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上面写着:“亲家老爷欲将亲家老太爷身下行五小姐许配给晚辈,怎奈晚辈家有娇妻,又因五小姐应为长辈,晚辈本只该敬仰不敢造次,却不想亲家老爷引来交趾人逼迫晚辈就范,晚辈已受到教训,愿意迎五小姐为贵妾,只盼亲家老爷让晚辈小胜一仗也好向朝廷交代。”

周焱看得头脑发胀:“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要将五小姐许配给他,而且是贵妾…他这分明是信口雌黄,用的是离间之计,我怎么可能让他小胜,若是他在此,我会立即除掉他,永绝后患。”

周焱声音阴沉,副将急忙躬身道:“末将就去跟交趾人说清楚,这是裴家用的计谋,让他们千万莫要相信,再说公爵爷身下根本就没有什么五小姐。”

周焱只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他低下头立即又将整封信函看了一遍。

亲家老太爷身下五小姐。

老太爷那就是父亲,父亲身下行五的小姐没有。行五…行五的人只有他,他有个外号叫周小五。

五小姐。

周焱站起身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飞了出去,裴杞堂这是在侮辱他,侮辱他上赶着给人做妾室。

他一定要杀了裴杞堂。

“公爵爷,”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进来,“不好了富良江打起来了。”

“什么?”周焱道,“将话说清楚。”

传令兵道:“大齐的战船出现在富良江上了。”

富良江在交趾国内,他已经在交趾边疆设防,想要去富良江就必须要经过他设下的关卡,战船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在富良江上,就仿佛是他故意放了人进去,这一定会让交趾人起疑心。

………………………………………

羞羞羞。

大家早些睡觉。

爱你们。

求留言,呜呜呜,好久没见到大波留言啦。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战

交趾的水军前往福建,迎战大齐的水师,富良江上的防卫比往常要松散许多。

突然出现了大齐的船只,交趾顿时乱起来。

“敌军来犯。”号角声响起来。

几十艘船纷纷下江,大齐的战船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大齐的水军都被困在了福建,怎么会绕来富良江。

“催促周焱发兵,”交趾将军元利望着江上的情形吩咐,“让他们火速来援。”

副将愣在那里:“为何…不过是这几艘船,末将带十艘战船迎战,不到两个时辰定然得胜而归。”

几艘战船,就算再厉害又能如何,能够一路南下攻城掠地?大齐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你说为什么这几艘船出现在这里?”元利看向江面,“他们是在送死的不成?”

副将摇摇头,谁会来送死,所以他也弄不清楚这些人的意图。

元利道:“齐军万一趁着我们的战船开往福建,派出这样几艘战船来引诱我们出战…再找准时机渡江偷袭…那么我们就会被紧紧围住,广源州驻军又少,若是丢了城池,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他们这次本欲占齐地,若是被齐人反攻…

副将看向对岸,岸上是邢国公:“邢国公这些年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每年都有税银奉上,广南西路分明早已经属于我们大越国,他心里应该清楚,就算投靠了大齐,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即便皇上封了他邢国公,他也与我们并非一条心,那封信函即便是假的,你又怎么知晓不是邢国公的计谋,”元利眯起眼睛,“万一我们上当,棋输一着,等到水师来援,一切都已经晚了,守住边疆要塞本就是周焱之责,跟周焱说,皇上有令,让邢国公火速出兵。”

周焱气得发抖:“元利那个老匹夫,明明手中有战船,清理这几条船不过是举手之劳。”

交趾的人就这样上了裴杞堂的当。

裴杞堂。

此仇不报他如何在交趾立足。

“走,”周焱道,“随我一起将那些人擒来,若是裴杞堂在其中,就拿他来祭旗。”

周焱登上战船,立即命人擂鼓,船向大齐的战船靠去。

双方船越靠越近。

周焱身边的副将一声大喊,“放箭。”

无数的箭矢向大齐的船只射去,那船不敢迎战,调转了方向想要逃走。

“追。”副将下令。

周焱的船队卯足了力气跟随而去。

对面的交趾军队立在不远处,没有半点要帮忙合围的意思。周焱皱起眉头,本来两边夹击万无一失,现在交趾却不肯出战。他引交趾去福建,交趾却怕他丢了一个区区的富良江不成?

