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气氛到了,你们两个情不自禁了呗

☆、1

周洛之地燃起烽火, 四方诸侯当前去援助。因这层原因,范翕一行人重新上路,进了楚境。曾先生等人日日与范翕讨论北方之战事,范翕也做足了忧心忡忡状,承诺携兵马尽快北上,让同行的臣子们放心。

大雨滂沱之日,范翕一行人过了边境线,入了楚国边关的一家亭舍。玉纤阿坐在最后一辆车上, 刺纹之后,她连续烧了几日,精神不振,整日恹恹。但她心性甚狠甚稳, 断不因为自己的缘故要耽误众人上路。马车停下时, 她仍神志有些模糊。待车门打开, 风雨从外灌入。玉纤阿睁开眼, 强撑着身体对车外侍女柔声:“姜女, 我腿有些软,你扶我一下。”

一只手伸来。

玉纤阿将手递过去, 被那人一把紧握住时,她混沌的神智一下子清明。雨水溅上手背, 她白着脸将手向后抽。那人握着她的手却不放,那人用力,将她一下子从车内拽了下去。玉纤阿跌撞着摔下马车,摔入郎君的怀抱中。

迅速地, 她身上被罩上了一件胭红色斗篷。冰凉的身体被裹入斗篷中,她仰起脸,睫毛颤抖,一把黑色大伞罩在两人头顶。

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在伞面上,而伞下,范翕紧拥着她,托着她的肩将她抱在怀中。从出马车之刻到现在,范翕确保玉纤阿一点没有被雨水淋溅到。范翕低头,温柔而担忧地望着她:“你竟发烧了一路么?为何不让姜女来找我?”

玉纤阿却煞白了脸:一行人!这么多车马,这么多仆从!范翕竟然抱她!

她在他怀里与他别劲挣扎,过度惊吓让她面色苍白,挣扎出一身冷汗,玉纤阿又奄奄一息地倒在他臂弯间。她在他怀里发抖,咬牙:“公子,你疯了?你怎能这样当着诸人的面与我这般?你忘了我的身份了?”

范翕道:“别怕,没事的。我让他们都进去亭舍了,我是将他们都打发去歇息了,才来带你下车的。”

玉纤阿这才悄悄睁了眼,她向四周看,一把伞罩下,四方寂静,她与范翕被环抱在风雨声中。遥遥的见到亭舍门口亮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晃,而果然,周围已经没有了仆从。

只听到范翕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玉纤阿这才放下了心,她确实头晕眼花,见周围没了威胁,她便身子放松,脸埋在范翕胸口,靠他的支撑来站着。他在雨夜中抱她,也许确实烧得厉害,玉纤阿觉得他抵着她额头的下巴,都一阵滚烫。玉纤阿红了脸,却仍轻声责怪:“但你还是太大胆了。下次不要这样。”

范翕忧声:“我听姜女说你病得厉害,我岂能不来看你?我若不来看你,必心中绞痛若死,整夜整夜地想着你。你忍心见我如此么?”

玉纤阿薄嗔:“你惯是说这些话来哄我。”

如是说着,再三确定仆从们都被范翕安排去睡了,亭舍中官吏范翕又吩咐不许他们打扰,玉纤阿便放心地在范翕的扶抱下向亭舍走去。范翕见她虚弱,本想抱着她走,玉纤阿只不肯,范翕不想在她病着时和她争吵,便只能托着她肩,扶着她一步步艰难地进亭舍。

门推开,风雨入舍,摆在窗口的火烛光摇晃了下,范翕半扶半抱着玉纤阿入舍,将伞丢在了门外。他低头忧心与她小声说话,大体是说一会儿请医工为她看看,她洗漱一下,他给她熬药去,让她不必忧心,他会陪她的

