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出去好好找一份工作安生吧!”语毕,女监狱长转身走跨进了门槛,并“咔嚓”一声就拉上了那道牢笼的大门。

紫韵站在原地,看着女监狱长消失在铁门缝的身影,唇畔勾起一朵嘲讽的笑花,连父亲亲自提拔人都这样,她还有什么指望呢?

她抬起头,头顶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明明如此温暖的阳光,可是,却照不进她心底,她的心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如置身冰窖,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了。

救父亲,是她走出监狱大门时唯一的亮头,她提着自己的行李回了自己的家,然而,蓝家的那道红漆木门早就贴在了一个十字封条,她转身,一个人慢慢地行走在大宅外的那条小路上,慢慢地行走着,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佩茹一年前也消失了,是受不住父亲垮台后的那份悲伤吧!承受那样的压力的确需要勇力与毅力,她终究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她搭上了去北京的列车,毫无头绪,她想救父亲,可是,连父亲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她都不知道。

站在北京的街头,冷风吹袭而来,撩起了她朴素的裙摆,发丝缠绕在了她的唇间,让她感觉脸蛋的肌肤痒痒的,心,茫然而空洞,如果不是还有父亲,她真觉得人生没有一点希望,她去了好几家监狱,那儿的监狱长告诉他,监狱里没有一个叫蓝天海的人。

她提着自己的行李走啊走,走在了北京的夜市街头,脚步刚停驻在一间非常豪华的店面前,有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就走了出来,嘴里还吸着一支香烟,她身着一袭碎花旗袍,身材超级的棒,化的妆容也很浓。“小妹妹,进来,进来嘛!想找工作是不是?”

那笑容象极了古装剧里的老鴇,专门管青楼妓女的老鴇,紫韵心底涌起了一阵恶心,她急步退开了一步,想绕开她离去,没想到,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放过她,一把抓握住她的手臂,力道很大,把她强行拉进了那豪华的门槛。

她并没叫这个女人放开自己,只是用着那一双非常清冷的眼睛盯望着她。

“小妹,长得真水灵,看你没钱吧!”老鴇的目光把她从头到小打量了一个遍,从她朴素的衣裙,还有平底的鞋子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女人,落魄的就快要露宿街头的女人。“想不想赚大钱,如果想的话就在我这儿干,一个月少说也能赚上万块。”

老鴇用着极期诱惑的声音对她说。紫韵仍然没有开口,张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不远处的舞池里,那些正跳着贴面舞的男人女人们,隐隐绰绰的灯光下,正大胆地上演着一些限制级的画面。那些男人一个两个全是踩在金字塔的顶端的人,他们花着大把大把的钞票来享受着女人们的青春,而她蓝紫韵,曾经也是金字塔顶端的人,如今,却要落得要做舞女才能活下去的命运吗?只是,她不会做的,她只是带着一颗愤世嫉俗的心罢了。

“舞女,陪跳,陪唱,什么都陪,就是不会陪睡觉的那一种?”她清冷的声音险些淹没在了轻缓的音乐声里,可是,老鴇还是听到了,听了这话,老鴇的脸顿时笑开了花。

“是啊!不陪睡就能赚上万块。”老鴇见她又不说话了,眼珠子转了转,血盆大口又开始说话了。“当然,妹子,你想做那个也行,那个价格更高,象这么细皮嫩肉的,一晚起码至少赚这个数。”老鴇想用金钱诱惑她这颗年轻的心,左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万?”紫韵冷冷地说着。“噢!不。”这个小妹儿胃口太大了。“一晚上三万,那是我们这里的红牌利利小姐才可以。”“红牌?”紫韵轻轻地咀嚼着这句话。“是的,她以前可是书记夫人呢?所以,价码才会那么高。”老鴇的话让上紫韵浑身颤抖了一下。“她叫什么名字?”

