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给她答案,只是骤然俯头,咬上她雪白的脖颈,刺麻的疼意传来,秦婠陡然间浑身一颤,还没等回过神,他已松口,只道:“记着你说的话,只是长辈;也记住我说的话,你只能想我。”

语毕,他放手。

秦婠思绪尚乱,还来不及思考他话中意思,便觉周身一凉,她已离开他的怀抱被放到地上。

“阿嚏——”沐浴后的热气散尽,他的怀抱也已远离,秋日凉意来袭,逼得她鼻头发痒。

“都说你穿少了。”沈浩初语气恢复正常,将搭在椅背上的外袍往她身后一披。

曼妙玲珑的身线被遮住,他既遗憾,又松口气。

秦婠抓着外袍站在旁边,傻傻看他俯身去拾那两页纸稿。沈浩初直起身时发现她还懵着,不禁又逗弄道:“什么时辰了还不去睡?莫非你想留在这里和我…”

“不要!”不待他说完,秦婠已经揪紧外袍跑走。

珠帘脆响过后,小丫头的身影消失,沈浩初苦笑两声,丢下手里东西,朝屋外走去。

不知道冷夜练枪,能不能平息因她而起的躁动?

————

寝间里,红烛摇曳,妆奁被打开,铜镜印出模糊人影,秦婠怎样也看不清晰,便将巴掌大的水晶镜拿在手中。

水晶镜面水一般清透,照出个像煮熟虾子般的人。

她又歪头露出脖子,把镜面凑近——雪白肌肤上月牙似的红印格外醒目。

“混蛋!”秦婠把镜子重重扣到桌面,摸着脖子发脾气。

这么明显,她明天如何见人?

下手也不知道轻点!

一念才过,一念又起。

她不是应该厌恶他的靠近,为何如今心里冒出的却是无关紧要的念头?

————

脑袋混乱得她一夜没睡好,哪怕身体倦到极至,闭上眼却觉得脖子上还残留他唇齿咬来时的刺痒,挠得她翻来覆去地烦躁,直到天微亮才堪堪闭了眼。

她再睁眼时就见秋璃笑嘻嘻的脸在床边晃着。

屋外天已透亮,幸而昨夜老太太发话,让她这几日好好休息,不必晨昏定省,倒免了她一番手忙脚乱。

只是起身时看到时辰,她不免还是惊讶——竟然睡到近午。

“你们怎么不叫我?”秦婠一边梳头一边骂秋璃,就算不用晨昏定省,她这也晚得过分。

秋璃甚是委屈:“我倒是想叫醒您来着,侯爷一早交代过,谁也不许吵醒夫人,我哪儿敢呢?”

如今蘅园里的丫鬟,没有哪个不怕沈浩初的,他就算不动怒,只用那双眼一瞧人,那些心怀鬼胎的丫鬟都怵得不敢动,谁还敢忤逆他的意思。

从前人人盼着沈浩初回蘅园,现在是人人盼着他别回来,若只有秦婠坐镇,丫鬟们的日子倒还轻松些,自打沈浩初回来,就像是在慈悲的观世音上头再压下尊大佛来,把丫鬟们弄得战战兢兢。

“算他有点良心。”秦婠小声嘀咕了句,问秋璃,“昨日你和谢皎送马迟迟去医馆,她现在如何?”

“孩子保不住,没了,她倒没哭,就是失魂落魄的没个生气,看得倒让人心疼。我与皎皎已经把她送回宅里,还让小梅照看着。”秋璃不无感慨道。

秦婠闻言叹口气,同一件事,两辈子结局不同。原以为只是贪慕虚荣的女人,谁知竟是爱错人的可怜人,也许这世上百般事、千种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脉络,每一次不经意的选择,都在推动着脉络的生长。脉络成网,便是这世间缘分,都随时随地的变化,即便她知道未来五年的事,也不见得就能掌握,更无法参透。

因为她本身,就是这网中困蝶。

“小梅太小没经事,你让奉嫂在外面再给她找个有经验的老妈妈服侍她小月子吧。”沉吟片刻,秦婠方道。

秋璃点点头,道了声“好”,手上已动作麻利地把她的长发绾起。

“咦?”

