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华下午已经去书房都找过,实在没法子才想他会不会藏在房间里,这时见他还要装傻,也顾不得害羞了,戳着他的胸口道:“就是…就是你在公主府拿走的书。”

顾远萧一把按住她的手,低头咬着她的耳垂,用气声道:“咱们还没圆房,你要那书做什么。”

双华耳根立即红了一片,边躲边道:“我想先学一学。”

顾远萧翻身将她压下,俯身一下下亲着她的唇瓣,然后道:“你若想拿捏我,根本无需那些招数,只要你开口,无论何时何地,夫君都任你予取予求。”

双华被他暧昧的话语弄的更害羞,在他胸口轻捶一下,嗔骂道:“不要脸。”

顾远萧被她这副娇怯小女儿的模样看得小腹胀痛,耐着性子,将她唇上滋味从里到外好好尝了一遍,然后才不舍地坐起,边理着衣襟便道:“今晚我有太多公文要看,本来应该宿在值房里,但实在想你的紧,才专门赶回来看看你…”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人拽着腰带给拉着又躺下,还在怔忪中,双华翻身骑在他身上,脸上潮红未退,咬着唇小声道:“不是说,任我予取予求吗…”

第86章

顾远萧闻言怔了怔, 随后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 索性将手往两边摊开, 挑眉道:“不知夫人想怎么做?”

双华上次脱失败过一次,这次便更加专注, 细眉微蹙着,在他紧实的腰腹上下摩挲,顾远萧开始还含笑看着,渐渐的,神情就有些不对…

很快双华也发现了,这下宽衣解带变得更加艰难,她忍着脸上的热意,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处, 随即不满地抱怨道:“我还没脱呢,你就这样!”

顾远萧将身子撑起些,按着她的手一路往下, 哑声道:“我不是说了, 对我, 你无需那些手段,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双华偏头又压着声骂:“无耻。”

这时顾远萧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脖颈,微微使力, 就让她身子软下来靠着他的胸膛,然后立即含住她的唇,舌尖探进去, 迫不及待地舔咬纠缠,直到两人都亲得浑身发热,才总算将唇挪到她耳边,吐着气喟叹一声道:“别脱了,我今日真的有公事要办,明天一早就要见陛下,就算现在做,也不能尽兴。”

双华脸快烧起来了:这人卸下了哥哥的假面,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又听哥哥轻笑一声道:“我与你如此重要的时刻,自然不能如此仓促。”他顿了顿,随即用气声道:“不如,你帮帮我。”

双华先是一怔,然后便明白了过来,可她哪知道该怎么帮,正在又羞又恼时,那只被他握住的手继续往下,然后她就像被烫着般,倒抽了口凉气。

手心抓着烫手山芋,双华吓得指尖都在发抖,甩也不是,动也不是,尴尬得快要爆炸,本想再骂他几句不要脸,低头时却意外地发现,哥哥那张总是清冷的俊脸上,竟隐隐添上了抹红晕。

所以,是因为她才会这样吗?

双华心中莫名一动,大着胆子动起来,然后偷偷观察哥哥的神色,只见他脖上现出青筋,脸上的红意变深,喉结微微地发颤,似乎在忍住将要溢出的欢愉声。

这体验实在太新鲜,她一时竟忘了害羞,甚至有些骄傲,她能掌控哥哥的感官,让他随自己情动意荡。

真正臊的不行是在结束后,双华不好意思叫丫鬟端热水进来,拿了块帕子没好气地擦着手,眼角都不敢往那边扫。

顾远萧鸦青色的中单半敞着,黑发散落下来,眸间还带着未颓的情迷,整个人多了些浪荡的味道。

他将衣服穿好,手从她腰间绕过来,又拿了张帕子帮她擦着手指,柔声问道“酸不酸?”

双华羞得快哭了,完全不敢想方才的画面,紧紧闭眼道:“你不是有公事要忙吗,还不快去。”

顾远萧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蹭了蹭,满意地看着她脖颈上的红印,笑了笑道:“今日未让夫人如愿,等到下次,必将竭尽全力。”

双华倏地站起,仿佛炸毛的猫咪,挥舞着手冲外面喊道:“宝琴,快送侯爷去书房。”

宝琴在外间正打瞌睡,被这一声给喊精神了,稀里糊涂地走到门前,还想着:怎么这时辰让侯爷去书房,莫不是吵架了。

她担心地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只见侯爷一副食髓知味的模样,半点不像被扫地出门。夫人却低头坐在床沿,脸红红、气鼓鼓,再加上房里弥漫的味道,让宝琴立即红了脸,轻咳一声问道:“侯爷,现在要去书房吗?”

