的错都是臣子的,而皇帝肯定只是被蒙骗了。尽管完全明白,丁相没有皇帝的首肯是不可能与鲜卑人勾结,并调集大军陈兵淮南的,但是司马十七郎也只能默认。

皇上在处决了朝中的奸臣后,赐淮北王九锡,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出入称警跸,使用天子车驾等等极高待遇,又在朝臣的建议下以极热情的姿态邀请淮北王回京,“昔年曹氏兄弟作‘煮豆’之诗,为世人耻笑,如今淮北王与朕同为司马氏皇族,同根而生,定然不会为同室操戈之举!”

皇上一直是很聪明的人,不过几件大事看来,他的心思一直用在这些小巧上了。是的,他给淮北王当年汉末时曹操和魏末时司氏所得的九锡册封,喻意实在太过明显。司马十七郎收到诏书后不禁大笑,然后写折子将大部分超出臣子应得的待遇辞掉了,只受了仿当年当年汉丞相萧何参拜不名、剑履上殿。

皇上想将司马十七郎架到火上烤,也要看司马十七郎会不会就范。淮北王一向以人品道德出众和和坚守大义闻名于世,怎么会自毁名声若是呢?作为司马皇族的后人,他天然地就具备继承皇位的可能,根本不用搞曹操和他的先祖曾经玩过的那一套。

这些退为进的手段,岂能束缚住如今的淮北王?司马十七郎将皇上的亲笔书信拿给卢八娘看,又笑道:“别的都不必理他,只是我们确实应该回京城了。”

淮北取得天下的大势已经完全形成,到这个时候在说不想什么的也并不现实,但是如何完成最后一步非常考验司马十七郎的政治智商。卢八娘早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急吼吼地把皇上拉下马,自己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司马十七郎没有那样目光短浅。

至于他会如何做?卢八娘猜想他会等待更合适的时机,用更名正言顺的方法完成最后一步,已经成长为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战略家的司马十七郎最擅长的就是把握时机。

至于回京,本就是他们计划内的,而且还有比现在更适合的时候了吗?

先前淮北刚有了成绩时,皇上一直想将淮北王招到京城控制在自己手中,随着形势的变化,朝廷已经并不再想淮北王入京了,很明显是怕司马十七郎进京会对皇权产生影响,现在迫于情况只得再邀淮北王进京,也算是适得其会。

司马十七郎提笔回复了皇上,“忆昔年臣与皇上同伺先皇围猎,有猛虎突现于驾前,臣于前射杀猛虎,皇上则舍身挡在先皇身,先皇脱险后赞扬抚慰你我君臣之语犹在耳边。”

“如今臣不负先皇所托,收复河北故地,正当践行当年的誓言,回京祭祀列祖列宗,亦于先皇陵前回覆圣命。”

于是,淮北各处的官员们忙碌起来,淮北王携妻子回京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安全保卫工作首当其冲,然后就是起居用度,最是忙得焦头烂额的是司礼处的官员,他们对于淮北王以什么样的礼仪来朝见皇上非常重视,三番五次地与朝廷的官员们协商,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问题都要探讨半晌。

毕竟淮北王不是一般的王爷,见驾中所应该使用的礼仪非常深奥,完全值得博学之士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地讨论一段时间。

回京的准备工作陆陆续续用了半年多,到了第二年春天,司马十七郎才带着一家人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再次渡过淮河,看到繁忙的渡口和往来不绝的船只,淮北王指点着各处对卢八娘慨叹道:“一转眼过了十六年了!”

“可不是,那时旭儿还这么小,只能抱在怀里,”卢八娘指了指三个儿子,“至于你们俩,更是生在淮北长在淮北。”

当然就是生在淮北的旭儿也不可能对京城有任何印象了,难免好奇地询,司马十七郎便在路上给他们讲了京城中亲友故旧的关系以及一些士族门阀的情况。

过了淮河后,淮南的一切都与淮北有着很大的不同,淮北王一行在已经很破败的官道上就尤为显眼。

排列整齐的旌旗上面飘着斗大的淮北、司马字样,描着金边的大字在风中威武地飘摇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士们甲胄鲜明,按照马匹的颜色分成不同的方阵,雪亮的刀刃以同样的方向刺向天空,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不过,最为夺人眼球的就是淮北王妃仪仗中的女兵方阵。正值花季的小娘子们身着戎装,腰系长剑,骑在高头大马上,娇柔中带着英武,让淮南人大开眼界。

