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呆了一下,看看假华莱士,看看“客人”华莱士,她羞愧的捂着脸,小跑着出门,那缸里的香口胶是她藏的。

华莱士咬了一会香口胶,他扭头对旭日说:“现在是上午九点,还有十分钟,司机会来接你。在车上,腾柏会告诉你,上午你要参加一个谈话会,你需要记好每个细节,虽然是老调长谈的针对战争与内陆地区稳定问题,你也必须做出一种非常愿意,非常虚心的样子。也许会有一些过激的意见,你必须面对无数的指责,当然,那些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好吧,教你下,你只需…一直露着笑脸,即使那些牲口把吐沫吐到你脸上,你也就只能擦擦,不能发脾气。记得,嘴角上翘,没错,露出你漂亮?的嘴角,当然,你长得…好吧,我很遗憾,这不是你的错。

在上午十一点,有个很重要的捐赠会,他们带来了大量的资金援助,那可是真金白银的药品,每一种都能挽救濒临死亡的士兵,每一瓶针剂后面就是一条命。记得要好好招待,因为…每一个…药品,针剂,后面就是一条人命!你要露出你悲天悯人的表情,发挥你的特长,麻醉他们,掏光他们每一分钱。这是你的长项对吗?好吧,一切都拜托了,尊敬的…“华莱士”先生。

对了,如果你在走廊看到我的两位哥哥,不要客气,变成猴子或者其他的什么,随便你,对了,猩猩不错,真的!他们适合,我会告诉我爸爸,下个星期去动物园接他们。

说实话,我很想休假,这样的日子令人惶恐不安,遥遥不知边际,下午的兵种配备讨论大会,我要郑重请求您慎重,慎重再慎重,要知道几十万条人命就掌握在您的手里。军队就是这样,一步走错,满地尸体。好了,再见!祝愿您的一天愉快!帅气的,英俊的,智慧的…呵呵,这样夸奖自己,还真是…好吧,好吧!再见,再见!祝愿您一天愉快!帅气的华莱士先生…”

华莱士脚步轻快的离开那里,父亲说过,失去一切不要紧,口头上的便宜也必须讨,即使是在意,那又如何?反正无法挽回,他来到花园,面露笑容的对那两各行其事之人说:“我们今天去哪里?我有个短暂的假期。”

邵江一举着一张地图,看着一个点说:“曼墨瑞环球世界游乐场。”

华莱士习惯的扭头对着花园那边站立着的侍卫长喊:“去叫他们准备一架飞机,我二十分钟后要用。”

侍卫长先生迟疑了一下,眨巴一下眼睛。不屑的扭头装成没听到?华莱士叹息了一下,他记得他命令过这些人,除了吃住,无礼的要求可以不予理会。

华莱士叹息一下拍拍脑袋,认真的检讨了一下自己之前的态度后,他拿出钱包,看看是不是够钱租一架民用小的飞机。邵江一第一次看到这位贵公子,拿着一叠钱,一张一张的在那里下作的数,他还拿出电话,很小心的询问是不是包机有折扣。

邵江一仰着脸看着他,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竟然带了满满一脸盘的笑。

屋子里,旭日先生越想越不合算,类似他这种思维系统强大的人,他能从一个线头思考出一个绒线厂,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笔买卖他亏了,实在亏,帮别人上班,替别人挨吐沫,还要担上责任…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腾柏悄悄的清醒,他呆了一会惊讶的看下四周,某些人因为胡思乱想也未及抹去他的记忆。

腾柏站了起来,伸出手,狠狠的给了旭日后脑勺一下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下次冒充别人!先考虑下身高!”

华莱士站在花园了想着钱的事情,金钱的障碍令他无所适从,他有些孤单了。他孤单的站在那里,孤单的摸着干瘪的钱包。孤单,但是宁死不屈。他看着邵江一,邵江一依然笑着,现在…很显然,在金钱架构的社会新格局上,他高于华莱士。

“你有钱吗?”

“有,但是不借你!”