顾远萧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你不用管我,去打一盆热水过来。”

眼看宝琴不明就里地往外去准备热水,又大言不惭地加了句:“夫人今日受累了,待会伺候她早点睡下。”

话音未落,房门被人从里面重重一关,花梨门板将他直接给弹了出去,幸好他反应快,不然可被门给砸着鼻子。

那一晚顾远萧就宿在书房,双华捏着手心将头埋在被子里,也不知是因为方才的事,还是因为少了他的怀抱,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后来累极才渐渐睡去。到了清晨,发现枕边无人,竟生出莫名的失落。

她梳洗完毕后,邹氏房里来了人催,说是唤夫人过去请安,有事要商议。

双华心中有数,让宝琴叫了个会梳头的嬷嬷进来,给自己梳了个华丽的凌云髻,再戴上公主送她的一套掐金点翠的首饰,眉心金箔花钿,看起来华贵雍容,美艳不可方物。

她走进邹氏卧房时,里面已经坐了位穿着嫩黄襦裙的女子,这时正端着药碗,笑意盈盈地给邹氏喂药。

双华淡淡瞥了她一眼,这女子五官确与她有几分相似,眉宇间藏着弱不经风的风情,杏眼眨一眨,仿佛就有盈盈的波光浮起。

她弯膝对邹氏行了礼,然后问道:“婆婆的病好些了吗?”

邹氏歪靠在锦垫上,完全没了昨日同嫡妹挥斥方遒的精神头,病怏怏地一挥手道:“我不唤你过来,你便想不起来问候,既然你并不上心,又何必多此一问。”

双华低着头撇了撇嘴,并不与她争辩。

这时床边的苏叶若将药碗放下,笑着道:“夫人一大早就来请安,必定是真心记挂您的病呢。”

邹氏轻哼一声:“是吗?记挂着我的病还打扮成这副模样,怕是心里不知多开心吧。”

双华见这两人一唱一喝,尤其是那女子,刻意把话头往她身上引,努力压下内心的腹诽,回道:“双华今日特地打扮,就是不想显得愁云惨雾,让婆婆看了堵心。就是笃信婆婆的病绝无大碍,双华才不愿刻意做出那些表面的姿态,婆婆这几日的菜单,都是我同厨房商议的,全是选的最补气养人的食材,今日一见,婆婆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她一口气说完,不等反驳又望向那人道:“不知这位是谁家的姑娘,看着眼生的很。”

邹氏眼皮一翻道:“这是我娘家的侄女,苏叶若,她母亲几代行医,对医理十分精通,我特地让她来照看我的病,你让刘管事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来,就让她在这里住段时间。”

双华寸步不让地追问:“不知苏姑娘要住多久呢?”

邹氏脸上不太好看,“既然是照看我的病,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怎么,现在我连留人在府里住的资格都没了。”

双华将一肚子腹诽压下去,邹氏这病哪里需要十天半个月,究竟为什么把这娇滴滴的女子留下,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现在她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哪怕老太太也是没法多说什么,于是双华咬了咬唇,点头应道:“我吩咐刘管事去办。”

然后房里便静了下来,她们两人从以前就难得有话寒暄,这时气氛有些尴尬,邹氏按着眉心道:“行了我累了,叶若,你送夫人出去吧。”

双华无可无不可地瞥了苏叶若一眼,然后转身往外走去,听见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有人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夫人,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双华一转头,只见苏叶若的尖下巴下压着,鼻头微微发红,眼眸染薄雾,果然是我见犹怜的模样,心里十分别扭,面上却微微一笑道:“我从未说过这话,苏小姐何必给我扣帽子呢。”

苏叶若用袖子抹了抹眼角,怯怯地道:“说起来,我同夫人的身世十分相近,我八岁时庶母就去世,虽说是记在嫡母房里养,可夫人应该明白,这种数年寄人篱下,必须小心翼翼做人的感受。如今嫡姐即将出嫁,我在府里简直就像个多余的人,事事都被嫌弃…”她吸了吸鼻子,膝盖一弯道:“太夫人也是因为这个,才将我留在府暂住,她总说我同夫人不光是外貌,连身世都十分相似,往后应该会投缘才是,还请夫人,千万不要嫌弃我。”

双华指甲在袖子里掐着手腕,这女子看似自怜身世,其实是故意拿话恶心她,于是上前一步,低头道:“苏小姐可说错了,我在侯府这些年,做的是堂堂正正的顾三小姐。如今又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有公主府为娘家。”她勾起唇角:“你若要住下,只管让婆婆多心疼你,好好守着这院子就是,至于我嫌不嫌弃你,又有何关系呢。”

