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看到了，我叫他跟我走，他也不乐意，他根本就没爱过我，要是留下他，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女人？”
“婷儿……”
“妈，你也别劝我了，我一向如此，得不到的东西我宁可彻底毁掉！”
电话再次响了。
“大小姐，黄妈到底怎么办？”
这一次，她头也不抬，淡淡的：“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如果方便，把黄小觉一起处理了……”
说完，径直挂了电话，然后，把电话留在车上，上了另外一辆早已等候在旁边的车子。
夜色下，一架小型的私人飞机已经等候在暗处……
车子，一路飞奔。
连续几天几夜的追查，黄小觉已经心力交瘁。
投鼠忌器，他根本不敢报警，也不敢扩大事态，毕竟，母亲在人家手里。终于，追查到了最后的线索。
那是一座极其偏僻的废弃仓库，野草横生，将之隐没。
车子，猛冲过去，在黑夜里，惊起无数的蝙蝠。
大铁门牢牢锁着。
黄小觉一把拉起铜锁，死命地摇起来：“妈……妈……妈……你在哪里……”
四周死寂，只有风吹来的那种呜呜的声音，变天了，乌云压顶，黯沉得整个夜空马上就要垮塌下来似的。
“妈……妈……”
终于，他掀破一块废弃的窗框，跳了进去。
一群老鼠猛地窜出去。
角落里，传来幽魂一般的声音：“儿子……儿子……”
黄小觉扑上去，肝胆俱裂。
“妈……妈……你怎样了？”
黄妈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并不在心口正中，毕竟是个老太婆，毕竟那几个看守的人也急于跑路，树倒猢狲散，根本不想尽力办事，只敷衍一下而已。
这一刀，偏得厉害，要换在平常，是无关紧要的，若非如此，她也支持不到现在了，可是，她失血过多，而且时间拖延很久，整个人，已经完全不行了。
“儿子……儿子……”
“妈……我来了，我来了……你别怕……”
她哆嗦着，非常非常欣慰。
“妈……妈……”
黄小觉发疯似的抱起她就往外跑，可是，她扯住儿子的手：“……没用了……真的没用了……儿子……你不要跑……”
他双目滚泪：“妈……妈……是我没用……我一直没找到你……全都怪我……”
“不……不怪你……儿子，他们把我转移了七八个地点……”
最后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转换地点。
那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把她最后的愤怒和仇恨发泄到了黄家人的身上——所以，一直在以她最擅长的猫捉老鼠一般的狠毒在对付黄妈。
“儿子……他们每一次都蒙着我的眼睛……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就因此，他每一次追查，每一次落空。
“他们……是杨威骗我们来的……第一次，就是杨威，是他把我们关在这里的……这畜生没良心，他拿了周婷的钱，听她的话对付我们……”
为了这个外甥，她不知一辈子花了多少心思。
出钱出力，无底线的帮衬。
斗米恩，升米仇。
并不是你帮人越多，人就会越感激你。
相反，他们觉得你不够，远远不够——因为你没有彻底的均贫富。
凭什么你有一百万只给我五千元？你难道不能无条件分五十万给我吗？？
有钱人，之所以有时候特别抠门，那是有道理的。
底线一旦放开，胃口一旦撑大，受助的人就会骑到你头上去了。
“儿子，是我错了……我不该帮着杨威……更不该让你娶周婷……我看错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只是利用我们……利用你……儿子，她一直利用你而已……”
他泪如雨下：“妈，你别说了……你放心，我会救你的，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她气若游丝。
心里是明白的，没用了。
“儿子……是我害了你……一直都怪我……要不是我贪图虚荣……是我……”
跟着周婷，一家人都富贵起来：能帮杨威找工作，帮七大姑八大姨办事，儿子也青云直上……自己也享受被人阿谀逢迎，皇太后一般的排场……
天天有人争着请客，有人陪着逛街，打麻将时耳边全是好听的话……久而久之，这种飘飘然的感觉更令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越是风光，越是癫狂。
所以，才那么满意周婷。
“都怪我……全部怪我……要不是我为了亲戚谋利益，要不是我虚荣，你也不会受到他们的胁迫……儿子，全都怪我……”
临终时，她才明白，齐大非偶——哪怕儿子随便娶个草根，随便找个穷得出血的女人，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荣华富贵虽好，可有时候是要命的。
穷不可怕，穷还可以改变。