这般柔情蜜意,就如情郎一般用心。

二人这样进舍,玉纤阿身体难受顾不上看四周,范翕一心记挂玉纤阿,只寥寥抬目,看到亭舍大厅中左侧的帘子被掀开,一位年轻郎君似好奇地看向他二人。亭舍专为过往的人提供食宿,不仅可接待达官贵族,也会接待寻常百姓。范翕又一向不是爱摆架子的人,他一行人入亭舍后,其他入住的人仍住着,便并不奇怪。

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范翕抬头,向帘后那位郎君轻轻点了下头以示礼貌。同时他身子一侧,挡住了那人看向他怀里女郎的目光。那位郎君面孔俊俏,眉目清润,见范翕如此动作,愣了一下后,拱手笑了笑,将帘子重新放下。

玉纤阿抬头:“公子与何人打招呼?”

范翕柔声:“无事,我们上楼吧。”

却不知,那帘后年轻的郎君听到玉纤阿的声音,浑身猛地一震,重新掀开了帘子,向二人上楼的背影看去。这郎君目光如火烧,闪着激动的光泽,盯着那被范翕搂在怀里的女郎——

身段窈窕,声悦如鹂。这月华一般温婉明丽的女郎,世间只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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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后,过了两日,在范翕的悉心照顾下,玉纤阿的病好了。

待他们入住了楚境这家亭舍后,那曾救过玉纤阿、现在被范翕留在身边的老翁在磋磨了许多日子后,终于要离开了。老翁临行前与玉纤阿告别,玉纤阿因身子不适的缘故这几日都不怎么露面,但老翁要走,她仍见了一面。

玉纤阿拐弯抹角,从老翁口中试探出老翁是要回姑苏,帮范翕打听一家姓虞的贵门。若有可能,范翕大约想与姑苏虞氏交好,端看姑苏虞氏现今是什么样的状况。

见范翕果然不为难这位老人家,只是让老人家为自己办事,玉纤阿才彻底放下了这桩心事。她本怕范翕脾气怪,这老翁曾救过自己却因自己的原因被范翕害死,那她真是罪孽深重。范翕没有这样的意思玉纤阿且兀自羞愧了一下,想自己将范翕想得太恶了。

实则他并未做过多坏的事。

他待人也温和,行事也大度。即便内心斤斤计较,他明面上也很少表现出来。

玉纤阿反省自己,想自己是因为知他本性才对他不信任。实则一个人坏不坏,不能只看他心里如何想,还得看他平日在做些什么。不能以心论迹。而想起范翕,玉纤阿又心中怅然,她也不明白自己和范翕现今是什么样的状况。

自那日清晨他们二人情不自禁地亲吻后,两人之间再见面,便流露着一种古怪的尴尬。但因她后背刺纹后,范翕怕她后背肿起的缘故,又每日夜里来为她伤药,两人又不可能不见面。

而每夜他为她上药时,那气氛便更加古怪。他的手指只是轻轻拂上她肩头,玉纤阿就能感觉到他手指灼烫的温度。他不说话,呼吸沉静地拂在她耳后发丝处。许多次,玉纤阿都心口砰砰,觉得他会从后拥来。

但是并没有。

他强力控制着他的情感,尽量不与她发生什么。

然二人之间如拉丝一般藕断丝连的关系,也往往让范翕面对她时,目光闪烁,无话可说。

玉纤阿想到这些,心中便一阵发麻。

暮霭沉沉之夜,她坐在窗下,闲得无事,插着花玩。一束束蓬勃鲜妍的花枝散落在案上,颜色缤纷,枝叶繁茂。碧绿的叶子再与雪白嫣红的花一道插入摆在案头的沁脂红釉瓶中。玉纤阿手拿一把剪刀,将花枝上多余的叶子花瓣剪掉。零零散散的花叶落在案头,又随风飘向窗棂台上。

玉纤阿心不在焉地侍弄着案头的花,学着那些贵女们都会的技艺,同时她蹙着眉,心中反复思量——她该不该使手段,诱范翕。

她本心不愿入周王宫,范翕与她这样关系,她若能使范翕转性,不惜为她与周天子对抗,她的机缘也许就在这里了。玉纤阿深知自己本性,她若真想讨好一人,必事事顺着那人心意,那人必会被她打动。

何况范翕对她本就他更容易被她打动。

但是玉纤阿沉思着,她下不定这个决心。以前也无妨,她现在却不愿再骗范翕,再欺范翕,再将他故意拉到与她一般境界中他对她已如此好,近乎她想要什么他都尽力给予。他待她如此,她怎么忍心为了自己得到想要的,就将范翕拉入深渊地狱?

