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身子撑起问:“你怎么会知道?”

谁知顾远萧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长腿往地上一落,径直站了起来, 往两旁展了展手臂道:“我休息好了, 咱们出去看看云章吧。”

双华几乎是从榻上跳起, 然后皱起鼻子, 上前抱住他的手臂软声道:“云霆哥哥,你告诉我好不好?”

顾远萧被她叫得心尖一颤,却仍是不为所动, 轻捏了下她的鼻子,“已经过去的事了,莫要再打听了。”

双华很是不满, 却被他将手扯进宽袖里,悠悠哉哉拉出门去。

顾云章很少放纵自己喝酒,这时醉的不省人事,丫鬟帮他更衣上了床,顾熏儿不好留在房里,就在门前嘟囔着左右晃悠,一见堂兄带着堂嫂走过来,连忙跑过去问:“大哥他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喝成这样?”

双华想了想,这事实在不适合同她一个小姑娘讲,于是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没事,他今天出来散心,难得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等到晚上差不多就能醒了。”

她又朝哥哥抛去个眼神,顾远萧只得跟着安慰一句:“嗯,他喝酒时没说什么,这酒也并不伤身。”

顾熏儿总算放下心来,跟着两人去吃午饭,她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吃饱喝足便忘了还在房中醉倒的大哥,看见院子里厚厚的积雪,心痒痒地要拉双华去打雪仗。

双华被堂妹拖着往前走,正一脸无奈地往回看,肩上便被扔中一个雪球,然后看见熏儿站在树下,冲她得逞的笑。

双华在侯府时循规蹈矩,时刻都要注意言行,很少玩这些疯闹的游戏,这时被激起了玩心,也蹲下捏起个雪球朝那边扔过去。

熏儿笑着往树后躲,又招呼丫鬟们过来一起玩,一时间,庭院里十分热闹,全是雪球砸出的“扑扑”声,还有小女孩被砸中的尖叫声。

顾远萧负手站在廊下,看双华玩得往手上直呵气,笑容却是格外的耀眼恣意,像终于穿破云层,蓬勃而热烈的骄阳。

这时双华转过头,见他一个人站着,便小跑着过来,手撑在他面前的栏杆上道:“你同我们一起去玩好吗?”

见哥哥轻轻摇头,双华上身往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道:“去嘛,很好玩的。”

顾远萧弯腰帮她将头发上的碎雪拍落,道:“我去玩,那可是欺负你们。”

双华这才想起,他这样百步穿杨的人物,若下了场,非得把她们杀得落花流水不可,于是吐了吐舌头道:“那你回房去吧,这里冷。”

顾远萧摇头笑道:“我就看着你,不冷。”

双华内心涌上暖意,趁那边未注意,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口,然后拍着发烫的脸跑回去,顾熏儿玩得兴起,也未发觉堂嫂脸上的酡红更深上几分。

等到一场雪仗打完,双华衣裙全挂满碎雪,两鬓好似被染白,额上却全是热汗,被顾远萧拉进卧房时还满脸的意犹未尽,眼眸忽闪着道:“方才都怪宝琴,让她躲好,偏把腿露出来,不然我们一定能赢。”

顾远萧边听边笑着摇头,手里拿着布巾为她擦着头发上的碎雪,“玩的像个孩子,这雪不擦干了可要生病。”

双华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有点幼稚,不好意思地骗过身子道:“可以让宝琴进来帮我收拾。”

可顾远萧却一把将她拉回胸前,换了张帕子为她擦着脸道:“小时候,我没这么陪过你,今日全补偿给你。”

双华仰脸看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蜜罐子给砸中一般,感动地吸了吸鼻子,踮脚搂住他的脖子道:“哥哥,你真好。”

顾远萧正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擦,低头看见她领子里的雪都融化,湿漉漉地挂在锁骨上,手按着帕子从那里擦过去,立即就勾起一道红印。

小腹紧了紧,索性将帕子一扔,低头在那处狠狠亲了口,然后便有点收不住…

双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惊呼一声就被他抱到床上,可她还有重要的心事未解,翻身坐在他身上,手按住他的胸口道:“不行,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我的?”