围墙那边的灌木丛,一个瘦小的身影慢慢挪动,他的挪动带了一丝故意,故意暴露目标,期盼别人可以看到自己,然后他自己便借坡下驴,顺势逆转形势,将一切的责任一推六二五。

他走到附近,站好,先是靠着一棵树,双手交叉于胸前看树顶。

过了一会,没人理他。

他又转过身体,歪着脑袋做出散步的样子,来回走了几次后…

还是没人理他。

他吹起了口哨。

邵江一打个寒颤,站起来,木然说:“我去个厕所。”

华莱士笑了下,对着那边的侍卫长喊:“去准备一架飞机。”

那边的侍卫长敬礼,大声喊了一句:“很抱歉长官,你知道刚才不由我,我这就去。”

华莱士摆摆手,意思他快一点,刚才的事情无所谓,也许,那种角度的观察,令他产生了某种质变。也许!

旭日先生走过来,踢踢那只睡觉的猫,胖猫可怜的惨叫了一声,转身跑开,爱比克医生抓住他的尾巴,拖回它,给他绑了一条黑带子。

旭日先生语气讥讽,很随意的说:“我最讨厌空中飞行。”

腾柏穿好制服,站在院子里,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怒气,对自己,也对华莱士,但是大部分还是针对哪个罪魁祸首旭日先生。他穿着铮亮的军靴走过来,伸手狠狠搂过个子不高,挣扎不已的旭日先生。

“去休个假吧,我带这家伙去,有我看着应该没问题的!我会令旭日先生永远记得今天的历程。”

华莱士点点头。

一直不说话的爱比克医生站起来,走到腾柏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腾柏回头看旭日先生,可怜的小个子打个寒颤,磕磕巴巴的问:“你们要干什么,我是不去的,大不了…还像刚才那样再来一次!”

这一次,没人再理会他了…螣柏拖着他,每十秒就狠狠的敲下他的脑壳。

在以前,邵江一讨厌军用飞机,经验告诉他,总有一些特殊的味道在军人用过的大小型工具里蔓延,好比转不过身子的坦克内部,满是腋窝臭,脚丫子臭,还有自我宣泄之后的浊气混杂。军用飞机也是如此,邵江一总认为。飞机里有股子馊味。

但是,今日的短暂旅行是愉快的,真皮座椅前的小桌子上,杂志,酒水,还有几款游戏可以玩。舒展开四肢,扭过头,可以俯视大地。

缩小的大地犹如拼图,不断的在变幻着形状,圆形,梯田,小城市,细小长到看不到边缘的公路,当然,也有不断地反射出光芒的,冰河时期之后的,大面积冰层表面的光反射在柔和的云层上,星球特殊气候的循环下,海市蜃楼不断出现,任谁都知道,那冰下面有都市,有无数可以利用的资源。

飞机慢悠悠的犹如静止一般,终于驾临曼墨瑞小镇上空,虽达目标,却在天空徘徊了许久,华莱士告诉大家,有一队来自因佩兰的外交使团来此参观,因此,华莱士这架未曾提前登记过的小飞机,被禁止降落。

又过了一会,机长过来,悄悄低头告诉华莱士,负责这次小镇安全警备的人,正是华莱士先生的哥哥本尼特?巴克曼。

华莱士立刻下达了强行降落的命令,他没注意到,他那股子刻薄再度回到脸上,对于他那两位哥哥,自小华莱士就没准备给面子。

就这样,华莱士不用通报的直接降落,接着抢了一辆军车便闯进游乐场,对于他们兄弟三人的战争,许多人早有耳闻,侍卫们只是象征性的阻止了一下。

曼墨瑞环球世界游乐场内,本尼特先生围着使团的一位女外交官,做出一副彬彬有礼,翩翩君子的样子大献殷勤,他的嘴巴里满是宛若长河,滔滔不绝的赞美。在华莱士看来,本尼特那天地都龅出的牙齿中间,不断有零星的唾液在飞溅。

他神色扭曲的,前耸着自己的下巴,学着本尼特的口型,从胸腔送声音到口腔,但是那种声音被扭曲的龅牙改变了方向。如此,一股子带着乡下口音的蹩脚上流社会用语,那股子怪声便在邵江一目瞪口呆的情形下流淌了出来。

“您的红唇,就如这美酒,魅惑了我的心…”

邵江一一呆,这句话他听过?某人说过。

华莱士伸出手,在空中热情的抓挠了一下,他看着神色扭曲的本尼特,大大的露出一个笑容打招呼:“嘿,我卧床不起的哥哥!”

