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我怎么办?”她的脾气也被激了起来,“难道要我在平静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对,我要公开我们的关系。”他斩钉截铁地宣布。

她被他的毫无预兆的话惊到:“你…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要公开我们的关系。”他重复了一遍。

“四哥,你疯了…”她惊呼,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他看了她一眼,又把她按回了沙发上:“我没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她手脚一阵冰凉,坚决地摇头:“不行,绝对不行。”她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已经失去了父母的信任,她再承受不起失去另一个亲人的信任,何况,何况平静还是真心地喜欢着他。

他从她眼里看到退意,又急又怒:“怎么不行了?为什么不行?”

她拼命地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

他突然觉得心痛,仿佛被人当胸砸了一拳,痛得喘不过气来。那样左思右想做好了不顾一切的准备要跟她在一起,她却告诉他不行,她不愿意,她竟然一点都不愿意!

攥在她肩上的手不由就使了力,仿佛要掐到她骨头里去:“为什么不愿意,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推开我?”

肩头一阵剧痛袭来,眼底顿时就起了一层雾,她忍住了眼泪,让他放手,他却不肯,一个用力把她带到怀里,死死地抱住,不肯松手。

她被他勒地喘不过气来,只能软弱地求饶:“四哥,你放开我,放开我吧,我们没有可能的,没人会同意我们的事,何况,他们都认定了你和二姐,你妈妈是最中意二姐的,我妈妈也很喜欢你…不能说,说出来,只会让大家更难堪而已,我们不说行不行,就把它忘了,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别管别人怎么说,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平阳,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有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当回事?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吗?那我算什么?”

她被他连珠炮似的问题问住,却答不上来,只能为难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她只是觉得对不起,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了,所以只能趁着陷得还不算深,把他们都从泥沼里拔出来。她相信她是可以放手的,趁着还早,让自己放手。

可是她怎么知道,从一开始,她就被他拖了下去,早就无可自拔了,她甚至看不见自己的心。

僵持了半晌,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也试图说服他的理由:“可是二姐…她…很喜欢你。”仿佛怕他不信,又补充了句,“一直…她一直都很喜欢你。”

“谁?平静…”他环在她腰间的手僵了一下,却突然笑了起来:“平阳,这就是你的理由吗?你什么时候这么伟大了,要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安静的夜里,他的笑声尤其讽刺,刺得她心头发痛,尖锐如针扎一般地疼。

她缓缓吸了口气,忍住心里的波澜:“她不是别人,她是我二姐…”

他冷笑一声:“所以你就要成全她?你把我当什么,她喜欢我我就该喜欢她,你这是什么逻辑?”

“你不也这样吗?你喜欢我所以我也要喜欢你,这不是你要求我的吗?”她知道自己强词夺理,她知道她的话有多伤人,她总是这样为难他,可是她别无选择,如果伤害也是一种习惯的话,她是不是早就罪不可赦?

他从来没有强求过她,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贴着她脸的呼吸顿时停止了,傅旭东缓缓放开她,看着她的视线里满是不可置信,仿佛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被他眼里的痛楚烫到,突然别开眼去,根本不敢跟他对视。他狠狠地掰过她的脸,冰凉的气息喷到她脸上:“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深吸了口气:“你已经听见了。”

可是他已经听到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收不回来了。眼看着他眼底的光芒在慢慢散去,逐渐被一片死灰覆盖,绝望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她不是不恐慌,可是恍惚间,他嘴角已经微微扯起,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原来到现在我还是在强迫你…对啊,我怎么忘了,你从来都没爱过我…我说了不期待的,我怎么还是忘了…”

好啊,既然这样,他也不要辜负了她的好意!

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漠然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她回过神来,想追,人还没到门口,大门却啪得一声被甩上,她被扔在里面,而他决然离去。

额头抵在门板上,她缓缓地跪了下去,仿佛坠入了冰窖,手脚冰凉,好一阵心灰意冷,她对自己说,算了,就这样吧,既然已经做出决定,这样对谁都好。

她记得张小娴说过,你早就应该知道,只有爱情可以令我们满怀希望而又失望地那么彻底。

可是等等,他们算什么,一直以来,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他对她的是爱,她呢?