秦婠听到她惊讶声音。

“夫人,您这脖子被什么咬了,怎么红了这么一大块?”

秦婠猛地捂住脖子,涨红了脸:“没什么!”

想想,她不放心,又看着挂在桁架上的衣裳道:“把那身衣裳收了,给我找身竖领的出来。”

“啊?夫人您不是素来不爱竖领的袄子?”秋璃纳闷地看她。

“现在爱了,我怕冷。”秦婠推开她,催促道,“快去拿。”

秋璃只得百思不解地去了,秦婠又拿起水晶镜看脖子上的咬痕。

红红的月牙印还清晰非常,看着就叫人羞恼。

她讨厌沈浩初。

————

沈浩初在大理寺大放异彩,又得皇帝召见的事转眼传遍京城兆京的政客敏锐地察觉到年轻皇帝急于招揽人才的迫切心情,而沈浩初的出现恰逢其时,应天府里初展的锋芒又让各路势力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沈府一大早就收了好几份贺他通过大理寺考核的礼物,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寺丞之职,但由于得到皇帝的青睐却显得格外特殊,且沈家有爵位在身,寺丞位置不过跳板,只要沈浩初不出差子,有皇帝的常识,日后仕途必定顺利。

从前对他不屑一顾的人都开始重新审视镇远侯府与年纪轻轻的小侯爷,动作快的人甚至已送上拜帖或礼物,开始试探拉拢。

对于邀酒听戏的帖子,沈浩初一概回绝,送上门的礼物他通通收下,再交由秦婠回礼。

所以秦婠用罢午饭就闷在屋里拿着一撂礼单纠结回礼的事。人情往来是门学问,这礼回得厚了不行,回得轻了也不行,必得刚刚才妥当。她拟了两张单子就烦起来,把笔丢开,兀自生沈浩初的气。

昨夜才欺负了她,今早就开始给她安排活了,他脸可真大。

自己被二老爷请去外院应酬喝酒逍遥快活,倒把这些事丢给他。

正不自在着,外头帘子被人掀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秦婠抬头,看到进来的沈浩初正想出言讽刺,却见他面色沉凝,于是到嘴边的话便改成:“发生何事?”

沈浩初屏退屋中丫鬟,走到她身边。

她动动鼻子,没有嗅到他身上的酒味。

“秦婠,陈三死了。”

早上他只在外院二老爷的酒局里露了个面,就推辞离开,去了应天府,得的消息并不妙。

先前指证马迟迟杀人的陈三,昨夜在牢中自缢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呃…收到好多油,可是车子还没买。

第42章 关心

过了许久,秦婠才记起陈三是谁,又想到他死了意味着什么。

“怎么…就死了?”她喃喃着从书案后走到盆架前,无意识地绞了块绢帕递给沈浩初。

沈浩初接过后抹抹脸,拉着她走到窗前的矮上面对面坐下,才将事情的始末说给她听。

“他是昨夜用腰间系带在牢中自缢而亡,应天府的大牢看守很紧,现场没有可疑,基本不存在他杀的可能性。我去应天府问过,昨天陈三下狱之后,只有他妻子去探过牢,当时有牢头在旁边,两人并没奇怪的对话,说的都是家里事和他们儿子。”

沈浩初手肘按在矮案上,目光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为什么要死呢?就算是作伪证判刑,也远远没到要死的程度呀。”秦婠蜷腿往墙上坐去,两手捂着肚子与他说话。

