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荒着,不说这周围村子本就一家家的没多少田地,就是不算这个,城里出来的也够人手了。你是不知道,当初那城门口等着朝廷救灾的有多少, 这些多半都是一无所有, 在城里也过得艰难的。如今房子都没了,人丁又有了折损,想要好好活着,跟着朝廷的路子走,开荒重新给自己寻个生路, 他们不拼命才怪。卖了城里的破宅子,换来开荒的荒地钱,弄点木头做个屋子暂居,只要一年,基本就能缓过气,三年免税下来,指不定连着院子也能盖上了。”

让焦裕丰这么一算,焦世博也忍不住跟着点头了,可不是,要这么算这开荒还真是不缺人,倒是城里,这么一来,可就少不少人丁了。那好像也不妨碍什么,不管是什么时候,城里永远都人满为患的对吧。

“那城门口的人都散了没”

这一路过去,光顾着看着些开荒的了,焦世博这会儿才想到春荒这个词,忙不迭又问了起来,他因为年纪小,焦裕丰这一个冬日在外头跑东跑西的,自然也就没带上他,生怕他病了,这年月,风寒也是会死人的,即使他们身子比寻常人好些,也不好随便作践自己对吧。

“前几日就已经开始散了,哎呀,你这小子,这会儿问这干啥真想知道,等着到了城门口不就都知道了”

虽然已经开春了,可这许是冬日雪太多的缘故,即使如今已经绿色渐多,风却依然还带着几分凉气,张嘴说话多了,总觉得,连着肚子里都灌了慢慢的冷风。焦裕丰有些不想说话了。

可惜啊,他没生个体贴的儿子,这边还没嫌弃够呢,那边人焦世博立马反驳了。

“爹啊,您这不对啊,我可是你的宝贝儿子,心肝肉啊,你如今连着和我说话都不耐烦了哦,我知道了,近来又有好些人来给你说亲,你这是觉着能再娶一个,能在生好几个,所以看着我不稀奇稀罕了是不”

哎呦喂,这一口黑锅下的,直冒金星有没有焦裕丰若非是坐在车上,这会儿都能直接跌下去了,就是前头帮着驾车的赵老爹都忍不住喷笑出了声,这冤枉官司可见有多大了。

被儿子调侃想媳妇,想多生几个的焦裕丰真的,脸都红了,这样的事儿还让前头自家的下人给听见了,他这老脸可往哪儿搁有心再说几句吧,又怕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来下更狠的,忙狠狠的给了个眼色,然后没好气的呵斥道

“你个混小子,你就嘴巴厉害怎么就只知道往你爹我身上招呼怎么没见你在外头这么能耐”

“我才几岁在外头能和谁能耐那些下屁孩用的上我几成功力也就是和爹能直来直去的说些心里话。”

哈,这么他还要荣幸一下顺带骄傲一下自己的水平焦裕丰觉得这孩子妥妥就是第二次青春期了,简直没法子讲理。索性一个撇头不想理他。可人家焦世博不肯消停啊,见着他转了头,忙又很是小大人一般的说到

“说起来爹啊,这几次来说亲的,我听着比上回好像好了不少啊,有一家居然还是举人家的妹妹这是大爷爷那官身起作用了,觉得咱们家也

勉强能够的上官宦人家了”

“人家那举人哥哥可有心的很,这是想攀附到贾家,不然就你大爷爷这没实权的官,顶个什么还是个武官,读书人可不放在眼里。”

“哦,这样的话,那个什么县尉家的侄女,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唉,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能有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后娘呢,这多长脸啊。”

“什么长脸,这样人家出来的,即使来说和的,只怕也是庶女,教养什么的,想想都知道够呛,不是软的和面条一样不顶用的,就是一肚子盘算私心的,少有好的。若是万一遇上个狠心的,那更糟,指不定还会盘算你的性命,想着要嫡长子的名头呢,咱们不要这样的,没得好好地日子因为这还给搅合了。”

焦世博这嘴确实厉害,看看,焦裕丰都不想说话了,这么一引,这就又搭上了,还细细的和他说起这里头的关窍,生怕他让人给糊弄了,可见当父母的,那真心是强不过孩子。

父子两个闲话着似乎时间过得特别快,这里焦裕丰还没给焦世博好好说说人心险恶的问题,这京城就到了,城门口自然都是老熟人,没什么阻碍就进了城,不过接下来到了这贾家,麻烦就上来了。

什么麻烦依然是焦裕丰的婚事呗,自打焦大出了头,这后街的人就一直盘算着怎么亲近亲近,串门的频率都上升了五成。这到不是说这所有的人,真的都是那种一双体面眼,一颗富贵心的意思,而是人的本性,再周围人里出了个出息的,下意识的想多亲近一二而已,这事儿即使在现代也十分的正常。

