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见她不对劲,立刻走了过去。“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舒服?”

“嗯,胃有点难受,你帮我拿一杯温水,我漱漱口。”她小娘子笨拙,并未深想,是何种原因。

而荷香,本就是个未曾婚嫁的姑娘,她知道什么?便无人放在心上。

温水漱口,这才好了些,只感觉胃口空空,喝了一些水才好。

大雪封路,天气寒冬,地面结冰,不管从从街道上的行走、还会驾驶车辆都走的极其不方便。

早饭之后赵强和李林过来,帮着做了最后的干货处理,只等全部装好,便等着镇上铺子里的驴车前来,托运干货入铺。

左右等到日上三竿,并未等到。

倒是南鑫来了。

“哥,出事了,咱娘出事了。”他语气里带着哭腔。

南鑫虽是对顾李氏凶了些,却不代表不孝顺,一旦顾李氏遇到事情,他比谁都着急上心。

“出什么事了?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他语气着急,说着便要出去。

南鑫点头跟在他身边,“这几日,娘一直干呕反复呕吐,喂她吃什么都吃不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烧着炉子,她这手脚也是冰冷异常,我怕咱娘撑不过这个冬天…。”

“已经在找大夫了,那李大夫给抓的药一直在吃吗?中间可有断了?”他也着急了,这等冷的天气,成年人出门都受不了,更别说躺在床上的病患。

子墨站在门内,瞧着顾南城离开,脑海里反复出现顾李氏的病情,她连忙披了见衣服。

“荷香,我带着夏天过去老宅那边,你在家里带着安然。”

“小姐,外面地面太滑,你走道小心点,不如我带着安然和你一起过去。”她也甚是着急。

“不用,你在家里。”子墨摸了下安然的小脸,让她跟着荷香在家里。

安然并不愿意,嘴巴一撅,很想跟着。

夏天瞧着她们,“娘,你在家里吧,过去也没事,我过去看看。”

奶奶根本记不住娘,记住了还都是百般嫌弃,起于一个保护的心,夏天其实更不愿让子墨过去,雪地路滑,过去也不讨好,老宅家里那个二丫脾气也不好。

夏天看似年幼,其实她都懂的,一些话不是不说,就不懂。

子墨被安然抓着手,挣脱不开,夏天已经跑开,那丫头跑的倒是极快。

“安然,你又不听话了吗?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在家里和荷香姑姑玩。”

“不要,娘和姐姐又要离开,都不带着我,我也想跟着娘,我也要…。”她瘪嘴像是要哭,却不落泪,眼眶微红。

子墨无法,使了眼色给荷香,“荷香,抱着安然,我得过去…。”

这节骨眼上,她必须过去,即使知道过去也帮不上忙,过去总是好看些。

荷香也忍认同让她过去,“小姐,你路上小心,我会看好安然的。”

等子墨出去之后,安然才小声哭泣,死死的拉着荷香的衣服,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荷香姑姑,爹爹和娘是不是不喜欢我?爹爹和娘从来不带我出去,都是带着姐姐一起。”

“安然乖啊,娘和姐姐有事,一会儿就回来了,都喜欢你,没有不喜欢你…。”

子墨还未走到半道,差点摔几个跟头,倒是夏天,早就不见了踪影,可见她跑的飞快。

她走的极其不稳,地面被很多人踩过,不小心别要摔跟头,又不能踩着雪走,那继续足足到人的膝盖处,怕是踩进去走的更是艰难。

走走停停,她瞧着白茫茫的一片,眼神像是出现了幻觉,瞧着旁侧的雪地里面,映着一朵朵紫蓝色小花,像极了之前见到的—子孙草。

她伸手便要去摘,实际上,雪地上什么都没有,偏生她像是魔怔了一般,踩着雪边往更深处走。

祥林嫂从村里有药草的人家拿了外衫敷用的药,正要回去,却见小娘子一直往雪地里走。

她快速走上前,差点翻了跟头,紧声喊道,“小娘子,你这是要作何?雪地甚是深没到膝,你别往里面走。”

“是祥林嫂啊,我瞧着旁边有紫蓝色的花,便想摘一些。”她面色认真,丝毫不怀疑。

“小娘子莫不是眼花了,这哪里有花,还紫蓝色,你莫不是看错了,赶紧出来,看你身上都是积雪了。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怎么走到这里了?”祥林嫂是个热心肠的人,说着便忙着给子墨打掉身上的积雪。