他明明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身为一公子,他背靠周太子。只要太子支持他,他及冠后便能封王,得一封地郡国。他前途大好,既自己有心机,又有妻族、太子相助,他的未来那般光明。

而若是和她在一起

第一,他得和他的父王周天子为敌;

第二,玉纤阿野心勃勃,她必不可能让范翕娶除了她以外的女子。他终生只能与她绑在一起。

她会让他舍弃太多东西若是其他人也无妨,玉纤阿不在意。可是这人是范翕。是掐着她脖颈说与她恩断义绝,却会在晔湖边找到她将她抱走的公子翕;是忍受不了她背上刻字却强忍着不发作,拥着她恭喜她摆脱前缘的公子翕

玉纤阿目中静静,清泉流水潺潺而过。她心如被针扎般,断断续续地痛。良久,玉纤阿轻叹一口气,想算了吧。

她不忍心。

纵她心机颇深,只要她使手段,她不信范翕不为她心动,可她已经不舍那样对他。前面十五年,她所感受到的温暖不多,她心中遗留的温暖也不多。直到她遇到了公子翕。

所以算了吧。

她不会主动招惹他,主动勾他了。且这样走着看吧,若她到时真的不得不入周王宫那等到了洛地,她再想办法打探周天子的喜好,看自己能否得到一二机缘吧。

她放过范翕了。

玉纤阿想得出神,一边想,一边释然,一边心中又酸涩。她恍神中,听到一把柔和男声问她:“花都要被你剪秃了,你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玉纤阿手一抖,手中剪子向下掉落,眼看就要扎到她放置在桌案上的另一只手。身后范翕眼疾手快,迅速俯身捡起那把铜剪刀。范翕将剪刀放下,责怪看她一眼,伸手要来握她的手:“有没有被剪刀扎到?我看看。”

玉纤阿手向后一缩,躲开了他伸来的手。

范翕怔住。

玉纤阿低头,轻声:“我没受伤。”

范翕怔怔看她。

玉纤阿跪坐在锦垫上,她抬目望了他一眼。见他青袍缓缓,玉簪束发,真是清俊又风流。范翕探寻地望着她,玉纤阿已垂头低声:“公子日日与臣子商议军务政事,何以还来寻我?我已无什么事,公子当履行先前与我的承诺,不要再来见我了。”

她侧了下脸,玉净面容望着窗外,喃声:“你知道,不见面,这对你我都好。”

她停顿一下,似责他:“公子为何总也忍不住?”

范翕盯着她,目光如刀锋一般。他眼底浮起怒意,但看她侧容哀伤,范翕又一愣。他知道玉纤阿的相貌便是这类总是眼底织满清愁的楚楚动人模样,但是当他看一眼时,他还是感受到她的难过。

他一下子想到了他曾听到的她以为他睡着时偷说的那几句话。她以为他不知道,便大胆地说她不想入周王宫,她想嫁他。

这般一想,范翕心便又软了,迷惘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则是深渊无底。他想不想得到一个女郎,这竟然会关乎到他的前程命运——世人在面对美人和前程的选择时,谁能立刻下定决心呢?他舍不得左边,也舍不得右边。左右摇摆,范翕心中酸楚为难,不太能作出什么选择来。他只想闷声不管,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好让困境自动解了范翕自嘲一笑,想他素来心狠,竟有如此手足无措、四顾茫然之刻。