可若是这有个出息人还有个丧妻还家业不错的侄子呢哎呦,那这可想的,可以拉关系的法子就更直接,更方便了对吧,要是能直接变成亲戚,那岂不是说这出头的好处,他们也分润一二沾上光了所以啊,一时间,这焦裕丰的亲事,几乎是整个贾家后街的所有人都在关注,都在盘算。

能有直接亲戚合适的,自然是直接凑到焦大那里开始游说了,而没有合适亲戚的,为了能凑出个亲戚来,那也团团转的想着法子,数着人脉,可以说,焦裕丰这一次的说亲,若是愿意,那是百里挑一都能称得上了。

这样大阵仗,老实说,真的有点吓到焦裕丰了,从车子进入后街开始,那几乎都快是一步一挪的往焦大家挤,这个艰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那个天皇巨星开演唱会了。

这个说焦二郎啊,你如今可出息了,你可还记得早年你住在这里的时候,大娘我也是领着你吃过我家饭的,你和我家那谁谁谁,还一处玩过呢我瞅着你们挺合适,你看怎么样青梅竹马啊。

那个说二郎啊,我妹妹家有个谁谁谁,上次你来的时候也见过,你觉得可还满意若是你想,婶子就给你保媒。一手的好厨艺,保证你们父子日子过得舒坦。

还有的说哎呦,可怜的大宝,这没娘的孩子就是苦啊,看看这衣裳,瞧着还是去年的吧,唉,二郎啊,你是该娶个媳妇,好歹也有个人帮着你们父子做件合身的衣裳不是,我瞅着我那大妹子就不错,针线女红最是拿得出手的

呵呵,在让他们这么说下去,焦裕丰父子他们家现在有下人哪里缺了做衣裳的做饭的还有谁谁谁见过谁了他们几次来都匆匆忙忙的,也没见什么外人啊,这相遇的事儿都是能混说的名声呢

好容易一身臭汗的,终于进了焦大家的门,急匆匆的将门口的人劝走,一屁股坐下来,这茶都还没喝上一口呢,那些自持关系好的,就又开始上门了,同样还是说亲保媒的。听到焦家人耳朵都快有回声了,还不好生硬的赶人。这样的热闹,直到这一日吃晚饭才渐渐消停下来。不说这父子两个给累成了什么样吧,就是焦林氏也已经快瘫了

。忍不住赶在公爹和丈夫之前开了口,

“我说二弟啊,你这亲事还是赶紧的定下吧,再不定下,咱家这门槛可受不住了,看看,这才几日的功夫,都摸下去一层了。”

这又是他们的错了焦裕丰有些傻眼,这难道不是因为焦大成了官引起的嘛怎么

“大嫂,这,这可都是看在大伯这官身的份上,我这以前也不是没给我说合的,可真心没这么吓人啊。”

所以真心不是我的错,你可别全赖我身上。

“谁让咱们家就你一个合适的呢,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二郎啊,你是不知道啊,你大侄子这才几岁啊,前几日已经开始有人来说亲了,刚开始我还乐呵呢,如今吓得我,用那什么算命的说不能早娶才糊弄过去,不然这日子都没法子过了。你这里也要当心,别从你身上打不开缺口,又让他们将主意打到你儿子身上。”

焦林氏哪里不知道不是这到底是为了啥她这也是最近给闹得烦了,才给了这么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说起来她还觉得奇怪呢。

“说来,咱们这附近像是咱们爹这样的,也不是没有,可这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盯上了咱们家。”

“那是咱们起来的快了点,又是田地,又是宅子,又是官的,这大半年多少回了,人家都看着呢,觉得咱们家运势好呗。”

常年不爱多说的焦大柱这会儿也忍不住了,开始吐槽起来,可你还别说啊,憋葫芦眼睛亮还真是不瞎说,这说的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听得焦大都摸着胡子点头了。

“咱们家最近是运势好了些,他们这是见着我这受国公爷看重,看着咱们家家业起的利索,看着咱们运势旺,想沾点福运呢。让他们去,这事儿不可能没个说法。”

嗯这又是怎么说的什么叫有个说法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别人想当媒婆还是高档次的焦裕丰和焦世博对视一眼,感觉有点不妙。哎呦怎么有种躲不过去的感觉呢

有心想问问吧,嘿,这老头,居然还学上装神弄鬼了,明明是个大老粗,居然还笼着袖子,一脸高深莫测的透过晚霞,看着院子里的树,真真假假的说

“春天来了,桃李要开了,这有些事儿自是免不了的。”