“利利啊!”“她的真名?”“好象叫陈佩茹吧!”三个字如雷贯耳,让紫韵一颗心顿时坠入了寒潭。陈佩茹,她的小妈,在父亲进监狱后,居然沦落到做舞女陪男人睡觉的地步吗?“她在哪儿?”她急切地问出。

“现在吗?”正在这时,音乐嘎然而止,舞池里的男人女人们纷纷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走向了舞池旁边的座位,舞厅里,天花板上的那盏球形灯光亮闪烁,光影瞬间浓缩,全部凝聚在了离舞池大约一迷之遥的伸展台。

“看吧!她来了,美不?”老鴇的眼珠子泛着蓝光,也许,在她眼中,这个女人就是她这间夜总会的台柱子,可是会帮她赚大把大把的钞票啊!老鴇话音刚落,紫韵就看见了伸展台上走出一个穿着亮皮鱼尾服装的女人,她化着烟薰装,耳朵上戴着两个大大的弧形耳环,

裙子是单肩的,把她半个美背都露了出来,她落落大方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无线麦克风,当过渡音乐停止,她拿起了话筒,开始展露了歌喉。

“曾经我们度过的岁月,

曾经我们拥有的世界,

那一份曾经我们许下的诺言,

那一张真实的容颜,

曾经我们忽略的情缘,

曾经我们忘却的思念,

那一声曾经我们失落的呼唤,

那一种无奈的感觉。”她的声音婉转,动听,她唱得很投入,也很伤感,只有经历了人事变迁的人才能体会得出她心中的无奈,她的心声全都蕴含在了歌词里,经历了人事变迁,充满故事的女人就象一杯陈年老酒,所以,台下的安可声,掌声才会一声盖过一声。

这首《曾经》是深圳之恋里插曲的歌词,紫韵想起了故事里的女主角,她是因为男人的背叛陷害坐了两年的牢,还真是她自己真实的写照,只是,她没有梅若云那样的勇力与气魄,她只是一朵被父亲保护在温室的小花而已。

佩姨,紫韵没有叫出来,她虽然上着妆,可是,她们曾经朝夕相处了数载,她是父亲刻骨深恋的女人,她对她太熟悉,才会在她出场时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真的做了舞女。

只是,正如歌词里所讲,生活有太多的无奈。

陈佩茹一边唱着步子一边慢步向前,当目光扫过台下众多的客人时,目光掠过了某一处又调了回来,视线定在了紫韵苍白的面孔上。然后,时光就此停驻,她的眼睛瞠得极其地大,也许是深怕自己看花了眼,然而,当确定真的是紫韵时,一滴泪从她眼角划落,滑过颧骨,从她腮边滚落。

她微闭了闭眼,甚至还骨调了一个音节,少唱了一个字,当情绪稍稍稳定,她又开始接着演绎。“多少次多少次面对,

面对漆黑的长夜,

多少次多少次忍受,

忍受孤独的空间,

多少次地呼唤,

我们需要一丝温暖,

为什么,为什么,

都是过眼云烟,

都是——过眼云烟。”是的,一切都成了过往烟云,曾经所有的美好。

刚唱完,台下就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然后,她向众人鞠了一个躬后,转身踩着微碎的步伐就走回了那个伸展台,直接闪人了。

紫韵知道她是去了后台,至少,她应该要问一问小妈父亲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小妈应该知道的,这样想着,紫韵便疾步绕开了老鴇穿过了客厅走向了后台。

当她去后台向一名服务员打听了小妈的更衣间,当她走进那间更衣间的时候,里面那里还有小妈的影子,更衣间的衣柜敞开着,里面有一间衣服洒落到地,还有一只白色的高跟鞋,紫韵仔细看了看,她确定这只鞋子就是小妈刚刚在台上表演时穿得鞋子,为什么只留下了半只?心,一下子就悬得老高。

“哎呀!妹子,你真是灾星,你刚一来,利利就被人绑架了,这可如何是好呀?”老鴇气愤愤地冲进了更衣间,怒气腾腾地把债算到了紫韵身上。

“绑架?”紫韵简直都不敢相信,刚才还看到小妈的,这一会儿功夫就被人绑架了,是在演戏吗?“利利刚才真被人带走了,小菊说,她只听到叫声,可是等她闯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人。”

紫韵想了想,又看了看那掉在地板上的半只鞋子,突地就着急了起来,小妈真的有可能被绑架了,她赶紧推开找她算债的老鴇,提着行李就冲出了那间酒吧的大门。

暗夜的街头吹着凉凉的风儿,紫韵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小妈,她心里虽焦急如焚,可是,她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提着行李,她就站在十字路口,一脸茫然而无助。

这时,一名买花的小姑娘走了过来,把一张字条递到了她面前。“小姐,这是给你的。”

她接过那张纸条,低下头,展开,字条便清晰地写着几两句话“想救你佩姨不?北京市朝阳路号”她看了字条,不作丝毫的犹豫,便匆匆去了那个地方,她知道自己会涉身危险,可是,现在,她要救佩姨,就算是死,她也要把佩姨救出来。