“应天府的一早就去他家搜查,在他家里找到被王新抢走的,你赠予马迟迟的那贯钱。而他妻子的供词也证明,那贯钱的确是案发当夜陈三带回家中的。所以陆大人猜测应是陈三那天夜里进了胡同,发现被马迟迟打伤的王新,见他手里拿着钱,心生歹念,为财杀人。第二日怕事情败露,所以干脆作伪证污蔑马迟迟,结果被我们识破,并被打入大牢。他生怕官府查到他家中,所以才畏罪自杀。”沈浩初指尖轻叩桌面道。

“这猜测也说得过去,不过…”秦婠盯着他,“你既然说是陆大人的猜测,那就不是你的想法,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你觉得呢?”沈浩初回望她。

“我觉得奇怪。”秦婠摇着头,斟酌着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那天早上先被官府当成杀人凶嫌抓走的人是何寄,照道理替罪羔羊已经有了,陈三没有必要在何寄嫌疑最大时突然间提到马迟迟。如果要脱罪,不管是何寄还是马迟迟被定罪,对他来说结果无差。”

沈浩初微拢的眉头稍松,唇边露出浅淡笑意。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对。这很奇怪,陈三出现的时机太早,不像为了脱罪,倒像是更有针对性的诬陷。”

他的想法比秦婠更深一层,她脑子转了两圈才会意:“你的意思是,陈三此举不是为了脱罪,而是为了陷害马迟迟?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并无往来,更没恩怨瓜葛。”

“我也想知道原因,如果陈三和马迟迟之间没有关联,那是什么将他们牵扯到一起?”沈浩初将心中疑问提出。

也不知何时开始,他喜欢上与她讨论案子的感觉。这个迷糊的小丫头,大概只有在说起案子时才会展露出一丝与众不同的精明与稳重。可能有些人生来就具有某类天赋,只是被生活被身份所束缚,天赋难展,也许秦婠就是这类人。

“我想起来了,马迟迟曾经同我提过,王新好像知道些隐晦的把柄,并且这秘密可能与我们府,与那个想害你的幕后指使者有关。他打算用这些把柄讹诈一笔银两,然后远走高飞。你说会不会和这事有关?他在马迟迟那里躲了这么久,如果这幕后指使者误以为王新曾向马迟迟透露过这些事,那么…”秦婠说得非常慢,她与沈浩初不同,许多线索必须在脑中反复想两三遍才会出口。

“杀人灭口的理由,一举两得的计谋,不仅可以让王新之案了结,也能把极有可能知道秘密的马迟迟灭口。”沈浩初目光一亮,“你可知道这秘密的内容?”

秦婠叹叹气,神色不展:“我要是能知道,早就告诉给你了。”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线索可以说全都断了。她原以为上辈子的事只牵涉到镇远侯府,可不想早在五年前这局就铺天盖地展开,如今更是牵联到局外之人,两条人命摆在面前,让她不寒而栗。

身陷囹圄时的无助与恐惧突然袭来,让她阵阵发冷,小腹里的酸闷绞痛加剧。

“秦婠,事情越来越复杂,这幕后之人心狠手辣,你在府里万万要小心,切莫单独出入。”说来说去,沈浩初最担心的还是她。

“知道了,你也一样。”秦婠低头压紧小腹。

沈浩初光顾着案子,这时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小丫头已经蜷成团,双手紧紧捂在腹间,低垂的脸苍白,光洁的前额上是细密的冷汗,说话的语气从刚才的精神十足变成恹恹不安。

“你怎么了?”他急急起身,绕过矮几朝她走去。

秦婠往里一缩,闷声道:“没事,你别过来。”

“快给我看看。”他没理她,径直坐到榻边。

“夫人,桂圆红枣黑糖茶煮好了,快趁热喝。”外头帘子一动,秋璃咋咋呼呼端着瓷盅进来,看到沈浩初唬了一跳,“诶?侯爷您回来了?”

