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多年来,派了过很多探子到秦地,他其实很清楚秦地将士的悍勇,此刻想来深觉赵文煊是块硬骨头,己方对上实在胜算不大。

相对而言,越王比较软柿子一些。

太子点头同意了,决定明早奔袭的对象选定越王。

诸事议定后,胡振山微微蹙眉,沉吟不语,似乎有些为难,太子见状便开口询问,“楷固,可是有何难处?”

胡振山犹豫片刻,在诸人的鼓励下,便说出了自己的困难,“末将领大军出走不足一日,如今又返回袭击,只怕麾下将士难免心有疑虑。”

半日之内奔波三地,又回头攻打京营,这行为确实很反复,胡振山拱手,“若有太子亲自领军,将士们自无此顾虑,还能大振士气,旗开得胜之时亦不远矣。”

太子闻言,忍不住瞥了胡振山一眼,不过旁边上官衡等人却深以为然,齐声附和,认为太子亲自领兵,荡平乱臣贼寇,此乃应有之事。

胡振山看似恭谦,实则已隐隐带些胁迫,偏上官衡等一众迂腐老臣还连连催促,太子无路可走,犹豫片刻,只能硬着头皮应了。

他心底深处其实很不安,但此时此刻,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很快,天际便泛出鱼肚白了,太子乘了明黄华盖的车驾,与大军一起出征。

刚刚出发没多久,胡振山便接到探报,京郊大营造饭整装,越王一方准备拔营。

太子心中一动,忙问:“不知越王是否要大战秦王?我等可否偷袭京营,取了粮草回西山。”

胡振山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只得解释道:“恐怕,越王正要向我方而来。”

你有探马,人家也有,大军一动,消息便会传过去,粮草是大军命脉所在,真危险了,即使对方真在大战秦王,恐怕也会飞速赶回来,运粮走不快,肯定能截住一战。

且据胡振山推测,越王周阳胜心绪清明,他“投靠西山”真相瞒不住,二人恐怕正打算趁机分而击之,先把较弱的他消灭掉,日后再专注对付秦军。

即便不能完全消灭,趁机削弱也是好的。

胡振山对此早有预计,亦做出了相应安排,以便顺利完成任务的同时,把损失减到最少。

不过,这些都是不能与太子说的,于是,胡振山便简明扼要的解释一句。

太子闻言,眉心立即蹙起,胡振山便道:“殿下,这是个好机会,我军虽人数少些,但都是精锐,若能大败越王,即便不能取得京营粮草,趁机直奔京城也是好的。”

秦王越王互相防备,都不允许对方返京,若是越王大败,这个平衡即便不能打破,也会动荡一些,若能趁机硬闯,突破防卫圈返回京城,太子的脚跟便算站稳了。

即便他日秦地援军到了,围困京城,那也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先解燃眉之急要紧。

想法很美好,最起码太子心动了,他不再迟疑,开始催促胡振山,让大军速速赶路。

太子胡振山一行,与越王周阳胜大军,最终在京郊一片开阔地相遇,双方都持了趁机大败对方的想法,二话不说,便挥兵向前。

太子车驾重重护卫,他十分紧张,命小太监撩起车帘,他站在车辕上举目眺望。

鼓声擂罢,双方喊杀声冲天,往对方阵营冲过去。

这种场面很让人热血沸腾,太子紧紧握拳,目不转睛盯着。

正在这个时候,胡振山不动声色打马离开太子车驾,他挥了挥手,拱卫太子车驾的防卫便露出一个空子。

一个千户打扮的男子驱马上前,这人正是赵文煊,他身边若有似无簇拥着一圈军士,这些军士服饰并无差异,实则仔细辨去,他们气势与周围普通兵士完全不同,坚定而凛然。

他们都是秦王亲卫。

赵文煊本来无需到此的,但他还是来了。

他抽出三支长箭,搭弓上弦,瞬间拉开,瞄准明黄车驾上的太子。

手一松,箭矢离弦,去势极凶猛,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咻咻”声,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太子后心。

前世,太子于阵前给了他三支利箭,让他的妻子当场魂归地府。

今日,赵文煊特地赶来,便是为了将这三箭还回去。

第142章

旭日高升。

锐利的箭头在阳光照耀下, 闪烁着一点刺目光芒, 箭矢如流星, 转瞬间便到了太子后心。

明黄车驾旁,还是簇拥着太子亲卫的, 可惜大家全神贯注防备着前方, 这从后而来的冷箭悄无声息,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赵文煊臂力过人,选取的角度又刁钻,亲卫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矢“噗嗤”一声, 没入太子后心。

正在车辕上焦急眺望的太子,忽觉后面有大力袭来,他往前跄踉一步, 同时又觉得左胸部位一凉, 他低头一看,三支箭矢穿透了他的身躯,明晃晃的箭头从左胸探出,箭头上染了血。

这是他的心头血。

太子急剧失去生机,在倒下之前,他硬提起一口气, 费力转过身躯,往他直觉的方向看去。

身边已经大乱, 太子却完全不觉, 他视线穿过喧嚣的人群,远远望去, 正正好对上一双冰冷黑眸。

他的四弟,秦王赵文煊,正一身京营千户服饰,跨于马上,冷漠地看着他,对方手里还提着一张长弓。

“为……”为什么?

