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还会回到遥远的内陆,她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踏回的地方,没想到轻易地就踏了上来,没有一丝勉强和挣扎。在乌鲁木齐的三年,她并没有远行,然而这一次,她对这片土地,已经有了不一样的享受和感情。

原来很多时候,顺其自然就好。只是陷在感情里的彼此,往往无法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可是她也会想,如果不是这样呢,如果她真和阿布在一起了呢,她会不会乐意,躲到这个宁静的村庄里,做一辈子的农妇?

她从小就没什么大的抱负,读书不用功,工作不上进,马马虎虎,得过且过,可是她也清楚,她并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她总有一天会厌倦的,她同样贪恋城市的繁华,这样短暂的休憩,享受片刻就好。

就如浦所说的,保有一些距离才有美感。

她想起他,他过的好吗?

手机又失去了信号,屏幕在黑暗里间断性地亮了又暗。当一个人在旅途中而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自己的时候,也许是在主动寻求被世界遗忘。

可是她想,不知道此刻,同一个夜里,有没有人同样在牵挂她?

从前或许会有,可是现在,应该没有了…

四哥再好,已经不是她的了。她必须收拾好心情,坦然地接受回去需要面对的一切。

二姐比她好,她一定能给他幸福。

而她,欠了太多,数也数不清,还也还不起了。

风尘仆仆地回到乌鲁木齐时,秦莫尧先她一步回来了。脸也被晒得很厉害,躲在酒店里敷面膜。她急着上网,把纸质版的稿子敲成电子版存档发给编辑部,然后闷头大睡。傍晚醒过来,两人换了衣服出去吃饭,逛夜市。

乌鲁木齐算是内陆比较发达的大城市,跟沿海城市已经差别不大,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以及世界各地的人,生活和饮食上已经同化。不过仍然保留了一些地方特色。

她带秦莫尧去延安路的维吾尔餐厅吃风味正宗的烤羊腿和抓饭,分量太足,把两人都吃到撑,但是特制的全脂酸奶很美味,秦莫尧一年到头都处在节食期,这次不得不破了例。邻座有本地人美滋滋地抽着莫合烟,她问他们要了一些黄灿灿的烟丝,撕了便签纸卷起来,动作老练地夹在指间,脸上满足的笑容看的秦莫尧直摇头,半开玩笑地说:“还敢抽,小心傅四打断你的手。”

她僵了一下,随即耍赖地笑笑:“他手又没这么长,管不到这里。”

秦莫尧敲了下她的脑袋:“你这叫不知好歹。”

国际大巴扎门口有维族的小伙子卖鲜榨的石榴汁,火红火红的,鲜艳欲滴。两人各要了一杯,长着血盆大口吓唬对方,难得顽皮地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秦莫尧挑了一组陶器和土耳其地毯,正好做新房的装饰用。她对手工制品兴致不大,却突然想起傅旭东屋里很久前他们吵架烧坏的那块地毯,却不记得他是否换过了,趁着方便,就挑了一块带回去备用。

本来还想去红山公园看看夜景,但是两个人旅途归来都累到不行,最终决定还是提前回酒店补觉。

在酒店大堂前台通知她有人找,她正想问是谁时,那人已经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平阳。”

她回过头去,不敢置信:“阿布?”

“是我。”他亲切贴了贴她的面颊,笑盈盈地看着她。

他是特地来找她,早前在接待名单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只是没抽出空来,只等着她回到了乌鲁木齐才过来找她。

乍然的重逢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惊喜过后,两人坐在咖啡坐里,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扯了几句后,还是她先开了话题:“上次校庆遇上班长,他说你第二个儿子出生了,虽然有点迟了,还是要说声恭喜。”

阿布力孜脸上还有一些赧然,但眼里是喜悦的:“不要紧,是我该说声抱歉,一直没联系你。”

她微微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笑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她的眼神已经淡然,却还有抹不去的伤痛,看得他心头有些发滞,忍不住伸出手,习惯性的就要去抚她的头,然而手才抬了抬,又终究放了回去,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隔了一个家庭,隔了好些年,无论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已经隔得太远了。于是只能攥紧了手问她:“平阳你现在还好吗?”

她垂着的头好像颤了颤,嘴唇抿的很紧,抬起脸时却是一脸笑容:“挺好的,工作很顺利,我爸妈也没为难我,你不用担心。”

“那其他呢?”他点点头,大眼诚恳却迟疑,“你快乐吗?”