本尼特顿时觉得世界爆炸开来,一生不幸皆是自此刻开始,他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好吧,今天这个时候,他必须保持风度,要知道,身边这位尊贵的女士,凯蒂?伯内特。她是因佩兰内南?伯内特大总统的女儿。一位卓越的女政治家。虽然她离过婚,嫁过人,还有个十岁的女儿,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家里那条老狗说了,自己脑袋不好,最好娶个脑袋回来。

他就觉得这位小姐浑身是脑袋,脑细胞一定比自己多。

想到这个地方,本尼特立刻露出长兄应该有的笑容,他大大的伸开胳膊,对着自己的弟弟就冲过来:“嘿,我的小华莱士,我可真想你。”

华莱士一个侧身绕过他,他优雅的走到女外交官的面前,微微点头后伸出手掂起对方的手背亲吻下,有风度的一个侧身之后说:“乡下有个马厩,有一匹叫群星的母马。他对现在世界的局势非常关注,他是球场常胜将军,十七岁的时候踢赢过旺斯球队。对了,对了,还有个笑话,我想下,对,第一次打仗,他冲进了敌方的总部,对方的指挥官正坐在马桶上看报纸?快告诉我是那个?对了,有个深爱他初恋女孩,死于脑瘤。那个,那个?”

凯蒂?伯内特终于露初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她捂着嘴巴,看着远处不知所措的本尼特说:“那匹母马。”

华莱士活泼爽朗的挥舞下拳头,暧昧的将嘴接近凯蒂?伯内特的耳朵,将暧昧的气吹进她的耳朵眼里:“哦,天,我说到哪里了,对了,我可怜的小群星。她哀怨的看着我。千万种情绪都在她眼睛里流露。但是,她的腿断了,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难过…”

本尼特冲过来,一把揪开自己的弟弟,再次占据他认为的有利地形,他讪讪的笑笑,指指华莱士:“我跟你说过,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对了,哦,天,我说到那里了,对了我可怜的小群星。她哀怨的看着我。千万种情绪都在她眼睛里流露。但是,她的腿断了,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难过…”

女外交官,突然仰天爽朗的笑了起来,华莱士也在哈哈大笑,本尼特尴尬的赔笑。

游戏场的另外一边…邵江一却眼光流转,从女外交官到小女孩,那个小姑娘她穿着暖阳一般颜色的裙子,快乐的围着一个只为她服务的小丑满地跑。

锯沫子和爆米花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摩天轮放着那首童谣,快乐的气氛在游乐园四周荡漾着…

游乐园对面的制高点,一位狙击手在耀阳下的屋顶趴伏,他一动不动的端着他的狙击步枪等待着…

一只迷路的蚂蚁在他鼻腔下惊慌的走来走去…

第20章 兄弟姐弟

华莱士跟自己的哥哥本尼特有失风度的吵了起来。

虽然,最初的时候还是相互忍耐的。

巴克曼先生突然打来电话,电话是打给本尼特的,他希望本尼特作为大哥,要对自己的弟弟适度容让,因为他马上要去特丽娜了,这都怪他。

要是没这个电话,还是可以容的,也许某个人还想不起,前几天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事情,也许某个人在假期几乎要忘记特丽娜这件事。

接到这个电话后。那兄弟俩就进入了某种癫狂,要是将这种癫狂形容为抢夺父爱?又不像,他们嘴巴里,一个管老巴克曼叫老驴子,一个管老巴克曼叫老狗。

完全感觉不到…他们给予父亲应该有的半分敬重。

可他们又的确因为那通电话无声的开始斗争起来,寸土不让!

说起来,最近,那为老不尊的家伙也常常制造出一些桃色事端来告诉儿子们,别乱打主意,你们这群小崽子,爸爸我青春正当年,如果你们不听话,给老子制造麻烦,那么。我不介意再给你们添个弟弟妹妹来消弱你们的遗产份额。

华莱士从未在意过那匹老驴子的遗产,他甚至恨他。他恨他自己马上要离开这里,也许自己真的就回不来了,他从不敢给自己打电话,却能跟这个混蛋随意的说话,打他,用他的方式关心他,总归他害怕他吃自己的亏。

