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奉熙不禁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一路王爷频频提起王妃,他是彻底被带歪了。这样一想,他心里就舒服多了,说到底都是王爷这根上梁不正。

裴杞堂看向宁王的大军,前锋军已经调转方向,朝这边涌来,王奉熙不禁捏了一把汗。

“定远侯不是说一直找不到宁王的中军大帐吗?”裴杞堂微微扬起头,“这一次,他定然能找到。”

宁王狡猾的很,设了十几个营地,让定远侯不知该打哪个,他就带兵过去为定远侯找一找方向。

王奉熙仍旧有些疑虑:“如果定远侯不出兵怎么办?毕竟皇上和王爷隔着心,定远侯不愿意动用手中的兵马。”

裴杞堂轻笑一声:“丢在嘴边的肥肉他怎么能忍住不吃,再说,难道靠我们几百人破敌吗?我们输了,定远侯就孤立无援,早晚也会败在宁王手中,所以他不能不出兵。”

王奉熙眼睛一亮,这就是王爷的计策,所以王爷没有让大军跟上来,自己只是带了少量的兵马来京城。

想到这里王奉熙觉得汗颜,王爷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为了培养王爷的见识和韬略,经常讲经史给王爷听,偶尔卖弄一下学识,王爷总是难得会与他说上两句话,他一直以为王爷对此并不感兴趣,生怕培养出一个莽夫来。

现在想起来,王爷定然是耐着性子听他胡说八道,一定觉得他很可笑。王奉熙脸红起来,时隔多年,竟然补了一把害臊。

“那城中…”王奉熙讪讪地道,“会不会也有动静。”

“琅华会的。”裴杞堂目光闪亮,他从来不怀疑这一点。

城中琅华手里握着风筝,小小的竹筒就躺在她手心里,里面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王壇之乱。

裴思通看着这四个字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是王壇之乱,明明就是宁王谋反。”

惠王和庆王谋反,被称为两王之乱。

这是朝廷和坊间惯用的称呼方法。

现在宁王起兵,这张字条上却没有提宁王。

裴思通道:“是不是写错了。”

琅华将字条收好,不禁笑起来:“没有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

这一章终于写顺了,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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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你只能做个傻子

王壇是侍卫司都虞候,皇帝在行宫时他突然起事,杀了副指挥使马威,带着侍卫司的人进宫搜查皇帝下落,若不是指挥使赵廖及时救驾,王壇已经得手了。

琅华看向裴思通:“爹,我要去一趟法通寺。”

“法通寺?”裴思通不明白,“那里关押的都是犯错的皇室宗亲,你去那里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琅华看一眼城外:“等我回来再向爹说明,我会带着云常和吴桐过去。”

裴思通点了点头。

琅华吩咐萧邑:“去趟寿王府,就说我有事想要见宁王妃,请寿王爷帮帮忙。”琅华将名帖递了过去,“寿王爷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家王爷带着几百人与宁王对战,事急从权,我就不登门解释了,等日后再去拜会。”

萧邑立即拿着名帖去了寿王府。

琅华到了法通寺下车,寿王世子妃立即迎上来向琅华见了礼:“庆王妃,我家老王爷让我过来帮衬着,庆王妃想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了。”庆王前来勤王解京城之危,庆王妃不过想要去法通寺,就算请老王爷进宫求什么恩典,他们也要尽全力帮忙。

琅华回礼道:“劳烦世子妃。”

两个人进了门,寿王世子妃低声道:“庆王妃来见韩氏是因为什么事?之前听说宁王谋反了,韩氏想要见我们家老王爷,可正值多事之秋,我家老王爷也无暇顾及,就没应承,这些日子倒是没有了动静。”

宁王妃犯了错,却罪不至死,寿王出面将她关押在了法通寺,每日与下人一起耕种宗田,侍奉拜祭齐氏先祖,到了晚上就被关进简陋的屋子,每日里都会有婆子来教她各种规矩,说是教规矩,其实就是故意为难,女四书一本本的抄下去,经文一遍遍的念,就在这院子里一直关到死为止。

原来是皇室宗亲,如今连一个下人也不如。

“来到这里,熬上三五年基本就走了,因为受不了这个苦,”寿王世子妃叹口气,“除非是皇上恩典,可能会让那些犯错宗室的子女婚配,不过也不会有什么好姻缘就是了。”