这是一间漆黑的房间,紫韵走进去的时候,身后的门便“吱呀”一声关上了,透过那薄薄的玻璃窗,她看到了玻璃外临窗而立的身影,窗幔并没有拉开,遮得严严实实,窗外的月光很是朦胧,屋子没有开灯,只能看到他高大冷昂的背影,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她想走进看一下,看一下那个神秘的男人,可是,有一面墙堵住了她的去路,她伸手摸了摸,指尖凉嗖嗖的感觉告诉她,这是一道玻璃墙。

“想救你父亲与佩姨,就签下那一纸契约。”一记不带感情冰冷的声音传来,紫韵一惊,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出自于玻璃窗外那个男人之口,只是,他一动不动,就好象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声音却机械而冰冷,感觉是他说的,又感觉好象是机器录制的声音。

“不要看了,也不要怀疑,如果想救你父亲与佩姨就签下那一纸契约。”

这话吓倒了,她低头一看,玻璃墙下有一张矮荼几,荼几上放着一张白纸,白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楷书字体,借着微弱的灯光,紫韵淡阅了一下白纸上的内容。当她阅读完毕,整个都傻了,连身体也无法动弹,这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这是一张“借腹契约”,契约里说,只要她能为某人生下一个孩子,那么,他们可以捞她父亲出来。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蓝紫韵握着纸张的手指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刚来北京佩姨就出了事,她真的怀疑这一切都是一连串的阴谋,所以,说不定就是这个男人一手策划的,所以,她冲着他的背影愤怒地叫嚣。

那抹背影还是一动不动,象是根本不会受她影响,当她怒吼完毕,有一道玩世不恭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愿不愿意随便你,我是不急,就不知道你父亲能不能等,听人说你父亲好象快撑不住了,人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被虐待的还有半口气,你佩姨也等不起,她得罪了一个人,如果再迟一点的话,你佩姨就会凌虐至死。”紧接着,房里真的就响起了女人的申吟,申吟声非常悲苦,好象正在饱受凌辱,紫韵仔细凝听着,她熟悉佩姨的声音,是佩姨的声音,她狂恨地呼喊着“佩姨,佩姨。”可是,那申吟声并没有因她的喊叫而停止。

好似就在隔壁,她急切地四处拍打着墙壁,可是,没人会理会她,她的心似一团乱麻,她狠狠地握住手上的那张纸,纤弱的身体沿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到地。

“机会仅此一次,蓝小姐,别害死了你父亲与佩姨而不自知。”

“你是谁,你是谁?”紫韵气得快发狂了,她只能冲着那个背影狂狠地喊着。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只要你签下一纸签约,我立刻捞你父样出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紫韵不是笨蛋,不是傻子,这样的契约对她是百害而无一利。

万一,她签下了契约,即不救了父亲,也救不了佩姨,那该怎么办?

“你无从选择,你只能相信我,如果你不签,你佩姨会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变得冷邪起来。

只要能救父亲,只要能救佩姨,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反正,她的人生已经灰败到足已想死去,她拿起荼几上那支圆子笔,咬了一下笔杆。看着白纸上的内容“甲方:——集团

乙方:

乙方自愿为甲方孕育出一个继承人,甲方愿意把蓝天海捞出狱,男胎为甲方所有,女胎让乙方带走,如乙方违背此项契约,将偿付甲方——千万违约金。”

看到这里,紫韵狠狠地握着手中的笔,违约金前面没有数字,也就是说,她一旦签下这一纸契约,如有违背之处,这个神秘的集团可以随便让她偿付多少违约金,这张契约对她根本没有利处,可是,为了救佩姨,为了把父亲捞出狱,她根本已经走投无路。

没有退路了,泪水险些就要流出眼眶,可是,她硬是把它驱散,她不能哭,不能如此的软弱,这一年的牢狱之灾,她一直都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她是蓝天海的女儿,是堂堂书记之女,她不能哭,流血不流泪,握紧着手指尖的笔,刷刷刷,她干净利索地在甲乙方处签下了自己娟秀的名字。

“蓝紫韵。”从来从来就没有感觉自己写的字是这么地丑陋。签下了契约,同时,也签下了自己未来的人生,一纸契约改变了她的命运,改变了好多的事情,也将许多人的人生错位。

烙完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笔,黑色的铅子笔还有那一张契约从她手中滑落,她整个人也再此无力地跌坐到地,夜幕之下,紫韵没有看到,伫立在窗台边的那个男人嘴角微微上扬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

