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会议?开那个做什么?可以取到多少资源石?怎么去取,我会在登陆后详细说明…这些,跟你无关吧,我们是华莱士的人,现在是,今后也会是。所以,大卫先生还是不要打听了。”

邵江一就是这样对大卫先生说的。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说他支持华莱士,确定他正式将命运与华莱士捆绑在一起。没人反对,甚至,大部分的人,扭头对着华莱士笑笑,接着各做各的,完全不需要有人指挥,有人吩咐。大卫不知道,这些人的交流方式是眼神,是手势,甚至他们交心,别人自然看不到。

在一边换制服的华莱士呆了一下,接着低头笑,他一边系着替代金属扣子的布带条儿,一边说:“需要给你涨薪水吗?”

邵江一扭下脖子,抚摸着那上面僵直的肌肉回嘴:“随便从底舱抓一只耗子,都不负债。”

华莱士呆了一下,无奈的摇头继续笑。想起那支未来要赡养的舰队,那拥有成千上万的,除了会打仗而一无是处的职业军人。没了国,他要找块地方,找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为自己,为那些跟随着他的人,他在做着从无到有的事情,第一个目标就是一块安置地。刹那间,华莱士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与邵江一调换了一下。

好歹邵江一还拥有几亩地,一套没完成的农庄,他谁的钱都不欠。他比自己强多了。

站起来,原地使劲的跳跃了几下,没有拉链,金属扣子,没有佩环扣带,没有枪械,没有随身使用的那根金属银杖。华莱士觉着浑身别扭无比,他感觉了一下,扭头看看早就穿好,沉默的坐在那里的兰兰兹先生。

兰兰兹冲他笑笑:“我上次去的时候,长官说,我们就像一群穿着裤衩去原始社会打猎的蠢货。野人还有石斧呢,不介意的话,我们上去后,我给你做一个,我做的好不错。”

华莱士眨巴眼睛冲他笑。

“华莱士。”螣柏站在门口,依旧瞪着自己的红眼珠,语气里充满着无法睡眠的怨恨。

华莱士伸伸胳膊,来到门口,他看看就要放下的手表后说:“我们还有三个小时,恩…?”

螣柏哀求:“我知道,能把这三个小时给我吗?你知道,这几天我一直不安。”

华莱士扭头看看邵江一,邵江一点点头。

“我会送他去入水舱,我知道他穿那套装备在那,不会影响到行程的。”螣柏陪着笑,对邵江一说。

邵江一指指华莱士笑着说:“他才是头。”这日的邵江一出奇的温柔,华莱士笑了下,看下邵江一。

“我们这边没问题。”邵江一回答。

最近这些天,螣柏一直失眠,自来到“永恒之光”号之后,他便满腹心事,整体看上去就是一派要崩溃的最后形态。他有个单间,不大,三平方米,那里只有一张窄小的床,半张靠墙的固定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个安静的环境,但是他总是到处找安眠药,据他自己说,吃了安眠,还是睡不着。所有的人都觉得,那是他过于紧张。

“我们很久没这样独处过了。”螣柏打开门将华莱士带到房间里。

华莱士笑笑,坐在那张床上,向后挪动一下,舒服的赖到墙壁上点头:“恩,最近发生很多事情。”

螣柏脱去鞋子,也坐到了他的身边,他将脑袋靠在了华莱士的肩膀上,华莱士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没有推开他。

“华莱士。”螣柏闭着眼睛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充满眷恋。

“嗯?”华莱士的回答也是温柔的。

“还记得小时候吗?”

“几岁的小时候?”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

“下午?我记不得了。”

“是下午,我记得你刚放学,侍从官将你从学校接回来,他想抱你从车里下来,你推开他拒绝被抱着。你有一双很亮的小牛皮靴子,那双靴子我也想要。”

“好啊,我回去给你定一双,只要你能穿得下。”华莱士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调侃螣柏。

螣柏眯着眼睛,满足的回忆着。

“那之前,很多人拒绝留下我,你知道的,我爸爸是个墙头草,出名的两面派。他跟一位主子,出卖一个主子。我们一家跟着他颠沛流离…你那天站在台阶上看着我,眼睛那么亮,吓的…我无法仰视你。”

“我?站在台阶上看你?我不记得了,嘿,那时候我小,不懂事,你就别记恨了。”

“恩!你傲慢极了,傲慢的想叫人打一顿。”

“呵…我不知道?我早忘记了,好像…有记忆,你就在我身边了。”

螣柏坐好,笑笑,又从床铺上站起来,从床下找出一个小箱子。

华莱士好奇的看着他:“那是什么?”