风吹过来,院子里一阵萧索之意,隐隐约约仿佛有呜咽的声音,四处走动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宫人,这些宫人在宫中一辈子,有些人不愿意回到家中,就在这里任职。担惊受怕做了一辈子奴婢,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老宫人心中自然也有苦闷,所以平日里也会拿这些犯错的宗亲撒气。

也许这就是另一种天理循环吧。

“韩氏就在前面的院子里,”宫人殷勤地上前禀告,“前些日子闹着要见寿王爷,被奴婢们劝了几句,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静下心悔过,否则岂不是愧对皇恩,换做旁人只怕早就送进大牢或是教坊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韩氏开了窍,这几日也不闹了。”

宫人小心翼翼地看向琅华:“说到底这韩氏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宁王谋反,她作为宁王府的女眷,朝廷就算立即将她处死也不为过,从前的惠王家眷还不是如此…她…”

琅华想起了庆王的家眷,之前也是被关在这里,最终等候发落。

见到琅华目光深沉下来,宫人脸色微变不敢再说什么。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屋子里传来宫人尖厉的声音:“韩氏起来,庆王妃和寿王世子妃有话问你。”

“两位王妃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腌臜的很,”宫人说着挥了挥袖子仿佛要赶走屋子里传出的霉臭味儿,“我们将韩氏带到院子里来。”

说着话屋子里传来脚步声,两个粗壮的婆子将一个人带到院子里,扔在了地上。

那人穿着灰色破旧的褙子,头发上沾满了干草叶,阳光下那一头长发已经花白了大半,额头上出现如同老妪般的皱纹,皮肤暗黄、一双眼睛混沌没有了任何的光彩,琅华乍看过去几乎认不出来,这就是曾经的宁王妃。

第一次见到宁王妃时的情形又回到脑海里,转眼之间天上地下。

“韩氏,”寿王世子妃先道,“庆王妃有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庆王妃。

“庆王妃,庆王妃…”这三个字清晰地传入韩氏的耳朵里,韩氏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念着,“庆王妃…”她茫然地抬起了头。

刺眼的阳光让韩氏眯起眼睛,半晌她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明明是江南女子的温婉、娇美,眉眼中却又含着一丝英气,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如木棉般的嘴唇轻抿,带着几分的从容。

顾琅华。

她第一次见到顾琅华时,就知道这个女孩子非同一般,所以听说兄长与顾琅华亲近,她立即就防备起来,生怕顾琅华代替了那愚蠢的赵氏,掌管整个荣国公府。一个女孩子想要获得尊荣,除了出身之外就是要嫁给一个好夫君,遇到哥哥是顾琅华最大的幸运,可惜这将终结在她手中。

“呵呵,”韩氏忍不住发笑,“你是庆王妃?”

谁能想到,顾琅华没有做成荣国公夫人却做了庆王妃,她不是在做梦吧,那个已经被满门抄斩的庆王,竟然有了后人,还被恢复了王爵。

“韩氏,”琅华开口道,“你可知道宁王谋反了?”

韩氏浑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干。

“阿阮,阿阮。”宁王的声音在韩氏耳边想起来。

“阿阮最好了,我最喜欢阿阮。”

新婚之夜她坐在新房里,苦等着宁王,她心中忐忑不安,因为徐茹静。

她不知道宁王是不是能放下徐茹静与她在一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傻王爷,或许是因为他如孩童般地笑着,轻轻地摇着她的手总喊她“阿阮”。

阿阮,她也是那时才发现,原来她的名字如此好听。

新婚时嬷嬷交代了许多事,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与宁王手拉手并肩躺在床上,宁王睡熟了她却辗转反侧。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原来竟是这个滋味儿。

她劝解自己,宁王不是不喜欢她,宁王只是心性似孩童,不懂得男女之间的事,她只要慢慢等待。

她甚至去求问嬷嬷,主动地亲近宁王,却在最后的关头宁王哭了起来,惊动了屋子里的下人,她为之羞臊不已。她其实只是一心一意想要个孩子,属于她和宁王两个人的孩子,有了孩子这个宁王府才会完整,宁王将来也会有所依靠。

宁王每次在宫中被皇帝责罚,她的心就如同被剜了般疼痛,她见过惠王、庆王府的惨状,生怕皇上将手伸到宁王府来,宁王每次无助地攥着她的时候,她都会愤怒,愤怒自己没有能力保全整个王府。她虽然是韩家女儿,荣国公府却在大哥手里,她没办法让大哥支持宁王,所以她只能找到山西的王家幕府,请来幕僚为宁王筹划。

一切本来都是那么的顺利,却撞在了顾琅华手中,不管是生是死她认了,她只是乞求不要牵连到宁王爷,因为宁王爷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所有罪孽都是因她而起,都是因为她想要保护宁王府。

琅华低下头:“韩氏,你大约也知道了宁王一直都在利用你,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宁王会选中你,你到底和宁王、徐茹静有什么瓜葛?”