豪华的别墅客厅里

中央那张大红色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身着一袭淡紫色的旗袍,她容貌秀丽,气质端庄,那对漂亮摄魂的大眼却毫无焦距,凝定在虚宁中的某一个点上,她保养的极好,皮肤光滑细嫩,看不出实际的年轻,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就好象久远前的一张照片。

身侧放着一支青藤拐杖。

“妃姨,我来看你了。”客厅外响起了一道低沉而迷人的男性嗓音。

紧接着,妃姨便听到了脚步声由远而来,脚步声停驻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嘴边勾出一抹漂亮的笑容。“还知道来看我啊?”她半是责怨,半是娇嗲的声音,可以看得出这个男人与她的关系非常的好,情同母子吧!

“说吧!有什么事?”妃姨是老江湖,知道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索性就开了口,她摸索着从面前的荼几上端起了一杯陈年老酒,凑入唇边想慢慢品尝,没想到,男人却一把就夺过了她手中的酒杯。“妃姨,瞧你,还喝这种酒,我给你带了一瓶八二年的红酒。”然后,妃姨就听到了瓶塞打开的声音,鼻冀间即刻飘渺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亏你小子还记得我,这么久了也不来看看妃姨。”妃姨接过他递来的红酒,一口饮尽,不亏是八二年的酒,味道真是纯正的很。

“妃姨,我有事相求。”男人开口说了话。“说吧!”知道他没事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她太了解这小子了。

“有一个女人要生孩子,我想将她安顿在你这里。”男人也不隐晦,直言就说了出来。

“这种缺德事,我不会做,你找别人吧!”妃姨想也不想立即就拒绝了,她说着便摸索着拐杖从沙发椅子上站了起来。

“妃姨。”见瞎子女人要走,男人沉稳的面容闪过一些慌乱。“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更适合的人。”他讲的也是实话,因为,妃姨救过他的命不说,妃姨在社会上的威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能够得到她的支持,他想要办的事情便会顺风顺水,不会横生枝节。他们的合作关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上前握住了妃姨的手臂,从身上掏出了好几沓人头大钞,把它们全数塞到了妃姨的手里。

妃姨掂量了一下手中钱的重量,嘴边荡着一朵迷人的笑靥。“看在这些钱的份儿上,这忙我就帮了,你让她过来吧!”妃姨的一句话开启了蓝紫韵的借腹之路。

*

眼前是一个梦幻的世界,这是一座具有欧式风格的宅子,白墙、红砖、蓝瓦,整个庭落遍置枫红,如今,正是枫红处处的季节,整个亭院很美,美得犹如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紫韵被人带来了这里,这座庭院里安静的终日只能听到曲曲虫鸣的声音,那个睁眼瞎的旗袍女人好象挺安静,从来不会给她多说半句话,除非有特别的事情要对她讲,看得出来,城俯极其地深沉,她喜欢躲在房间里听一些老歌,尤其是邓丽君的歌,有时候,紫韵有一种错觉,感觉那女人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她的着装,她的神韵仿佛自己就是纸醉金迷时大上海滩百乐门的歌女。

那天晚上,紫韵站在那个洒满了玫瑰花瓣的浴池里,低垂着眼帘,看着浴池里飘浮的花瓣片发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只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其它路可选,正如那个神秘的男人所说,即使是他想要食言,她也只以乖乖听命的份儿,她不知道与自己签下的那个神秘集团是谁,总之,只要她生下了孩子,父亲与佩姨才有可能活命。

“看什么看,以为自己是绝世美女啊!还不赶快脱尽了衣衫,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赶紧给我去私会那个男人,搞砸了老娘的事情,你就算是有十颗袋也赔不起。”冷厉邪魅的声音在身后方响起,紫韵缓缓地回过头,就看到了伫立在门口,拄着拐杖双眸炯炯凝视着她的女人,那对眼睛又大又圆,清澈见底,里面倒映着她惊吓的容颜,这瞎子女人明明看不见,她怎么知道自己此时正低头看着浴池里的花瓣呢?莫非失明是装出来的,就象是依丽莎那样,可是,那目光的确没有焦距呀!这女人几时来的,连开门声有及脚步声她都没有听见,就好象是一缕幽魂一样。紫韵望着她那对明亮的眸子,为何有一种穿透心肺的感觉?她怕这个全身涨满了气焰的女人,紫韵迈动着步伐向她走了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睫毛居然眨也不眨,果真看不见,如果看得见她不可能装得如此天衣无缝,只是,这偌大的一个宅院,她一个瞎子女人是如何生活的?这屋子难道还有其他在吗?紫韵开始纳闷了。