螣柏脸上的疲倦,突然一扫而空,他跪坐在华莱士的面前,打开那个箱子。

“哗!”华莱士的声音里有着一个抑制不住的惊呼,他伸出手,从箱子里拿出那瓶深绿色的大肚子古式酒瓶,这酒,昂贵至极,不!它有钱也买不到。

华莱士抬头看着螣柏,语气里带着惊喜:“枫叶堡红衣夫人的金枫叶葡萄酒。不是说没有了吗?我记得,我们买下枫叶古堡的时候,酒窖是空的。”

螣柏先生笑着,打开瓶子的木塞,他将酒倒进两个准备好的军用搪瓷缸里,一只给了华莱士,拿着另外一只坐在了他的身边,与他碰杯,喝了一口后说:“我想向你忏悔,华莱士。”

华莱士轻轻喝了一口母亲在生前经常赞美的名酒,满足的抿嘴。他为了这酒,整整存了五年的钱,他甚至为了那座母亲常常提及的古堡,用军事飞机走私过大豆。当他满腹欣喜,买下古堡,来到那古堡的酒窖时,那里却是空的。当年,他真的很失望。

“忏悔?”华莱士有些惊讶于螣柏的措辞。

螣柏捧着杯子,靠着墙壁,闭起眼睛轻轻的说:“是啊,向你忏悔,忏悔我的罪行,当你把我当成人生中第一位挚友,你将价值不菲的酒窖的秘密告诉我,我却先你一步,起出了所有的藏酒卖到黑市。我爸爸需要钱,我有两个妹妹,还有几个不争气的哥哥。我父亲是个不成功的政客。但是他热爱权利,没人愿意用我家的人,甚至,我的姓氏都是耻辱。我向你忏悔,忏悔我私下瞒着你,这些年一直打着你的旗号走私,倒卖军火。我为父亲提供资金,我供妹妹上学,养活一家大小。所有的费用,都是从你那里贪污的,我热爱家人对我的那些感激之言。当援助成了习惯,那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华莱士一边听,一边抿着嘴巴笑,他不时的端着杯子喝一口,听完,不在意的说:“我知道,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你就是因为那些事,才拒绝我的吧?”

“不,我只是把自己想的太高大,你知道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说过的…”华莱士还是老样子,喜欢说半句话,剩下的叫螣柏去猜。

螣柏睁开眼,侧头看着华莱士,很认真的问:“为什么?”

华莱士呆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留下我,你知道,我的父亲,伯父,都有着很不好的记录,他们不停的在背叛者自己的主子。”

“那要感谢我祖父。”华莱士笑笑回答。

“老比尔?康先生?”

华莱士认真的点点头:“恩,他说,懦夫的孩子是勇士,叛徒的孩子往往却是正义的。他说世界是相反的,理想往往是实现不了的,你期盼的永远得不到,当你觉得是左边,世界必然在右行。你认为必然是命运在愚弄你,总是跟你作对。其实,不是那样的,世界总是充满美好的事物,总是欣喜满满,人习惯忘记美好的东西,只是纠葛于得不到的东西…那是人,过于贪婪了…他总是这样说,他叫我留下你。他说,那个孩子可以用,因为全世界鄙视他的父亲,那么他的孩子必然想留下个忠诚的名声。那是世界的潜规则,没人能违抗的。”

螣柏呆了,呆了很久之后才苦笑着伸出杯子对华莱士说:“为比尔?康的忠告。”

他们碰杯,各自喝了一口后,相对无言片刻。

“你恨他?”螣柏小心的问。

“祖父?”

“恩。”

“怎么会,我从不恨他,只是有些失望,就像…小孩子的家长向他保证,柜子上的糖果都是他的。等他长出新牙就可以吃。孩子等啊,等啊…每天都会看一眼那个柜子。有一天,他长出了牙齿,糖却没了。孩子会哭,会埋怨,却不怨恨父母。”

“为什么…不怨恨?”

