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时,秦莫尧坐在她床头,神色有些憔悴,只怕是守了一夜。见她醒了,面上是掩不住的欣喜:“你可终于醒了。”

她意识已经清醒了,张口就说:“对不起,搅了你的婚礼,曹辰峰一定要怨死我。”

“傻瓜,现在还担心这些,你看你这样,我还能好过吗?”秦莫尧看着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孩子没了,是不是?”她缓了缓,终于问了出来。

秦莫尧点了点头,看着她,有些难过。

她缓缓垂下眼,把脸陷在枕头里,苍白地几乎透明,却没再多说,不知在想什么。

“平阳,这个是意外,你别太自责了…倒是傅四,是他把你送到医院的,你都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我们赶到手术室时,他急得简直要发疯了…”

“那二姐,”她想起平静,“二姐也知道了?”

“不止是平静,我想该知道的应该都知道了。”秦莫尧长长地叹了口气,担心她的反应。

然而她却比意想中的平静,仿佛一具残破的娃娃,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再挤不出一丝神气。没再问家里的反应,也没问傅旭东的事。

她朝秦莫尧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你先回去吧,照顾我这么久,一定累了。”

秦莫尧帮她整了整枕头,让她靠得舒服点,说:“我可不放心你,就怕你不想见别人,一醒来就情绪激动,才守着,你妈妈一会过来,我等她来了就走。”

她握住秦莫尧的手:“莫尧,谢谢你,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可是你都没怨我一声。”

“哪能不怨呢,”秦莫尧板起脸,“我就怨当初应该再劝劝你,说什么这孩子就能留下了,我看傅四那样子,实在是不忍心,哎,你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要弄成这样…结个婚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她眼里扫过一片阴霾,往门外望了望,张了几次口,还是没敢问他的情况,秦莫尧却先开了口:“他不在这里。”

“他不会来的,我知道。”她垂下眼睛,眼泪顺着面颊淌下来。

“你爸妈还会让他来吗?那天在手术室外面,他一说孩子是他的,把所有人都给吓傻了,傅老爷子当场就扇了他一巴掌,还没等手术结束就拖回去家法伺候了,现在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

话正说着,江亚已经推门进来了,没顾着外人在场,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脸上悲痛欲绝:“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她却没躲,只闭了闭眼睛,硬生生地接了,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地肿起,半边脸顿时就麻了。妈妈虽然严厉,但自从她长大后就再没动手打过她,她知道这一回,是真动了气了。

眼看一巴掌又要落下来,却被平静拉住了:“妈,您别这样,阳阳才醒呢,您体谅她一下。”

“我体谅她?她什么时候体谅过我?她闹出这么件事来,我说要我怎么体谅她?”江亚发起火来,终于失态。

“妈妈,”平阳疲倦地开了口,“您要打就打吧,要骂就骂吧,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又给您丢脸了。”

江亚一听这句话,突然就泄了气,颓然地扔下手袋,坐在床沿上,颤抖得看着瘦的不成形的平阳,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三丫头,你是生出来折磨妈妈的吗,妈妈不是怕丢面子,是怕你毁了你自己,你看看你现在,这是第几次了,你把自己弄得还像个人样吗?”

“妈妈,对不起。”她搂住江亚,趴在她肩上泣不成声。

“别跟我说对不起,要说你跟你二姐说去,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傅旭东,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是不是他的?”江亚冷静下来,终于想起要逼供。

秦莫尧见局势控制了一点,知道在这也帮不上忙,便借口先走了。

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平静,却不敢正视她,急忙收回了视线,支支吾吾地低下头:“他是怎么说的?”

“别管他怎么说,你跟妈妈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孩子是不是他的?是他强迫你还是你又闯什么祸了他帮你背黑锅?他就快是你二姐夫了,你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啊?”江亚越说越激动,气又上来了。

她失了血嘴唇本就苍白,贝齿深深地嵌了进去,苍白的脸上只剩一双大的可怜的眼睛,眼神里却布满了阴霾,让整个人看起来脆弱透明地仿佛一触即溶。

“妈妈,您别问了,孩子是傅旭东的。”平静突然开了口,那天她也在场,两人的失态尤其是后来傅旭东的慌乱和惨痛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她极力想推翻也推翻不了。

她诧异地看着平静,江亚却不管:“阳阳,你说,我要听你亲口说。”

她却始终不肯松口,只问:“他怎么说?”

江亚恨不得再给她一个嘴巴:“你管他怎么说?你们是同谋还是什么?串通一气来折腾我们这帮老人家吗?他还能说什么,他说是他强迫你,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他能强迫得了你吗?”