“多谢你了,我自个来。夏天奶奶生病了,我过去看看,那我先过去…。”有些丢人。刚才她,明明看到有紫蓝色花束,怎么一转眼便没有了,好生奇怪。

“小娘子先去,改日再带着怀义上门道谢,多谢顾相公出手,我家怀义才保住这条命。”

“祥林嫂不必客气,同时村里人,想互帮助也是应该的。你看着也甚是着急,先回去吧。”她摆摆手,继续往前走,步伐依旧不稳。

祥林嫂低头想着,相互帮助?小娘子说的可真简单。真是进入官府大牢,一般出来难的很,即使清白无罪,随意给你加了一个由头,也够丢了小命。她想,改日还是要登门道谢一番才好。

002 夏天的除敌小计谋

顾家老宅之内,站着许多之人,偏生只有一人在屋里,顾氏兄弟站在外面,瞧着里面。

南鑫看着门内,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眼神闪烁疑惑肆起。

“里屋到底如何?怎么不让人进去?”顾南城在旁边问着,眼神想透过门,却看不到里面情况。

南鑫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家里只有我和二丫,门从里面拴上的话,那只有二丫在里面…。”

“她?她在里面作何?”

他倒是记得那个丫头,早先让她走,她哭哭啼啼说离开顾家没有存活之地,南鑫心软,便帮着求了情。

顾南城自然不想管,他一直忙着铺子和瓜田之事,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便任由南鑫自个决定。

对于二丫留下,他其实并未多想。

南鑫犹豫不定,本性如此,想改也改不了了。他想要不要上千去敲门问问,看是否二丫在里面。

他还没做出决定的时候,夏天已经上前,对着大门砰砰的敲响。

“谁在里面?快把门大开,我奶奶怎么样了?”她凑着房门,趴在上面,语气带着认真,担心是真真切切。

南鑫见是夏天敲了门,竟然松了口气,真搞不懂他是如何想的。

里面的门依旧没开,却传了道声音出来。

“南鑫答应娶我,我就把门打开。老太太甚是喜欢我,她说了,只要你答应娶我,我便让你进来,这是老太太说的,你不答应就不许你们进来。”二丫的声音,说的异常认真,倒不像是在说谎。

南鑫一时慌乱,转头瞧着顾南城,“哥,你说咋办?这、我怎么办?”

顾南城心中轻哼一声,这个弟弟,算是…。

“你如何想的?你想娶她?她能这样威胁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说完,往前走了几步,拉开夏天。

“夏天离的远一些。”

他话刚落,夏天正想问他要做什么,却见南城一脚把门踹了进去。

这房门本是往里面开的,门槛是用石头堆砌挡在外面,兴许是时间长了,外面看着甚是光滑。

顾南城眼神瞧着那石头门槛,恍然间有种小时候的错觉。那时候,他带着南鑫,最喜欢你坐在门槛之上,玩耍。

“哥…。”顾南鑫跟着喊了一声,作势要往里面去。

不管南鑫,他提足直接走进,对着二丫一脚踢了过去,“你不过是买来的丫头,别用老太太的话压制我们,我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

二丫显然没想到,东家会这般阴狠。

他可知,他的那一脚差点要了她的命,二丫腿脚吃痛站不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东家…。”

“滚出去。”他低声带着怒气。

二丫站不稳更别说走动,真真是爬了出去。她那条腿可能被踢残了。二丫心中莫名的生气一抹悲伤,她不过也是为了获得幸福,为何就那般难。

人追求幸福的方法和手段是可以有,但是在不威胁别人的前提下。更重要的一点是,你必须有尊贵的身份和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所求的无所畏惧。

即使是现在的小娘子,都不会轻易的去追寻、那所谓的爱情。

若她当初是带着爱情的心,根本不会去接触顾南城,因为那时候,她不认为顾南城是她一辈子的良人,才能相安无事,到现在的相濡以沫。

兴许是她太懒了,不愿去换个地方,便将心留在了顾家,留给了这个叫顾南城的男人。

她从外面进来,瞧见夏天正在门旁站着,而二丫瘸着腿走的甚是不稳。

“夏天,刚刚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小娘子走到夏天身边,整理了下她的衣服温声说。

“娘,刚才…。”夏天张口要说。

顾南城在里屋一改刚才阴狠的语气,轻声道,“夏天和子墨进来,见见娘。”

