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幼稚?”他危险地眯起眼睛,逼近她。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她不客气地借了他刚才的那句话。

傅旭东哑然,转念间,已经笑出声,斜斜带起的眼角里满是耐人寻味的笑意。

“你要干嘛?”她太熟悉他这样的笑,被汗湿了贴在后背上的衣服渐渐干了,只觉得一阵阵发冷,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咬着唇惶惑不安。

“那就欺负你一下好了。”

他迅速把她拉近,二话没说就堵上了她的唇。

让我们无法无天(2)

“唔…”嘴里还满是血腥味,他就这样撬开了她的唇齿,无所顾忌地闯了进来。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他却没给她逃脱的机会,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翻滚,他在她唇齿间扫荡,深深纠缠,温柔而缠绵地吻她,不肯放过一分一毫。唇上相触吮吸带来的柔软触感羽毛一般刷刷地扫过,滚烫的熨帖,一种悸动,电流一般迅速,直抵她内心,打乱一池春水,激起无数涟漪。

她瞬间一颤,脸迅速涨红了。

他不曾这样吻过她,即使是身体纠缠的时候,也不曾。

他们之间的亲热,因为一个的不情愿,也因为另一个的不甘心,始终惨烈的近乎疯狂,仿佛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都只有那一次,所以愈发不肯轻易放手。

不曾有过这样细致缠绵的温柔。

不曾带着这样无欲无求的温柔。

他轻轻挑逗她的舌尖,引诱她深入,又吮着她的唇角,轻舔她的酒窝,像逗弄小动物一样,顽皮地勾引她,兴味十足。她躲不开他的纠缠,突然放弃了抗拒,只想沉沦,沦陷在那样的痴缠里,不曾察觉到,自己是软弱的那么不可思议。

察觉到她的温顺,他愈发肆无忌惮,手顺势滑下去,无意识地抚触。唇却移到她耳边,轻舔她敏感至极的耳垂,微薄的气息喷发,濡湿耳上的皮肤,她微微战栗,感觉到他抵在她腰上的手心里的热度,才觉得惊慌羞愧,面红耳赤地推开他。

他难得地竟没坚持,退开时却仍是凑上来在她唇上轻触了一下,蜻蜓点水般沾了沾,她还是急,用力推开他。

他也不恼,只执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眼里满是狭促的笑意。

她气他没完没了,抽开手,把他来握她的手打掉,他又来抓,她把手背到身后,不让他得逞,气愤又得意地看着他。他不急,手臂一伸,轻轻松松又把她整个人都捞了过来,如是再三,推推搡搡,两人闹成一团,嘻嘻笑笑,顽皮地就像两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正纠缠不清,背后却响起了轻轻的咳嗽声,秦莫尧怎么都压抑不住的笑声传来:“你们俩玩过家家呢,是不是?”

又看到两人衣物上触目惊心的血迹,简直是哭笑不得:“还玩这么激烈…”

回去的路上她脸还在烧,眼角瞥到他微翘的嘴角,索性把连帽衫后面的帽子翻了起来,整张脸兜在里面,像个蜗牛一样躲在壳里。

他看到了笑:“欲盖弥彰。”

她没好气:“还不是被你害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说说看,我怎么害你了?”

“害我被他们笑…”想起秦莫尧和曹辰峰两个人笑得下巴都快脱臼,她恨不得回去给他们洗脑去。

他倒无所谓:“放心,哪能笑话你,要笑话也该笑话我。”

她正想损他几句解解气:“是该笑话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你这怎么说话来着?”他一把掀掉她头上的帽子,揉乱她的头发,“要不是你先惹我,我能这么幼稚吗?”

“傅旭东!”她最讨厌别人乱动她的头发,何况她现在头发还半湿的,被他一揉,简直乱七八糟,一点纹路都没有了。

他哈哈大笑,把车驶入停车场,没理会一旁气得大呼小叫的她。

她没辙,三两下把头发拢了起来,翻遍了口袋却没找到橡皮筋,腾了一只手在他车上的置物柜里乱找,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出了一个发圈,粉色蝴蝶结发带,上面还有闪亮的双C镶钻花饰,华丽是华丽,只不过还是略显俗气了一些,她倒没觉得什么,傅旭东却有些尴尬,见她拿了要往头发上扎,突然伸手抢了过去。

“你干吗?”她古怪地瞪了他一眼。

“别用这个。”他看都不看,直接把那个发带给扔了。

“不是挺好的吗?”她明知故问。

他心虚,还恶声恶气:“我说不用就不用。”

“凶什么凶…”她嘀咕了声,手却举得都酸了,又是没好气,“那你要我怎么办?”