“夫人怎么了?”见秦婠不作答,沈浩初沉着脸问秋璃。

秋璃看看他,又看看秦婠,眨着眼不知该不该回答。

沈浩初心念一动,直接看向秦婠:“是不是你的小日子来了?”

“…”秦婠愕然。这他都看得出来?

那厢秋璃飞快地把瓷盅放到矮案上,识相地抛下句:“夫人这两日畏寒,劳烦侯爷照顾。”人一溜烟地跑出屋子,活似后头有狼在追。秦婠看着这人转头跑得没影,叫都来不及。

有她这么当丫鬟的?

“不舒服怎么不早说?”沈浩初蹙紧眉头,被她含羞带怒地瞪了一眼,又开始检讨自己,“怨我,没早点看出来,一回来就拉着你说这些不相干的事。”

秦婠闻言不自在地道:“你瞎自责什么?这些事,你个大男人懂啥?也不是次次都难受,可能近日累了些,又恰逢天转凉…”

她说了两句忽觉跟个男人说这些不妥,皱着脸挥挥手赶人:“你忙你的去吧,别管我了,我没事。”

沈浩初却很认真地回答她:“一会让秋璃把护腹找出来,将粗盐在火上烤热与艾叶放在一起装入护腹绑到腰间敷着,可以驱寒止痛。”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秦婠自忖做了两辈子女人,还比不上他。

“我知道的很多也很杂,以后你会慢慢发现,不过现在,你先把这茶喝了。”沈浩初打开瓷盅,甜热气味冲鼻而来,见她怔怔的,他不由又道,“要我喂你?”

秦婠赶紧摇头,拿银匙搅了搅茶,舀了半勺送进口中。

甜!甜得发腻,甜得化人。

正喝着,她小腹上忽然一暖,他的大掌覆来,隔着衣轻轻揉着。

她缩了缩,最终不再躲避。

“这两天多穿些衣裳,别往风里钻,家里杂事你就先别管了,安心歇着吧。生冷之物,酥酪果子都别吃了,夜里被子多盖一床,要实在疼得难受只管告诉我,我替你请大夫,千万不要瞒我。”

沈浩初声音还继续响着,唠唠叨叨,她从没觉得这个年轻男人话这么多过,像个老头子。

不过…她喜欢。

————

秦婠一点没客气,果然把诸事撂开,在蘅园安心歇着,除了吃就是睡。沈浩初不止替她在老太太那里告假请罪,又发了话不让人进蘅园吵她,甚至于把原本交给她打点的人情往来之事揽到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沈浩初变得非常忙碌。今时不同往日,虽还没到正式去大理寺应卯当差的日子,但日常应酬见长,又有王新一案悬着,他白天基本不现影子,只在晚饭时间回来,用过饭就坐到书案后,忙着回礼单与邀帖,看案卷律法,读读写写的,直至深夜。

好几回夜她深夜醒来,都还见着次间里灯火通明。

最后秦婠歇得过意不去,把人情往来的杂事担走。沈浩初见她歇了两日生龙活虎,也就放心交给她了。

王新的案子查来查去并没新进展,因有铜钱为证,应天府还是将此案以陈三为凶手了结,只有沈浩初还在暗中查着。

转眼便是冬至,兆京下了第一场雪。这里的秋天很短,寒冬每年都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年节将近,沈府变得异常繁忙。宫里开始往下赏赐,各府的应酬往来比寻常多了一倍,底下的庄子都赶来交租,一应器皿年菜并府内各色布置的采买,再加上新旧汰换等诸般事宜,将邱清露忙得焦头烂额,每日卯时就起,子时过后方歇。

纵是这样,邱清露也没让秦婠搭手的意思。

按着老太太的意思,秦婠开始跟着邱清露学习府务,不过也仅限跟着。大权仍旧是邱清露把着,只有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偶尔她会问问秦婠意见。