苏叶若双肩一抖,仿佛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可还是含泪抬头道:“是我说错话了吗,夫人可千万不要讨厌我。”

她这话刻意提高语调,惹得旁边的丫鬟嬷嬷往这边侧目,双华却根本不想陪她继续演下去,连余光都未再看她,昂着头大步往前走去。

可她虽是将这人教训了一顿,但回到房里还是一肚子火,勉强看了几本书,实在心烦意乱,将宝琴叫进房里问道:“你觉得,太夫人房里那位姑娘,同我是不是有些像。”

宝琴今日帮她去传过话,也正好见到苏叶若,这时仔细想了想道:“说起来,若论眉眼身段,倒真有几分相似。”

她见夫人听得神情颓然,猛地瞪大了眼道:“莫非…莫非那人就是太夫人找来给侯爷的!”

双华连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宝琴赶紧坐在她身旁,轻哼声道:“就算找了个赝品又如何,侯爷对您如此钟情,哪里会被那种狐狸精迷了眼。”

双华无精打采地托着腮,“我原本也觉得不可能,可今日看到这位苏姑娘,突然又不确定了。”

其实那人说的没错,苏叶若同以前的自己实在太像了,若是哥哥真的是英雄情结作祟才钟情她,怎会对那人无动于衷呢。

宝琴看她这模样看的心疼,正想要宽慰几句,双华突然抬起眸子,面容坚定道:“罢了,若是连这小小一关都过不了,我们还如何做相伴一世的夫妻。既然婆婆将人都送来了,我偏要试上一试,他究竟值不值得托付。”

第87章

这一日, 顾远萧难得在黄昏时回府, 先去了趟栖梅苑问候了母亲的病情, 然后便赶着回卧房,想弥补这两日的失职, 能好好陪新夫人吃顿晚饭。

当然晚饭后,也正好能做些早就该做的事。

卧房里,双华正对窗而坐,拿着手里小篆书写的册子一页页翻看。

下午的时候,外出云游两个月的方仲离前来府里拜见,说在他永安时遭遇了天灾,不得已才误了参加她的婚宴。

然后方仲离交给她一本册子,里面都是他亲笔所书, 将这十几年来云游的所见所闻,大越的山河风光、奇闻轶事,以志异的形势记录在内。他知道双华一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便将这独一无二的手书当作贺她新婚的礼物。

双华对这位恩师十分感激, 对书中内容更是喜爱, 从他走后便坐在窗前翻看, 中间除了宝琴来换过几次茶水,连身形都没怎么动,一转眼竟到了黄昏时分。

当淡黄色的霞光从梁柱上移动, 顾远萧蹑手蹑脚地进门,冲无聊坐在外间的宝琴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走到专心致志看书的双华身边, 弯腰为她将凉茶换成热水。

双华看的正是入迷,这时浑然不觉,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窗外的夕阳落下,屋内渐渐变得昏暗起来。

她正看到一则掺杂了鬼怪的传说,实在舍不得放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轻声吩咐道:“该点灯了。”

可半晌都无人应答,光线渐渐抽离,四周都暗了,书上的字也变得模糊难辨,双华皱起眉,再唤两声无人应答,总算将书页阖上,站起来去准备点灯。

房间里半明半暗,帷幔一角被风吹得飘动,她猛然从书里世界回到现实,有些辨不清方向,隐隐感觉不远处好像站了个人,还未定睛去看,那人已经大步过来,从背后将她抱进怀里。

骤然钻进耳中的男子气息,吓得她浑身绷紧,然后便辨出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立即松了口气,任他好好温存一番,最后手指沿着耳根滑过去,拨弄着她耳上的碧玉耳坠,用戏谑的语气问道:“敢问夫人,可是一个人在独守空房?”

双华翻了个白眼,也故意叹了口气道:“是啊,我那夫君自成婚以来,总是耽于公事,早把我这妻子忘在脑后。可怜我日日盼,夜夜想,也只落得对空床双泪流。”

顾远萧忍住笑,手挪到她下巴上,迫着她转头过来,低头在她唇上摩挲着道:“那便由在下代劳,慰藉夫人深闺寂寞。”

双华在心里又骂了他好多句不要脸,但很快就被亲得迷迷糊糊,任由他将手伸进衽领又捏又揉,恶意地碰着敏感处,令她几乎站立不住,如溺水之人,用手攀着他的脖颈大口呼吸。

顾远萧原本只想逗逗她,谁知才逗了一会儿,她的身子就软的像一滩春.水,黏黏渗进他的骨头缝里,实在是情动不已,正想搂着她的腰给压到床上,外面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然后是宝琴小心翼翼的喊声:“厨房来问,可以上菜了吗?”