刚才那种态度,他不想让小娘子知道,他本就是个轻易惹怒的人,不过是在小娘子面前收敛了很多,在最亲爱的人面前,他学会了露出温情那面。

夏天聪慧,懂得他话中的意思,仰头带笑。

“没事,娘,我们进屋去看奶奶,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刚才听叔叔说起,我一直担心着。”这番说着,脸上又挂上了深深担忧。

子墨和夏天进入房内,顾南城伸手扶住她的身子站好。

屋子里烧了暖炉,有加上不透气显得非常闷,子墨进入便觉着胸闷,空气中还带了尿骚味,更是难以呼吸了。

顾李氏躺着的床边放着一只尿壶,可能是经久不刷,里面的气味非常浓,别说小娘子,就是夏天和南鑫,面上都露出嫌弃的神色,倒是顾南城,放开小娘子的手,倾身走近,轻轻扯开盖着顾李氏的被褥。

“娘,现在可还好?身体哪里不舒服?”他明知道这些话问了也是白问,依旧轻声问候。

顾李氏摇摇头,言语不出,表达能力几乎为零,身子更是难以动弹。

其实说来她也甚是凄惨,顾李氏的病可能是年轻时候留下的病根。

那时家里男人死后,她一妇人扛起整个顾家的责任。大儿一心求学,二儿还小,她便自己扛着,这个家纵然万分落魄,却还留着没散不是。她唯一的骄傲便是读了书的儿子,偏生,儿子回来之后,再也不提进京赶考之事。

南城的再也不赶考,兴许是她最大的遗憾吧!

顾南城站在床边,心中并未太大波澜。担心是有的,但说痛苦万分倒也不至于。毕竟经历了两辈子的事,他心里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大。

再者,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到了一定年龄的人,或早或晚都会离开。

他上一辈子,不也是躺在床上,渐渐离世,身边空无任何一人。

那时候,真冷,不单是身体发冷,整个心都是冷的。他手掌全市,位居高官,活的那么肆意高傲,最后死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其实,那时候的他更为悲惨!

小娘子站在门内,瞧着大家沉默不语,轻声说了自己的见解,“我瞧着屋里有些闷,是不是没有新鲜空气导致的呼吸不畅,我瞧着夏天奶奶的面色倒不是极差?可能是呼吸不顺畅吧!”

照她来看,顾李氏根本就没有要死之相,看大家面露悲哀之色,她想夏天奶奶应该没事。

“嫂子你说啥?啥是新鲜空气?”南鑫不懂,转头问她,这新鲜空气倒是极为新鲜,他可是听不懂。

“把窗子打开一角,屋里也清扫一些,床褥、我摸着有点潮湿,换几床干净。”顾南城一想,立刻明白了过来,小娘子观察甚是仔细。

南鑫不相信的似的,“这天气甚冷,打开窗子真的可行?娘的身体本就弱,若是开了窗子惹了风寒怎么办?肯定更危险了。”

窗子在旁边,是老旧样式的窗子,开在上面,现在被密封的严严实实,透不过依一丝气息。

“打开窗子透透气,过一会儿再关上,屋里烧着暖炉,不透一点气,憋着也甚是难受。”

顾南城也不确定是否可行,但这屋里的味道确实难闻,或许通一下气会好一点。

子墨走进顾南城,伸手在顾李氏的被子上摸了几下,确实潮湿的很,不知道多久没晾晒了,摸着冰凉。

在这样冰凉的被褥之中躺着,别说生病的人,就是身体好的人也容易感冒,而顾李氏现在已经偏瘫,在发烧感冒,那简直要了人命。

“家里还有几床新的被子,一会儿送来。既然身体不适还是去找大夫吧,若现在去镇里,晚上之前肯定能回来。”她想了一会儿,觉着,还是找大夫过来好一些,有病看大夫,他们不懂,生怕这病情再拖严重了。

顾南城点头想了一下,拉着小娘子出去,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一会儿我去镇上,你便和荷香拿了被褥过来给娘换上,可好?”