她曾经为爱情满怀希望过又彻底失望过,她以为她再也不会为此难过,再也不会为谁伤心,可是为什么这一次,眼看着他离开,她也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愿将故事改写(3)

傅旭东推开牌室的门,里面哗哗哗的洗牌声顿时传了出来。席向晚一抬头看见他,立马打招呼:“哟,可把你等来了,敢情你大少爷是散步过来的,从城南到这,怎么着也用不了俩小时吧?”

他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搁,坐了下来,笑了声:“这不堵车吗,你们也不急,我乐得悠着点儿开。”

“哪不急了,我老婆都催了几回了,这不正等你过来?”展绍闻起身给他让位,拿了衣服要走。

屋里几人顿时一起笑他:“走吧走吧,就你丫老婆最大牌。”

“行行…以后就不能跟有家室的人玩牌,就俩字,没劲…快,傅四,兴头上呢,三缺一,你来替几把。”

展绍闻大他们几岁,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便笑骂了几句:“就你们得瑟,少得意个劲儿,我丑话说在前头,早晚得轮到你们,到时候走着瞧,看你们还敢不敢笑哥哥我!”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笑他了,他老婆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不敢惹。”傅四挪了过来,拿打火机点了根烟,顺势帮他打打圆场。

有人反映倒快:“哟,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事儿了,傅四你也快了吧,这么说起来,你们俩倒成连襟了…”

展绍闻说要走,脚却还没梛,听这么一说,也笑:“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这事,行,敢情这好,以后还省得你们老拿我说事儿。”

“你还走不走了?”傅四拿眼横他,有些不耐烦。

“真走了真走了…”展绍闻嘿嘿笑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走。

他一晚上心浮气躁,手气竟是出奇的好,散伙时还有人跟他开玩笑:“我看傅四你就是来坑钱的,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我看你最近情场也挺得意的呀,这可不是人利双收吗?”

这帮人本是开惯玩笑的,话说的也并不过分,他憋了一晚上的闷气却突然找到了个宣泄口,一句话就让他破了功:“你丫说什么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对方没想到他突然翻脸,火气顿时也上来了:“你怎么回事?我踩到你尾巴了是也不是?”

他冷笑:“有什么话咱们挑明了说,别给我这样指桑骂槐的让人憋气得慌!”

“好了好了,一人少说两句。”见对方快冲上来了,席向晚赶紧架住他,又对那人说:“你别理他,这小子最近吃错药了,火气大得很,刚才是他不对,我代他道个歉,就当给我个面子,你先走吧,改天我们一起吃饭。”

对方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忍了忍,终究是没有闹翻,毕竟闹僵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傅旭东却始终冷着张脸,直到和席向晚坐在吧台前喝酒时脸色都没缓过来。

干了一杯后,席向晚才开口:“我没惹你吧,用得着摆这张臭脸给我看吗?”

他骂了一句:“爱看不看,不想看就别看,有的是漂亮妹妹给你看去。”

“滚!“席向晚踹了他一脚,“我还犯贱呢,有觉不睡,坐在这里看你这张怨妇脸。”

说完作势要走,却被傅旭东叫住:“行行行,我道歉行了吧。”

席向晚也不是真要走,于是回身坐下,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地说:“要我留下也行,从现在开始付我咨询费,朋友的话打个八折,一小时收你500。”

“滚你丫的!光天化日下抢钱呢!“傅旭东推了他一下,两人干了一杯,都笑了出来。

然而这种感情问题到底是难以启齿,傅旭东摩挲着酒杯,几番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还是席向晚开了头:“怎么,还为香港的事愁呢?”

他摇摇头:“婚事都定了,我二哥巴不得顺水推舟呢,我有什么好愁的?”