呵呵,你这神秘装的,不就是想说春天来了,万物生发了呗生发他可不是牲口,没有发情期。亲,虽然你是官了,可这说话是不是别这么别扭你是武官,武官,和文人不搭界的。,,,, ,,,,,。

代化做媒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 焦大都在努力的让自己有个官样子,而这种努力融合官员阶层的行为, 从实际出发并不可笑,虽然现在是做作了些,可还是值得鼓励的, 毕竟有了这么一个身份,未来他们接触的人,自然而然的也会发生改变,为了将来不至于被人耻笑了去, 这会儿努力些,也是常理。

焦大活了五十多年,前期虽然苦了些, 可后来的大半辈子基本都是在这豪门世家中度过的,对这一套道理心知肚明,而焦裕丰他们也对阶层有自己的感悟,所以,即使感觉怪了些,吐槽多了些, 可接受起来速度却也不慢。反正不耽搁他们说话就是了。

“大伯, 明儿我想去我那院子看看,若是还成,想直接租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都是假的,赶紧攒钱才是真, 这年头,有钱才有资本,什么娶媳妇,说到底人家看的还不是这个啥年头都一样。焦裕丰看的特穿。不过焦大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租出去这个先放放,我这先和你说说那屋子。那屋子我去看过了,五间都有七八成新,主屋三间,西厢房两间,门开在东南角上,院子不大,不过住上一家子人却不成问题,要说这租出去确实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多了不说,一年十两的,应该总能有,若是遇上大比,这翻一番都有可能。只是二郎啊,你这亲事若是真的能在近期定下,或者说,这媳妇真是城里的,那这院子估计暂时还真得先放着,好歹子啊城里迎亲总容易些,比走半天的去乡面对不对。,这事儿不急,”

咦,这是越说越不对了,前头焦裕丰若说还只是怀疑,那到了这会儿,连着迎亲的问题都提出来了,那他可就真不能装傻了,

“大伯啊,莫不是贾家什么爷不该吧,我是什么身份他们是什么身份怎么猛地就”

位高权重的人给外人做媒,向来谨慎,当然这里头更多是档次问题,举例说明一下你就明白了,你看看这皇帝赐婚档次很明显有没有有一般人他都不给这个荣誉。所以自认自己身份档次都够不上的焦裕丰,对于贾家的爷们突然想到给他做媒什么的,只觉得这里头很不简单,并没有什么欣喜若狂的意思。

他能说出这番话,焦大是很高兴的,自家侄子脑子很清醒,对自己的认知也很准确,没有因为自家猛地提升了一截而飘飘然,这一点很好。但稳重的太过,就有些显得小家子气了,这不可取。

“什么叫什么身份,好歹你大伯我也算是国公爷的亲信,好歹也是官身,也是上达过天听的,再不济,也比贾家宗族里的那些混子强些。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我面前称爷的。你记住了,能让你大伯我听从的,除了宁府的国公爷,也就是荣府的老爷了,就是两府的哥儿,尊重有,恭敬有,可真有事儿我都未必句句听从。”

焦大有心给自家侄子清理一下概念,好好说道一下自家如今的定位,不过他这里说的起劲,在焦裕丰的耳朵里却没多少力度,这会儿那边满脑子都忙乎着分析呢。

不是亲的动静都搞得惊动了荣宁两府的国公了甚至还让他们不得不出面直接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掐断源头那这到底闹成了啥样他咋不知道自己还有这当祸水的本事

他这心里活动,那好在是没人知道,不然估计迎接他的就该是焦大的臭脚丫子了,就他这么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刚有几个小钱的鳏夫还是个带着孩子的鳏夫什么祸水,洗脚水还差不多。

洗脚水潜质的焦裕丰为啥会惊动了贾代化这么一个层次的人关系他的亲事这说起来,那就是焦大的功劳了。

对于自家侄子,焦大不说怎么怎么掏

心掏肺吧,可关键时刻,那真是相当的给力,至于他为啥要这么干就像是皇帝的赐婚属于看重和恩赏一般,有国公给亲自做媒,同样也是给了焦裕丰一个大大的保护膜。让这远在乡下,焦大手有点够不到的地方,刚有了点小钱的侄子,不至于被那些乡下眼睛不好使的土财主给欺负了。比如那些被推了亲事的小官小吏的亲戚什么的。

别觉得这是焦大杞人忧天啊,越是到了地方上,你才越是能知道,这底层小官的胆子有多大,他也是从那些地方爬出来的,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为了以后自家侄子不至于像是自己一样,吃那些不必要的亏,他也算是顺势搞了一把大的。若是操作的可以,那真是说一句一劳永逸也不为过。