这队女兵是回京前淮北王为了保障王妃的安全特别组建的,毕竟高墙内院中女眷们的活动不方便有男人存在,而淮北王又特别不放心王妃。

淮北,包括青山城在内,原本并没有专门的女兵,人是从医疗队和官学及几个书院中临时选拔的。选拨条件之高令人乍舌,忠心、才学、武力、骑术以及身高相貌等等,无一不是一时之翘楚。

而有了此次南下经历的女孩子们在将来几乎都成为淮北的精英,她们中还有人为淮北组建了真正的娘子军,将来随着武帝开疆拓土。

淮北军不仅展示了超强的武力,更给淮南人留下了亲民的印象,一万多人的队伍一路行来,没有发生一起扰民的现象,更不会取一丝一毫的民财,沿途所需任何物品皆按价付钱。

民心就是这样积累起来的,当然再配合适当的宣传,淮北王的声望如日中天,整个淮南都在仰望着他。

进入京畿,司马十七郎并没有按朝廷的安排直接进京,而是带领王妃世子还有两个儿子先到了皇家寝陵,拜谒祖先。离开陵园前,他将当年在陵前斩石立誓所用的佩剑留在了皇祖父的陵殿内,以示自己完成了皇祖父的嘱托。

正如当年北上前一般,司马十七郎再次在皇家陵寝前驻军,第二天一早拜别先祖,才向京城进发。

离城外的长亭还有一段距离时,一名华服青年带着仆从立于路边迎接,名刺递了上来,原来是孟白的长子孟鹤。

司马十七月郎令人停了车驾,孟鹤赶紧上前行礼,“拜见王爷王妃,拜见世子,拜见二位郎君。”又道:“家父偶感风寒,卧床不起,特遣小子前来迎接。”

原来孟白病了,卢八娘不由得担心地问:“你父亲病情如何?”

“已经请了太医,说是不碍的,只要静心调养些日子就好了。”

孟鹤语气里很是轻松,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便也放了心。再看看这个与孟白颇有几分相似的年青人,想到他一大早就在长亭之前很远等候,一定是很辛苦,卢八娘便含笑点头道:“你有心了。我与你父亲如兄妹,以后只按亲戚称谓便可。”

“是,姑父姑母,”孟鹤从善如流,马上改了口,又向旭儿三个笑道:“表弟们初到京城,恐怕不大熟悉,我可以陪着大家到各处逛逛。”

孟鹤言语殷切,人情练达,很容易就得到旭儿三兄弟的好感,大家说了一会儿话,车驾启动了,孟鹤带人并入了淮北王一行中,与旭儿三兄弟在一起谈笑,过了一会儿到了长亭。

皇上派了太子、楚王及左右丞相带领百官前来迎接,又有齐郡王府、鲁王府卢家、崔家等等诸人前来迎接,一时间冠盖如云。司马十七郎带着两个大儿子在前面行礼应酬,留着顺儿陪卢八娘在后面车上等侯。

没多久,旭儿陪着一位少女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来见卢八娘,“母妃,父王让我将孟氏姐弟送过来。”

“拜见王妃,拜见三郎君。”少女带着小男孩行云流水般地向卢八娘和顺儿行了礼,又道:

“家父卧病,家母命我们姐弟前来迎接王爷王妃,世子及两位郎君。”

这少女相貌秀丽,举止清雅,举手投足间如飞云出轴,令人见之忘俗,正是将孟白与崔六娘的优点集中在一起,卢八娘一笑,“你是孟家的慧娘吧,”又指着一直规矩守礼的小男孩道“孟家的十二郎孟松?”

孟白有三十多个子女,其中崔六娘所出的为三女一子,前两个嫡女已经嫁人,待自闺中的自是嫡三女孟慧娘了,孟六娘带着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她的同母弟弟孟松。

“回王妃的话,正是。”孟慧娘恭敬地答道。

“不要这样拘束,就叫姑母吧。”卢八娘笑道:“松儿来车来与顺儿一起玩吧,他正嫌太闷呢。”然后又叫孟慧娘到自己身边坐了,“且得等上一阵子才能进城呢。”