席向晚侧头问了句:“那你就这么认了?”

他搁下酒杯,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她都倒戈了,你说呢?”

“真不知你怎么会惹上这么个麻烦的?又粘人又娇气,动不动就掉眼泪,没得叫人省心…我说就一小丫头,小时候还成天跟在我们后面的,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还为了她搞成这副样子?”席向晚没有直接回答,只摇头叹气。

“嘿…一码归一码,”傅旭东晃了晃酒杯,侧头看他,“别用你的标准衡量我的爱情观,这不公平。你喜欢百依百顺的,可不代表我也喜欢这样的。”

席向晚一针见血:“行,傅四你没救了,病因很简单,就俩字,犯贱。”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傅旭东笑了笑,同样无奈,却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你自己有点骨气行不行?你老这样矮她半截,到死都爬不起来。”

“我们的情况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

“依我看也简单,既然你和平静的事都定了,你就暂时按兵不动吧,反正只是订个婚而已,顺便看看小丫头的反应,有时候逼得太紧了也不好,以退为进的道理你懂吧。”

他默默地点点头,啜了口酒,良久才说:“这个道理我也懂,我只是不敢赌,也不甘心,平阳的性格比一般人都要倔,她是打定主意成全我跟平静了,要是我真答应,估计到时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我哥也不赞成我跟她,好像到头来只是我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

席向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的事我搞不清楚,不好说什么…不过,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不管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要说有什么前车之鉴的话,我们家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

傅旭东愕然,看着眼前笑得半真半假的席向晚,长久地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幽幽地说了句:“你别说,现在的我应该很能体会你爸当年的心情了…”

席向晚撇了撇唇,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你还真当回事了!少来…我只是见不得你这熊样,有必要为个女人折腾成这样?”

傅旭东反讽:“别说的这么动听,难道你就没有过?我看这回这个,是真好上了?”

他脸色淡了下来,唇角却还带着笑意,跟他贫:“那你跟我说说看,什么叫真什么叫假?”

傅旭东瞟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你小子一样没良心,小心遭报应。”

席向晚哈哈笑了起来,和他碰了碰杯:“先操心自己的事吧,各人有各人的命,你是有福气的人,祝你好运。”

傅旭东见他不愿多说,便不再问,仰头吞了那杯酒。落地窗下,夜的喧嚣褪去,这个城市正在第一缕阳光中缓缓苏醒。声色犬马,鲜衣怒马,明明是太平盛世,然而在其间挣扎的碌碌众生,其间苦涩,只有自知。

做了多少错误的选择(1)

回去时天都亮了,喝的有点多,从出租车里出来时已经踉跄。抚了抚额才发现回到了江边的公寓。她不住在这边后他也很少过来,然而刚才司机问到哪里时稀里糊涂地却报了这里的地址。算了,他摇摇头,反正就是睡一觉,是什么地方都不重要。

搭了电梯上去,找钥匙开门,开了半天却没见动静,拿起来细看,才发现拿的是对门的钥匙,他转了个身,靠在门板一时没有动弹,端详着手中的钥匙,好久,竟然傻傻笑了起来。

清净的走廊里,卡塔一声,对门突然毫无预警地打开,有人走了出来。不防看到他站在门外,对方突然闪身进去,啪的一声关上了门。他喝高了,反应有些迟钝,等回过神来门却已经关上。才发现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来干什么?

她就那样避之不及吗?仿佛他就像洪水猛兽一样,需要那样避之不及吗?

他突然愤怒,冲上去就拍门,恶狠狠地命令她:“平阳,你躲什么,你给我出来!”

门内意料中的没有反应,他气极,像个疯子一样踹着门,咆哮着强迫她出来,强迫她回应他。

可是没有,整个32楼只有他一个人的嘶喊咆哮,在楼梯间静静回荡。他再无理取闹再丢人现眼都没人理他,她竟然这样绝情!

从他决然离去的那一刻开始,她再也不肯回头,再不像从前,不再反悔,不再怯懦,哪怕是一点点软弱的示好,都没有!