顾远萧憋得十分难受,眼看着人都上了床却吃不到,还得被逼问这种问题,皱眉道:“你为何非要知道这个?”

双华咬着唇,身子一软靠在他胸口,眼中蒙上层雾气道:“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有没有被她勾引到。”

顾远萧被她这语气弄的一阵心疼,低头时,却捕捉到她嘴角一抹偷笑,颇有些意外地挑眉:没想到,他最规矩内敛的妹妹,竟连装可怜套话都学会了。

手落在她背后,压着声调侃道:“若我说有,你会不会生气?”

双华身子一抖,差点真气哭了,愤愤磨着牙道:“你若真的有,我马上就回公主府去。”

顾远萧失笑,手指绕着她的背脊往下划:“那我若说没有,你是不是该奖励我。”

双华蹙起眉,总觉得自己好像中了什么陷阱,可她实在很想知道,于是点头道:“可你要全告诉我,不许有任何隐瞒。”

顾远萧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道:“那你来问,我保证句句属实。”

双华连忙问:“她有没有用我的身子勾引你?”

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别扭,可看见哥哥点头,更是觉得醋意横生,脱口道:“那是怎么勾引的。”

顾远萧捉着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衣襟,暧昧地往下摸,双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声音都变得尖锐道:“她真的…真的这样了!”

见顾远萧一脸无辜地又点头,她都快被气哭了。

哥哥的身子,自己都没好好摸过,怎么能被那个狐狸精给先摸到了呢。

摸了以后呢,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没,他有没有挣扎反抗,还是十分享受。

双华越想越炸毛,虽然仔细想一想,就算摸了,用的也是自己的手,就算得逞了,那个也不是旁人,自己不可能感觉不到…

可还是很别扭,肚子里的酸水一股股往外冒,板起脸,吸着鼻子质问道:“那你让她得逞了吗?”

顾远萧赶忙摇头,摸着她的脸颊道:“我知道她不是你,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见她流露出怀疑的神色,叹了口气,认真道:“她确实很有手腕,也很懂得人心的弱点,可我告诉她: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双华满心的醋意瞬间消散,冒出一个个粉色泡泡,低头翘起嘴角道:“那她就这么放过你了吗?”

“自然没有。”顾远萧想到当时发生的事,还是觉得躁怒难忍,带着几分妒意道:“后来,她故意用你的身子去勾引别人想来激怒我,比如那个郑家公子,各种招数用尽,就为了…为了让我心甘情愿被她臣服。”

双华愤愤咬牙,早知道那女人那么坏,当初在梦里见了她,就该狠狠骂她几句,可很快,心中又闪过一个念头。

自己在梦里见到那人时,她好像十分不甘的模样,也许,并不是她自己想要离开的。

眨了眨眼,连忙问道:“那后来,她是怎么放过你的?”

顾远萧眉宇间染上骄傲之色道:“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能让她离开。后来我去找恒越法师,被他点醒,终于找出那人心里最恐惧的东西。”

他见妹妹听得眼也不眨,十分投入,便将那天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双华听到最后,又是解气又是感动,眼泪汪汪趴在他的胸口道:“为何你做了这么多事,却从未告诉过我?”

“因为我不想要你的感激,也不想让你觉得亏欠了我。只想你同我对你一般,毫无保留,倾心以待。”

双华坐直身子,很是温柔专注地盯着他道:“我现在便是如此。”她深吸口气,红着脸总算说出口:“真心爱你,毫无保留。”

顾远萧的眼眸被倏地点亮,将她一把拉下,手按在她的后脑,哑声道:“那我现在可以要我的奖励了吗?”