他们互相瞪视着,眼球撑大,怒如斗牛,他们并肩一起走到拳击机面前,仰起头,就如两个小公鸡一般…

贝内特对着拳击机就是一下,狠狠地!辉煌的的音乐响过,285T。

华莱士一脸不屑,脱去体面的外衣,对着拳击机就是狠狠的一下!310T。

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

外交部门的随行相互苦笑了一下,他们为难的,抱歉的来到凯蒂?伯内特女士面前,硬是挤出笑容想解释什么。

“先生们,你们小时候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梦,拥有一个游乐场,棉花糖随便吃,所有的游戏都不必付费,不必担心身高,最重要的,我们不用排队?!”伯内特女士的蔚蓝色的眼光里,跳动着一丝顽皮,一丝爽朗,一丝令人顿生好感的光晕,如果不是不同国,怕是这里的男人都无法抵抗那双蓝眼睛里带出的那股子强烈的,对生活的火一般的热爱的坦然劲儿。

这个女人,她犹如耀阳!

游乐场快乐的响着欢快的主题音乐,并不多的客人满地兴奋乱跑着,放了鸭子似的客人或者主人,虽没有孩子的笑声。一群穿着正式的工作服还有军装的中青年,他们拥挤在高速旋转游戏那边,一次一次的呐喊着冲上去,滑下来的镜头倒也滑稽中显出一些童真的快乐劲儿。

邵江一躲避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看着远处的高楼顶。

“您好?”伯内特女士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她那件体面的米白色的女强人上衣已经不知道丢到了那里?她现在穿着一件纯蓝色的真丝细长排纽扣衬衣,下垂感很强的黑色长裤,黑色的高跟鞋后有个细高的纯铜鞋跟,高度最少有两寸半。

鞋跟的倾斜,将这位女士的凹凸全部推到了适当的点上,很美好,却也不夸张。她扎着一条经过改装的皮带,不宽的小牛皮,打磨的铮亮的部队徽章银色皮带扣。这位女士,在部队服役过十二年,曾是出名的铁娘子,现今依旧浑身露着精干爽利。

她带着一头汗,亲切的跟邵江一打招呼,然后很自然的走到他面前:“恩,这是个好地方。可以坐下吗?陪女儿玩是件力气活。”

邵江一愣了一下,看看手里的香烟,抿了烟头站起来淡淡的说:“请坐。”

伯内特女士大方的坐在了水泥台阶上,拿着一张广告纸上下唿扇,喘气,跟远处的女儿挥手。

邵江一沉默不语继续看着远处的高楼。

“您为小巴曼克先生工作?”女士没话找话。

邵江一没回头的回答:“是的。”

“华莱士先生很活泼有趣,感觉就像我家的那个总是上串下跳的弟弟。”伯内特女士看着远处那两个争斗无休的大孩子说。

邵江一:“是的。”

“你不爱说话?”

“是的。”

“…给我一支香烟可以吗…”

邵江一呆了一下,想起什么,又迅速忘记什么。

伯内特女士接过邵江一递给她的香烟还有打火机,略微愣了一下很快释然的笑了下后,自己点燃香烟,悠闲的吸了起来。

繁杂环境中的静默,邵江一觉得脊梁寒冷,他已经很久没有起鸡皮疙瘩,即使从特里娜的某个洞穴里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置身上万只眼睛窥视当中,他只是恐惧于千万只眼睛窥视下,自己无所藏匿,因此畏惧。

那些感觉都不像今日一般,就在他的肌肤上层层的蔓延起密度均匀的疙瘩,他毛骨悚然。

他想追忆某种生活,但是很快又被自己的理智打断。

“那是我女儿,很可爱对吗,含苞待放,像小露珠儿,有着春天燕子一般欢快的女孩儿。”

伯内特女士喜欢用孩子作为开头跟人聊天,人内心中最最柔弱的部分,总在那一抹对自己孩子的疼惜当中。

女孩儿坐在一只巨大的玩偶熊的背上,欢快娇憨的喊着:“妈妈!妈妈!你看我!看我呀!我在大熊的背上!妈妈…”

伯内特女士站起来,迅速将香烟藏到后背,冲着女儿挥手,飞吻她,吻完,她问邵江一:“您有孩子吗?”