韩氏打了个寒战,牙齿忍不住发抖,她的嘴唇一开一合,徐茹静,她仔细的思量,浑身的汗毛顿时竖立起来。

或许是因为徐茹静的死与她有些关系吧,当年她厌烦徐茹静这个庶女在宫中进出,便故意让内侍假传消息让徐茹静去赵氏宫中,这样一来徐茹静必定会惊扰圣驾受到责罚。

她只是想要教训徐茹静,却没想到徐茹静死在了池塘中。从那之后她也胆战心惊,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时隔半年她再一次入宫,就在慈宁宫遇见了宁王。

那天,宁王看向她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扬手扔给她一只雪球,雪落在她的身上然后飞溅开来。

那一幕是如此的美好,如此让人欢喜。

以至于她怎么也想不到,宁王是在为徐茹静报仇。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宁王的喜欢、依靠,遇到危险时向她求助,不过都是在利用她,为什么一个人能够这样的残忍,能够将另一个人玩弄在手掌心里。

如果她死了,她就不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韩氏仰起脸:“你来到这里,就是来看我的笑话,看我有多悲惨对不对?那你做到了,原来我才是这世上最傻的人。”

“我痴心错付,我害了我自己。”想想那些年她为宁王做的事,她就觉得恶心,当她试图求欢,当她为他挣扎抗争,当她不惜寻死来保全宁王时,宁王站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情是厌恶、可笑、痛快…

韩氏紧紧攥住胸口,所有一切的美好轰然崩塌,她终于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琅华弯下身,“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有机会将宁王变成那个傻王爷,你愿不愿意?”

“那个像孩子一样,不会谋反,不会算计,只是跟在你身边的傻王爷。”

韩氏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琅华点点头:“你只是嫁给了一个傻王爷,并不是谋反的宁王,那个傻王爷在宫中陪伴太后时,居住的宫殿被人放了一把火,他被烧死在了宫中。你虽然犯了错,但是皇上念你立下大功,将功抵过,允许你回到宁王府,是改嫁还是一辈子守在王府中,那就是你的事了。”

韩氏五官扭曲起来,眼睛中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宁王就在外谋反…他就在外面,并没有烧死在宫中…”

“是吗?”琅华道,“宁王的灵柩很快就要入葬了,你是宁王的未亡人,到底哪个是宁王,你比谁都清楚。”

宁王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她的宁王。

韩氏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试了几次却踉踉跄跄地跌倒,但是琅华却没有上前搀扶,直到韩氏自己挺直了脊背。

韩氏那灰色的眼珠重新有了些许光彩:“虽然妾身有罪,作为未亡人,也应该为宁王守孝。”

琅华点点头:“我让人服侍你梳洗。”

韩氏低下头:“妾身谢庆王妃。”

旁边的婆子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互相看着不敢上前伸手。

寿王世子妃也半晌才缓过神来:“听到庆王妃的话没有?带着韩氏去梳洗换衣衫。”

几个婆子不敢怠慢急忙应下来去扶韩氏。

韩氏被带走,寿王世子妃才看向琅华:“庆王妃这是为何?宁王…”

琅华道:“没有什么宁王了,宁王已经死了,死了的人要怎么谋反,说到底是有人拥立假王。”

人人都见过傻王,王壇扶持的人,谁又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宫中的那把火也是禁卫放的,早已经有了实证,”琅华望着寿王世子妃,“皇室宗亲都去奔丧了,放火的禁卫也抓到下了大狱…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又冒出个宁王来,寿王世子妃你说是不是?”