一支手臂抬了起来,狠而准地捏住了她在她眼前秘晃的手掌,力道大得惊人,紫韵足足实实吓了好大一跳,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紫韵有一种恐怖阴深的感觉,瞎子女人以为她要逃跑,所以,就这样抓握着她的手,气势如此强悍,如果她真的逃跑了,她岂不是要化成一只老虎把她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背心渐渐冒出了一层冷汗。由于害怕,所以,也就忘记了要挣扎,见她柔顺了下来。

妃姨的纤纤玉指游走紫韵漂亮的五官上,语气也放柔。“放心,只要你乖乖的,你父亲不但可以出狱,你还可以得到一笔巨资,现在,去给我沐浴,把自己打扮漂亮点,弄得香喷喷的。”

转眼间,她的面容变得是那么慈祥,全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可是,紫韵知道她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

“今天…晚上…就…”她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笑话,不干事,难道让你来耍不成。”妃姨怒容满面地怒斥着她,这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瞎子女人,蓝紫韵感到无语,心底也蔓延着前所未有的害怕。

她到底掉进怎样的一个旋涡里?

*

没有任何选择,她脱尽了自己的衣衫,光着脚丫走进了浴池,静静地清洗着自己的身子,当她裹着浴巾出浴的时候,妃姨拄着拐杖摸黑着又走了进来,眼睛虽然望着她,却仍然空洞,没有一点儿焦距。

“喏!”妃姨递给了她一样饰品,霓儿接过来一看,是父亲身上一枚胸针,这胸针不是黄金,也不是白金,虽无价值,可是,是母亲生前送给父亲的,父亲一直视若珍宝,对于父亲来说,它比世上任何一样东西都要来得珍贵,怔怔地望着这枚胸针,紫韵想到了在狱中正受苦难的父亲,不禁喉咙处有一些哽咽。

“快点,磨磨蹭蹭。”妃姨开始怒骂了起来,她根本不给紫韵一点思考的时间,也是,在她毅然签下一纸契约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们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蓝紫韵,不要怪我没警告你,不要耍花招,要不然,你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妃姨声禾税利地似要穿破她的耳膜,他们?紫韵哑然一笑,用吹风吹干了头发,再用象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她从椅子上捡起那替她准备的新衫,动作迅速地穿在了身上,镜子里倒映着她美丽的身姿,镜子里的女人唇红齿白,大眼虽漂亮却没有半点光彩,一袭黑色半透明的黑衫,勾勒着她曼妙的身子,胸脯若隐若现,甚是是勾人。那个神秘的男人送来了父亲的信物,说明,他们已经让父亲在监狱里的日子好过点了,而她也应该要履行自己的诺言了,为何一想到自己即将与一个陌生的男人上床,心里就感觉有前所未有的恐慌呢?

“过来。”妃姨凶神恶熬地一把就箍住了她的手臂,一把拉了过去,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条大红色的丝巾,硬是把眼睛给她蒙住了,她手中捏握住父亲的那枚胸针,狠狠地,不在乎那胸针棱形边角会划伤她的手指肌肤。

妃姨步伐纯熟地牵着她,三步两步下了楼,让她半跪在地板上。

“听着,蓝紫韵,你到那里后,不能摘下眼上的红丝巾,不能与他说一句话,你们只能有身体的接触,要不然,我保证,明日你就可以看到你继母的死尸,还有你父亲的。”妃姨坐在客厅的贵妃椅上,摇晃着椅子,眼睛凝视着空中的某个方向,一字一句凶狠地警告着紫韵。语毕,她又对站在自己面前等候多时的几个陌生的男人道。

“马上把她送过去,胆敢跑,就给我打断她的腿。”“是。”一名男人的声音袭入紫韵耳膜,这一刻,仿若妃姨就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女王,她在宣告着自己的绝对权威,用那凌厉之势想让紫韵断了想跑的念头。