邵江一摇摇头,沉默。

伯内特女士这下子,真正的安静了,略微带着一丝尴尬的安静,伯内特女士的脸有些热辣辣的,刚才她一直怀着居高临下,平易可亲的态度,来跟这个看上去像是便装侍卫的人聊家常,但是,她发现,自己外交大使的身份根本无法引起这位侍卫的注意,他的眼睛始终不看自己,带着一分敷衍,这份敷衍甚至有着一股子她分析不出来的情绪在内。

伯内特女士,低着头想了一会,笑笑站起来,她看看地面,用她黑亮的高跟鞋,踢起一块小石子:“喂,不要拿你的后背对着女士说话。”

伯内特女士试图再次引起邵江一的注意,没错,平时被人簇拥习惯的人,被忽视之后会令她们掌握不到重点。

邵江一立刻回头看看她,那一刹那,伯内特女士也觉得有一层什么东西立刻开阔了她的毛细孔,那股力量令她寒毛根根竖立,在毛孔内羞愧的颤栗。

“夏尔?”下意识的一声,她自己也没听到,但是她的身体这么叫了。

从那粒小石子飞溅起,一直到它击打在自己的小腿上,邵江一回头,就如小时候那般盯着她嘴角上的那个微小黑痣,再看到她的眼睛,小时候他喜欢这样看她。

当然,那只是一刹的端详,他回过身,转身并不解释,带着一丝厌恶的走开。

“夏尔?”

声音很小,他听到了,但是夏尔又是谁呢?夏尔已经死在格里芬士兵前哨了。

伯内特女士呆呆的坐了一会,失笑,她伸出手从眉心搓搓,然后将下垂的润顺的黑发向后大力的抚摸了一下:“哎呀,哎呀,我在想什么呢,夏尔已经死在格里芬了,我们给他制造了一个小坟,我们向他冤死的灵魂忏悔,我们都压上了一生都甩不开的石头,从此这个家庭与快乐无缘,看,我们得到报应了!奇怪…天呐,我怎么想起他了?因为这个游乐场吗?爸爸总是喜欢包一家游乐场叫他一个人祸害…那都是多久远的事儿了?”

她正唠叨着,突然抿了烟头,快速站起来,冲着远处上串下跳的女儿大喊着:“夏尔,不要爬那么高!很危险!”她跑了过去,她的夏尔正从一个攀爬游乐器上倒着爬下来。

邵江一慢慢走到躺在拳击机前倒下的兄弟俩面前,看看最后的成绩…15T。他讥讽的笑笑,觉得,真是…傻得没边了,他捅捅倒下的华莱士,指指那边的一个射击场说:“15T,刚好可以进行射击游戏。”

“哈?”华莱士喘着粗气,汗如雨下的应了一声,他坐起来,伸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但是,更多的汗水流了下来。

就这样,大小巴曼克挣扎着来到射击场,准备用仅剩的最后不多的力气,颤抖的拿起枪,以射击这里的正在不停摇晃的一个小丑,来决定最后的胜负?

曼墨瑞环球世界游乐场一直有一个招牌节目,就是射击场里的整个晃动着的,不停在眨眼的小丑。六发子弹,每发五十块。只要打中小丑的两只眼睛,就会得到现金三百万。当然,无论是谁,你只能开六枪。

三十五米的距离,一把全长200MM。枪管长120MM。初速365m/s,的并不大的老式警用手枪。使用习惯杀伤力强大的突击步枪等枪械的大小巴曼克,均觉得这种枪轻飘飘的不压手,没力感,对于两个在军事世家长大的孩子,这个游戏很小儿科,只要一枪他们就能找到手感,然后弹无虚发。

游乐场的经理人,穿着一身黄白竖纹对比强烈夸张的礼服,笑眯眯的帮他们添弹。一边填一边问:“先生们是一起比赛,还是一个一个打。我们这里的规矩是只能打六发,您看,只是游戏,千万不要认真…”他还要啰嗦,本尼特瞪了他一眼,他只好讪讪的退下,担心的看下远处的至高点。

华莱士刚要张嘴说一起,邵江一悄悄踢了他一脚。

“这位先生先来。”华莱士立刻指指自己的哥哥说。

本尼特?巴克曼鄙视一般的看看自己的弟弟,华莱士耸下肩膀:“万一是我打到的,你非要哭着喊着,一脸悲愤的说是你打的,怎么办?又不是第一次了!”

本尼特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那时候我才十二岁。”

华莱士接过一边服务员递过来的毛巾,还有水杯,一边喝一边擦着汗:“老驴子说,一生最多只给敌人一次打你脸的机会…还有,那时候我也不大!”