双华眼看着又要被他压下去,忙挣扎地喊道:“等等,我有话同你说。”

顾远萧现在哪听的进什么话,好不容易开了荤,就没法像以前那般能忍,咬着她的耳垂道:“做完了再说。”

双华皱着眉,大口喘息着喊:“既然是奖励,是不是该我说了算。”

顾远萧一怔,果然停了攻势,然后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双华捏着拳,重新坐到他腰上,脸红得快要滴血,弯腰在他耳边道:“那本书…你从公主府拿走的那本书,其实我已经看过了。”

顾远萧微微蹙眉,随即想起那书中的画面,身体绷得快要炸开一般,可正要动作,却被她软软的手掌按住胸口,然后用手指勾开他胸前衣襟,用壮士断腕般的表情俯身下来。

顾远萧全身猛地一颤,然后闭上眼,仿佛有一条软蛇缠着肌肤往下滑,湿漉漉、甜腻腻,一直滑过健硕的小腹,再顺着往下…

他猛地睁开眼,额上全是汗珠,将身子弓起哑声喊道:“不可!”

可双华已经下定决心,哪怕心里羞耻的快要爆炸,还是不管不顾地继续下去,听见哥哥一声接着一声的抽气声,竟觉得有些满足。

但过了一会儿,她就觉得累,但眼前还是很雄壮,好像…和书里写的不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她真的好累,懊恼地想着:莫非是自己没学到精髓…

最后,她被激出了脾气,气鼓鼓爬上来问:“是我做的不对吗?”

顾远萧长吐口气,睁开眼看着她直发笑,双华被他笑得越发羞耻,一把捂住自己的脸道:“算了,你还是自己来吧。”

她正想顺势往旁边倒,顾远萧却扶住她的腰,手往下撩着道:“要不,你换个法子?”

第94章

第二日清晨, 顾远萧醒来时, 看见小娇妻正鼓着脸颊, 往盆子里“咕嘟”吐出口水来。

然后,她将茶杯放下, 想了想重又拿起,再含进去一口,仔细漱了漱再往外吐。

他无奈地披衣站起,走到她身旁道:“昨晚漱了那么久还不够?”

双华听见他的声音,再想到那些画面,脸像烧着一般,故意不接他的茬儿,用帕子擦了嘴站起道:“待会儿要回侯府了, 叫宝琴进来给我梳头吧。”

谁知顾远萧却将她胳膊拉住,逼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若这么不想, 以后便不要了。”

双华红着脸狠狠瞪他:“你不许再说了!再也不许提!”

顾远萧觉得她害羞的模样十分可爱, 揉了揉她的唇, 忍不住又亲了口道:“好。”

可两人刚走到院子里, 顾远萧又故意靠在她身旁,极轻地道:“那本书,回去我便还给你。”

双华的耳根立即不争气地红了, 但顾熏儿已经笑眯眯地跑过来朝她打招呼,只得压下满心的腹诽,牵起熏儿往外走去。

顾云章这时还有些宿醉, 抬脚时差点绊着石阶,幸好被旁边的顾远萧一把扶住,崇敬地拱手道:“堂兄果然酒量过人,昨日你喝的不下于我,现在还能如此清明,实在令人佩服。”

顾远萧面容依旧冷肃,心里却有几分得意:他何止神志清明,还能雄风不减呢。

他们沿着院墙往外走,都有些留恋这世外桃源般的别苑,顾熏儿挽着堂嫂的胳膊,看着风儿将梅瓣吹得四处飞舞,颇有些遗憾地道:“真可惜,我们来的这两日都没落雪,不然景色肯定更好看。”

双华仰头看着点缀在屋顶上的红梅,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啊,可惜了,没见到一场雪。”

这时,她们身后的顾远萧止住了步子,目光往旁边一扫,弯腰拾起几颗石子,手上蓄力,倏地击打在他们前方的屋檐之上。

那瓦片上本就积了厚雪,被石子一颗颗打进去,碎雪便跟着梅瓣往下飘落,欺白胜红,分外妖娆。

顾熏儿瞪大眼,随即跳起来拍手欢呼道:“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呢!”