孟慧娘叮嘱了弟弟一声,“好生陪着三郎君玩,不许调皮。”才放开了弟弟的手,然后再三不肯与卢八娘并坐在车上的正位,最后只在下首端正地跪坐下来。

卢八娘详细问了问孟白的病情,听到也确如孟鹤所说一般就放下了心,又问了崔六娘的状况,转眼就见旭儿还呆立在车旁,不由得一笑,“旭儿,你去前面对你父王说一声,等进了城派几个可靠的人送孟氏姐弟回孟府,要是方便也将礼物也打点过去。”

旭儿让母妃这样一说,脸竟然全红了,这些小事哪里用得着母妃亲自吩咐呢,母妃是在提醒自己失礼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结文的事,再解释一下,并不是马上就要结,但是卢八娘所有的苦难确实都过去了,文章也开始收了,比如大家都猜到的皇位,生女等,预计在下月初全部完结.

这段时间大家都有些低落,作者也不例外.不过美好的生活在向卢八娘和十七郎招手,也在向我们招手,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234章 实践诺言重返京城 展示军威

上万的淮北军不可能全部进城,按事先的安排七千人驻扎在城外,三千人跟随淮北王身边。这三千人又是淮北军中精华的精华,他们继续向京城人士展示了收复故土的威武雄壮之师。

淮北王入京后,第一步就是进宫见驾,淮北王妃自然同时进了后宫。

说起来皇上已经废了两任皇后了,现在在宫里主持宫务的是吴妃和尹妃。吴妃还是陈王潜邸的旧人,原与淮北王妃相识,她出身小士家,只生过一个女儿,早已经出嫁,一贯低调,对淮北王妃姿态放得特别低。

而陪同吴妃的尹妃,其实非常受皇上的喜爱,只是因为出身庶族而不好让她直接主持宫务,只好将吴妃推在前面,但据说宫中的事情都是尹妃作主。她对淮北王妃不只是客气了,甚至还带了些讨好。

毕竟尹妃有一个儿子,她就是为了儿子着想也要努力与淮北王妃交好。

卢八娘岂能不知,她就是在淮北也一直关注着皇嗣的情况。

现在皇上共有三个儿子,长子为先皇后陆妃所出,现在二十岁上下,早已经册封太子十余年。

早年间,皇上对太子极其宠爱,不过后来陆氏专权,特别是陆后被废父子渐渐离心,而太子因思虑过重,原本极弱的身子就更加糟糕,听说近两年内很少出面,一直在东宫休养。

皇次子就是楚王,生母也是出身陆氏,今年也有十六七岁了,是皇上养大的第二个儿子。当年很多人传言陆后残害皇嗣,其中的一个证据就是其他妃嫔所出的皇子都没有养活,只有陆氏姐妹的儿子长大了。

楚王不同与皇上和太子,身体非常康健,这也是他特别得皇上喜爱的最重要原因,年纪还小的他所拥有的封地早已经超过了他的叔伯们,是朝中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亲王,当然要除外司马十七郎。

陆后被废事件对楚王同样有很大影响,皇上不只废了陆后,也将他的生母陆妃降了位份,特别是在皇上广纳后妃,又生下了儿子后,楚王所得的宠爱明显下降了很多。

至于第三子,正是尹妃所出,刚过三岁,册封赵王,这个孩子之所以胜出就是他活过了三岁,而宫内这几年内新生儿多半夭折了,留下的男孩只有他一个。眼看着皇上年近半百,疾病缠身,赵王应该是他最后的一个儿子。

皇上嫌弃太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而且太子的身体很可能熬不过他的父皇,楚王从小娇奢太过,又没有按太子的标准去教养,在朝中的风评不佳,所以就给了尹妃以希望。

在这个时候,如果能得到淮北王的支持,那么太子和楚王都算不了什么,尹妃笑着上前不肯让淮北王妃行礼,“王妃,我一直在深宫中,又年轻不懂事,正要王妃来指点指点呢,哪里敢当王妃的礼!”