“用这个。”他把左手上的佛珠褪了下来,“我来帮你。”

那串佛珠,她记得很清楚,还是她15岁时他们一起去普陀山时求的,尾端系了红线,据说是可以辟邪保平安。她一向好奇心重,当时只是贪图一时好玩,新鲜劲儿一过,就嫌太笨重了再不肯带,只用红线串了颗佛珠挂在脖子上代替。没想到他却一直带着,除了正式场合,平日都不曾离手。佛珠早被磨得光亮圆滑,红线却是新的,应该是每年都有去求了换。

恍恍惚惚地记起这些事儿,他却三两下就帮她把头发挽好了,前额的刘海一并梳到后面去,额前顿时觉得清凉了不少。

佛珠上的木香沾了头发的湿意,愈发浓烈,车里,鼻息间顿时只剩下他独有的味道,丝丝扣扣,沁入心脾,仿佛无处可逃。

回头笑他:“这么熟练,不是第一回吧。”

他简直是尴尬万分,手讪讪地收了回去,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摆,那样处变不惊的一个人,竟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咳嗽了声,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四哥,我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她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想要下车,手却被他拉住,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落入了他的怀抱,抬头看他,一脸困惑。

他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呼吸绵长:“平阳,给我个机会,现在和以后,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默然,倚在他怀里半天没动,良久,低声问:“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他叹息:“那天你也问我为什么,当时我答不上来,因为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住在我心里,我早分不清对你的感觉了,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喜欢也好,爱也好,那都不重要,你只是我心中的那个平阳,那个一直没长大一直跟在我后面亲亲热热的小姑娘,你爱不爱我都不重要,你把我当哥哥也可以,我只希望能留你在身边,看你那样无所顾忌地跟我闹,那样看着我笑,那样就好,那样就足够了…”

她鼻子突然发酸,心里却是松了的:“四哥不是一直嫌我太吵,太幼稚,太不懂事吗?”

他一阵苦笑:“跟你在一起,我干的幼稚的事情还少吗?”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阵暖流涌过,原本蜷缩成一团的心缓缓被推开,突然觉得疲倦,于是闭起眼睛,轻声说,

“好。”

让我们无法无天(3)

床上堆满了衣服,衣橱里也是横七竖八的,傅旭东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满室狼藉,不由好笑:“你瞎折腾什么呢?”

“明天出差,我收拾行李,顺便整理一下衣柜。”她半个身子掩在橱门后,没顾得上看他一眼。

他倚在衣橱边,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忙上忙下的,又杵着不动,惹来她一个不满的白眼:“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妨碍我。”

习惯了她的火爆脾气,他也不以为意,往后退了一步,问:“怎么突然出差?”

“一个职业培训,临时通知的。我也愁呢,明天二姐回国,我都没办法去接机。”

“平静要回来了?”他显得有些吃惊。

“正好,”她回头望他,“你帮我去接一下,她跟我妈两个人一起回来,我怕行李多了不方便,本来是大姐去的,她也出差了,才拜托的我。”

他突然皱了下眉:“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你平时不是挺闲的吗,一有事人就没影了,二姐也算你红颜知已吧,这点面子都不给。”

他听得好笑:“红颜知己?我什么时候有平静这个红颜知己了?”

她撇了撇嘴:“我都知道,别不承认了。”

他不依不挠地:“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跟他较劲,只转了个身回去叠衣服,却听他在后面低低地笑:“吃醋了?”

“无聊。”她不理他。

他笑得更厉害,却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一会,才想起问她:“去哪?”

“香港。”

“去多久?”

“一个礼拜。”

她叠好衣服,才意识到他管的太宽,转了个身问他:“你问那么多干嘛?”

他顺势搂住她:“我不是关心你吗?”

她没好气:“监视我才对!”虽说答应了给他一个机会试试看,可是没想到他就是有本事得寸进尺,那样粘腻绵长的亲密,相较于两人纯粹的身体纠缠,让她更不适应,而且总会觉得尴尬,更别提他对她惊人的占有欲。

就连出个差都要问东问西的,本来收拾了一番就累的有些烦躁,心里因此愈发不快。

“这么不领情?”他不满地嘟囔了声,手去没放开。

她没理他,淡淡地挥开他的手,转了个身,回头继续整理衣服。

却不防他一个用力抱住她,被他一带,整个人就一起滚到了床上去。她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伸手用力掐了他一下:“放开我。”

他皱了下眉,眼神却有些凶恶起来:“你就仗着我稀罕你!”