“什么?”她问了句,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灰心,“你说呢,你以为我还会爱上别人吗?”

阿布力孜却仿佛比她还委屈,情急之下,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平阳,你不能这样。”

她抽回手,缩在沙发里:“让你为难了是不是?阿布,我也不想这样…”

阿布的手垂了下去,仿佛无奈:“我还以为…你可以接受别人了,毕竟他对你,远比我对你要好,要负责的多…”

做了多少错误的选择(3)

“谁?”她不甚明白地抬起眼,疑惑地望着他。

“平阳,我知道,有一个人,他一直对你很好。”阿布叹了口气。

“你是说傅旭东?”他怎么会知道?

“应该是吧,我们见过面,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姓名。”

“怎么会?”她不可置信,“你们怎么会认识?”

“他没跟你说过吗?”阿布睁大眼睛,“我们联系过,一次是在毕业前,还有一次是在你回去后。”

她有些紧张,追问:“他找你做什么?”

阿布顿了一下,才将她不曾知道的那些事讲给她听:“毕业前,你父母反对我们在一起,他找过我,问我要不要留下来,他可以帮我安排工作,那样的话,我们在一起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而且,他也希望可以留住你,不让你跟我走那么远到这边来吃苦,当时我拒绝了,他也没强求,只让我好好待你,有困难可以找他帮忙。我曾对他保证过,只是后来,我根本没做到,仍然负了你,说起来,其实是我言而无信…回来后,虽然我没再找过他,但是那三年里,在很多方面,他是帮过我们的,不然我们的工作,不会这么顺利…后来的那次,是在你回去后,他说既然我不能给你幸福了,就不能再耽误你,你也要重新开始生活,所以请我不要再打扰你,我知道他说得对,这样做对我们来说都好,所以我也保证过。而且,我也相信他可以照顾你,给你幸福,平阳,他对你真的很好,好的让我觉得惭愧,本来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来见你,但是我希望能看到你好好的…现在呢,你还是不快乐吗?你为什么不接受他?”

阿布的话是平静的,却在她心上重重的敲了一击,震得她四肢发麻,目瞪口呆。

长长的指甲欠到肉里,尖锐的刺痛终于让她稳住了情绪,颤抖着问他:“是真的吗?他真的这样做过?”

阿布点了点头,却说:“你应该比我了解他。”

她往沙发里一倒,彻底地说不话来。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不知道?他到底瞒着她偷偷做了多少事,她甚至无法想象他在做着这些事时候的心情。

他是说过他爱着她的,然而她从来不曾真切地去感受过,她以为理所当然,所以不屑一顾,所以轻飘飘地就可以忽略不计。他那样一个人,她总以为他爱的不够深,爱的很随便,以为跟她不一样,所以很快就忘记,很快就去接受另一个人。

然而不是,她想起程熙凯戏谑而感伤的话,“平阳,只有你的感情才高贵是不是…”

别人的感情也是感情,只是因为不爱,所以那样不在乎,就因为以为不爱他,所以她怎么会知道他有多爱她?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可以等她这么多年,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临时起意,更不是趁虚而入…他对她的感情,即使在她爱着别人的时候,都不曾断过!

不是这样的!怎么可以这样!

第一次,她真切得感受到了他的心,他强烈到无法忽略的爱意,在旁证的力量下,穿透重重屏障,那样不加掩饰地震撼到她的心脏,她的灵魂,震颤不已。

她以自己爱着阿布的那种情意去感受他,便会知道他是怎样心绪万千地过着每一天。

可是她那样伤他,她不把他当一回事,永远不负责任不肯给他好脸色看,还不顾他爱着她的事实只为了逃避现实而硬把他塞给二姐,她知道她有多么恶劣!

她才知道他有多么生气,气她又是一走了之,气她忘不掉,死性不改,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从来看不懂他的心意。

可是这一回,她懂了,真的懂了,却太晚了。

她那样待他,根本不配得到幸福。

她陷在沙发里,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

阿布被她哭的手足无措,又不能像从前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他心爱的姑娘,想到她现在为另一个人流泪,他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喜悦,但是他知道她过得并不好,这样的不好,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他心疼地帮她擦眼泪,粗糙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泪水却越来越多。她扯住他一个袖子,把脸埋下去,哭的抽抽搭搭,心痛欲绝。

最后还是秦莫尧下来解救了他,把她带回房里去。她肿着眼睛上楼,连句告别都没好意思说,秦莫尧在电梯里直叹气:“真不知道你们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谈个恋爱,要搞成这样!”