“妃姨,我们走了。”两名男人毕恭毕敬地说完,退开了一步,从地板上拉起紫韵就走出那座豪华的囚笼。

紫韵被蒙住了眼睛,被他们强行扯上了车,到底被载去了哪儿她不知道?只感觉在车身一阵颠簸后,车门被人用力拉开,有人用大掌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扯下了车,当他们把她关进那间非常黯淡的屋子里,并“吱呀”一声合上的门那一刻,人性的本能让她疯狂地拍打着那扇紧紧地关闭的门扉,这间屋子好暗,暗得让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她心里好慌,这屋子也好静,尽管她嗓子都喊哑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会理会她,她无助地从冰凉的墙壁滑坐到地,泪水沿着她眼睛上蒙着那条红丝巾滑落,她手中捏握着父亲的那枚胸针,紧紧地握着,是的,她不能哭,不能这么无助,不就是生个孩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在张毅出卖了她,弃她而去那一刻,她早就已经生不如死了。

她从地板上起身,摸黑着走向那张香软的大床,坐了下来,双手交握着,指关节处用力到泛白,可以看得出她心底的恐慌与惧怕,人生变化无常,想不到,她蓝紫韵也有会为人借腹生育的一天,那些小说里的情节,全都应验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告诉自己,“不就是生个孩子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她的心忐忑不安之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她只感觉眼前一亮,那光亮一闪又陷入了黑暗,因为,门又合上了,一股古龙水的香味夹杂淡淡的烟草气息袭上鼻梁,他,来了,紫韵的心紧张了起来,虽然蒙着眼睛,可是,毕竟让两个互不相识人做那种事儿,毕竟,还是尴尬的。她终于能够体验得傅雪吟当时的心境,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步入与她一样的借腹之路,只是,她不会与雪吟一样幸运,她笃定地想着。因为,这世间没有第二个藤鹏翔。

第2章 露水夫妻

蓝紫韵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屋子里很静,连针落地的声音也能清晰可闻,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那枚不值钱的戒指,围绕在身边的那股清冷淡淡柠檬香味越逼越近,渐渐地缭绕在她的鼻冀处,男人的身体倾向了她,他粗厚的指腹悄然摸上她纤长的脸颊,在她细嫩的皮肤上磨婆娑,慢慢地,那修长的指划过她光滑的额角,漂亮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停留在了她如花的唇瓣上,他用指描画着她的樱唇,一下又一下,颤粟间,紫韵无法忍受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对待自己,她不想承受,真想倏地站起身,扯下自己眼上的红丝巾,狠狠地甩这个轻薄自己的男人一巴掌,可是,她的脑海里划过这样做的千百种后果,父亲与佩姨惨不忍睹暴尸荒野画面让她望而却步,她知道自己不能,她不能只顾自己,而不管父亲与佩姨的死活,她知道一旦放任这个男人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她的一生也就完了,可是,她无路可走啊!

一口吞下了喉间灼烈的苦汁,狠狠地握紧着手中的那枚戒指才能阻此自己挥开身边的这个男人而逃离出屋,逃离这荒唐的一纸契约,逃离她荒唐的人生。

蓝紫韵挨他很近,所以,能感受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那气息很冷,冷得她心发憷。

由于紧张,她很难配合这个陌生的男人,由于心里不甘,所以,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关,就好象要守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长指在她唇边描绘了一圈,在撩拔一阵后,蓝紫韵仍然无动于衷的时候,男人的呼吸声渐渐浓浊,皮肤渐渐滚烫,紫韵的冷淡终于让男人失去了耐性,他好象不是一个会有耐性的人,倏地,手掌紧紧握住了她的下巴,下巴处一阵痛楚袭上心头。

“啊!”紫韵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她,下颌骨处的疼痛让她被迫张开了唇,紧接着,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根长指已经塞入她唇间,进进出出,深深浅浅的地模拟着某种姿势。

那长指好象就要抵达紫韵喉咙深处,这样的动作陡地让她胃部一阵翻涌,这是一种屈辱,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对待她?做就做嘛!还搞出这么多难堪的动作,她堂党市长千金几时受过这样的鸟气,刷地,红晕陡地飞上蓝紫韵脸颊,她毫不犹豫地挥手打断了男人的手掌,推开了身边的男人,急忙从床沿上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门边,门在她奋力的拉扯中,一阵小锁落地的声音传来,她急忙伸手就打开了那道凉薄的门扉,往屋外明亮的世界跑去,那是她心向往的世界,从来都没有感觉过,原来阳光是这么的可贵,这扇门关闭着她通往幸福的路,其实,屋外很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她就是不想呆在那屋子里,她怕那个陌生而全身透露出冰冷气息的男人,她的动作让男人僵坐在了床沿边,当她刚跑出那间屋子的时候,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就奔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扯了回来,“啪啪啪”甩手就毫不怜香惜玉给她几个耳光。