她闻言,反倒笑了:“四哥有多稀罕我?”

他也笑,眼角半合,眼底微光闪过:“有多稀罕?要不要用行动证实一下?”

“没空理你。”她顿时就冷了脸,推开他就要起身。

他就势翻了个身下去,平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却制住了她起身的动作:“陪我躺会。”

她瞥了眼身下,有些不愉快:“起来,你把我衣服都压皱了了。”

他不肯动:“我赔给你。”

“谁稀罕?”她皱着脸赶他起来。

他仍是不动,翻了个身让她面对他:“你就不肯跟我好好说话吗?”

“我们不是一向就这么说话的?”她心虚,却死鸭子嘴硬。

他无奈地笑了下,唇角微抿,手指把玩着她肩头的一缕头发,叹了口气:“平阳,你总有本事让我为难。”

她眼神一暗,长而浓密的睫毛覆了下来:“你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她散落在肩头的头发又别回耳朵后面去,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闭上眼睛,浑然不觉:“我这样的脾气,你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的,对不对?也许离得远一点,也许只当你的妹妹,你才会觉得我好。我们在一起了,你反倒会讨厌我了…四哥,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嘘…”他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只张开手臂缓缓揽住她,将她拉近,抱在怀里。

“不准这么想,我不会后悔,绝不会。”他亲吻着她的发顶,将她整个人收在怀里。

她把头埋了下去,不再吭声,只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木香,有些昏昏欲睡。

他换了个姿势,把手枕在她脑后,让她睡得更舒服些,一室静谧中,沙帘飞起,他突然觉得莫名地安心。

然而,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心过了?

低头用鼻子蹭了蹭她:“平阳,我们最后一次躺在一起说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有些迷迷糊糊:“不记得了,很久以前了吧。”

睁不开滞重的眼皮,只用重重的鼻音回应他:“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他看着手腕上的佛珠发呆,回头见她一脸困倦,想起身下凌乱的床铺,翻了个身起来,一个打横抱起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突然到了半空中,顿时吓了一跳,清醒了不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你…你要做什么?”

“你的床太乱了,去我那边睡。”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她出了卧室。

她挣扎着要下来:“要睡你自己去睡,我还没收拾好行李呢…”

“留着明天再收拾吧。”他没理会她的小小挣扎,开了门直接过去对面。

走到客厅她才想起来问:“你不是不准我进你的主卧吗?”

他顿了顿,有些尴尬,在黑暗中低低笑了起来:“以前是怕你笑我太傻,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嗯?”她趴在他肩头一脸困惑。

他摇摇头,不肯说话。

她有些气恼得在他肩上捶了一记:“到底是什么?你说不说?”

他笑得更厉害,却不管她,径直踢开门进了主卧。

她迫不及待地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为了方便审查,把主卧里的灯一股脑儿都打开了,从床头灯到天花板的顶灯再到墙角的落地灯,甚至还有柜子下的底灯,清亮恍如白昼的室内,除了床单被罩的颜色和墙上的装饰,其他一切跟她的卧室真的没什么差别。

她在室内来来回回地走了几遍,甚至乒乒乓乓地把所有的衣柜都翻了个遍,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烦躁地像只小狮子一样在地板上踱来踱去,抬头又他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热闹,顿时只觉得挫败,简直是自讨没趣。

沮丧地跳回了床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上眼睛不理他。

他坐到她旁边,俯下身子问:“查完了没?查完了我要关灯了?”

她倏地睁开眼睛,仍是不死心:“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查过了吗?”他的表情很奇怪,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她气馁:“你藏得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找的到?”

“我从来没有藏过。”他说得斩钉截铁。

她不解了,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把薄毯拉高一些,突然从所未有的困惑。

“很多东西,是你的眼睛看不到的。”他把她推过去一些,躺了下来,伸手一下子按掉所有的灯。

“比如说?”黑暗中,她的声音幽幽地浮起,带着几分不确定。

“我的心,”他分享她的呼吸,

“还有,我的心意。”

你的温柔是华丽错觉(1)

“很多东西,是你的眼睛看不到的。”

“比如说?”

“我的心…还有,我的心意。”

难道真的是视觉盲点?还是爱情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