她是怎么做到的,如果可以,他真想让她教教他,怎么才能做到对一个人视而不见?

前几天陪母亲去平家吃饭,算是对上次饭局缺席的弥补。他本没有兴致,也不指望那顿饭会有多愉快,却不知她也在。就坐在平静旁边,他的斜对面,极佳的视角,让他几乎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她。一个多礼拜不见,她瘦了不少,脸色也很苍白,眼眶下还有淡淡的淤青,一向剔透的眸子显得无精打采,显然晚上并没有睡好。他看着她,就那样胡思乱想着,连身边母亲在讲什么都没注意听,也没在意平静的反应,只是胡乱地点头敷衍。可是自始至终她都垂了眼认真地吃饭,没肯看上他一眼,连一眼都没有。

吃过饭没等得及他开口,她就匆匆上了楼。他硬生生逼回往前走的脚步,站在楼梯口,看着她拐过弯往上去,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只能颓然地罢了手。算了,她都说了不爱了,他还能怎样,难道还要强求她一次吗?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吗,那就如她所愿吧。回过头去,却见平静站在身后,朝他微笑:“后山有个果园,要不要去走走?”

他忽略掉沙发上母亲热切的目光,手往裤袋里一插,随意地笑笑:“好,走吧。”

握在门把上的手颓然垂了下来,他苦笑了声,终于作罢。指尖微凉,才想起原来手上有钥匙,那他在做什么?他哑然失笑…果然是喝高了,竟然做出这样没品的事,要是被席向晚知道了,还指不定要怎么笑他。

以进为退这一招,他不是不懂,只因为对象是她,才会这样不上手。

可是别人怎么会知道,只是因为太在乎了,真的是要这样在乎,所以连一点风险都不敢冒,所以情愿这样卑微一点,委屈一点,再怎样,只要能留住她,那都无所谓。

她懂吗?

他真希望她能懂。

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他在橘色的一小团火光中打量着手中的那把钥匙,突然泛起一股浓浓的疲倦感。天已大亮,他却觉得黑,眼前还是那么黑,看不见光明。

又累,累的喘不过气来,累的失去了挣扎,想潇洒一回,可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舍…于是拭了一遍又一遍,才蹲下身去,仔细地把钥匙放在她门前的地毯下。

因为好久没动,指尖的烟卷已经燃了一大截,轻轻一弹,烟灰散落在地毯上,大片细碎的灰白,迷了眼睛。门再次卡塔一声,他几乎瞬间抬头,笑:“怎么出来了…呵…我还以为你会躲我一辈子呢?”

平阳站在他面前,神情勉力压抑出镇静,眼里却有隐隐的苦楚,张了张口,却终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半晌,才轻轻扣上门,转了个身面对他:“四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是那句四哥让他愤怒的!他霍鍀起身,已经红了眼睛:“我警告你平阳,别再叫我四哥,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她扁了扁嘴,顺从地道歉:“对不起,我忘了,我应该改叫二姐夫了,是不是?”

“平阳,你够狠!”他一下子把她抵在墙上,怒极,反倒笑了。她怎么肯让他好过?连斗嘴都从不肯服输。

她受惊,却没有反抗,任他因怒气而颤抖的手指在她面颊上扫过。或许只是倦了,他们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彼此都倦了…然而当触到她腮边浅浅的泪痕时,他不禁又生出了一线希望,她到底是在乎的,她不是无动于衷的,是不是?

回到最初的问题,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疑惑地盯着她,目光中满是不确定。

没等他问出口,她却淡淡地推开他:“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没有强求,只退开了一步,却见她手上还拖着个行李箱,不由大凛:“你要去哪?”

她仿佛犹豫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他却看出了她在犹豫,于是又问:“你要去哪?”