“为什么怨恨?不是谁都在你失去母亲的时候给你个安全的怀抱,不是谁都可以在你需要亲情的时候给你亲情,不是谁都可以每个星期都去检查你的膳食。不许你偏食。他总是对你说好话。总是抱着你,教你许多道理。他抚养你长大,虽然不是第一爱你,但是他确实爱过你。即使,他不要你了…那些美好的笑容,好听的,关心你的话,他说过的,无数次。我不恨,我想要,就去赚。世界很大,我想要土地,那就去为土地努力,这也是他说的。

螣柏…我不恨,我的人生本来就够悲哀的了,再去怨恨,就更悲哀了,就像邵江一先生,他总带着那些不释然,当然,我没什么权利说他,但!你看…他整个人都诠释两个字,悲剧!我想,我比他好一些,虽然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华莱士带着笑意,说着这些话。

螣柏看着眯着眼,说这些的华莱士。那张年轻帅气的脸,还是老样子,虽然他剃光了过去由职业理发师设计的精致发型,但是此刻,那张脸已然被岁月真实的烙上了棱角,他不再需要自己了。即使没有螣柏…他也因为生活,被淬炼的成熟踏实了,这样也好,他的秘密,他的事情,再也没人会出卖,他安全了。

伸出手,螣柏轻轻摸了一下那头顶。华莱士呆了一下,接着笑着眯眼。享受着那种抚摸,表情就像一只猫咪,他喜欢这种感觉,以前…螣柏不敢这样,他总是拘谨的。

“太失礼了!”

螣柏失笑:“是啊,怎么办,摸上司的秃顶。”

华莱士也笑了:“拖出去,丢到海里。”

螣柏看着他,很认真的笑着说:“不要,不要丢在这里,这里的海,太寂寞了。”

“那…你要丢到哪里?”

“记得那棵树吗?树上有个老树洞,我们的秘密基地。”

华莱士想了一下:“乡下的那个农庄?”

“恩。”

“我不喜欢那里,你知道我有许多不愉快的记忆,都在那里。”

“可我喜欢,我喜欢去那里。我想去哪里,陪着幼年的,我不在的那个年份,你生命力没有螣柏的那个年份的你,你跟蕊夫人最艰难的那个年份没有我,那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了。”

华莱士狠狠的拍打了螣柏的肩膀,大笑:“喂,现在是我去特丽娜,不是你…你在告别吗?我说…你这个…多愁善感…螣柏??????”

一股浓浓的睡意,从华莱士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升腾起来,他惊讶的张嘴,想大声喊。但是发出的声音,很小,那声音只能在这个屋子里盘旋,传不出去。

轻轻伸出手,抚摸着华莱士的面颊,螣柏笑眯眯的,声音带着一丝他每次胜利之后的满足音,他说:“是我去,不是你…大卫先生的特效安眠药其实挺好的,要替我跟他道歉呢,华莱士。”

华莱士努力瞪大了眼睛,但是不知道一股从那里来的力量,却将他的眼帘向下拉:“不…别去…”

“我不适合吗?华莱士?你错了,我比你适合,虽然你觉得…我样样不如你,傻瓜,那是假象。谁愿意要一个比自己优秀的侍从呢?!”

螣柏慢慢的解着那些布带子,一边解一边笑着说:“抱歉,我还是必须向你忏悔,华莱士,我是…您父亲查得?巴曼克先生的人,很久之前就是了。别看我…我是自愿的,一直到现在我依然对他忠诚。他说他不介意的忠诚是虚假的…他这话,令我感激。我不知道是老比尔先生留下我,如果我知道,那么我就是他的人。谁需要我,我属于谁。我感谢查得先生,是他对我父亲说,去小驴子那里,他够蠢,一定会要这个孩子。我感激他,感激他告诉我,你是个足够愚蠢的家伙…真的,他挽救了我整个的人生。”

螣柏把华莱士脱个精光,他将被子小心的帮他盖好,亲吻他的额头。他一件一件的穿起华莱士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墙头草的儿子,怎么可能忠诚,你都不知道我背叛了你多少次。你知道的那些事情…是我故意叫你知道的。那些无关紧要的漏洞,正是你对我放心的原因,不是吗?华莱士…”他回过头看着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睛说:“华莱士,对于一个,能潜伏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甚至可以陪你长大的叛徒。在心理条件上,我更加适合特丽娜。要知道…不是谁都能说服自己的爱,去背叛的。”

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螣柏呆了一下,突然发出一股子睡不着,不想离开爱人,有些撒娇,气闷,带着难舍的哭音喊。

“是谁?!”