他刚才把二丫踢伤,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现在还用的着她,就不会踢那么狠,有些暂时的懊恼,之后也没放在心上。

“好,你去镇上要小心点,积雪很深,驴车肯定走的慢。”

“不用驴车,我骑马过去。”

找了南鑫对他说了一些话,无外乎是照顾好顾李氏的话。

顾南城和小娘子回家,夏天偏要留在老宅那边,说是要照看好奶奶,不忍拒她的那份孝心,别让她在老宅呆着。

镇上和村子里不同,镇上有专门的人打扫街道,一旦到了街道这路就好走了。

到镇上,先去了马东所管的铺子。

眼看大雪封路,马东呆在屋里不出去,前几天回了趟家。给家里置办了年货,呆了两天算是和家人聚聚,东家承诺,在过年的时候允许他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他这就擎等着过年那刻。

顾南城撩起门帘走进,“吩咐个人去找里李大夫,接了直接去村里顾家老宅。”

“东家来了,这大雪天的、可是顾老太太身体情况?”听到是顾家老宅,马东一想便知,肯定是顾家老宅,那顾老太太身体不适。

本是偏瘫,谁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

马东立刻起身,找了小厮驾着驴车便出去。

顾南城在其后叮嘱,“不管多少钱,一定让李大夫去。”

三日未定,大雪已停,渐渐消融。

老太太的病情算是稳住了,身体确实大不如从前,像是随时离世的样子,二丫还在顾家呆着,这个冬天怕是不能离开顾家。

老太太哪里没人照顾,这是个难题。

小娘子在家中呆着,心中在想,她、有件事甚是犹豫不知是否要告诉他。

只是她也不确定,罢了再等等,过段时间确定了再说吧!

这段时间,顾李氏的病扰的他在床笫之间不敢乱来,只是抱着小娘子,甚是老实。她也务须担心他过于激烈的动作,可能会伤到孩子。

她轻摸小腹,带着不确定,但很期待。

外面雪停下,村子里的人也渐渐走动,不再是呆在家中不出门。

子墨站在门旁瞧着外面的雪景,荷香煮了姜汤放了很多的红糖,端着一大壶的热汤。

“小姐快进屋里做,我煮了汤你喝些暖暖身子,化雪的时候才是最冷。”

“好,夏天和安然呢,又出去玩了?”

“这次没出去,夏天带着安然在她屋里学识字。”荷香轻笑说着。

“你也坐下吧。”小娘子淡淡的说道。

“我去端些瓜子和花生,夏天之前还说要吃糖花生,我便做了一些,小姐瞧瞧看喜欢吃吗?”

荷香刚说完,夏天便从屋里出来,模样越发俊俏,一张小脸被高高的衣领遮挡住。过了年就十一岁的年纪,长得越发好看了。

“荷香姑姑刚才说到什么好吃的了,我也要吃。”

夏天紧随其后,张口脆生生的跟着说,“我也要吃,姐姐要吃什么我也要吃。”

荷香笑着说好,便去厨房去拿东西。

夏天怕路滑一手扶住安然的手。“安然你慢些,别摔倒了。”

“不会摔倒…。”话刚说完,便见她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夏天立刻扶住她起来,安然倒也不哭闹,嘴巴别瘪瘪,“这次怪我,没站稳。”

“本来就是你没站稳,还能怪我。你抓紧扶着我走路。”夏天在旁边嘱咐。

夏天一手抓着安然,也让她扶住自己,这才安稳走到小厨房旁侧的餐厅。正想进去,却见门口有人,正是她爹爹和…。

安然也瞧见了,撒开夏天的手便要过去,却被夏天拉住。

“嘘,不许说话,我们偷偷的过去…。”

“姐姐是想偷袭爹爹,我要告诉爹爹去。”安然以为是在玩游戏,便高兴的要往前去。

夏天伸手抱住她,“你个笨蛋,你看那个女人是谁?她在和爹爹说说。”

她声音压的很低,知道子墨在屋里,不想让她知道。

安然太小,根本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小模样皱巴巴的见着她,摇头意思是不明白。

夏天和安然悄悄的走到门边。

她就站在门侧之内,看着外面。

顾南城从镇上接了大夫送到老宅,每日给老太太把脉查看。如此颠簸,已经累到不行,现在却在门口被人一个疯女人缠住,他着实不喜,也乐意不起来。

“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放开我的衣服。”他语气甚是不耐烦。

“南城哥,我是利香你怎么会不记得了。我已经和离回到家里了,今后我们在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儿我瞧见你回来,便跟着过来和你说句话。”她心想,现在不能着急,慢慢来,不能让南城哥不喜。

这么些年过去了,南城哥依旧没变,还是这般俊逸非凡,她瞧着心里甚是欢喜,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这女人是谁?他这可真记不得了,伸手挥袖把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