“我后悔了,我不要…呜呜呜。”紧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那些男人是不留情的,只要她不听话,她就会被拳脚相向。

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怎么能禁得起那两个男人折腾?她纤弱的身体倒向了地面,长而青秀的发丝缠绕在地面的青草上,甚至还沾染上了泥屑,然而,她坚强地咬紧牙关默默地承受着。

她咬牙承受一切的倔强模样让一个男人尽收眼底,男人身材高大,头发蓄得很长,夜幕下,看不清他的脸孔以及表情,只能隐约看到头发横过眉角那对幽深而晶亮的黑眸,只见他手指尖夹着一支香烟,烟头的猩红在他的唇间一明一灭,他的眸光一直就凝睇着那个在青草地上挣扎的女人,眼眸中那抹诡光藏得很深很深。

挣扎,抗拒,不从,是否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当然不能。

紫韵被带回了那座豪座,瞎子女人坐在窗台边的贵妃椅上,手中端着一杯红酒,整个身子不停地摇晃中,脸孔几乎表情,只是张着一对空洞的大眼望着窗外,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身后跪着满脸倔强的蓝紫韵,紫韵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保镖,让她无法逃离这里的保镖。

“妃姨,我求你,妃姨,放了我吧!”这辈子,紫韵从未求过任何人,哪怕是在监狱里的这一年,她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开过口,因为,无论岁月如何改变,她一直都认为自己身体里流着高贵的血液,可是,一年来,她受尽了人间沧桑,一年的牢狱之灾,她明白了一句话,没有一个人生来就高贵,高贵只因为父亲手里的权势,才换来了所有人对她的趋炎附势,惟命是从,当权利不再的时候,所有尊贵都将随着权利的失去而烟消云散,世人尊敬的并非是你这个人,而是你手中的权利,曾经,那些巴不得给她舔鞋子尖的人如今看到她都视为瘟神,深怕受她牵连走霉运。

她不相信蓝家就此垮掉,所以,她坚强地承受着这不堪的命运,可是,如今,如果她给那个男人上了床,她的一生也就毁了,心里再三权衡间,她还是向这个瞎子女人开了口。

“你求我。”妃姨的面容仍然没有多大的表情,身体仍然在不断摇晃着。“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蓝紫韵,那一纸借腹契约上面的名字可是你一笔一划划下的,想救你父亲出狱,就得做一番牺牲。”

“妃姨,你也有儿女是不是?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跳入火坑?如果是你的子女也遇到了我这样的事情,你会这样忍心吗?”蓝紫韵只是想用母性温情打动妃姨而已,没想到,妃姨听了她的话转眼间勃然大怒,她从沙发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脚踢向了紫韵。紫韵微微挪移了身体,让她那凌厉的一脚并没有踢实处。

妃姨象疯了一样,嘴里还唠叨着“我就是一孤寡的女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告诉你,上头要办你的父亲,想捞你父亲出来不容易,如果你错过这一次机会,蓝天海将囚禁一生,你知道你父亲犯了什么事?滥用职权,贪污受贿。”“受贿”两个字妃姨咬得极重。“不,我爸爸才不会,他是被冤枉的。”在紫韵的心目中,她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么的优秀正直的人,她记得很多次,好多人在过年的时候送大红包来,可是,父亲全部阻挡在外,她怎么可能受贿?所以,她绝允许别人这样说她的父亲。

“哼!”妃姨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枉冤,这两个字很好笑,你父亲贪污的是巨资,其实,你那小妈最清楚,你父亲为了保护你小妈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揽了下来,又遇到中央三令五申,严禁行贿受贿,你的父亲是撞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是这样吗?紫韵从来都没有想过父亲会受贿,而且,这件事情还是给小妈有关系,陈佩茹她害了父亲啊!按照妃姨这样说来,父亲想要走出那道铁窗的大门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此话攻破了紫韵心底最后的防线,妃姨是在社会上是混了多年的老女人,她软硬施兼,不怕蓝紫韵不就犯。

“想救你父亲,你就得生下一个孩子,履行契约上的承诺,其实,九个月眨眼就过了,即使是你生下了孩子,也不会影响你什么,东家不会说,你不会说,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会守口如瓶,你仍然可以象以前过着你美好的人生。”

妃姨的这番话等于是间接向蓝紫韵保证这件事情的保密性,她们不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而那个花钱让她生孩子的神秘集团更不会说,是呵!对方只有男胎,摆明了是要为家族继续香火,又怎么可能把这件情说出去呢?