太子话未说完,身躯便轰然倒地,他双目圆睁,表情不可置信,已绝了气息。

赵文煊收回视线,掉转马头,毫不留恋打马离去,他对自己的箭术很有自信,然而,他还是留下原地,看着太子断气。

离开了大军范围,赵文煊策马狂奔,他终于为前世的爱妻报仇雪恨。

*

胡振山一直关注着事态发展,一见太子倒地,他立即振臂疾呼,“逆贼尔敢?越王大胆!竟敢派人暗害太子殿下。”

他大吼一声后,早有准备的诸统领齐声附和,落在很多没有留意的军士耳朵里,便成了越王暗杀了太子。

当然,其中也是有不少明白人的,不过既然是明白人,就不会做出不明白的事来。

这般,将屎盆子往越王脑袋上一扣,胡振山一行的任务便完成了。

这边的骚动,越王一直关注着,见此他只冷笑一声,也不多说,只继续挥军往前,直扑敌军。

越王今日来之前,便料到对方要干什么,对方要名声大义,而他要的则是机会,以求最大程度削弱秦王的兵力。

各取所需,谁也不必抱怨谁。

越王周阳胜抓紧机会,来势汹汹,好在胡振山也是历练多年的老将了,他早有准备。

任务完成,便应该收拾收拾走人了,不过对方来势凶猛,这个时候鸣金收兵,己方铁定会造成重大伤亡,这需要讲究策略。

胡振山先重责越王暗害太子,先声夺人,然后三进三.退,将兵法运用得淋漓尽致。

越王一方大军,本是京营军士,突然间被人换了身份,他们开头难免不适应,加上敌军本是昨日同袍,交战双方下手时十分微妙,因此这战况胶着不起来。

胡振山抓紧机会,且战且退,成功将兵马撤了回来,按着规划好的路线离开。

越王大怒,急命大军追赶,纠缠了十几里路后,胡振山还是顺利脱身了。

双方损伤并不严重。

胡振山一边使人到西山报信,命人把情况说得严重些,他“迫不得已”,带着“剩余”军士,投奔秦王去了。

自此,秦王越王便呈现双方对垒之势。

*

顾云锦沉睡中,觉得有人坐在床沿,静静看着自己。

她很累,月份大了,颠簸了半天,精神高度紧张时不觉得有什么,一旦放松下来后,疲惫便涌上心头。

环境陌生,顾云锦没有让儿子分开寝室,而是让小胖子留在她身边,母子二人沾枕即睡,一直到中午,仍未清醒。

朦朦胧胧间,她察觉有人坐在床沿,专注看着自己,她先一惊,又一喜,忙睁开眼眸,果然是赵文煊。

男人神情有些奇怪,似凝重,又带些刻骨痛苦,还夹杂着欣慰痛快。

不过,这一切一切,都在她睁眼的瞬间,转化为关切疼惜。

“殿下,这是怎么了?”顾云锦见他一身戎装,偏又颇为普通,仿似是军中寻常武官装束,她见过秦军军装,并非这个模样的。

不同寻常的打扮,再加上方才一闪而逝的神情,她有些悬心。

“无事,你莫要多思多想。”赵文煊忙安抚她,“方才我出去一趟了,刚回来,还未换衣。”

赵文煊直接站起,在她榻前换衣,他早挥退了屋中伺候下仆,如今也没唤人进来,亲自动手,洗了手脸,再换回日常装束。

顾云锦躺在榻上看着他,她月份大了,没人帮忙的话,一个人很难起床。

“你都两天没睡了,若是有些空隙,你要抓紧歇歇。”

他年轻,精力充沛,两天两夜没歇,依然神采奕奕,不见半分疲惫之态,但适当休息也是很必须的。

顾云锦心疼自家男人,不过她不知道外面情况,只稍稍劝了几句。

赵文煊上前搀扶她坐起,笑道:“我今晚回来,与你跟钰儿一起歇。”

二人转头,去看床榻里侧的钰哥儿,小胖子手脚摊开成个大字,正呼呼大睡。

“这小子,”顾云锦嗔道:“不许他睡了,再多睡今晚又该折腾了。”

“嗯,现在也中午,他该起来用膳了。”

赵文煊扬声唤人,金桔碧桃等人鱼贯而入,熟练搀扶顾云锦,伺候她梳洗更衣。

赵文煊俯身,一把抱起儿子,抛了抛,“钰儿,该起来了。”

小胖子揉揉眼睛睁开,懵懂半秒,发现父王正抱着他玩抛高高的游戏,立即咯咯笑了起来,“父王,再来!再来!”