当然,这样的心思,他作为长辈,自然是不好明目张胆的给自己表功的,这年头讲究的就是含蓄对吧。不过该说的自然还是要说清楚的。

“说起来也是你小子的福分到了,前几日”

前几日怎么的了呢嗨,说起来还不就是隔壁惹出来的事儿嘛。前头就说过,那隔壁史氏凉凉了对吧,为了孩子的教养问题,特别是几个庶女的嫁前培训问题,荣府的老太太那是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本事,愣是从宫里搜罗出了好些个得用的嬷嬷,请回家来当教养嬷嬷。

刚开始的时候,那是人越多越好啊,四个闺女呢,加上隔壁宁府也想着储备一个,这么一来下手就有点狠,直接划拉回来了十个。可等着上头两个年岁到了的闺女,一个个的都定了人家,眼见着就要嫁出去了,老三也紧赶慢赶的开始说人家了,那问题就来了,这些嬷嬷们怎么办他们是不是还要留着呢

虽说这养着也不成问题,老贾家不缺钱,可这白养着好像也不怎么合适吧。嬷嬷们自己也未必乐意对吧。若是全给了最小的那个听着人数是不错,嫡出的多几个也成,可这嫡出的闺女用庶女留下的嬷嬷,这要说出去老贾家的脸面还是很要紧的。史氏再不成样子,在怎么处理,那也是胳膊折了拢袖子里,外头总要将嫡女的位置给摆正了。这不仅仅是为了贾家,也是为了孩子,毕竟孩子还都是好孩子对吧。

如此一来,荣府的老太太不得不考虑别的法子,比如让嬷嬷陪嫁什么的,如此一来一方面解决了嬷嬷的养老问题,二来也能让这几个短期培训,还很有些不足的闺女出嫁后多点依仗和底气。

而想要这些嬷嬷陪嫁,那就不是什么养老不养老的问题了,还要有点手段保证人家的忠心,从物质上到精神上,从本人到亲属,都要笼络好了。免得陪嫁出去了之后,反水成了别家的人,那他们老贾家岂不是就成了冤大头想的多些,万一凭借着在贾家的日子,对贾家的了解,反过来捅上那么一刀这亏本的买卖可不能干。

确定了这一点,那么这选定陪嫁嬷嬷,收拢嬷嬷人心的事儿就直接摆到了台面上。而老贾家的人别的都不说,想要查点事儿其实还是挺容易的,更不用说这能请回家来做教养嬷嬷,本身就已经查过一通底子了,从这些资料里头去寻找人家的弱点,其实并不难。

说来这些嬷嬷也是苦人,不说在如何进宫的,也不说这宫里怎么熬过来的,只说出宫后不回家这一点,那多半不是家人不容,就是已经没了家人的。针对这一点,逐个约谈之后,基本上也算是给出了解决方案,比如从家里世仆人家中,给年老体弱、孤苦无依的嬷嬷认个养子养女,方便以后养老送终啊;或者帮着寻亲找人并安排工作啊,都是不错的法子。所以开始的时候进展还是挺顺利的。

但是,呐呐呐,转折来了,在这其中,有一个嬷嬷的家人更特别了些。因为这个嬷嬷早年在宫里的时候,因为爹妈兄弟陆续都没了,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侄女,在实在没法子的情况下,

这嬷嬷索性就托了关系,将这侄女也弄进了宫里,当了一个宫女,算是护在羽翼之下照顾着。如今嬷嬷自己倒是出宫了,可这侄女却依然在宫里不说,日子因为没了人关照,还过得分外的艰难,根据她的人脉得来的消息,那孩子已经给排挤到冷宫看门去了。所以啊,这嬷嬷的要求就是,请贾家想法子将她这可怜的侄女也给带出来,若是可以,亲帮忙寻个合适的人选,让这侄女能像是个寻常女子一般嫁人。

宫女出宫嫁人老实说,这个操作不是一般人还真是不怎么好操作,一来大家众所周知,这宫女出宫那是有年龄限制的,不到25岁,基本想都别想,除非有什么大的恩典。这个老贾家觉得,这估计还是要靠老太太出面了。而等着这宫女出来了,选人有成了问题。那宫女虽然不到出宫的年级,可却也已经有了21岁,这个岁数,在十五六岁出嫁的这个时代,那妥妥就是个大龄剩女啊。基本属于嫁不出去的,这让老贾家怎么选老实说,给人当继妻已经成了必然。

即使是继妻,这亲事也不好说,想做的漂亮点寻个官宦吧,一个普通的宫女,没什么积蓄,没什么人脉,不是什么顶漂亮的,也不是什么宠妃之类的身边人出身,有几家看的上就是有人看上了,这老贾家也要担心是不是符合老贾家的利益对吧。