她终于点头:“您说的没错,是我愿意的,他没有强迫我。”

江亚差点没晕过去,指着她气得整个人都颤抖:“你是嫌事儿还不够多吗?妈妈一把年纪了,为了你的事丢人也早丢够了,可是你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啊,你什么人不好选,非要跟你二姐争?阳阳你有没有良心,你就忍心一手毁了你二姐的幸福?”

她没有争辩,只看着平静,眼泪早就下来了,她不奢求平静的原谅,她只是难过,妈妈说对了,她是没良心,她一手毁了二姐的幸福。

平静却比她想像的要镇静,只是眼里也有掩不住的痛楚和疲倦,伸手拉了拉江亚:“妈,您别动气,一激动血压又上来了,这些事以后再说,我们出去吧,让阳阳好好休息。”

平静扶着江亚出去,关门时,往里了扫了一眼,对上她的视线,嘴唇似乎动了动,却到底没开口。

从头到尾,平静都没跟她讲上一句话,她无力地靠回枕头上,整个人哭得筋疲力尽,舌尖阵阵发苦,心却凉了,她情愿平静像江亚那样扇她一巴掌也好,骂她不要脸也好,总好过这样无声的控诉,可是她没有,一声都没有。

她知道平静是不会原谅她了,她又伤了一个人的心,平静是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

得到的原谅与失去的信任(2)

平静费了好大周折才联系上傅旭东,他被傅老爷子打了一顿后又去平家认错退婚,之后就闹失踪,谁都找不到他。

他们约在城西的一家咖啡厅,傅旭东姗姗来迟,简单的T恤和长裤,没有想象中那么狼狈,只是脸上还有隐隐的伤痕。

他看到平静,到底有些尴尬,坐了下来,杯中的咖啡都凉了,还没说上一句话。

还是平静先开了口:“去看看阳阳吧。”

他抿了抿唇,神色变得很难看,好半晌才开口:“她找我?”

平静一向不会撒谎:“没有,是我的意思。”

他顿了顿:“她不会想见我。”

“可是,除了你,她现在谁都没有,不是吗?”

平静一针见血,他的心顿时抽痛了一下。

“妈妈气得不行,都不去看她,我找她,她又觉得尴尬,你想想她有多难过,她现在除了你,还有谁?”

他看了一眼平静,很是意外:“你难道就不难过?”

“我,我也很难过,”平静垂下眼睛,“可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再难过又有什么用呢,她是我妹妹,你要我骂她打她吗?”

“对不起,这件事我要负很大的责任。”他讪讪地道歉。

“既然你爱着她,为什么不一早拒绝我?”平静不是没有脾气。

“她不爱我,”傅旭东看着她,极力压住蓬勃的怒意,“她一点都不爱我,她宁愿牺牲掉我的孩子也要成全我和你,她那样委曲求全,你要我怎么拒绝你?”

他还记得在楼梯上他一根一根掰开她手指时她脸上的绝望,那样绝望的神情,绝望到恨不得杀了他一样。

可是他有什么错,他眼看着她昏倒在他怀里,他抱着她几乎是冲进了医院,他守在手术室门口看着满手的鲜血,他问自己,他有什么错?他到底哪里错了?

后来他终于知道,他一早就错了,错的离谱,错在不该爱上她,根本就不该爱上她!

平静被他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霍得起身:“对不起,不该对你发脾气。但是很抱歉,允许我自私一回,我没办法去看她。”

傅旭东走后,平静又在咖啡厅里坐了很久。结账时,她要了一份芒果布丁,打包了带走,又去买了一些新鲜的芒果。

她直接去了医院。

平阳还在昏睡中,苍白瘦弱的脸陷在白色的枕头里,仿佛一只小小的贝壳,单薄的厉害。她之前来过几次,都趁着她睡觉的时候来的,也没让看护说,就怕她见了她要伤心难过。

她把芒果布丁搁在柜子上,没急着走。拧了毛巾帮她的手背热敷。整天的输液使她左手臂郁郁发青,凉的厉害。苍白到透明的皮肤上看得见清晰的血管,瘦的可怜。

她的动作吵醒了她,平阳睁开眼,见是她,朝她虚弱地笑笑:“二姐。”说着便要起来。

“先躺着别动,我给你捂着呢。”她按住她,微微一笑。

“二姐…”平阳又叫了她一声,眼泪突然就冲了出来。

“哎,别哭啊,我就知道我不该来,一来你就哭,这身体怎么好得起来?”平静急了,嗔怪道。

平阳怕她真走,顿时就收了眼泪,只抽抽搭搭地哽咽着,愧疚地看着她。

“好了,不哭了。”平静帮她擦干眼泪,又换了块毛巾。

她在心里徘徊了好久,等平静收拾完了才哑着嗓子出声:“二姐,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平静僵了一下,随即拍拍她的脸:“傻丫头,你是我妹妹,我怎么能不理你呢,”

“可是…”她反而争辩,“我做出了这种事,你就不恨我吗?”