顾云锦微笑看着父子二人。

“不许再玩耍,要用膳了。”

“不嘛,娘,……”

一室欢声笑语,驱赶了赵文煊方才回忆起的阴霾,他微笑,拍了拍儿子的肥屁屁,“好了,听你娘的,先用膳。”

小胖子噘嘴,“那好嘛。”

一家人用罢午膳,赵文煊继续出外书房,与麾下将领谋士议事。

他没打算拖多久,这场战役需速战速决,以免殃及京郊百姓,让整个京畿之地人心惶惶。

期间,不断有探马回报越王一方消息,赵文煊斟酌一番,最后决定,今日修整半日,明天清晨,大军便出发,一举歼灭越王。

接下来,便是大战前的商讨,这场战役并不复杂,到了掌灯时分便议罢,赵文煊吩咐散了,让各人回去,武将养足精神,准备明日之战。

正当他准备回屋之时,廖荣却通禀说,安王已经到了,在辕门外求见。

西山的消息,也一直传来,不过相对平静,唯一一处异常,便是中午时分,安王下山了,直奔秦王营地而来。

算算时间,太子被越王暗杀的消息传回西山后,安王便立即出发了。

赵文煊挑眉,“把他带过来罢。”

“四哥,小弟有一事相求。”

安王一进门,竟就抱拳“砰”一声双膝着地,行了一个大礼。

他还要倒头就拜,不过却被赵文煊制止了。

赵文煊立即站起,大步行至安王身边,俯身双手扶起他,“你我兄弟,骨肉至亲,有事便细细道来,何须如此。”

安王自认不聪明,但他也不笨,皇家的兄弟请,有时候真不值一钱。不提远的,就说如今,太子出战越王,不管真相如何,结果太子是死在阵前了,眼看着四哥秦王与越王之间,还会有一场决战。

他是个知道好歹的人,即便四哥是举手之劳,于他却有涌泉之恩。

只是赵文煊既然说了,安王也不再啰嗦,他直接说出来意,“小弟无能,不能襄助四哥,如今却要恳求四哥,望能让小弟亲报杀母之仇。”

赵婕妤无辜枉死,安王怎能忘记?虽他答应了母亲,要好好生活不许报仇,但母子二人心知肚明,这不过是赵婕妤担心儿子螳臂当车,报仇不成反祸及自身,因此方在垂危反复嘱咐罢了。

张贵妃殉葬了,但越王还在,如今有机会手刃仇人之子,安王如何不心动,如何不渴望。

他往日乐呵呵的表情已一丝不见,微胖的圆脸带着祈求,紧紧盯着四哥。

赵文煊沉吟半响,皇家固然骨肉相残不断,但这些都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不论是他或者安王,想要彻底结果越王,只能战场上。

“你是想随我出征。”赵文煊对手刃越王没有执念,但他必须绝了后患,安王若想亲手杀了越王,反而对他有益无害。

一个弑杀兄弟的名声,安王背上了,不过他背得心甘情愿,“是的,四哥。”

他不会打仗,不过给越王一刀,却是完全没问题的。

赵文煊答应下来,这个顺水人情对彼此有利,他不介意助安王一把。

安王大喜,连连致谢,赵文煊微笑推却。

兄弟二人说了几句,赵文煊沉吟半响,却话锋一转,说道:“六弟,有一件事,四哥欲提前告知于你。”

安王疑惑,“何事?四哥只管说来。”

兄弟二人坐下,赵文煊面色一正,道:“本王欲削藩。”

这个想法,赵文煊近来一直有,他本人是藩地起家,实力雄厚,可谓深知藩王对中央政权的潜伏危机。即便等太子坐稳帝位,他再从大兴挥军,也未必不成大事。

其实,大殷朝历代皇帝,不是不知道藩王的危险性,削藩也一直有,只是太.祖当年给藩王的权利太大了,削藩也不是那么好削的,几代皇帝下来,才削到赵文煊如今这个地步。

对于此事,藩王与皇帝立场相对,赵文煊随着位置发生变化,看法亦是截然不同。

少年就藩秦地,经营了近十年后,其实赵文煊本人已成了实力最雄厚的藩王,远胜于其他人,他觉得,自己登基后,可以趁此机会,一举大肆削藩。

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

几代皇帝为之努力,一直追求的最理想状态,将在他手中实现。

赵文煊并非因为答应帮助了安王,才如此说,不过他与这弟弟感情还不错,提前知会一声也可以的。

安王很明白,反正他的藩地又小又偏,以后留在京城当个逍遥安乐的王爷,也是很好的。

“此乃朝廷大事,四哥做主便好,小弟笨拙,不敢妄言,不过能留在京城也很不错。”