“哪里,娘娘们将宫里管得很好了。”卢八娘推让了一下便就势坐了下来,毕竟她是亲王妃,按品级比起普通的宫妃还要高一些,虽然论辈份,从皇家看二十还不到的尹妃算是她的庶叔母,但是从卢家这边论,尹妃又要算她小辈的表亲,总之,她也没有必要对尹妃等人太过客气。

“早听说淮北王世子和两位郎君都是人中龙凤,淮北王一直忙于征战,一定都是王妃教导得好,我要向王妃学学怎么教导赵王呢。”

卢八娘看着一直被宫人抱在怀里的赵王,知道尹妃的目的,只是敷衍着笑道:“赵王龙章凤姿,贵不可言,尹妃只等着享儿子的福吧。”转而与端睿长公主等几位公主打了招呼。

皇家一向如此,列王很难得到皇上的信任,而公主因为没有继承权,反而可能与宫里的关系更好。就比如眼前的端睿,是皇上的同母姐姐,她和她的胡驸马在皇上继承皇位时出了很多的力,所以一直很得皇上的尊重,经常出入宫中,而宫里的宫妃们都对她特别客气。其他几位公主,有皇上的姐妹,也有她的女儿,虽然不如端睿的圣宠,但总也都是有体面的。

卢八娘虽然是小辈,但是她的身份已经足够与长公主平起平坐,而她又不用讨好端睿,所以只略一颌首便打过招呼,至于其余的几位小辈公主都主动地招呼淮北王妃。

至于各位王妃、郡王妃等,更是没有一个地位上能压倒淮北王妃的。就这样,卢八娘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份确实足够高了,进了宫竟然都不必向别人行礼了,除非皇帝再迎娶新皇后。

所有的人,包括看起来非常严厉的端睿长公主,也都对她异常客气,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当然说的都是没有多少实质内容的话。没有多久,就听前面的朝见已经结束,卢八娘便起身告辞,“改日再来拜见娘娘们。”

“也好,淮北王和王妃舟车劳顿,皇上也说过上几日后再举行宫宴。我就代大家送送淮北王妃吧,”尹妃热情将淮北王妃送到宫门,见已经看不到大家了,向她低声道:“赵王年纪还小,还可以教导,不比长大了怎么也养不熟。”

卢八娘一笑置之,看来司马十七郎一直觉得皇帝修身齐家不水平不高确实有道理,一个宫妃竟然敢公开拉拢权臣,为自己的儿子做打算,皇上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而尹妃这番举动,又是不是尹家的意思呢?

卢八娘再次登上车驾,就听说捷儿和顺儿已经成郡王和县公了。

原来在朝堂上,司马十七郎在众臣面前表态,他此番应诏前来就是为了祭奠列祖列宗,回覆先皇,并面见圣上,看望亲友。秋天时他就要重新回淮北了,毕竟那里与胡人接壤,战事不断,他必需保障朝廷北部的安全。

这就直接向皇上表明他对皇位并没有窥伺之心,也算是让皇上和朝中一些人放松了不少。不管怎么样,世上皆知淮北王言出必行,有了他的这些话,大家就又能安安稳稳地再过几年了。

鉴于司马十七郎的地位,早已经是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淮北世子的情况也是一样,于是捷儿和顺儿就都得到了爵位。

其实呢,不管是司马十七郎还是卢八娘根本没有把这两个爵位放在心上,他们早已经给两个小儿子准备好了封地,爵位还不是什么时候想要就会有的?就是捷儿和顺儿也没怎么样,捷儿一向不在意这些,至于顺儿,他还不大懂呢。

于是一家人按原来的计划到齐郡王府拜见齐王太妃。

忠孝仁义,孝仅在忠之后,是儒家思想的中心,也是淮北王一直坚持的。他当年曾降爵为父王赎罪,又带孝出征攻克子思城,平日四时八节对于嫡母齐王太妃都要送来大批财物,奉养周到。

眼下回到京城见过圣驾后便直接到了齐郡王府,拜见嫡母和长兄。

过去的齐王府已经变成了郡王府,府第虽然还是过去的府第,但是早不再当年日夜笙歌的情景了。自齐王过世后,齐王世子虽然继承了王爵,但却因“于国无功”被皇上降为郡王,所幸因齐王太妃还在,皇上并没有将齐王府收回。

经过齐王丧事后的一番整顿,齐郡王府现在虽然够不上森然有序,但也勉强可算家宅安宁了。听说湖阳郡主为王府定的份例标准现在还在应用,执掌家事的齐郡王妃一丝都不敢改动,而来自淮北王的供奉也为齐郡王府的经济做了保障。

当然这些年里,齐郡王府也出过几次事,最大的一次就是府里的十三郎在外面惹事,结果他由原来只瘸了一条腿便成了两条腿都断了,只能高卧在床上。听说齐郡王得知消息后把人抬了回来,问都没有去问一声打人凶手,反倒如释重负地说了声,“可算他以后不会再去惹事生非了。”