“公爵爷,”副将低声道,“再往前就是天险,两边山间可以埋伏,裴家会不会要引我们前去…我们不能再追了,以免中计。”

周焱抬起头看过去。

“周小五,”清越的声音传来,“交趾的邢国公,却食我大齐的俸禄,这等乱臣贼子,还敢以齐字写自己的名讳。”

一支箭破空而来射向周焱船上的旗帜,巨弩的力量让偌大的“周”字立即从中间折断,却没有人看到这箭是从何而来。

旗帜折断,就像断了周家军的脊梁,周焱的脸色变得铁青。

“有埋伏,山上有埋伏,公爵爷我们撤吧。”副将一阵呼喊。

话音刚落,传来一阵笑声。

周焱抬起头来,不远处的裴家大船上,所有人拿起了鼓乐吹奏起来。

鼓乐的声响惊了山中的飞鸟。

裴家船上走出一个人,他穿着红色的衣袍,站在船头,身上这抹艳丽格外的刺眼,望着眼前几十艘周家战船,微微一笑,语气淡然无波:“我是叫你周将军,还是邢国公,或者是周小五。”

江水汹涌,周家军千百支箭矢相抵,裴杞堂却仍旧含笑挺立在那里,他的目光深邃,透出一股冷峻、肃杀的威势,身上的红袍仿佛是用血染成的,让人遍体生寒。

整个周家军仿佛都怔愣在那里。

裴杞堂脸上是轻视的神情:“若是绾发做妇,低头伏小不便饶了你如何?”

周焱只觉得头上“轰”地一下,一股热流顿时迸发四散,怒气仿佛从眼睛中冲撞出来。

绾发做妇,低头伏小。

“无耻小儿。”周焱大吼一声。

然而他的声音却被裴家战船上的喜乐声遮掩。

周焱脖颈上青筋浮动,一张脸已经变得青紫:“杀了他。”他十六岁入军营,这么多年没人敢如此折辱他,就算是宁王、交趾皇帝也不敢如此。

现在一个小小的裴杞堂竟敢如此。

“杀了他。”他要将裴杞堂剁成肉酱,以解心头之恨,他要将裴杞堂的头颅高高地挂在旗杆之上。

“前进。”周焱又一声怒吼,即便裴杞堂有埋伏又能如何,他们有几千兵马,裴杞堂收揽了地方兵不过百余人而已。

周家的大船终于又向前驰去,成百上千只箭矢向裴家战船上射去,随便裴家的船退的快,仍旧有人中箭落水,裴杞堂仍旧站在船头。

好勇气。周焱不禁心中赞叹,就算是裴家祖辈也没有这样的胆色,怪不得宁王会如此肯定裴杞堂根本就是庆王之子。

杞堂,齐堂,就算他是龙子凤孙,也会死在他的刀下。

“向前…”

周焱抽出身边的刀。

不远处的裴家战船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收起了手中的乐器。

刹那间周围一片安宁,周家的将士向周围看去,副将嘴唇微动,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中计了,他们肯定是中计了。

裴家就在此设了埋伏。

“公爵爷…”副将刚喊了一声。

一阵破空声响,上百支箭射出来,周家的将士们纷纷举起盾牌阻挡,那箭却强劲有力,不等他们喘息新一波箭就呼啸而至。

周焱想起一个东西:神臂弓。

从西夏带回来的神臂弓,据说有强大的威力,宁王让人带来图纸给他,他却没能将神臂弓造出来。

不是说大齐尚没有军队使用神臂弓吗?

为什么神臂弓出现在这里。

…………………………………

总觉得我家小枸杞在打仗的时候最有魅力。

嘿嘿,让我暗自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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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打赢了

箭雨过后,一阵“隆隆”声响,滚石从山间砸落。

大树倒下,露出后面的抛石车。

周焱瞪圆了眼睛,裴杞堂在这里布置了这些,他竟然没有察觉,他甚至不知道裴杞堂到了这里。

他将子安、子建派出去,守着广南的关隘,看着曹嘉那些人。

以他的判断,裴杞堂现在应该在福建或者是向那些土司借兵,这样才能扭转战局,却怎么也没想到裴杞堂竟然出现在他眼皮底下。

“公爵爷,您还是进船舱里躲一躲。”副将的声音传来。

周焱抽出剑砍断了射来的一支箭,一把推开了试图保护他的副将,他年纪虽然不小了,但是手中的一柄剑却还依旧灵活,能够保证不会被箭射中。

“呜呜呜。”号角声从交趾那边传来。

“交趾,”副将道,“交趾是不是出兵了。”