秦婠倒不计较,笑面菩萨似的跟着四处转。谁知冬至才过没两天,邱清露就扔了件差使给她。底下的庄子孝敬了些活物过来,还有新鲜的鱼内并果蔬,沈芳华兴致上来,求了老太太的允,趁着大雪未化想邀请几家要好的姑娘过来围炉赏雪,吃酒作诗。

邱清露本就不耐烦应对这些小姑娘,如今又忙得不可开交,这鸡毛蒜皮的事她懒得再管,就交给了秦婠。

沈芳华遣人把要邀的名单送来时,秦婠正在照镜。

“胖了。”她把袄衣在腰后抓紧,然后捏捏自己的小腹。

上辈子进沈府后她身上的肉就直线下降,这辈子反过来。

“哪里胖?”沈浩初抬眼看了看,觉得她那腰瘦骨伶仃的,还是要再圆些才好。

“跟你说你也不懂。”秦婠回头呛了句,满脸的嫌弃,跟男人不能讨论这些,他们看不明白。

“…”沈浩初语塞。

那厢秦婠已经拿起沈芳华送的名单细看,才两眼她便蹙眉哼了声。

“怎么了?都请了谁?”沈浩初又抬头问她。

秦婠似笑非笑道:“你的老相好。”

沈浩初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秦舒。

说这样的话,这丫头大概活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要众筹买车的,有打算直接送我车的,你们想过没,我没考到驾照,不让上路啊。

雪天路滑容易翻车,大伙还是注意些安全,哈哈。

顺便,我怎么觉得写了这么久,都是宠和甜,就没点波澜…

第43章 斗志(虫)

大雪停了半天又纷纷扬扬落下,沈府后园被雪覆盖,地上的积雪已没到脚踝。灰白的天,素裹的景,水墨画卷般迷人。一顶软轿在石道上行着,路两边都是穿得臃肿的仆妇冒雪清扫地面积雪,每扫两下就要停下朝手心呵口热气,雪虽扫掉大半,路仍湿滑,抬轿的人只能蜗牛般缓慢行走。

轿窗厚实的帷帐被人挑开,霜雪刺骨寒意扑得秦婠打了个颤,忍不住将手中暖炉往怀里揣紧。秋璃撑伞走在一旁,见状忙上前:“夫人,外头又下雪了,冻得慌,您快把帘放下,有事在里边吩咐奴婢就是。”

秦婠伸掌接下片雪花,看着雪在掌心融成水。

“你回蘅园一趟,把我屋里的铜云手炉、貂鼠皮的大毛披风与雪具包了,让奉嫂男人跑一趟大理寺,给侯爷送去。他今早出门时,什么都没带。”她仔细吩咐秋璃。

想起早上沈浩初出门时的穿着,秦婠忍不住撇唇。那人仗着年轻又有功夫底子,身子健壮,这么冷的雪天也不肯多穿些,连雪具都不带,匆匆就出去了,这会下起雪来,恐怕有他好受的。

这段日子沈浩初一直在蘅园住着,除了偶尔的亲近外,他还算规矩,两人不止相安无事,倒还添了几分相互扶持的味道。他繁忙得很,不像从前那样纵情玩乐,秦婠便默不作声帮衬着,在衣食住行上出力,慢慢开始打点起他的日常起居。

“还是夫人心疼侯爷。”秋璃捂嘴打趣道。

“去,谁心疼他?不过是怕他冻病了,到时候你们又要侍候得人仰马翻。”秦婠斜瞪她。

“是是是。”秋璃并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窃笑两声就走了。

秦婠放下帘子,把手炉贴上冰冷的脸颊,神思恍惚。

她表现得如此明显吗?

刚重生时坚如磐石的心好像松动不少。她本就不是擅长记仇的人,再多的痛都已经隔了一辈子,她可以远离可以铭记却不想牢牢恨着。而面对这个与上辈子相比截然不同的沈浩初,她很难做到心硬如铁。

如果这辈子的沈浩初不是上一世的人,那她希望,过去的沈浩初永远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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