“大卫。”

“就不能给我们独处的时间吗?!”

“…当然…可以。”

“他会去的,他会去那个该死的地方的…他会去!”

“抱歉螣柏,我有些话,想跟华莱士说。”

华莱士惊讶的,看着那个带着满面悲哀的笑容,嘴巴里却如口技一般发出抽泣难耐声音的螣柏,他听他突然转换出自己的声音又对门外说:“大卫,我会去舱室,不要打搅我们,我心情不好,早饭还是去水面在吃。我很久没看到阳光了,这几天我就像个地耗子。”

门外响起大卫呵呵的笑声,他说:“好吧,老友,如你所愿,就不打搅你们了,我只是有些不放心。”

“得了,你已经打搅到了。”

有什么意思,似乎被遮盖在那句话里,大卫发出误会的暧昧大笑:“好吧,他总算可以睡了,悠着点。”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螣柏终于穿好了衣服,他蹲在床头,轻轻捧起因为紧握床单,努力不睡过去的那只手。他亲吻那个手背,将脸颊贴过去摩擦。

“不…”华莱士发出做梦一般的呢哝,他在哀求。

“不要对我说不,华莱士,你总对我说不。抱歉,我不会再听你的,我必须去,你清楚的,许多人需要你,有外面那群傻瓜,那个终于相信你的邵江一。

有大卫,有你的梦想,你想要的那个国度。那个没有社会贡献点,无限宽广的土地,看看外面那个城,除了死亡之外,在那冰掩之下,有多少资源,多少财富。那是你的,都是你的,而我…至于我…我回不去了华莱士。来之前,你父亲…他命令我阻止特丽娜计划。呵!他真傻,像我这样躲避在暗处的人,我如何能拥有阻止时代前进的本事…

你别看我,安心,有关于最后的秘密,我想,我守住了,我没说,什么都没说。你想啊,如果我说了,您父亲会在最后的时候,继续跟我们的老师合作吗?我想你摆脱他…华莱士,你不是鹰,也不是驴子。你是创造时代的人,我坚信这一点。”

揭开被子,螣柏躺了进去,他拥抱着华莱士,满足的叹息:“多么好的拥抱,我一直想这样拥抱你…我睡一会,我真的太困了。”

华莱士终于放弃了,他抵抗不住睡意的闭起眼,最后的刹那,他不舍的看着螣柏,他觉得,他有好多话,有一辈子的话要跟这个很温柔的男人说。他记得,他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他从未忘记过。

那个有着一对明亮大眼睛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点心。没错,他压根没看自己,这令他很生气。他决定要他了,他要他每天在自己吃点心的时候,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吃,美美的吃。他期盼他羡慕自己,小时候,他就是这么混蛋。那些点心,最初,他喂了那些军犬,他也没给他吃。他想对他说…关于点心的事情,他很抱歉。

华莱士想,他是喜欢他的,他甚至是依赖他的,他想告诉他了。无论如何,他必须告诉他,他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于是,闭起的眼睛又强自睁开,哀求着看着螣柏:“…不…”

螣柏笑着,侧着身体,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脑袋,一只手轻轻的摸着他早就想触及到的那张脸,他肆无忌惮的抚摸着,使劲将那张脸,捏出各种有趣的表情,他嘴巴里发出满足的声音:“呀!呀!呀…我早就想这样了,别瞪我,亲爱的华莱士,认命吧。

我对你起过誓。要对你忠诚,即使付出生命。忠诚…那是什么?我不懂,从没人教过我忠诚。每个付我钱买情报的人都觉得,我就该拿那些钱。当然,我也就拿了。华莱士,我没忠诚,只有条贱命。别这样看我,你这个蠢货…后悔了吧,后悔拒绝我了吗?别后悔,也许我死不了呢,邵江一…那样的笨蛋都能活下来…”