有心从族人那里寻吧,你说也奇怪了,往日听着什么死了媳妇的,大龄未婚娶不到媳妇的好像还不少,可正紧的需要他们献身了,居然一个合适的都寻不到了,不是家里穷的实在是不像样,人品还不成;就是孩子不小,小妾一堆,这要是将人选说给那嬷嬷听,可就不是收拢人心,而是推着人记恨了。

就在这老贾家的爷们太太都发愁,感觉事儿有点难办的时候,得,焦大出手了,十分有眼色的了人选,他直接将自家侄子给贡献了出来。

别看往日焦裕丰不起眼,放到了合适的地方,比如这会儿,人焦二郎那也是挺不错的。年纪合适,25、6多般配,就差四岁,即使那闺女当初没进宫吗,差不离也就是这样的配置了;身份8品武官的侄子,京城衙门人头熟悉,和好些世家管事都熟悉,不算太难看;家产五十亩地的田产,京城,乡下都有房子;本身还有木匠手艺,会打猎,挣得不算多却绝对能过不错的日子,人品端正机灵,再加上只有一个儿子,家里还有一房下人,这么一算,嘿,比老贾家一些族人看着都体面。配一个冷宫宫女,那真是妥妥的好啊。

你说,有这么合适的,贾代化兄弟能不立马抓住了就是那嬷嬷听了,也觉得挺不错,还常年远离京城是非,不用伺候长辈,没有子嗣压力,嫁过去立马就能当家理事,哎呦,这么一算,那真是好的不能在好了。

贾家满意,嬷嬷满意,焦大也满意啊,宫女出身,别的不说,这规矩什么的,那是一定很不错的,娘家只有这么一个姑姑长辈,看着是少了亲家,没什么臂助,可同样也少了麻烦,将来嫁过来也不用担心后娘仗着家世欺负孩子什么的,多好。

更不用说有了贾家的老爷们帮着说亲,体面还显得得国公府看中,无形中得到的保护,更是他们这样新荣之家最渴求的。嗯,若是贪财些,顺带的还能在混点随喜赏赐什么的,多实惠。想到这些焦大自觉那是做了一件相当聪明的决定。

可等着大家都满意了之后,回到家焦大才发现一个大问题,那就是他居然从头到尾都忘了和焦裕丰说了,你说这事儿给整的,多尴尬,好在人算不如天算,看看,这不是,人自己就送上门了。这让焦大得意的啊,也就难怪他前头为啥会做出那么一副样子了。接下来的关键是,如何让焦裕丰接受这个亲事。

对了,说起来,作为长辈,作为唯一在世的大伯,给侄子说一门亲,这侄子有拒绝的权利吗那

个好像没有吧。所以喽,焦裕丰同学这娶媳妇的事儿啊,那是板上钉钉了。,,,, ,,,,,。

妥协、置办

同样的路, 同样的人,可回去的路程却和来时那么的不同, 焦世博恹恹的有些提不起神,频频侧头,看着自家老爹的眼神更是复杂。虽然他嘴上总是说, 不在意自家爹再寻个媳妇什么的,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作为儿子,总觉得有些别扭,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爹,这事儿你真的不多问问咱们可是啥都不知道,这就说定了, 等人出来就成亲,听着是不是太玄乎了些”

明明是舍不得爹被分享,可焦世博寻出来说嘴的借口却十分的站得住。在自由恋爱的时代过了那么多年,猛不丁的来个包办婚姻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对吧,更不用说这包办的基本已经没猪脚说话的份了,还最后一个知道,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他觉着, 他爹心里铁定也有意见。

嗯,乘着这个机会,子啊老爹这里多刷几下,免得太早让后妈给拉拢了去。什么制造夫妻矛盾没,他真没这个意思, 都不认识,哪里来的矛盾对吧。

可不想他这里刚开口,那边焦裕丰却正好抓住了时机,对着自家儿子又展开了一场爱的教育。

“儿子啊,你啊,你忘了早年你自己说的话了你说书上说了,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一摸一样的思想,所以求同存异,学会妥协,是成功的最主要要素。当时还劝我多学学来着,怎么着,你自己就不知道借鉴了这一次,同样也是妥协。”

说到妥协,焦裕丰眼神有些深,真说起来,自家儿子这话他能记得这么牢这也和自己的经历有关。带着儿子走南闯北的那些年,不是没听见过孩子他妈的消息,又一次甚至远远的还瞧见过,可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呢