她也不管为何这雪只落在自己面前,兴奋的伸手去接雪片,双华边陪着她玩,边转头看了眼将手藏在身后的哥哥,还是一派高冷兄长的模样,笑容里便多了几分甜蜜。

等回到马车里,双华拍着裙摆上的雪片,有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看不出来,哥哥还会哄小女孩开心。”

顾远萧一挑眉:“我是为了哄你开心。”

双华将头歪靠在他肩上道:“我们若有个女儿,你也会这般哄她吗?”

顾远萧想到他们的女儿,眉眼必定像她,性子也同她一般,越想越觉得心头暖热,握住她的手道:“那咱们回去好好努力,先生个女儿。”

双华很不满地看他:“若是儿子你就不喜欢吗?”

顾远萧搂住她的肩道:“喜欢,只要是我们的孩子都好。”

双华这才满意地笑起,却听他又添了句:“第一个,最好是个女儿。”

回到侯府之后,两人先去邹氏和祖母房里请过安,然后便让丫鬟小厮们将箱笼搬进卧房,等到了晚上,邹氏却派人来传话,说用完晚饭,让他们去自己栖梅苑一趟。

自从上次苏叶若的事后,邹氏气得闭门不出了段时间,老夫人看不过眼,专程找过去,同她好好谈了一次。

那段日子,邹氏彻底不管府里的事,双华只得试着将中馈接过来,开始面对大大小小的账目,实在有些应付不来,后来在刘管事的帮助下,竟也慢慢顺利起来。

而邹氏被老太太开解,慢慢也想通了些,双华无论如何是她看着长大的,叫了自己十几年的母亲,只要日子过的顺顺当当,又何苦来为难她这个婆母。

这么一想,倒是自己太过防备,反倒失了体面。

于是她决定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抛下对儿媳的不满,幸好双华也十分懂得进退,即使那天顾远萧在众人面前为她出了头,她也并无恃宠而骄,邹氏看在眼里,总算与她渐渐融洽起来。

到现在,闲来无事时,她还会教教双华如何管理府中事务,自己也乐得清闲,偶尔去别家打打马吊,心情舒畅了不少。

可就在前几日,郑国公夫人无意间提到,她家媳妇进门已经三个多月,怎么肚子还没个消息。又说谁家长子比侯府晚成婚近一个月,早就传出有孕的喜讯,又捂嘴笑着调侃:看来,还得长宁侯夫妻俩多努力才行啊。

邹氏听得很不痛快,马吊没打完就悻悻而归,可那几句话却提醒了她,按说他们同房也挺长时间,为何连个动静都没。

本来她不至于这般着急,可那天萧儿大张旗鼓昭告不愿纳妾,若是儿媳的肚子一直没动静,顾家岂不是要断了子嗣,于是她托人四处求人,总算找到一位据说十分灵验的神医,开了一堆方子回来。

顾远萧同双华面面相觑,看着堆在地上足足半人高的药包,皱了皱眉道:“母亲这是做什么,我们才成亲几个月,何须如此紧张。”

邹氏道:“这药是给你们补身子,左右吃了没有坏处。”眼风往双华身上一扫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女儿还是得早有个孩子,才算是安身立命。”

顾远萧眉头更往下压,立即道:“有没有孩子,她也会一直是侯府的主母。”

邹氏被他气得直瞪眼,然后又觉得委屈,她方才那句话可真是好心,能嫁进勋贵显赫的人家,四处都是评判的目光,若没有子嗣哪能立足,谁不是这般走过来的。

幸好双华也体会出这层意思,将顾远萧的衣袖一拉,示意他不要顶撞母亲。

待到两人回房,顾远萧看那堆药十分碍眼,挥手让宝琴全拎下去,然后看见双华托着腮发呆,靠过去问道:“怎么了?”