*

赵文煊回了屋,与顾云锦钰哥儿共榻而眠。

小胖子白日睡得饱足,夜间精神抖擞,这父子二人折腾一番,最后被顾云锦呵斥几句,才讪讪倒头睡觉。

一夜无词,次日寅时,赵文煊悄悄起了,今天是他与越王决战之日。

他动作小心,不过顾云锦心有牵挂,还是醒了,她身子不便,只躺在床榻上,侧头看着他整装。

赵文煊展臂,廖荣领人小心伺候他穿上锁子连环甲,整装完毕后,小太监捧着龙鳞紫金盔,候在一边。

赵文煊并非首次亲身征战,顾云锦却头回见他一身整齐戎装,这身铠甲很重,足足有五六十斤,他动作自如,无一丝负重凝滞感,男性阳刚魅力,挥洒得淋漓尽致。

顾云锦却无心关注这些,他整理妥当后,返身回到榻前,她只握住他的手,“我与钰儿等你回来。”

万语千言只化作一句。

赵文煊颔首,温声道:“好。”

*

卯时,天色渐渐亮起,大军出发。

第143章

越王一方的探马, 一直关注着秦王阵营, 大军刚启程不久, 京营那边就收到消息。

有敌来袭,自然秣兵厉马, 准备迎战。

越王周阳胜短暂商议一番, 决定主动选取有利地形,陈兵布阵,以占据地利。

双方在汤县往北十里外的一处坡地相遇。

越王一方选择了一处较开阔的缓坡,他处于高位, 左边有丘陵,有利于骑兵小分队引领步兵穿插分割敌军,而在后方五六里地以外有一处小峡谷, 他在里面设了埋伏。

万一己方真呈败势, 越王可以迅速退往峡谷,利用埋伏给追击的敌军反攻。

越王周阳胜从不敢小觊秦王,这是综合所有因素后,能在短时间内布置出的最好结果。

有探子一直暗中窥视,不断将消息传回去,赵文煊眉峰不动, 手一挥,“全速前进。”

“殿下, 敌军占据高地, 我方恐怕要吃亏。”胡振山捻须。

越王大军身处必经之路,占据了缓坡高处, 那么便将低处的开阔地留给了秦王一方,他们地利上吃了亏。

“无碍。”赵文煊言简意赅。

易县附近这块地方,除去少量峡谷丘壑,整体地形相对平缓,所谓坡地,高低相差不会太大,越王方固然占据了些许地利优势,不过也仅此而已。

赵文煊这次志在速战速决,前锋部队大部分是秦军,秦军勇悍,尤其擅长强攻,相形之下,越王占据的些许地利无甚妨碍。

与之对比,赵文煊更注重越王大军后方峡谷的异动。

探哨工作从不间断,秦王一方探子,都是身经百战的哨兵,惯会察看各种蛛丝马迹,越王在峡谷的布置虽很小心很隐蔽,但毕竟时间太紧,难免露出小许痕迹,被哨兵察觉出异常。

赵文煊凝眉思索片刻,招来冯勇,如此这般安排下去。

胡振山早已不语,该说的他已说了,这场战役是秦王亲自指挥,他适当表现一番即可,太过啰嗦,反倒显得畏缩了些。

双方大军终于相会。

旌旗招展,沙尘滚滚,一个照面后,越王心中先一沉,对方前锋基本是秦军,黝黑的甲胄,整齐划一的动作,秦军气势凛然,如出鞘利刃,仿佛顷刻间便要插进敌军心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周阳胜及麾下统领们神色凝重更甚越王,彼此对视一看,心弦紧绷。

越王眯眼眺望,对方中军处有一个位置守卫格外严密,他那四哥必然在此处。

“殿下,兵贵神速,我方应该立即进军。”周阳胜很忧虑,强敌当前,因尽力抓住一切优势为好,秦王大军刚到,若是让对方缓一缓后,局面对已方更不利。

越王颔首,“周提督所言甚是。”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越王周阳胜一声令下,大军立即动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

牛皮大鼓被敲响,沉闷而厚重的鼓声一声紧过一声,进攻的信号传遍大军上下,周阳胜拔剑,呐喊道:“进攻!”

流水般的红甲兵士从坡上冲下,赵文煊镇定自若,一挥手,冯勇举起大刀,怒吼一声,“弟兄们,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