回了房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在洗手间吐的死去活来,出来时脸色苍白的吓人,把秦莫尧狠狠吓了一跳。

拿了毛巾给她擦脸时,一个念头突然窜上心头,惊得她眼皮直跳,到底没忍住,期期艾艾地问她:“平阳,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啊?”她如遭雷击,从床上跳了起来。

秦莫尧把她按了回去,神情有些严肃:“你看你这几天吐成这样,我真怕被我说中了…你想想看,你例假多久没来了?”

她低头琢磨了一会,有些慌了:“好像有两个月了…我一向不太准的,一忙起来就更乱了,所以没在意,莫尧,我不会真的…”她仓皇地摇了摇头,甚至不敢往下想。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秦莫尧有些生气,“你们也太不小心了,你就不会为自己考虑一下,由着他乱来?何况你们的关系还那么尴尬?”

她急了,连声音都带了哭腔:“我又不太懂这些,那个药对我的副作用太大,他不准我吃,说他会注意…可是我也不知道会有意外…”说到后来,她脸都红了,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缩在床角,整个人因为未知的恐惧瑟瑟发抖。

两人都是第一次遇上这事,秦莫尧也没了主意,只盼着是瞎猜,于是安慰她:“好了,先别乱想了,说不定是我们太紧张了呢,因为水土不服呕吐也是正常的,先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说。”

话是这么说,她到底一夜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秦莫尧情况也没好到哪去,陪着她担心了一夜,后来两人索性开了灯,在被窝里说了一宿的话。天明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洗手间的门慢慢地拉了开,仿佛条件反射一般,秦莫尧立马转了个身,正要问,却看到面如土色几乎要昏过去的平阳,那句话便直接哽在了喉咙口,她知道她猜对了。

仿佛陷在了巨大的恐慌中,平阳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只是颤抖地抱住秦莫尧,手足无措。秦莫尧勉强还算镇定:“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确定一下,而且你吐的那么厉害,我担心你撑不下去。”

她也想再确认一下,希望从医生那里得到相反的消息,于是点了点头。两人打了车去医院。

然而从妇产科出来的那一刻,她才是真正的万念俱灰。没有搞错,她怀孕了,真的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医生说她有先兆性流产迹象,让她稳定情绪,避免大幅度的动作和运动。

秦莫尧也有点慌,扶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一时竟也找不出话来安慰她,陪了一会,见她平复了些,便起身帮她去买早饭。早上为了来医院检查,什么都没吃,她怕她撑不住。

平阳靠着墙坐了一会,终于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她还是心慌的厉害,她根本没想到她会怀孕,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怀孕。她自己还像个孩子,怎么可能去孕育一个孩子?几乎是本能的,她不能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吓了一大跳,刚想接,却只响了一声就停了。

屏幕上显示傅旭东的未接来电,她握着手机,手有点抖。

她害怕在这个时候接他的电话,却仿佛又有些期待,可是电话只响了一声,没再打过来。

秦莫尧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坐在走廊上,身边人来人往,交头接耳,脚步声来来回回,在清净的医院里凸显出沉重。身边有丈夫陪着妻子做产检,她垂了头没敢看,手无措地绞在一起,异常孤独无助。软弱到极点的那一刻,她竟然很想听听傅旭东的声音,不管他凶她也好,骂她也好,她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在通讯录里翻到他的名字,又迟疑了好一会,屏幕都开始待机,暗了下去。她咬了咬牙,终于按下通话键。

“四哥…”她嘴唇动了动,喊的很小声,只怕声音一大,悬在眼里的泪就要掉下来。然而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叫她顿时惊得连眼泪都忘了要掉。

“阳阳,是你吗?”是平静的声音,柔声慢语,字正腔圆,她听得出来。

她突然一阵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就要挂掉电话,却听见平静在那头说:“你找傅旭东有什么事,他上洗手间,电话在我手上。”

她吞了吞口水,才敢出声:“哦,没什么事,我一时手快拨错了,你不用提醒他。”说完,就想挂电话。

“嗯,”平静应了声,又问,“工作完成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的飞机,就回了。”她挂上电话,心凉了下去。

离开不是谁给了谁的选择(1)

傅旭东从洗手间出来,额头上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平静迎了上来,有些担心:“你还好吧。”

他点点头:“没事,都包扎过了。”