双华这才清醒过来,这时刚过黄昏而已,红着脸轻捶了他一下,哑着嗓子抱怨:“咱们还没吃饭呢!”

顾远萧扶着她站好,为她将衣衫理好,最后恋恋不舍地在她腰上掐了把,低头道:“可是你缠着我不放。”

然后故意不去看她飞来的眼刀,将衣襟拉好去开门,宝琴在门外一探头,讪讪笑着走进来道:“怎么连灯都不点?”

然后她便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尴尬,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忙轻咳一声,低着头往外边跑边道:“我去叫他们上饭菜。”

两人许久没在一起吃饭,这时坐在一处,边吃边聊几句,倒颇有些老夫老妻的闲适。

双华向来少食,吃了小半碗就把饭碗放下,却不舍得离开桌子,只是托着腮,黑眸眨呀眨地盯着哥哥看,只觉得他哪哪都很好看,连吃饭的样子都显得十分潇洒。

顾远萧垂眸夹了一筷子菜,似是随口道:“你再这么看,我可忍不住。”

双华红着脸瞪他一眼,正想将脸撇开,嘴里却被塞进一块酸酸甜甜的鱼肉,顾远萧将银箸收回,自然地又放回自己口中道:“方才见你很爱吃这鱼,怎么只吃那么点就不吃了。”

双华低着头咂摸着口里的甜意,含糊道:“你知道我的,多了吃不下。”

顾远萧朝她撇过去一眼,盯着她将鱼块咽下,又再喂一口杏仁豆腐过去,道:“所以你才这般瘦,看了让人心疼。往后要多吃点,吃不下,我喂你。”

双华偏过头佯装生气,可忍不住嘴角直往上翘,慢慢的,又压下来,她将“瘦”“心疼”这两个字眼想了又想,用帕子擦了嘴道:“你先别闹,我问你件事。”

顾远萧见她的脸突然变得严肃,好奇地挑眉道:“怎么了?”

双华低着头用手指绕着衣角,努力让自己用毫不在意的语气道:“你去婆母那里问候,可有碰上什么事,或什么人?”

顾远萧一眼就看出她在装淡然,故意想逗她说出自己的介意,捏着银箸认真地想了想道:“除了母亲病情稍好些,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事。”

双华的唇抖了抖,几乎就想质问出声,可很快还是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偏头压抑着涩意轻轻“哦”了一声。

顾远萧将银箸放下,走到她身后,手过纤腰将她搂住,柔声道:“你若有什么不开心的,或是很介怀的事,都可以直接和我说。”

双华深吸口气,她该怎么说呢,问他有没有见到一个替代品一般的自己,有没有对那人哪怕一点点动心。

这不该是一个刚成亲的侯府正妻所为,捕风捉影,实在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她突然有些烦躁,挣脱他的手臂站起道:“我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顾远萧连忙站起跟过去,可双华很快吩咐宝琴打水进来,然后让她伺候着自己洗漱,又细细交代明日管家之事,顾远萧就那么坐在她旁边,看她故作冷静地同丫鬟说话,伪装成一个顾大局的主母,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双华想问的是什么,今日他刚到母亲房门外,就听见母亲的笑声,心里一阵松快,边推门边道:“母亲的病,想必是好了很多罢。”

谁知进门才发现,邹氏房里竟多了名女子,一见他走进门,便立即用帕子遮住半张脸,只留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含羞带怯地往他这边瞅。

他开始并未留意这女子,只当是母亲请来照顾的族亲,随意瞥了眼便收回目光,可坐到床边时,母亲握着他的手,一直念叨多亏有了叶若,自己才能好的这样快,又含沙射影地说媳妇太忙,都没时间到她房里来照顾,顾远萧听得烦躁,随意安抚了母亲几句,便说要告退。

谁知母亲非让苏叶若送他出去,他这才多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后便从她脸上看出微妙的熟悉感。

走出门时,他已经大约猜出母亲的意图,心里越发厌恶,也不顾旁边那女子一直同他搭话,直大步往前走去。

苏叶若眼看他越走越远,急的小跑着跟上,谁知脚下一崴便摔在地上,她捂着小腿喊了声:“表哥”,然后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顾远萧冷着脸转身,却不上前,只是道:“苏姑娘无需如此叫,我十分感激你照拂母亲的病,可我们之间根本谈不上无任何牵扯。”