紫韵跪在原地,咬紧着嫩唇,心里一遍又一遍咀嚼着妃姨的一番话,除了按照契约行事以外,可还有其他的办法。

*

美国、纽约

圣德医院

藤鹏翔入住圣德医院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祝茂森医生为他做了许多的化疗,他想找一条拯救藤鹏翔的捷径,最后在他眼睛几乎要失明的时刻,还是决定做开颅手术。

日子就选定在了今天,藤鹏翔躺在了那白色的滑车上,几名护士把车子推向了手术室。雪吟站在长廊的转角处,张着一对雾蒙蒙的眼睛,一脸幽伤地目送着载着藤鹏翔的那辆车子走远,走远,他与她的距离,在她眼前无限地扩大,她抬起手,再也触摸不到了,想祝茂森昨天晚上对她过的话“这次手术风险很大,手术后发出现以下系列的后果,病人对曾经的所有一切全部记不起来,大脑就象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包括吃饭,生活起居都要从来学起,或者是植物人,就象是你…”停顿一下,祝茂森双说。“母亲那样。”

初生的婴儿,植物人,这些字眼都象是一记闷雷划过雪吟的眼前,她惊得险些不场就晕了过去。“雪吟,别紧张,藤兄的手术,把握很大,肿瘤并没有你母亲那么多,他一定会醒来的,只是,后果我就不敢太保证了。”

祝茂森再三向雪吟保证藤鹏翔无性命之忧,可是,他醒来后呢?或者不会醒来,这些话都象是根根寒针在捅着她的心口。

“叮咚”手术门敞开的声响拉回了雪吟游离的思绪,抬起眼帘,便看到那辆载有藤鹏翔瘦弱身体的滑车即将滑入手术室,那道即将要闭合的门让她心底患起一阵巨大的恐惧,她怕,怕那道门上以后,将是天人永隔,或者,他不曾清醒,象一个活死人一样,更或者,他就算是醒过来,却张着一对茫然的大眼记不起所有的一切,就象是当初她在“淡淡幸福”超市门口看见他时一样,不…她疾呼了一声“藤鹏翔。”大步奔向前,追了过去。她跑到他面前,弯腰执起他的手,他肌肤冰冰凉凉的,象冬天正在冬眠的蛇,雪吟的喉头一阵紧缩。

“藤鹏翔,你会好好的,手术一定会成功。”她颤抖着红唇,拼命地握紧着他冰凉的手掌。

藤鹏翔张开了眼睛,迷蒙的视线里,就算是近在咫尺,他也只能看到雪吟模糊的轮廓,为了活下去,他必须做手术,为了能够与念乃霓儿团聚,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雪吟,坚强一点,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还怕这一点小病吗?会成功,一定会,我不会就此离开你,离开孩子们,我们说过,还要厮守到老。”

藤鹏翔一把反握住雪吟的手掌,紧得不能再紧,他不能显示柔弱的一面,尽管他身体极其地不舒服,头疼得厉害,视力已经几乎快要为零。

“藤鹏翔,你说过的,你会为我们撑下去,你会回到我身边,回到孩子们身边,如果你食了言,上穷绿下黄泉,我都会带着两个孩子追来。”

“嗯!”藤鹏翔听了她的话,心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可是,他不能哭,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身着白袍的祝茂森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他大手一挥,几名护士心领神会便推走了藤鹏翔。雪吟的手指与藤鹏翔紧紧地纠结着,心也纠结着,一旦分离,就怕日后成了陌落,或者是两个世界的人,那样的痛椎心刺骨,有一次人生就已经足够了,所以,雪吟死死不肯放手,藤鹏翔也是,没车即使是转进了手术室门口,由于两条手壁紧紧交握只得停了下来。

“雪吟,不要这样。”祝茂森走了过来,剥开了那只紧紧交握的十根手指。

然后,他一把就抱住了快溃临崩溃的雪吟,那道门关合了,也挡住了雪吟的视线,雪吟狂躁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啊!”

“雪吟,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会影响手术成功的,时间不长,你就等在这儿,我保证祝兄会醒来,会带走你回到北京,给你一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