“我恨你,”平静说,“我恨你不早点说,瞒我这么久,明知道怀孕,自己心里难过还在我面前强撑,现在孩子没了,你不是让我更自责吗?”

“对不起,”她有哽咽了,“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四哥在一起的,你那么爱他,是我毁了你的幸福。”

“别这么想,阳阳”,平静认真地看着她,“说不难过是假的,你到底是隐瞒了我。在手术室门口傅旭东当着大家的面说孩子是他的时,你知道我有多惊讶多难堪吗?可是也是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傅旭东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也根本不可能喜欢上我,这段时间他待我虽好,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们不合适,勉强在一起也不幸福。”

“二姐…”

“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

“什么?”虽然是意料之中也是早晚会发生的事,她却还是惊呼了一声。

“你住院后的第二天,他就来家里道歉退婚,爸妈气得不得了,当着傅家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却都没给他好脸色看,爸爸气得直接进了书房,他跟进去,跪了一晚上…”

“爸爸有没有为难他,他人呢,他怎么样了?”她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平静的衣袖就问。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放心,爸气归气,总不会拿他怎样…只是他失踪了好几天,一直找不到人。”平静犹豫了下,没把傅旭东不肯来看她的事实告诉她。

她眼里的光芒又淡了下去,颓然地松开手,无助地绞着拉高到胸口的薄被,默不作声。

平静分开她的手,扶她坐起来:“好了,先别想了,先吃点东西,我帮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芒果布丁,要是太腻的话,还有新鲜的芒果,看看要哪个,我帮你弄?”

“二姐!”她一把抱住平静,“虽然对不起是最没用的话,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非常非常对不起,你是唯一信赖我的人了,但我却那么自私地伤害了你,你却还是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过意地去啊?”

“你一点都不自私,阳阳!”平静搂住她,“你要是自私的话,早跟傅旭东在一起了,何必成全我们,不过这一次你一定要跟二姐说实话了,你是爱他的,对不对?”

她看着平静,平静的眼神异常清澈,清澈的她几乎无所遁形,她知道她再也没法撒谎了,也没必要撒谎了,只是她依然无法正视着平静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于是垂了眼轻轻地点头,轻轻地,不敢用力。

平静重新抱住她,仿佛松了口气:“傻丫头,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呢…相比我这几年的顺顺利利,你吃得苦可够多的了,答应二姐,有时候做人别那么犟,该服软的时候服一下软,不吃亏的。傅旭东对你好,我再迟钝也看得出来,遇上这样一个人不容易,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么一个,千万不要再错过了。”

她伏在平静肩上,顺从地磕了磕下巴,可是她心里到底是知道,傅旭东是不会轻易原谅她了,要不然,他不会不来看她,一次都没有,真的一次都没有。

有好几次,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坐在她身边看她,然而挣扎着睁开眼,却一个人都没有。她甚至装睡,追出过走廊,问过护士,问过看护,都没有。

她是失望透顶了,才肯说服自己相信,一次都没有,真的一次都没有。

得到的原谅与失去的信任(3)

出院后,她就一直住在家里,一方面养身体,另一方面,江亚是怕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再闯出什么祸来。她没力气,也懒得争辩,由得他们安排。

方姨还是每天给她炖汤,她肠胃调理好,气色终于好转了些。

平静到底没有留下来,去了上海工作,她舍不得她走,却是最没有理由也最没有资格留住她的那个。走之前的晚上,父亲找了平静单独谈话,之后他们又偎在床头讲了大半夜的话,她知道平静是真的没有恨她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最后,平静捏了捏她的手:“小丫头,你一定要幸福哦,不然才是真的对不起我。”

这还是他们小时候互相鼓励的动作,她只能拼命地点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重新回去上班时,同事都只当她生了场大病,一整天应付嘘寒问暖的慰问,又要补上这段时间拉下的工作,顿时有点力不从心。午休时,她在茶水间捧着茶杯发呆,怀孕后一度的呕吐和肠胃不适让她戒掉了咖啡,只用茶水提神。家里的茶太苦,傅旭东上次送她的茶叶整盒有四小罐,她想起还剩了不少,前几天特地过去拿。这边的钥匙还是在的,而那边的,已经不见了。

身边有同事在跟男朋友打电话,一苏州姑娘,讲普通话嗲声嗲气,听的人头皮发麻。她看了看手边始终待机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添了茶水出去。

晚上回家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她回家后,江亚破罐子破摔,对她也什么大指望了,所以反倒比以前少了很多唠叨,而父亲平振华则保持着一贯的冷淡态度,对她仿若视而不见。但是那天在饭桌上,他难得地开了口:“平阳,吃完饭跟我出去走走。”

“爸,有什么事?”她顺口就问了出来,一旁江亚给她递眼色,她垂下头去,不敢再问。

他们沿着山路往后山的果园去,老人家一路无话,体力却比她好得多,她特地换了球鞋,上上下下,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从大路往果园里去有一条引水的人工水渠,两步左右的宽度,平振华先垮了过去,她站在后面犹犹豫豫,没有把握,总怕到一半会掉下去,最后还是为难地看着父亲。

“给我跨过来,跨不过来你就不是我平振华的女儿。”平振华在对面命令她。

她咬了咬牙,狠狠心冲了过去,只是到底还差了一脚宽的距离,整个人就要栽到水渠里,幸好平振华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她爬起来的时候有些狼狈,平振华却笑了:“阳阳,你想想看,你从小到大哪次栽跟头的时候爸爸没拉过你一把?”