屋子里,一阵轻微的呼噜声响起。华莱士什么都听不到了…

螣柏看着华莱士,低头,将那张脸每一个地方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看了他很久,一直看到必须离开。他打开自己的行李,将两封信放到了华莱士的手里。

一封是遗书,如果发生不测,自己的遗产可以由自己的外甥们继承。前提是,谁想继承遗产,谁必须放弃家族姓氏。他不想再有一个螣柏出现了。

另外一封,螣柏写给华莱士…他安排了许多事。请他去攀登最高的山,去寻找不存在的花。那些事情足够多,办完,大概需要一生的时间。

离开的那一天,是一个大晴天。那些人,提着厚重的军用包,还有提着一个装着狗的氧箱来到底舱。

在底舱那里,“华莱士”已经换好了潜水服等待着大家。这些人惊讶的相互看了一眼,接着开始换潜水服,这种可以在四百米海域使用的沉重潜水服。

大卫透过潜水服的狭小镜片想看下“华莱士”的表情,想鼓励下,并且如老友般告别,华莱士捂着那里,使劲拍着他的肩膀声音嗡嗡的说:“别看我,该死的螣柏太能哭了。”

大卫恍然大悟的,理解的点点头,他们拥抱,祝福。

“十五天后,我们会在这里接你们。你们要记住浮标位置!”大卫最后嘱咐。

邵江一将潜水帽带在头上点点头。

“你们知道,所有的金属物品都不能出现于特丽娜磁波辐射区,所以,没有人会跟你们联络,没有外援,没人会去帮助你们,死了…当然,如果死了,也没人会去为你们收尸,披国旗。”

“华莱士”狠狠地打了大卫的肩膀:“不要吓唬我的下属,他们都是好士兵。我们会回来的。”

大卫笑着抚摸着肩膀,转身来到闸门口最后说:“如果成功,你们,还有我们,就是缔造这个星球新纪元的人。土地,财富,还有新的世界。祝各位有个愉快的旅程,我们十五天后见。”

“十五天后见!”

“我喜欢现金!”

“嗯!”

“我就是活下来,我也要住岛上。”

那些人,那些换好潜水服,提着氧箱的人看着大卫。看着他很正式的跟自己敬礼,军礼。

所有的人都还礼了,佐伊?阿尔平先生敬错了手,当然,他最后换了回来。

如此…成员们打开了通道投身于四百米深的海水内。他们一起游到一个巨大的箱子前,围着它,抓着箱子四边的绳套,缓缓地由“永恒之光”号的牵引器向上推。

这里,是距离特丽娜一百五十海里的深海,潜艇只能将他们送到这里,再往前一点,那就会出现整艘潜艇被奇怪的磁力吸走的恶果。

那些向上缓缓升起的小组成员们,向下看着“永恒之光”号,他们看到许多人,许多人趴在巨大的钢化玻璃壁后面看着他们,那些人,都在行着庄重的军礼。

那些军礼,那个国家的都有,有消失的国家,存在的国家。大的国家,小的国家的各式各样的军礼。

“华莱士”的耳朵里,有着世界末日的寂静,他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已经到这里了,他无法回去了…他不舍的看着自己的那间小舱室,一直看着,看着…一直到看不见。

登陆第一日,天气,晴!

第37章 前行…

抽掉箱子上的拉栓,巨大的箱子六面自动脱离下沉,那些装备漂浮在海面上看上去就像个巨大的四方形的背囊。邵江一扒住粗大的缆绳,使劲拉出橡皮筏拔开塞子等待那缩成一团的囊子,变成胶皮船,小组成员仰面躺在海面上,一边享受阳光,一边从肺叶里大口的呼出浊气,吸进自然地空气。如此的无边无尽的静海之上,人因为海的广阔,灵魂便有了一丝安详。

哇哈哈…呜-----哇哈哈…我爱阳光,温暖的,昏暗的,任何时刻的阳光我都爱,随便什么季节,真的,我重述这个观点是因为,以前我好像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向您忏悔,原谅我…”亚罗浮在海面,合着眼睛,面向阳光大声嘟囔着,他这二十来年,乘坐潜艇的日子屈指可数,只有三天。这三天给予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四处是死亡的城,寂静的海,他感觉他的精神就犹如就要送去判斩刑的死囚,没错。他就是这样认为的,他感觉自己受了强大的精神折磨,只能阳光能救赎他。