平静稍稍松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一大早拉你出来了,害你受伤,我过意不去。”

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下:“不关你的事,是对方开车闯红灯,要避也避不过,幸好你没出事,不然我妈可不肯放过我…不过今天可能没办法去工厂了,我先送你回去。”

平静又再歉意地一笑,没有争辩,把手机给他:“刚刚阳阳打过你电话,我跟她聊了几句,怕她担心,没说车祸的事。”

“唔。”他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屏幕,不置可否。

他打电话叫司机过来送平静回去,自己叫了出租车先回公司。路上接到曹辰峰的电话,他在国外,让他有空的话下午去机场接人。他家司机陪老爷子去开会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他跟曹辰峰开玩笑:“接谁呢?这么大面子!我大早上出了点小状况,一时半会动不了。”

“我老婆你接不接?”曹辰峰知道他打哈哈,“料你出不了大状况,要真出事了,这会还有力气跟我扯淡?”

他收了笑,问:“哪个航班?”

“乌鲁木齐的,过去做一期外景,都快结婚了还接任务,就不肯让我安心。”

“她也去了乌鲁木齐?”他不由一愣。

“半个月前跟平阳一块儿去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嗯,行,没事了,我会安排人过去接。”

他挂了电话,觉得头更痛了。

让助理查了航班号和时间,安排司机老许过去接。临下班前他却改了主意,推掉一个商务酒会,自己开了车往机场去。他知道自己没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是仿佛只要没见到她,他就放心不下。他想起她早上那个无疾而终的电话,是他先拨给她的,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平静去帮他取药。然而只响了一声,他就挂断了。其实打了电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确定她是否安好。可是,他到底是怯懦了,他多么怕听见她说,她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可是他没料到她会打回来,她那么迫不及待地要走,为什么还会打回来?

不是陌生人了吗?为什么还要打回来?

他庆幸那个电话不是他接的,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再一次失控。她一向是他的导火索,一触即爆,没有缓冲或生还的可能。

机场高速上车并不多,他心神不宁,将车开得飞快。到机场时他们已经到了,秦莫尧在另一头跟他招手。

他过去:“不好意思来晚了,路上有点堵。”偏头看她,她带了副紫色的墨镜,脸孔本来就不大,这会几乎整个就给遮住了,她拖着行李箱站在一边,看不出什么表情,也没有跟他讲话。

“你头上怎么了?”秦莫尧看到他额头上的纱布。

“没什么,擦伤而已。”他无所谓地笑笑,却仍是忍不住望了她一眼。

她的视线仿佛动了动,又好像没有,就站在他一步之外,却好像隔了几个世纪。

“麻烦你了,那走吧。”秦莫尧笑笑,扯了扯一旁木然的平阳。

上了车,她终于肯摘下墨镜,却只是闭了眼,径直靠在秦莫尧肩上休息。他从前视镜里望过去,看她眼睛果然肿了,不知怎的就想冷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他开的有点快,秦莫尧在后面提醒:“傅四,你开稳当点,平阳刚刚晕机,我怕她会晕车。”

“我怎么不知道她也会晕机?”他口气有点冲,却到底减了车速。

也许是他多心了,他觉得秦莫尧突然变了脸色,仿佛有些紧张,顿了顿,才说:“飞机遇上气流,她这几天没休息好,累着了。”

他又瞧了一眼倚在秦莫尧肩上沉睡的她,看上去确实憔悴了不少,便没再多说。

到市区时接到家里的电话,大概是知道早上那场事故了,让他回去吃饭,带上平静一起。他停了车,看平阳已经醒了,便问:“要送你回山上吗?我去接平静,顺路送你过去。”

她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却冷漠而疲倦:“谢谢,不用了。”说完,开门出去。

秦莫尧听了便有些来气:“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几天不太舒服,有我看着呢,你就别操心了,约你的会去吧。”

他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自己是那里得罪他们了,一下子还得罪俩。

平阳在窗前站了很久,楼下傅旭东的车子终于发动,缓缓地驶出小区。

她拉上窗帘,秦莫尧给她切了点水果,搁在茶几上:“他还没走?”

“走了。”

“你这又何苦呢,在车上还给我装睡愣是一句话都不肯讲,现在又这么恋恋不舍地躲在楼上看他,不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没想到他会来接机,可是我现在没办法面对他。”

“哎,我懂你的心情,”秦莫尧叹了口气,“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她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决心:“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你就不跟他商量一下?”

“我不会让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