众人向河对岸望去,只见交趾的船纹丝不动。

“他们是在催我们进攻。”

周焱胸口一阵翻腾,他们已经与裴杞堂战在一起,交趾人却仍旧催促个不停,仿佛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交趾人欺人太甚,”船上的千户喊了一声,“将军…我们不该再向交趾示好,他们根本不将我们当做自己人,只是在利用我们。”

交趾人想要做什么周焱很清楚,这是利益的交换,他们在这里为的是宁王爷,只要宁王爷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交趾只能诚心来拜。

当今皇帝愚蠢,不愿与藩国邦交,宁王不同,事先已经与交趾有过约定,只要宁王登基,就会承认交趾的陈氏是皇帝,宁王会迎娶陈氏宗女为后,宁王与陈氏已经定下婚约,从此之后荣辱与共。

周焱咬牙,等到宁王大事已成,他定然会问元利之罪。

“有人下水了。”

箭雨、滚石之中,有人看到竹筏纷纷下江,向这边划来。

竹筏上的人气定神闲地指挥着。

周焱看过去瞪圆了眼睛,尚济,那个穿着短打,如同普通兵卒般打扮的人,竟然是福建水师提督尚济。

不可能啊。

尚济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甘愿跟着裴杞堂来打仗,而且用的是竹筏而不是战船。

堂堂的水师提督怎么能让自己沦落至此。

“来了,他们来了。”开始有人疾呼。

“下令撤退吧公爵爷,再不撤退,我们的船都挤在这里,动弹不得。”副将上前劝说。

在狭小的河道中,战船没有竹筏灵活,尤其是几十艘战船挤在一起,反而互相掣肘。

“嘭嘭嘭”瓦罐被投掷过来,在周家的船上裂开,迸溅出黑色的液体,

“火船来了。”

浓烟滚滚而起,竹筏上燃起了火苗,竹筏上的兵士已经纷纷跳入水中,在尚济的指挥下,推动着竹筏向周家大船撞了过去。

一串串火箭从天而降。

火星落在船上,顿时将黑色的液体燃起来,青烟蒸腾中一片惨叫。

“退…”周焱见状瞪圆了眼睛,不得不下令撤退。

周家战船仓皇地逃窜,燃火的船仿佛已经照亮了整条富良江。

“尚济,”周焱大声喊着,“你就不怕朝廷治你的罪,我告诉你…裴杞堂…是庆王余孽,你们都是谋反…”

水中的尚济一惊。

谋反?难道周焱不是在谋反吗?

谋反算什么,至少没有通敌卖国。

尚济冷笑:“我只知道周家已经做了交趾的狗,这辈子再也撑不住身上的人皮。周焱你还知道你姓甚名谁,又是哪里的人吗?”

周焱的胸前仿佛被狠狠打了一拳,他当然是大齐的人,等到宁王登基,他就立了从龙之功。周焱失神间,一支箭飞来。

“公爵爷。”惊呼声响起来,周焱才感觉到手臂上一阵疼痛。

一支箭已经牢牢地扎在了上面,巨大的力量仿佛要折断他的骨头,疼痛几乎让周焱晕厥过去。

“护送公爵爷…”副将大声嘶喊,再也顾不得其他,护着周焱狼狈地逃命。

岸上的周家将士见到周家战船起火,都纷纷前来接应。

“让他们回去,”周焱苍白着脸,“小心裴杞堂偷袭中军大帐。”

周家的船挤在一起堵住了河道,众人看着那火光却无可奈何。这根本不是正常的两军对阵,大规模的会战,这甚至都不是正经的偷袭,可是转眼之间,他们却败下阵来。

周焱满身狼藉地被副将拖上了岸,看着火光冲天的地方,周焱伸出手:“拦着他们,他们这是要去…我们的铸造局。”

副将愣在那里:“不会…他们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他们将铸造局开在这样的地方。

副将仍旧不明白:“他们进我们的铸造局做什么?”