她终于开口,因为她从来都是明刀明抢,从不暗箭伤人,她说:“社里做一期西部的专题,我要去新疆采风。”

又怕他不相信似的,索性说个痛快:“明天的飞机,要去半个月,在南疆,四个城市九个景点,我回来收拾东西。”

“你要走?”他仿佛才明白过来,指着她问,“你要走?”

她解释:“我只是去出差。”

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欢快却讽刺:“走就走,何必用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完,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她有些不放心他,慌乱中下意识地抽住了他的衣袖:“四哥…”

他勃然大怒:“别叫我四哥,你走,你给我走,滚回乌鲁木齐去,有种你就别再回来…我傻啊,怎么以为你会忘得掉,还真当你想成全我跟平静,只是幌子是不是,你根本忘不掉是不是,我还以为…我还真以为…你一直诓我呢,我他妈的真是犯贱!”

她没有立即放手,只是徒劳地解释:“不是那样,我只是去出差…”

可是他怎么听得进去,狠狠地挥开她的手:“你走,走的越远越好。回你那谁谁身边去,我管你做他情人也好,做他知己也好,我管不着,别让我再看到你!”他已走到门边,却又回过头,“不过,我告诉你平阳,你可别后悔…你试试,要真后悔了,你可要后悔一辈子。”

他终于找准锁孔,一扭,打开了门进去。她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却狠狠心拖着行李箱进了电梯,再没敢回头。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忍了多时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做了多少错误的选择(2)

“有没有好一点了?”秦莫尧问空姐要了杯纯水,递给平阳。

她接过来,正要说话,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恶心感顿时又涌了上来,赶紧捂住嘴。飞机遇上了气流,颠簸了一阵,害得她从史无前例地晕机,晕的惨不忍睹,直到这会还没缓过来。

“好了好了,先别说话。”秦莫尧揉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又不是第一次坐飞机,怎么晕成这样?”

她有气无力地瘫在座椅里,朝她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行程刚一开始就弄得这么狼狈,接下去几天,没有体力可应付不过来。

幸好秦莫尧也在,她的节目策划恰好也列在这期的西部专题中,只是跟她的方向不同,重点在于采访西部的几个在建工程和经济合作项目,本来不是秦莫尧亲自过来,但是她放心不下她,就主动申请了这期节目的全程外景主持。

秦莫尧婚期快到了,而且两个人的行程安排也不同,她本不想麻烦她,却拗不过她的坚持,半个月的西部采风,权当结婚前最后一次单身旅行好了。

他们在乌鲁木齐只待了两个多小时,有当地的同行过来接应。她头还有点晕,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踏上了往北的旅程。在克拉玛依市,她跟秦莫尧分手,继续北上。同行的还有社里的摄影师和本地的记者,一个司机,一个导游兼翻译,阿里木,在东部读的大学,毕业后回本地工作,普通话说的很好,性格开朗,皮肤黝黑,笑起来时会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让人觉得很愉快。车子一路颠簸,她还是晕,但是跟他们笑笑闹闹,精神好了不少。

他们经过了乌尔禾区、布尔津县、阿勒泰地区、吉木萨尔县四个地区,在祖国版图的最西北走了一遭,途径乌尔禾魔鬼城、白哈巴村、哈纳斯、禾木乡、五彩城,采集到不少珍贵的图片。虽然去的时候正是六月,风景依然美得不可思议。摄影师小程是个完美主义者,为了拍到霞光中的魔鬼城,他们整整在沙漠了暴晒了一下午,仍然没拍到满意的照片,于是不得不逗留了一天。哈纳斯是避暑胜地,她晒得快要脱皮的脸终于在哈纳斯湖水里恢复了生气。

因为地区偏僻,手机只有在景区内有信号,时断时续,她跟秦莫尧也失去了联系。白哈巴村有宁静的牧场,小禾木乡则美得像油画,她坐在小木房子前跟系着围裙的阿妈拉家常,阿里木帮两人翻译。笔记本早没电了,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村庄里,她不好意思借他们的电源,只在纸上手写稿件。夜里起风的时候,她晃着手上的银铃,想起这些年的变故,只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