寿王世子妃喘了口气,目光渐渐澄明:“是,庆王妃说的对,我也觉得奇怪,这世上难不成有两个宁王。”

这世上当然没有两个宁王。

只有一个傻子宁王,他演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只能是个傻子,史书上也只会这样记载。这世上没有什么宁王之乱,只有王壇之乱。

半个时辰之后,韩氏让人扶着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孝服,头发梳理的十分平整,鬓间带着一朵白花,整个人看起来虽然还是那般的憔悴、沧桑,却已经和方才完全不同,因为韩氏身上已经多了几分的生机。

韩氏走到琅华身边行礼:“身为宁王的未亡人,如今出了这种事,我也该站出来澄清所有一切,免得大家被奸人欺骗。”

韩氏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宁王娶她回来是为了折磨她,却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却要依靠她来证实宁王的身份。b1

没想到,他们竟然有这样的牵绊,注定这辈子要纠缠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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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二章 报仇

宁王站在阵前眼见着穿着白色甲胄的裴杞堂带着人冲进了战阵之中。

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让两侧的军队纷纷乱起来。

宁王捏紧了手指。

“长枪,他们马上有长枪,有…有…这是铁鹞子…”兵士开始惊呼,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支箭却从他喉咙上穿出,“嘭”地炸开了一片血雾。

宁王心脏一阵紧缩,这是徐松元从西夏带回神臂弓,他最想要的东西。神臂弓进了京之后,皇上就命兵部照样仿造,弓弩虽然仿造出来,却没有几个人能够驾驭。

皇帝想要看神臂弓的威武,没想到却见识到了弓弩手蹩脚的表演,立即失去了兴趣。既然皇上都不喜欢,兵部也就没有理由再花人力物力去锻造,就此搁置下来。他让禁卫拿了一把神臂弓来看,用了两次他就发现,这弓箭不适合给兵士配备,因为以普通士兵的力量,只能连续射出五支箭,之后手臂就会完全丧失力量,别说再次举弓,连手都没法正常抬起来。

所以西夏造出弓之后,李常显才会花大量时间去培养弓手,西夏人壮硕,想找臂力非凡的一支队伍也不难,但是齐人却不同,神臂弓威力虽大,在大齐根本做不到大规模使用,从此之后他也就没再去思量这件事。

没想到裴杞堂的骑兵却配备了神臂弓,不但如此,他们还借用了西夏的铁鹞子,整个骑兵简直就像是从李常显手中抢过来的。到底是运气,还是裴杞堂带神臂弓回来时就动了私心,隐瞒了使用的秘密。

“王爷,您只要留在这里,不管是裴杞堂还是定远侯都束手无策。”只要保护好宁王,以宁王的名声,就可以不停地收拢人马,只要主帅在就能稳住战局,定远侯的兵马不敢与我们硬碰硬,几次偷袭都是损兵折将,现在换做裴杞堂也是一样。”

宁王点了点头,他要做的只是站在这里观察整个局势,只要他找到裴杞堂的弱点,就能大获全胜。

宁王刚想到这里,隐隐约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叫喊声。

宁王皱起眉头仔细听过去。

那声音越来越近。

“诛杀王壇。”

一阵箭雨过后,裴杞堂的骑兵快速接近,所有人发出喊叫声。

“王壇乱臣贼子,以假宁王之名犯上谋反,皇上有命诛杀王壇和假宁王,追随者同罪。”

王壇?假宁王?

宁王愣在那里,周围的将士都面面相觑。

朝廷怎么说叛乱的是王壇,又哪里来的假宁王,宁王明明就在这里。

“王爷,这…他们想要做什么?”王壇张大了嘴,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怎么会将矛头对向他,而且哪里来的假宁王。

听到这样的呼声,本来就一片混乱的军阵,如今更添纷杂。

旁边的马威也道:“王爷,这不对啊,他们怎么能说您是假…假宁王。”

“诛杀王壇,诛杀假宁王。”

是不是他们听错了?