苏叶若满面泪痕,十分我见犹怜的模样,低头哽咽道:“叶若明白,表哥是嫌弃我出身不好,可这出身也并非我能选择的,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托生于正室嫡母,这样就不必寄人篱下,谨小慎微地做人。也不必,让表哥如此看轻,连话都不愿同我说一句。”

顾远萧皱起眉,随即缓缓道:“苏姑娘莫要误会,我从未嫌弃你的出身。”苏叶若闻言刚想要窃喜,又听他继续道:“我只是不想同你说话而已。”

然后他再未看她一眼,转身便往院外走,留下一肚子怨念的苏叶若,拼命绞着手里的帕子,差点能吐出口血来。

等他从思绪中回神,双华已经交代完所有事,脱了外衣面朝里躺在床上,只用冷冰冰的背影对着他。

顾远萧也脱靴上床,扶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所有话,我一直在说,可你却从来不信。”

他察觉到怀中的身子好似抖了抖,却仍是一言不发,佯装已经睡着。

他做了那么多事,一步步带她从曾经自卑的窠臼中走出来。可到了关键时刻,她仍是那般小心谨慎,明明介意的不行,却非要拐弯抹角,连一句简单的质问都不愿说出口。

他不想再看到那个唯唯诺诺、逼自己懂事守礼的妹妹,他想看她能肆意的大笑大骂,毫不掩饰地生气吃醋,就像那天被逼的急了才敢说一句:“哥哥是我一个人的。”

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发继续引导道:“你我现在已经是夫妻,你有什么心事都该告诉我,没什么事不能说的。”

终于,双华气鼓鼓地转身,用微红的眼看了他许久,然后猝不及防地撑起身子,在他耳垂上狠狠咬了口,疼得顾远萧“嘶”地叫出声。

然后她才解气般翻身再对着墙壁,闭上眼道:“没事,什么事都没。”

第88章

第二日顾远萧正值休沐, 本想带着双华去城郊逛逛, 谁知大早就被邹氏那边来人叫走, 一直耽搁到快午饭时分还没回来。

双华上午忙着看账本,忙碌起来也顾不得其他, 但只有身边额大丫鬟看的出,她藏着的那些心浮气躁。

一时让人把被褥拿出去晒,一时让丫鬟换掉熏香,一时又让人去厨房问今日的菜,折腾的院子里的下人脚不沾地。

最后还是宝琴托腮坐在她旁边,十分贴心地道:“都这时辰了,是不是该去看看侯爷,问他是否回来吃饭。”

双华赌气地将账册放下, 垂眸拨弄着手上的串珠道:“他自己不知道派个人传话吗,干嘛让我去看他。”

宝琴叹口气,身子凑近些道:“若是平时还无妨, 可夫人难道忘了, 栖梅苑里如今住了只小妖精, 再加上太夫人那边煽风点火…”她越说越觉得如临大敌, 瞪着眼道:“夫人赶紧换件衣裳,让奴婢带您过去吧,就说是去看太夫人的病。”

双华却还是撇嘴道:“若他真有那心思, 我就算今日去了又如何,总不能将他拴在裤腰带上,无时无刻盯着他的去向吧。”

宝琴摇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 这男人就像风筝,有时候你收一收,也就收回来了,若是放任不管,飞的太远,可就不是夫人你能控制的了。”

双华听得越发烦躁,表面虽还是倔强,但内心却隐隐松动,终是被宝琴好说歹说,换了身衣服被拖去了栖梅苑。

谁知一进院子里,就觉得气氛不太对,邹氏身边伺候的嬷嬷一见她,便露出尴尬的表情将她往内领。

这让双华心头更是惴惴,快步往邹氏的卧房走,一推门,见她独自一人端着药碗正要喝,看见双华来了,脸上闪过丝微妙的表情。

双华暗自捏起手指,哪怕内心再焦躁,也先向婆婆问了安,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相公现在何处?”

还有那个苏叶若,她既然寸步不离的守在婆婆身边,现在又去了哪里

邹氏低头摸了摸鬓发,笑得十分勉强,正在支支吾吾时,却听见隔间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双华面色一变,拎着裙摆就跑过去,可她实在没想到,隔了一道墙的场面竟会如此精彩。

这时已是初冬,房里的炭炉明显刚烧不久,四周都透着凉意。

莲花铜灯旁,顾远萧正铁青着脸将外袍系好,苏叶若抱肩站在进门处,满脸惊魂未定的表情,脚下是一地碎裂的瓷片。

双华站在门前,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宝琴也看的愣住,连忙扶住夫人的身子,又气又急地往里面瞪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