“爸爸…”她看着平振华,眼眶都红了。

“在哪里栽过跟头就要长记性,不然再跌倒了,只能被人笑话。”这是平振华一直教导她的话,可是她总是学不乖。

他们进了果园,正是杏子上市的季节,枝头上挂高挂满了果子。他们在树林里穿行,不时摘几个下来放在果篮里。

她意兴阑珊地跟在后面,平振华回头叫她:“多摘点回去,让你妈妈拌了杏子酱做青团,也好给大家尝尝鲜。”

她应了一声,又问:“这两天有客人过来吗?”

“你们闹出这么大的事,我们几个老人家还能睡得安稳吗?”平振华没有朝她发脾气,声音里却有掩不住的疲倦和无奈。

她惭愧,不敢再做声。

平振华叹了口气:“你回来后我一直没管过你,你以为爸爸就真不把你当一回事了吗…这事你们实在太荒唐,傅家老四那天在我面前跪下了,我当时气不过,嘴上没肯松,不过他对你什么心意,我算是知道了,你呢,阳阳,爸爸想听听你的意见,免得你再栽跟头,这可是爸爸最后一次纵容你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爸,您…别怪他,这事主要是我的错。”

“你一个巴掌能拍得响吗?”平振华瞪着她,“要不是你二姐通情达理,我现在是不是还要等着看你们姐妹反目成仇呢?”

“爸…”她拉住抱住平振华的手臂,隔了这么久,终于敢跟他撒娇。

平振华拍拍她的脑袋:“阳阳啊,我们也年轻过,别以为我们上一代的人就不懂什么叫爱情,当年我追你妈追了三年,要说你这个死心眼的脾气还是遗传了我…”

“真的吗?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讲过?”她讶异地看着父亲。

“要不是顾着你妈妈的面子,我怎么着也要炫耀一下的。”平振华笑了起来。

“又不是妈妈倒追您,她有什么没面子的?”

“那时候我分配到浙江县里当书记,你妈妈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有次看露天电影的时候叫我遇上了,托人去做媒,却说已经许了人家,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我一时不甘心,趁着赶集的时候在路上把她截到了,她不知道我的身份,骂我流氓,还说要告到县里去,呵,你妈年轻时可泼辣了呢…我怕影响不好,就没有强求。后来我调到了省里,以为你妈跟别人结婚了,就没再打听过。过了三年,有次下乡,也挺巧的,就给遇上了,不过你妈妈没认出我来。我跟人打听了一下,原来你妈妈打毛衣时不小心把针扎到了耳朵里,耳朵聋了,没治好,男方就退了婚。我也没跟你奶奶说就直接找人去做了媒,给说成了,你妈嫁给了我,认出我来,却骂我趁人之危,好一段时间没给我好脸色看。我知道她是忘不了先前的那个对象,但是我一直没有放弃帮她找医生治耳朵,治了好几年,一直没希望…后来她也放弃了,说对不起我,却倒是对我死心塌地起来。”

“那后来呢,妈妈现在的听力不是很正常吗?”她急着问下去。

“也许是你爸的精神感动了上天也说不定,我们放弃了一阵子,你妈的耳朵倒是自己好了起来,后来听力渐渐就恢复了,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你妈还常常念叨着,说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呢…”

“命中注定要嫁给您…”她抱住平振华,突然热泪盈眶,“爸,您真好…”

平振华只能算其貌不扬,他们的容貌都是遗传了母亲的,她猜母亲之前的对象一定长得很帅,但是对她来说这样的爸爸才是最帅的。

“爸爸,您真好…妈妈能遇上您,真好!”她倚在平振华怀里,喃喃自语。

“傻孩子,”平振华笑了出来,“眼前就有一个对你很好的,你要不要呢?”

“爸,你的意思是?”她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平振华。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傅伯父和傅伯母的意思,”平振华有些无奈,“现在的情况,早点安排你们结婚也好,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被你们折腾不起,应付不来你们那么多突发状况…”

她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平振华却已经往回走了,“阳阳,快跟上,你妈在家要等急了。”

她跟在后面,却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她一时消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