双华叹了口气,换了只手支着下巴道:“你说,咱们也算是勤勉,为何我一直没有怀孕呢?”

顾远萧斜眼看她,挑起嘴角问:“咱们如何勤勉?”

双华瞪了他一眼,嗔怒道:“我在同你说正经事,既然婆婆送了这些药来,要不然我还是试着…”

顾远萧未等她说完,就插了句:“这药很苦。”

双华立即缩起脖子:“真的很苦吗?”

顾远萧见她这副可爱模样,笑着在她脸上捏了把,语气暧昧道:“与其喝药,不如咱们更勤勉些。”

双华气他老是不正经,干脆偏头不看他,这时,又听顾远萧认真道:“母亲、祖母还有那些命妇们,她们大半生都是从子嗣、妻妾、地位的争斗中走过来,可我们不同。”他握紧她的手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会相伴度过一生。所以你无需害怕,更无需在意这些后宅眼光,我不想你因此委屈自己去做什么。”

双华满心感动,伏下身子,将脸贴着他的手背,轻声道:“我知道。”

“那你方才还那般失落。”

双华翘起唇角,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早点见到,咱们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顾远萧一把将她拽起,“那便得日日勤勉,不能偷懒。”

到了第二日清晨,双华实在累得不想睁眼,顾远萧却已经早早穿好朝服,进宫去参加朝会。

可他没想到,散朝之后,一个小黄门将他叫住,恭敬地笑道:“太子殿下请侯爷去东宫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评论能不能低调点,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后面还要继续解锁呢(摊手)

第95章

太子寝殿里, 常年都烧着地龙, 温度比殿外要高上许多, 尤其现在是冬日,太监们知道这是主子最难熬的季节, 早早备下足够的红罗炭,烧得地面一片暖融,走上去,仿佛都要窜起火来。

顾远萧向来阳气旺盛,今日也穿得并不太厚,可坐得久了,便被逼出一身热汗,中单后背已经大半湿透。

可太子就在他面前喝药, 裹着厚厚的裘衣,慢条斯理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让他退下的意思。

跪坐在太子旁边的宫装女子, 云堆翠髻, 明丽动人, 柔柔地盯着他将药碗放下, 才笑着启唇道:“殿下觉得今日的药,是不是没有以往那般苦?”

太子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擦了嘴,淡淡道:“药汤而已, 能有何不同?”

那女子眼眸里闪过失望,随即用撒娇的语气道:“妾专门问过太医,让她们在煎药时加入了能让苦味减淡的香料, 怎么殿下都喝不出?”

太子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手掌抚过她露出的一截后颈道:“若是你同孤一样,喝了十几年的药,就会明白,这药是苦一分还是甜一分,孤早就尝不出,无非是循例照喝罢了。实在浪费了王孺人的一片苦心啊。”

王孺人笑得有些僵硬,温驯地低下头来,不知为何,觉得落在自己后颈上的手心阴阴凉凉,让她止不住地想要发抖。

顾远萧始终正襟危坐,心里却替这位姓王的孺人轻叹一声,她看起来还不到及笄的年纪,也不知被谁献进东宫。自以为是地讨好献媚,却不懂主子的敏感多刺,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噩运。

这时太子总算抬眸看了眼顾远萧,笑着道:“说起来,孤还未贺长宁侯新婚之喜呢。”

顾远萧朝他微微一躬道:“多谢殿下记挂。”

太子脸上闪过阴沉,突然将身旁乖顺跪着的女子往前狠狠一推,似是对一只猫儿狗儿一般随意道:“一时间也寻不着什么贺礼,就将孤身边这位爱妾,送去侯府做个通房侍婢如何?”

王孺人被推得猛栽到地上,想哭却不敢哭,死死咬唇,身上抖得犹如风中浮萍。

顾远萧皱起眉头,立即道:“殿下莫要玩笑,臣绝不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