本尼特不屑了一会,喘息几下,双手举枪,瞄准,放下枪,看看华莱士。

“亲爱的弟弟,这并不难,孩子玩的。”

华莱士举举水杯:“祝你成功。”

本尼特再次举起枪…

屋顶上的狙击手,缓缓的举起了狙击枪…

老黑是一个狙击手,在成为狙击手之前,他是机枪手,在成为机枪手之前,他是格尔电子公司的清洁员,在成为清洁员之前,他在家里吃着短暂的闲饭。

老黑出生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黑壮,他甚至瘦小到几乎养不活,对于这个意外的瘦弱孩子,父亲对他的体质很不满意,作为一户已经有了八个儿子的农户人家,他可有可无。

后来,这个可有可无的孩子,慢慢长大,越来越能吃,越来越高大,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他每天扛着自己的父亲去庄稼地。他太能吃了,这倒没什么。主要因为他太笨了,是那种笨到不知道何为悲哀的少数物种。

因为太笨被学校开除,是在他十四岁那年,父亲将他送到城里,指着城里的高楼大厦说:“你去吧,我养不起你。你总要试试自己养自己,要知道我没办法再因为你这个身高缴纳奇怪的税务了,没人相信你才十四岁!”

再后来,老黑就应聘去了格尔公司,做了清洁员,他的应聘一帆风顺,没人相信他才十四岁,有位二十多岁的叔叔,每次借钱的时候也叫他叔叔。老黑不懂得解释,每次有求必应。

他勤劳,善良,质朴,笨如蠢猪,大家都喜欢他,尤其是在发薪日,有一段时间,清洁组每个人都欠他钱。他憨憨厚厚的干最重的,最肮脏的活计,每个月,如果没人借钱,他就寄回家。

再后来的再后来,老黑病了,他长得太快,快的大脑都出了问题,他得了健忘症。那天,公司来了一位陌生的先生,十年了,第一次有穿着西装的人请老黑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这位先生对老黑说,他长得实在太高,总是碰坏公司昂贵的门框,所以,很遗憾,他被解雇了。

离开公司那天,有良心的人还了他钱,还好心的告诉他,被开除只是因为他病了。没人愿意为他支付医药费。

老黑拿着三个月的遣散费,离开了公司,回到家乡,吓了所有人一跳,此时,他有2.45M高,体重一百六十公斤。在故乡,老黑吃了短暂的几个月闲饭,父亲送他去了部队,他当然不希望儿子去死,即使他很笨。

可是,再不送他离开,全家就要饿死。

老黑去了部队,成了机枪手,经常受伤,经常上前线。他体质很好,每次都能活下来。再后来的再后来的再后来,他认识了邵江一。

那个每次都躲在他身后,骗他的给养,香烟,好吧,除了他可贵的贞操,他没什么东西属于自己了。

老黑不生气,他是憨厚的。他喜欢邵江一,因为邵江一不排斥他,不叫他怪物,他总是喜欢跟老黑说话。

“你知道,人这辈子总在做两件事,吃东西,拉东西。”

“你知道吗,我很富有,那个星星是我的。我会个魔法,你要试试吗?”

“你知道吗,书上说,人必须思索,不然你一无所有。我讨厌思索,所以你一无所有。”

“你知道吗,他们说没有爱情,不能称之为人。你和我都不是人,好吧,你不懂。”

“你知道吗?我讨厌你的身高,因为你的靴子穿起来就像船,还有你的短裤,它就像我们对折的国旗…”

无论是天气轰隆隆,还是雨水哗啦啦,无论冰天雪地,还是骄阳似火,老黑喜欢跟自己的长官邵江一在一起,邵江一教会他一个好玩的游戏,他们在战场上…上窜下跳,四处挣扎着游走,每次他们都能饱着肚子活下去…

再后来,老黑的健忘症越来越严重,有一天早上起来,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应该去哪里,他在清晨睁开眼,世界崭新,亲切陌生,他问面前那个瘦弱的家伙:“你是谁?”

那家伙翻翻白眼,告诉他:“我是你爸爸。”

老黑很高兴,他有爸爸,那就不用害怕了。

他跟着他,如影随形,片刻不敢分开。这种亲密的关系,他一直保持到被强迫退伍,没人再供养他,他总是忘记自己的位置在哪,或者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