“土司,”周焱立即道,“他们要让广南的土司生变。”他们开的铸造局的事暴露在人前,那么土司就会知道,这些年周家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从他们身上谋利。

如果土司都投奔了裴杞堂,那么这场仗就不好打了。

“铸造局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周焱心中惊骇,“快…让人去…”

周焱看着江面,几十艘追击裴杞堂的战船被堵在富春江上,交趾人依旧隔岸观火。

第一次与裴杞堂照面,他就败在这里。

恐怕再也无法挽回,广南西路可能会乱起来,很多事都会脱离他的掌控。

周焱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他没想到裴杞堂会这样难对付。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周焱咬住牙,他要立即整顿人马,想方设法剿灭裴杞堂。

至于交趾和那些土司,只要宁王登基他们就都会俯首帖耳,不敢造次。

天下也会大定。

“让人去给宁王爷送信,告诉他广南恐怕有变,请他早些动手。”

土司的营寨中,曹嘉等待着消息。

芸娘将饭菜放在曹嘉眼前:“快吃吧,吃一顿少一顿,说不得一会儿就有人将你装进猪笼,沉进大海里,真不明白你了,地方的官员都对他们束手无策,你偏偏要来拜见,万一他们不顾念太后娘娘的颜面,你要怎么办?”

曹嘉拿起馒头来吃,并不说话。

芸娘不禁着急:“我问你呢。”

曹嘉并不回答芸娘的话,只是不慌不忙地继续吃着:“吃一顿少一顿,万一下顿没得吃了,总要做个饱死鬼。”

芸娘气得直跺脚,半晌才又坐回来:“我告诉你,周家在这一带很有声望,这里还供奉周家人的长生牌位。”所以胡先生到了广南,除了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当地的人不肯找他们来看症。

“那就看着吧,”曹嘉道,“总会有个结果。”

“回来了。”

门口一阵嘈杂声,有人跑了进来。

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芸娘皱起眉头迎了上去。

果然几个血淋淋的人被抬着进了门,所有人浑身湿透,一身的狼狈。

“有没有人看到。”路城知府带着人迎了上去。

回来的人摇摇头:“没有,邢国公只看到了裴家的战船,没有看到我们。”

“那…你们看到了?”路城知府急切地看过去,他想知道他们到底带回了什么。

芸娘握紧了手,急切地向前看去,万一有什么闪失,曹嘉就会死在这里。

曹嘉坐在那里,没有半点的急切,仍旧吃着饭菜,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又有人走进来,这次他们抬着两只箱子。

路城知府迫不及待地上前将箱子打开来,那是一尊尊铜佛像和许多用铜铸成的器物。

路城知府睁大了眼睛。

这些东西。

他拿起来凑在鼻端,是铜,这些都是铜器。

曹嘉道:“知府大人应该知道铜的价值吧?”

路城知府看向手下:“怎么会有这些,你们有没有看到…”

手下点点头,脸上仍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将铜钱融了,铸成了这些东西。”他们也曾听说过只言片语,只是从来没有当真。

路城知府的心仿佛要跃出胸膛,广南素来缺少铜钱,因此不能从外面买东西进来,只能与交趾人以物换物,朝廷却严禁与交趾交易,唯有周家帮他们遮掩,所以他们都相信周家人。

尤其是他们这些土司任命的官员,根本不与大齐下放的官员来往,那些人都当他们是未开化野蛮人,常年语言不通,礼仪不通,瘴疫横行,他们这些人全都已经被大齐朝廷放逐了,那些犯官来到这里,就是碌碌无为,也有几个与他们来往的官员,却全都死于瘴疫。

人人都知道广南是个晦气的地方。

路城知府眼睛中露出愤怒的神情:“大齐太祖兵败临安,要不是我们这些人收留和遮掩,他们早就被前朝人杀了,先皇时朝廷出兵迎击交趾、大理,我们所有人都成了军户,否则哪里来的广南西路,这些事你们却都忘记了,只因我们不是齐人,就对我们百般防备…”

“裴家…”路城知府冷笑一声,“已经逃离了广南,现在又回来做什么?现在要惩治周焱,就让你来游说我们为朝廷卖力,打倒了周焱,将来获益的还会是那些勋贵和皇族,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就算周焱如此欺骗我们,朝廷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不论是周焱还是裴家,我们不会插手你们的事。”

曹嘉没有惊讶,吃掉了最后一粒米才抬起眼睛:“你们不闻不问,直到这里被交趾人接管?还是眼看着这里成为周焱的领地,你们继续如此讨生活,到时候周焱不会因为你们没有帮裴家,就善待你们,反而会愤恨你们不肯说服所有的土司出兵相助。”

“除非你们现在就带着细软和妻女准备逃亡,不过是去齐地还是交趾,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