但是，命呢？
命怎么去买回来？
“儿子……我害了你……我真后悔……可是，我没有办法了……”
黄小觉分明察觉母亲的手在慢慢地冰凉下去，他抱着她，疯了一般地上了车……可是，车子陷入荒郊野外的草地上，速度那么慢，怎么都无法飞奔。
“你爸呢？你爸……”
忽然，对面一辆车子开来，车灯那么亮。
老远，车子停下，有人跌跌撞撞的奔过来：“小觉……小觉……你妈呢……”
黄妈的目光忽然零散了，眼睛在黑夜中瞪得很大很大：“老头子……老头子……”
黄父拉开车门就抱住了老婆。
他也一直在寻找，父子二人，分头行动，从未间断。
无论这女人多虚荣，多造作，多可恶……可是，他宠爱了她一辈子——不是因为怕她，是宠爱她。
当初，她曾是他们的厂花，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为了让她生活得更好，他这一辈子挣的每一分钱都交给了她，任凭她吃喝玩乐，一辈子没去上过班，却从未对她有过半句怨言。
不宠爱，怎会害怕？
而且，这些小毛病纵然当时可以令他生气，愤怒一阵，可是，很快，他便总是原谅她。
这一辈子，他就从未真正跟她生过气。
“老太婆……小觉的妈……你……你怎样了？”
老太婆，在昏暗的车灯下，笑起来，如释重负。
可是，她很快发现，老头形容憔悴，头发胡子一把抓，就连衣服也很久没换过似的——为了找她，这些日子，他一直不眠不休……
”“唉，老头……你可真可怜……”
老头分明感觉到逐渐干涸的血迹传来的那种浓烈的血腥味，以及老婆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冰凉。
他声音彻底嘶哑了：“老太婆……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马上就去……会好起来的……”
“老头，没用了……没用了……能看到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
“开车，儿子，快开车……”
“别……儿子，你听我说……”
黄小觉泪如雨下，“妈，你别说了，别说了……”
“不……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儿子，你离开这里……你去找颜细细……是我错，当初是我拆散你们……你找到她，她会原谅你的……”
“妈……”
“她会的，一定会的……汪东林和周婷是一路人，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心都毒得很，他压根就不会娶她……颜细细，跟他们不同，她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一点的……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小觉，这不是你的错……全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错……她一定会原谅的……”
“妈，求你别说了……”
“儿子……儿子……我只希望你还能获得幸福……儿子……”
黄小觉死死抓住母亲的手，忽然，母亲手一抖，双眼就闭上了。
“老太婆……”
“妈……妈……”
这时候，瓢泼大雨洒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车窗上，电闪雷鸣，十分骇人，很快便将父子二人的哭声彻底淹没了……
（今天11更。大家别说什么书名换得很俗气之类的话了，你们以为我想改吗？可是，没法。必须改。只希望过段时间能改回来。我也非常郁闷。大家切勿把内容简介和结局联想，那简介是为了“高大上”的要求，胡乱写的，就是个渣渣，跟正文毫无关系。）
第1020章-第1030章 我在这里看时间流过
黄妈之死，虽然很隐秘，可是，在圈内却引起了轩然大波。
汪东林得到消息后，极其震惊。这些天，网路上，报纸上，电视上……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全方位无休止的报道周婷家族的事情。
大家长幕后的所有交易慢慢浮现水面，私生子们也一个个全部落网。尤其，当那个拥有几十辆豪华顶级名车的子侄辈一并倒下时，这便意味着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接着，是对周婷的报道。大家都在猜测，她到了哪里？
也许是因为毕竟是女儿，之前也不是太高调，而且她并未出任什么显赫职务，大家对她的关注度普遍不高。可是，覆巢之下，大家依旧在讨论，她到底去了哪里？
就连汪东林等人都在揣测。
原来，周婷还是准备很充分的，刚一看到风头不对，立即就改弦更张了。她跑得快。
只是，翻遍所有报道，基本没提到“黄小觉”三个字。
作为周婷的丈夫，家族的驸马爷，只字未提他，这是很难得的。
汪东林立即明白，这是老张网开一面，准确地说，是黄妈之死救了黄小觉。毕竟，大家都是手眼通天，周婷最后时候杀了黄妈，表明早已跟黄小觉彻底决裂。