想冲上去质问想为自己抱一个不平都有吧,可最后却生生的忍下了,权当不知道,没听见,没看见,做了一回自己都鄙视的怂蛋。为啥要这样因为他知道,自家儿子这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活的不容易。没必要在为了这么一个已经不相干的人,再背上一个父母不和的帽子,更不想让这些纷争毁了他们父子平静的生活。所以他对着现实妥协了,就当自己没本事,没能耐留住人,就当他们缘分浅,时候到了。

而如今说来这穿越也是好事儿,或者能说是上天给的福报。让他们也算是重新开始了,还过得比以前更惬意些,更安稳些,这样的福分,看看,那个走了的女人就享受不到了吧。那样的田产,那样的家业,放现代,比一个镇子的首富都不差了。还是官二代,多牛掰。

自我安慰一番的焦裕丰收回飘远的思绪,回头看了看,因为他教育人生而显得有些颓丧的儿子,无声的笑了笑,继续说到

“有人想着咱们父子,觉着对咱们好,就立马往咱们这里巴拉,这样的情分,即使有什么心下觉得不舒服,也该忍着,该多想想人家的好处,这就是妥协。再说了,既然本就是要娶亲的,你大爷爷身份也确实有理由帮着咱们定下,那更不该因此心下留什么疙瘩。说一句不好听的,若非咱们和他亲,他袖手旁观多舒坦何必搅进来掺和这么一个麻烦事儿对吧。”

“可这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啊,都说宫里的女人心思最厉害了,这万一那不是娶了个搅家精回来”

打小焦世博就被自家老子教育说要多看人好处,长处,不然和谁都处不好。所以对自家老爹这论调,焦世博还是有心里准备的,同样,对焦大这自作主张,从如今的风俗习惯,各种规矩上来看,也很能理解。可这人选焦世博依然觉得不怎么牢靠,总觉得不妥当。具体哪里不妥当他不知道,反正就别扭呗,这个估计所有父母二婚的孩子都有吧。

焦裕丰许是也知道自家儿子的纠结在哪儿,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解,所以他

这会儿十分的耐心,一点点的掰碎了和儿子解说。

“其实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大爷爷说的已经十分清楚了,你看啊,父母亲族基本全无,唯一一个姑姑,还要跟着贾家的姑娘出嫁到男方去,这么说起来,就是没有什么娘家可回的,这样的人,嫁进来自然是一心在家里。”

这个没错,焦世博点了点头,没娘家确实不容易被人撺掇出什么事儿来,势单力孤的,估计也不敢怎么瞎来,什么打压前妻的孩子之类的,这个里有很多经验可以参考。

“再有,你也听见了,以往在宫里都是靠着她那姑姑,这嬷嬷一出宫,立马就被欺负的,去了冷宫,这说明啥说明这人啊,手段本事也没多少。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甚至有可能容貌也不怎么样,不然早被人当了棋子了,对吧,这个那么多宫斗剧也算说的够明白了。”

“咦,要这么说,一个没什么本事,长相也不算出挑的这嫁到咱们家,岂不是我们家吃亏了”

看,人啊,就是这么复杂,前头还怕人家手段高超,自家麻烦呢,这一个转头,却又嫌弃起人家没本事了,这真是,还让不让人活了也太难伺候了。看看,前头那竖着耳朵的赵老爹又笑上了,合着他们父子,这来回一路尽是给人看笑话了

“我说,老赵头你这又笑什么呢。”

让人看了笑话,焦裕丰心下也有些不高兴了,口气也有些不好,不过人老赵头也是活久了的人精,即使见识浅薄了些,时间也足够累积出应对的经验了,所以他反应很快,顺着话音就说到

“主家莫怪,小老儿这是瞧着哥儿如此孝顺,心下欢喜呢。在自家孩子眼里,自家的父亲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旁人怎么也配不上,哥儿是不是这个理主家该高兴才是,有这样一个儿子,比十个八个不成器的都强些。不过,小老儿听了这半响也明白了,这未来的主母啊,性子估计挺软和,这也是哥儿的福气,有这样的后娘,哥儿以后日子必然顺当。”

老头那是两边夸,两边安抚,说的十分的利索,而听得也不自觉的跟着点头,甚至还乐呵呵的,可见老头这说话也算是有些本事,这门房的活计干的挺顺手。不过这主家父子说话,你一个下人插嘴好在老头还有后招。

“不过,大爷,听了你这么说,您这亲事估计时间上不好掐算啊,那咱们这先头的事儿是不是如今就该办起来了万一这没过几日人就出来了呢到时候这总不能让新嫁娘住到贾家去,从贾家出嫁吧,那边不是说那嬷嬷跟的姑娘也要出门子嘛,咱们总不好冲撞了日子。还是早点办了喜事,才更妥当些。”