范翕坐了下来,温和道:“我知道,你背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必再上药,我今夜本就是来与你说这个的。正好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与楚国臣子商量一些事。我会接连几日不在亭舍正是趁这样的机会,你我便不见面了。”

他长久停顿。

说了下一句:“之后,即便我回来了,我也再不来见你了。”

玉纤阿面容雪白。

她温温地应了一声:“好。”

范翕低着头,他看着她放于膝上的手。女郎纤纤玉手,指节轻软又修长。他素日总喜欢与她握手,总喜欢捉着她的手不放但他知道,从此以后再不能了。他既然无法许她什么,便不应给她太多希望。

范翕低声:“我将姜女留给你用。我给她喂了毒,她每隔几日就要寻我要解药。泉安调.教过她,你不必担心她背叛。你有什么困难,便告诉姜女,姜女会来找我。”

玉纤阿:“嗯。”

范翕再嘱咐:“你如今也是王女,不可一味委屈自己。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不要受委屈,让姜女告诉我。”

“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也让姜女寻我。离周洛还有许久,这一路上,但凡在我佑护下,你想要什么都大可说出来,我自会为你办成。”

玉纤阿睫毛轻轻颤抖,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已经一声不吭了。

而她又听范翕殷殷嘱咐了她许久。他让她有什么都找他,纵是他不再出面见她,但他必将她安排妥当。

说到最后,所许的都能许了,所说的都说尽了。

范翕与她面面相对,两人都无话可说。

好一阵子,范翕与她告别。本是平平无常,范翕走前,又忽然回身,笑问她:“对了,我出去一趟,你有什么喜欢的、想要的,要我带给你么?”

玉纤阿抬眼。

范翕目光闪烁一下,却非常坚决地柔声:“我到时让姜女送给你。”

玉纤阿不答,只问他:“公子,北方打仗,会波及到楚国么?我们这一路,安全么?”

范翕不托大,只沉吟说道:“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洛地若是真被九夷攻破了,周王朝的都城失守恐怕那时,楚国就不会安全了。

玉纤阿听出了他话外之音,便更忧虑了。她站在门口送他,说道:“公子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便开心了。”

范翕愣住。

然后笑起来。

他柔声:“你在想什么?你真是想多了。我是问你要什么礼物,你答的什么?”

玉纤阿却坚持:“我不用公子带回什么礼物来讨我欢心,我这一路都要靠公子。公子平平安安地回来,便是我最想要的礼物了。”

范翕静静看她,他漆黑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明亮。他心中血液发烫,他盯着她看,看檐下灯笼红光照在她脸上,她目光诚挚,玉净花明,眼中只看着自己一人。

范翕垂下目光。

他笑嗔:“好吧。那我自己猜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自己带给你吧。你呀,我是指望不上了。”

玉纤阿含笑,看他伸手,似要抚摸一下她的面容。玉纤阿并未躲,但范翕抬袖抬到一半时,反应过来了不妥。他僵一下,手又无所谓地缩了回去。他眷恋望她半晌,玉纤阿只是微笑着看他。

范翕便也笑起来。

玉纤阿道:“公子,你定要前程似锦,得到你想要的啊。你若是过得不好,我是不会安心的。”

范翕道:“我也愿你得到你想要的。你若是过得不好,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静谧良久,二人目光交错,温度上升。范翕别过脸,后退一步,他轻柔说:“回去吧。”便转身步入黑夜中。

他走过长廊,背影清漫,披星载月。长袍飞扬,落拓风流。绕过枞木,范翕似觉得已经走了很远,他停下步子,回头故作无意地向那一排屋舍看去。范翕发愣,因看到屋檐下的灯笼还在摇晃,玉纤阿仍站在门口,衣裙若飞。她笑容婉婉,柔弱可怜,看到他回头,她眼睛轻轻眨了下。