真是成也黄妈败也黄妈。
他正要出门时，老张来了。
老张这些天心情很好，笑容明显。也是，斗垮了这么大的竞争对手，欢喜也是人之常情。就连他这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修为，也拍了拍汪东林的肩膀表示亲密：“东林，这次你居首功。”
“岂敢。”
“要不是你提供的数据，我们压根没法获胜。还有老A，也是你的大功。”
汪东林苦笑，老A，只怕怎么都得算在他自己头上。
“对了，我这些天太忙了，一直没顾得上给你母亲打电话。你记得替我问候她。等忙过这阵，一定要跟老朋友好好聚一聚。”
“我一定转告您的问候。”
这时候，老张才开门见山：“东林，我想留任黄小觉，你觉得如何？”
他一怔，缓缓问：“就不知他意下如何。”
老张走了几步：“黄小觉虽然受到连累，可是，所有证据表明，他自身并无任何污点，跟那些勾当也毫无关系。最重要的是，他母亲之死为他赢得了同情分和印象分……”
敌人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朋友。
“目前正是用人之际……唉，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圈子，高声嚷嚷的多，静心做事情的少；能抓住眼前利益的多，谋求长远战略利益的少。黄小觉，是难得的可造之材，假以时日，他必定会真正成为栋梁之才……”
汪东林稍稍沉吟，无法轻易回答。
“我们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取得了胜利，可是，东林，你也知道，这胜利绝非是决定性的，这才是第一步呢……而且，这一步之后，别的人都提高了警惕，就没那么容易了……”
换而言之，谁没个三点五点的糟心事儿？你拿着我鼻子，我也捏着你眼睛。
现在，人人都防备身边的老A。
“东林，如果方便，你不妨代我邀请一次黄小觉……”
他缓缓的：“以什么理由？”
“我的生日。”
汪东林一怔。
果然，不多久便是老张的大寿。这个年龄，对中国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他虽然不会大操大办，但是，必定有亲朋好友如数相聚。这么重要的场合，他邀请了黄小觉，很显然是有“三顾茅庐”的意思。
“当然，东林，你当天记得早到。这可少不得你。”
“当然，我一定会准时。”
“不但你，我还诚挚邀请你母亲。她可是我们那一代人里最德高望重的一个。这次要是没有老大姐参加，我会非常失望的。”
“放心，家母记着这事呢。”
老张笑了：“你母亲那里你就别管了，我会亲自通知她。”
上了车，汪东林死死撑着头，最近也不知怎地，老是觉得极其疲惫。明明已经获胜，但是，却并无想象中的快乐。就像你千辛万苦地获得一件东西，可到手了，一看，原来，不过如此。
他拨通一个号码，对面，立即传来惊喜的笑声：“哈，抠脚大汉，你最近怎么这么有空联系我了？”
他也笑了：“难道不希望我给你打电话吗？”
“想想想……当然想了……嘿嘿，只是我不太适应嘛，以前你两三天才打一次，最长的时候，曾经一周多才给我打一次。最近呢，几乎天天给我打，真让人太不习惯了……”
“因为我想念你嘛。”
她咯咯大笑：“没有别的美少女缠着你了吗？”
“暂时没有。”
“暂时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某位美少女觉得我的爱好和品位跟她的想象出入很大，所以，暂时没有怎么联系我了……”
颜细细很明显地松一口气，顿时，眉飞色舞。
“傻妞儿，你光盯着我，我也得问问，什么李真王真那些家伙呢？”
她哈哈大笑：“你真是想太多了。李真早有女朋友了，就连那几个韩国男生也早已有了别的对象……”
这年头，男人们都多精明呀。一寸光阴一寸金，谁还耐烦一等十六年？一看苗头不对，立即扯呼了，天下什么都缺，但就是从来不缺少男人和女人，谁怕谁呀。放心，离了某某，谁也不会单身。
“对了，抠脚大汉，你现在不忙了吧？”
她早就看了报道，知道大局已定。
“忙倒是不太忙，不过，还有几件事情没有完成……等这几件事情彻底了结之后，我们就彻底放松，放一个大假……”
那几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可是，他不说，她自然就不会在电话里问。只是非常期待：“大假？多大？”
“至少一个月！细细，到时候我们去找个人烟稀少，风景如画的欧洲小镇呆一个月，你看如何？”
颜细细心花怒放，真真是求之不得呢。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毕业典礼，立即提出来：“抠脚大汉，你接下来这段时间都紧急处理事情吗？”
“那倒不是。我得先去参加老张的生日宴会……这是这段时间最大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