嘿,这还真是个问题啊,接出来有贾家的老太太,应该不难,可问题是接出来之后那嬷嬷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宅子,若是没有,那自家那京城的小院是不是就要暂时的作为那女子的落脚点出嫁的地方是不是也该让大伯去问问好有个妥善的安排还有自家,这虽然宅子是新起了没多久的,可这里头的家具是不是该置办的齐全些好歹他们如今也算是小地主了,这场面也是要撑一撑的,可不能和以往那样,糊弄着过日子了。

焦裕丰这么一想,那问题是越想越多,一时脑子都有些头疼了,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说到

“得,这回去看样子还得列个单子,将这些事儿都给撸一遍才是正紧。”

说到这个,焦裕丰的眼神又往自家儿子那里瞄了一眼,含义十分的深刻,那意思是

儿子唉,咱们这合成的事儿,似乎还得干啊,这家具什么的,好像缺的可不少。

那是一定的,弄点木头,咱们来个全套,保证体面又好看,对了,要不要搞点摆件啥的这个也

容易的很,弄点土做点瓷器

这个可以有,弄点麻能做布嘛连着染色能一并搞定不要这样,咱们省钱省大发了,还不打眼。

可以试试,对了,银子做点器皿,首饰这个应该以后也能用上,就是玉石什么的估计没戏,咱们没原材料。

咱们有皮子,做体面的皮衣裳应该能吧。对了,我收点残破的摆件回来,分解之后重新合成这个可以不

父子两个眉眼官司打的呦,在老赵头没注意的时候,就差将整个家的家底全部重新翻新一遍了。可见他们在干这些秘密事儿的时候那是有多默契。嗯,这个其实也是有了下人之后,他们逐步开发出来的新技能,咦,要这么说,也难怪对家里在多个女主人什么的,他们这么心大了,合着这是都已经有了应对方案啊。

且先不说这个,再来说这父子两个对于在那边接人出来之前,收拾家里的计划。这事儿办的十分利索。

比如焦裕丰先去弄点树木,藏到某处,然后焦世博趁着没人注意,去赶紧的合成,然后等着攒到一定的数目,由焦裕丰自己驾着车出去晃悠一圈,将东西带回来,这就成了他们采买的了。不打眼吧。

再有城里那些管事什么的手里收点各家摔碎的,需要丢弃的废物回来,藏到某处,然后焦世博偷偷的过去,分解,合成这么一弄,再由焦裕丰拉回来,得,这好东西就又添上了吧。

次一下来,不说家里的下人怎么吃惊这父子两个的家底了,就是村子里的人家也有点傻眼,比如王大娘就忍不住过来参观了一下,然后摸着焦世博的脑袋,对着焦裕丰说到

“你如今却是是出息了,这些东西,不说这家具,你自己本就能做点木匠,这个没说的,自是有本事弄些好货,可这些摆件,器皿瞧着就值不小银钱,也亏得你下得去手,置办下这么多。”

“都是些散碎不成套的,不然我哪里有这样的财力,不过是借着人家不稀罕,低价收来摆个体面而已。”

“便是如此,若非你有本事,有门路,哪里能有别人怎么就没见得过还是你,如今这身份也不同了,自然路子也广些。看看,这摆上就是不一样,看着就是有了大户人家的模样,瞧的人眼红。”

“您这是笑话了不是,这才到哪儿啊,摆的也就这么样,瓷器也多半不算精致,还不成套,也就是看着鲜亮些,哪里能称什么大户。再说了,那也是大家伙儿往日没往这些上头琢磨而已,不能吃不能穿的,谁稀罕啊,也就是我,这如今为了个门面,白白的浪费了这么些银钱。”

焦裕丰的话说的十分谦虚,十分的低调,可人都是长眼睛的,焦家确实已经很不一样了。

正堂那一整套的家具,虽不是什么好木料,却也有了雕刻的花纹,看着就比寻常人家的像样些,和那些地主人家也不差什么。条案上对称的耸肩梅瓶虽然寻常人看不出什么档次,可这细腻的手感,润滑的色泽,瞧着就知道,必定也不是什么地摊货。还有那中堂上挂着的字画,桌子上吃茶的杯盏,那次间里隐隐灼灼能瞧见的器物,明明不过是几样,却已经拉开了很多距离。

王大娘难得的有些缩手缩脚起来,半响才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模样,探着头询问起她来的目的。

“听说,你大伯给你说亲了还是那啥,那个当初来过的国公爷帮着做的媒”

“是,是一个宫里女官的侄女,也是宫里的宫女出身,因为年纪有些大了,这出来了不好寻人家,就做媒做到了我这里。”