于是就在齐郡王府的息事宁人之下,司马十三郎就白白成了废人,齐王府的子弟们在外面再也不大敢做过格的事了,齐郡王连亲弟弟被人打残了也不会出头,哪里还能指望他管别人死活呢。

当然也有几个懂事想谋求发展的弟弟,他们大都去了淮北,淮北王虽然严厉,但是还肯给自家人发展机会,淮北王妃又是最大方宽容的嫂子,所有的弟妹们她都肯照应。对此齐郡王并不反对,还会替他们整治了象样的行囊将人送走,总之,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保住王位。

所以当淮北王一家到了齐郡王府时,齐郡王夫妇已经带了一大群人亲自在门外迎接,见到淮北王夫妇便拜了下去,而淮北王夫妇下了车也拜了回去。

齐郡王夫妇爵位低于淮北王夫妇,而年齿又居长,国礼家礼尊卑正好是相反的。齐王府内众人自然也都随着齐郡王礼拜,于是齐王府门前跪倒了一片,尉为壮观。

好在这么多人中自然有机灵的上前扶住淮北王夫妻,“一家子骨肉,不要这样客气了,母妃还在殿中等侯淮北王、王妃、世子和小郎君呢。”

于是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齐王府内院正殿,齐王太妃依旧住在当年她所居住的大殿,大殿依旧华丽而森严,多年前就弥漫在大殿的香料味道依旧飘散出来,而齐王太妃已经变成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由一大群女眷们扶着迎到了殿门前。

第235章

就是再不喜欢庶子,齐王妃也得公正地说,如果没有十七郎,齐王府有可能不复存在了。 自己和儿子女儿都靠着十七郎才过得不错,她真心实意地向着十七郎笑了笑,看着司马十七郎的眼光似乎真带了些慈祥,“这么多年,还真亏了十七郎了!”

“母妃,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司马十七郎带着卢八娘和三个儿子跪了下来,“原母妃康宁长寿!”

“小十七,赶紧起来吧,”齐王太妃携起司马十七郎的手一同进了正殿,“母妃身子还好,你不必多惦记,要以国事为重!”

“是,儿自从接到先皇遗诏,未敢放松一时,十余年夙夜忧虑,总算不负先皇嘱托,收复故土,实现誓言,重回京城。”

“先皇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欣慰的,”不是亲生母子,又没有朝夕共处的亲情,说起话来总是带着几分疏离,齐王太妃与庶子说着话,然后问:“十七郎这次回京就要长住下来了吧?”

原本殿内就是一片肃静,在场有很多青年人,他们或是只在很小时见过司马十七郎,或者在十七郎离京后出生从未谋面,都用景仰的目光看这位兄长、叔伯,淮北王早已经是一个传奇。

当然淮北王妃也收到了不少类似的目光,她身上的光环并不比淮北王小,听说她当年嫁进来时住在王府最小的院子里,成亲满一个月的时候,娘家都没有接她回去住对月,现在卢家大房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后悔死了,可是淮北王妃所出的四房已经被分了出去,严格讲不再是一家人了。

现在听到齐王太妃的问话,殿内更是静得连一声咳嗽也不闻,淮北王会不会就留在京城中了呢?传闻中淮北王回京是要抢夺皇位的,他会不会真要当皇上呢?如果他当了皇上,齐王府自然也会鸡犬升天的吧。

“不,母妃,”司马十七郎笑道:“儿子虽然收复了河北故土,但是塞北仍有胡人窥伺中原,几十年内淮北恐怕还会边境不宁。儿子奉皇上旨意回京祭奠先祖,拜见亲友后就会再度北上,守住先祖打下的江山。”

“噢,”齐王太妃似乎想再问些什么,可是她明智地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笑着指了旭儿兄弟说:“这是世子吧,这是老二、老三?果然都是好的。”

旭儿几个赶紧上前给祖母请安,又给众位叔伯婶娘行礼,家人相聚,其乐融融的态度肯定是有了,就连卢八娘也与过去相识的妯娌们和善地说笑着。

有人就问:“世子已经十七了,是否定下了人家?”

还有问到捷儿的,“二郎君也不小了,兄弟二人可以一同相看亲事。”

当然也有消息灵通的纠正道:“不能再叫二郎君三郎君了,应该叫郡王和县公,皇上刚刚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