然而从裴杞堂军队里传出的喊声却如此的真切。

宁王攥起了手,脸色变得铁青,裴杞堂竟然敢这样做,竟然敢将所有一切都安在王壇头上,诬陷他是假宁王。这样一来还会有谁投靠他们,一个小小的王壇,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可能成就改朝换代的大业。

“本王是先皇嫡子,他们竟敢颠倒黑白,”宁王目光凌厉看向马威,“你带五千兵马速去剿杀裴杞堂,若是能提得裴杞堂的人头,本王赏你丹书铁券传家。”

马威应了一声:“属下定然不负王爷重托。”

杀。

宁王的眼睛已经变得猩红,一定要将他们都杀死,多年前他曾用计杀了庆王一家,现在他照样能杀死庆王的外室之子。一个小小的裴杞堂凭什么来跟他争天下,他要让裴杞堂尝到他的厉害。

不远处的山坳,定远侯也听到了喊叫声。

“他们在喊什么?”定远侯看向传令兵。

传令兵立即道:“他们在喊诛杀王壇和假宁王。”

定远侯眼睛一亮,这就是裴杞堂的计策?在宁王身上做文章,让所有人以为谋反的人是王壇而非宁王。这个计策好,但是能成吗?只是他们喊两声所有人就会相信?就能找到机会重挫叛军?

“定远侯,”裴钱大步走进来向定远侯行礼,“我们王爷说了,您不是要找宁王的中军大营吗?您不用找了,很快您就可以见到宁王和王壇。”

定远侯眼睛一亮,这两天他们处处受挫,如果能找到宁王,总算能激发军中士气,否则将来回到京城他定然会获罪。

定远侯道:“庆王爷让我们怎么做?”

裴钱道:“我们王爷说了,您可以利用壕沟靠近城墙,在那里等着宁王。”

定远侯心中跃跃欲试,裴杞堂的确让叛军乱起来,或许也能带着他们打一个胜仗。

赌了,他就陪着庆王豪赌这一局。

京城,勤政殿。

常安康小心翼翼地端茶给皇帝,整个大殿里一片安静,常安康悄悄地看了一眼庆王妃,庆王妃的性子与东平长公主很像,比寻常女子要胆大许多,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即便皇上沉着脸,她也没有半分惊慌。

“假宁王?”皇帝看着琅华,“宁王若是在宫中被火烧死了,就没有了谋反之罪。”

“是,”琅华声音清澈,“宁王没有谋反,谋反的是王壇。”

皇帝目光幽深,“你是想让朕放了宁王府和宁王吗?”

琅华抬起头来:“宁王只是一个傻子,不论是在现在还是在史书上,他都是个傻王爷,他什么也没有做过,不曾谋反,不曾有任何建树,最终死在一个小小的宫人手里,他的名字只会出现在皇室族谱之中,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世上,甚至不如一个王壇,王壇即便是死了也是一个叛臣,永远都会被人唾弃。”

“宁王卧薪尝胆一辈子,最终得到的不过就是个傻子之名。”

皇帝的嘴角慢慢地上扬,不得不说,庆王妃的这些话,让他很愉快。宁王多年韬光养晦,受了那么多委屈,最终也不过就是个傻子,这样的结果会让宁王比死还难受。

这是个好主意,宁王想要得到的他偏不给。既然如此,就让宁王做一辈子傻子,永远不得翻身。

“准了,”皇帝看向韩氏,“韩氏若是立下大功,从前的罪名便可以赦免。”

韩氏恭敬地叩在地上:“皇上圣明,罪妇定然竭尽全力为朝廷效命。”

皇帝的笑容渐渐在嘴边化开,他真想亲眼看看宁王到底是什么模样。

城外,叛军用了抛石车,却很难击中快速移动的骑兵,改用长矛和绊马索攻击裴杞堂,微微起了些作用,可也是进展缓慢。

马威带着身边的禁卫刚刚出去半个时辰,他的人头就被挑在了裴杞堂的长刀上。

杂乱的马蹄声响就像是在嘲笑叛军的无能。

裴杞堂没有想要攻克叛军的战阵,他好像只是想要激怒宁王。

“王爷,您看看城墙上升起了旗子。”

宁王向前走两步,抬起头看过去,城墙上除了大齐和皇帝的旗子之外又多了一面庆王旗。皇帝是在欢迎庆王回京,有了这面庆王旗,之前朝廷发放的文书就得到了证实。

宁王脸色难看,没想到皇帝竟然能咽下这口气。真是个昏君,用裴杞堂来对付他,就不怕引狼入室。

“王爷,您看看城墙上的人穿得都是孝服,这…难不成是皇上驾崩了?”王壇激动地伸手指过去,如果是皇上死了,那可是天助我也,京中一定会大乱,城门也很快就会被攻破。

死的好,死的太好了。

王壇忍不住要欢呼出声,方才的阴霾一扫而光。不管京中是谁死了,对他们都大大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