他不是天生的战士。只是一个可怜人。就在不久前他还拿委托金,给世界各地的动物园,生物学家,动物学家服务。干着赚钱捎带收获名利的事情。他有一年四个月的假期,有一所麦德斯郊区的房子。他学识渊博,拥有大量等同身份的土地,他喜欢满森林的转悠,喜欢与各种动物的眼睛温柔的对视。在经历了这几天之后,他想他离不开大森林了,尤其是麦德斯附近的。他嘀咕着抱怨着,随着海流,踩着海水游立起身体,攀爬上了第一条充满气体的皮筏。当他安置好自己,便友好的伸出手,将附近的这位老兄拉上来,这人坐好后,摘去了他的潜水帽顺手丢在一边。

亚罗想,大概自己是这个团队最傻的人了,他竟然看着滕柏先生的脸之后大叫失声,接着又喊了一句:“呜…哇哈哈…”的掉进大海。实在是太…丢人了!当然,介于肯先生也掉进水里,他的心情好一些了。

呜!!…哇哈哈!!是亚罗先生,因为急迫的环境而延伸出的新的口头语,属于人性上的一种裂变,最近,他总是在话语之前,加上一句:呜…哇哈哈?

没人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情绪?

三只皮筏子,由一条结实的绳子连着。第一条皮筏上,最后一条皮筏上是小组成员,中间的是大家堆积如山的装备。

没人指挥这些人去工作,但是所有的成员动作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每当这其中的某一位产生困惑,他会去看邵江一,或者兰兰兰先生,那边不知道怎么的那么轻微的动作一下,成员们便立刻心领神会。他们将三条皮筏连接起来…一边做事,一边不时的抽空看着,正在低头帮忙的,不该出现在此的滕柏。

“我觉得,你的大脑,要比华莱士的重一百克。”绍江一接过滕柏递过来的绳子,打了个水手结。

滕柏低头笑,一边笑一边拿着一本册子对着那些重装备上印的号码统计数量,他辅助大家将潜水服归置好,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熟悉这些装备的用场,数量…所有的东西都是由他联络,督促制造的。他熟悉“特丽娜”登陆计划。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几张纸上模拟登陆,模拟任务,拆分小组,处理幻想当中的紧急情况,总之,他做足了功课,就是为了今天。

如今他干着模拟了上万次的行为,就像个老手。当听到邵江一的讥讽,滕柏无所谓的微笑着回嘴:“原始人才将大脑的重量当成脑发达的证据,我倒是觉得我的大脑皮层细胞的微柱体非常发达。”

邵江一呆了一下,扭头问兰兰兹:“哈?微柱体?”这个他是真不知道,他又问:“什么玩意,那个什么体。”

滕柏抬起头,扬扬眉毛,得意万分的说:“问兰兰兹,他自称专家。”

后来,邵江一也笑了,他冲着小组成员摆手,表示没事,仿若滕柏就应该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是计划当中的一部分而已。那种,隐约的不安的气体,淡淡消散,邵江一放下缆绳,缓缓坐在皮筏里,他想吸一根香烟,但是,烟有,却没火种。这是个大悲剧!火种,被放置在装备最里面。

“你在看什么?”没有烟抽,对邵江一来说就如世界末日,这真可怕,他含着香烟嘴左顾右盼,接着,侧头问趴在皮筏子上,向着海底痴望的阿尔平先生。他想找一些事发泄下不满。

阿尔平没抬头的说:“很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今天你是谁的儿子?”邵江一突然伸出脚,将欲爬上来的肯顺脚踢下去说:“去后面,这里人够了!”

看样子,这个开局并不好,邵江一的痞子相又露了出来。没烟抽,他不爽极了。

肯浮出水面,无奈的吐出一口水后,奋力的向着后面那条船游去,他才不屑跟这个骗子一条船。

“我在海底的时候,我觉得神在海面上,我来到海面,我又觉得,神是住在海底下。”阿尔平看着海底,眼睛里的困惑越来越多。

邵江一咬着烟屁股,对着阿尔平无辜的臀部,狠狠地就是一脚,阿尔平一个大头朝下的掉进了海里。他死命翻腾着,又艰难的趴在了皮筏子的外圈上,开始咳嗽,吐着腥咸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