范翕闭目,他匆匆回过了头,抑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快步离开。只怕晚一步,就、就忍不住放弃自己的一切,奔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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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翕第二日便带着一批人马,离开了亭舍,去与前来边境的楚国臣公商议一些事。只留下一些卫士,将照顾献往周王室的王女的侍女们也都留了下来。范翕终于走了,姜女大大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范翕总是悄悄来见玉纤阿,让姜女放哨,姜女心里也是非常惶恐的。姜女最怕的就是有人发现了范翕和玉纤阿的私情,范翕一定会把自己丢出去当牺牲品的啊。如今范翕走了,姜女警报解除,觉得自己可以放松几日。

玉纤阿看姜女前后如此变化,她觉得有趣,便对姜女说:“你大可放心,日后公子翕再不会来见我了。你不必担惊受怕了。”

姜女白她一眼,说道:“我不信。他那样反复。”

玉纤阿道:“他真的不会再来见我了。”

玉纤阿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难见的脆弱,姜女听得愣住,回头看玉纤阿。姜女第一次看到玉纤阿这样失魂落魄般的表情,明明女郎端坐着,面容上还带着笑,姜女却从她脸上看出了悲意。

玉纤阿这样的人

姜女问:“你们真的打算分了?”

玉纤阿疲惫的:“嗯。”

她不愿再拖累范翕了。

姜女呆愣半天,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解脱,而是看到玉纤阿面色苍白,她一下子迷茫,觉得心酸。如玉纤阿这样的人物,生得这么美,性格装得这么好,都留不住男人的心这世间男子,是否太可恶了?

姜女才知以往自己是多天真。她竟妄图靠美貌得公子翕的怜惜玉女都得不到,她怎么可能得到?

可是玉女、玉女玉女为公子翕牺牲至此,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呢?

姜女喃喃道:“我以往嫉妒你,还害怕你。我嫉妒你美貌,恨人人都爱你,还害怕你时不时挖坑给我跳。你若挖坑给我,你若害我,我这样蠢笨的人,是万万躲不过去的。可是如今看你这样可怜,我竟然不那么嫉妒你了。原来世间男子薄幸至此,你已这般,他都不要你。”

玉纤阿本就觉得世间男子皆薄幸,女子不应将希望放在男子的恩宠上。

姜女得出这样结论,玉纤阿是赞同的。

但是为何姜女口口声声说她可怜?

玉纤阿心中不解,自己如今是被献往周王宫的吴国王女,如何就可怜了?虽自己与范翕分了,但这是身份使然,如何就成了范翕薄幸了?

玉纤阿不喜欢听人说范翕不好。

她便蹙了眉,疑惑问:“我如何就可怜了?”

姜女看她竟执迷不悟,愣一下,长叹道:“玉女,枉你自诩聪慧,你却被公子翕骗傻了吧?你怀了他的孩子,怕连累他,就想偷偷流掉孩子。他知道了,我以为他会让你保下孩子,谁知他铁石心肠,他竟亲自动手,要拿掉你们的孩子!”

姜女脸色煞白:“那夜他让我守在院子里不让其他人过来,我都听到了!我听你一直哭着说‘不要’,他却一点都不怜惜你,仍然拿掉了你的孩儿。他这般可恶,我实在不知他接下来几日又在失魂落魄什么。呸!臭男人!”

姜女道:“你对他实在太好了。他都那样了,之后几日他溜上马车找你,你竟然还和他有说有笑。我还以为你喜欢受虐呢!”

那几日,姜女看着所有,直被这一对奇葩震得目瞪口呆。男子薄幸若此,女子受虐若此这样的两人,不愧天造地设一对。还以为这对脑子有病的人会这么一直恩爱下去,没想到玉女有一日居然醒悟了,终于舍得抛弃公子翕了。

看来玉女还没有病入膏肓啊。

玉纤阿:“”

她目瞪口呆,才知姜女居然是这么想她和范翕的。

她哭笑不得问:“只有你这般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