本就没什么好瞒的,既然王大娘来八卦了,想来村子里传这个的也不少,再想想这回来后,突然不见来的媒婆,焦裕丰十分爽快的

将话直接说开了。听得王大娘猛地一拍大腿,乐呵呵的说到

“那感情好啊,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这天下还有比皇帝老爷家更大的大家这样的地方出来的人,必定是好的。大郎啊,你这是福运到了,能娶到这么一个,十里八乡估计都是头一份。你大伯也是真疼你。”

说到这里,王大娘顿了顿,到

“这样一来,那些人家想来也不用着急上火了呵呵呵,你这里倒是能清净些了,也省的答应了这个,得罪了那个的麻烦。”

嗯,这倒是说到了根子上,可不就是这么个事儿嘛,焦大做主的好处就是他万事不沾,谁也没得罪啊。想到这个,焦裕丰也难得的偷笑出了声。,,,, ,,,,,。

嬷嬷来访

焦家大郎寻了个宫里出身的女子做媳妇, 这个消息不过是一天的功夫,就被震惊的村人传的到处都是,连着春爷爷都难得八卦了一次, 凑热闹一般,带着自家孙子往焦裕丰这里走了一趟,就为知道这宫里出来的人品咋样, 是不是会仗着出身,欺负了自家这表侄子和侄孙。可见这宫里两个字,对于寻常百姓来说, 有多大的压力。

而更让村民, 不或者说焦裕丰想不到的是,在这之后的某一天,他居然猛地接到焦大传讯, 说是那嬷嬷,哦,就是那宫女的姑姑,要来他家探访的消息。这是怎么说的要说这说亲前,男女双方家长去探访一下对方的家境人品,看看是不是和媒人说的一样, 那是有的, 还不少, 可这都基本说定了,这会儿猛地想到来探访这到底是咋想的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是贾家强逼的不会吧,不是说这是人嬷嬷自己提出来的嘛。

不管心里怎么想吧, 既然人家要来,他好像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那就来吧。焦裕丰一片的坦然,咳咳咳,当然了,这要接待一下这么一个从宫里出来的人,收拾收拾,让自家看着更体面些还是要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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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山脚其实很美,比城里多了许多的鲜活,比那些豪门大宅,甚至是宫廷内院更多了些自由和豪迈,沈嬷嬷坐在马车上,难得摒弃了往日的规矩,从随侍的小丫头掀开的车厢帘子处,往外张望着,保养得宜,看着不过三十许的脸上,露出了几许轻柔的笑意,可转眼,却又浮上了几分酸涩。

“嬷嬷,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地方了,你看,就在那边山脚处拐进去就是。”

说话的是陪着沈嬷嬷一同前来的焦林氏,而除了她,外头还有一辆马车,坐着的是焦大一家子的其他几个人。沈嬷嬷的突然探访显然让焦大一家子也有些惊疑不定,事关自家人,焦大索性请了两天的假,带着一家子一起来了,若是没事儿,那就权当自家回老家查看田产,松散一二。若是有事儿,那好歹也不至于让自家侄子一个人面对对吧。

焦大的心思焦林氏也知道,所以这一路索性做到了这嬷嬷的车上,想从细节中探一探究竟,不想这一路人嬷嬷愣是能一个字都不吐,果然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这嘴巴严密的不是一般二般啊。这让焦林氏很有些丧气,只能不断的说话来打发时间。

“往日啊,人家都瞧不上我家那村子,说是太偏,出个匪人都寻不到人救助,可如今呢周围不知道多少村子眼红。这靠着山开荒多便利啊,就是我那小叔子家,如今这田产也已经超过五十亩了,村子里的人家基本家家户户,那都是有不少田产的,即使再不济的,那菜地也不老少,靠着我家那小叔子往城里各个衙门送菜的便利,也不愁换不来银钱。这么一算,比那城里好些人家过得都痛快。为了这,今年都有人直接搬家搬村子里去呢。”

不管有什么事儿一定要来吧,在焦林氏想来,多说自家的好处总是不会错的,这叨叨叨的,一路上不是说那村子的好处,就是说焦裕丰的本事,就差没将焦裕丰祖宗十八代的事儿都给交代出来了。虽然听着让人有些发笑,觉得这人直白的藏不住话,老底都说给人听,嘴巴太大。可你别说,这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那沈嬷嬷越听,这神色就越是欢喜。嗯,顺带的,那酸涩也越发的重了,弄得焦林氏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了这,一直到进了村子,到了焦裕丰家门口,看到先下来的公公和丈夫那一脸的疑问,焦林氏自觉都有些脸上发烧,自觉自己实在是没用了些,弄得她都有些不敢抬头看自家公公和丈夫那失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