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清楚的是,现在,不是她说要不要就可以了…

他没再出现,他收回钥匙,他不接她电话,他在她的世界里失踪,这样子,他还愿意,娶她吗?

我终于到达,却更悲伤(1)

却是在他们的订婚宴上,平阳才再次见到了傅旭东。说是订婚宴,其实只有双方的至亲参加,加起来就一圆桌的人。

低调而简单,成为两家默认的共识。

平静意料中的没有回来,傅家那边却多了傅菀之。开席前他们聊了一会,傅菀之见到她还是很高兴,她却多少有些赧然,现在她看到傅家的每一个人都觉得羞怯,抬不起头来,傅伯母对她明显的冷淡也让她很沮丧,可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迟到她甚至以为他不会来了。包厢里一时有些尴尬,傅旭清出去了几次,不用猜都知道是去打电话,傅伯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却还是打圆场:“别等了,我们先开席吧。”

平振华按住他:“再等等吧,不急这一会。”

傅伯父有些尴尬,又跟她聊了几句,她昨晚被江亚训导了一夜,怕说错话,只低眉顺眼扮淑女样,但是她心里知道,无论她怎么做,她都不可能像二姐那样讨傅伯母喜欢了。

傅旭东终究还是来了,虽然姗姗来迟,却总算平衡了包厢里的微妙气氛。然而场面到底热闹不起来,他们不像一对要订婚的正常男女,更像一场鸳鸯梦里犯了错身份尴尬的男女主,事后分坐在桌子的两边,面无表情地听候长辈的发落,被迫接受一时冲动的后遗症。

席间傅旭东道了歉,陆续给大家添了茶又敬了酒,神情恭敬,看不出什么悲喜。她在他侧身过来帮母亲倒茶时,偷偷看了他一眼,可是他并没有看她。回座后,他更是没开口讲过一句话,她恍恍惚惚地坐着,也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讲些什么。傅菀之坐在她旁边,一边帮她夹菜,一边嘱咐她多吃点,她心不在焉地点头,却仓促地吃了几口,食不知味。

对面傅伯母却突然开了口:“平阳啊,身体恢复了没,怎么不多吃点?”

她微微一惊,搁下筷子,努力地笑了笑:“谢谢伯母关心,已经没事了。”手垂了下去,搁在膝盖上,却忍不住颤抖。傅伯母的语气波澜不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却克制不住地颤抖。

傅菀之看出了她的异样,轻轻握住她的手,示意不要紧。她感激地捏紧傅菀之的手,很庆幸身边还有一个依靠。

江亚在一旁把话接过去:“前两天我陪她去做了下检查,医生说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是该补补,前阵子…出了这事…身体虚了可不好。”

傅伯母笑得有些歉然:“按理说我早该过来看看,不过恰好海南那边出了点事,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是该好好补补,气色不好,到时做新娘子可不好看。”

话题顿时就转到了他们的婚事上,双方家长有意直接操办婚事,却碍于之前傅旭东和平静的事,只能让他们先订婚,婚期安排在下一年初。当然在他们犯下这样的错误后,这些事已经轮不到他们做主了,想必傅旭东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从始至终他没有插过一句话。

直到傅伯母把订婚的礼物交给平阳,她伸手去接时,傅旭东却突然站了起来,也没管周围顿时各异的神色,说了句出去一下就先走了。

她咬了咬嘴唇,看着锦盒里那只祖传的羊脂血玉镯子,这只镯子她见过,之前平静一直戴在手上,想必是她走之前还给了傅伯母。

傅伯母早把它给了平静,却直到订婚宴上才肯给她,其间什么差别,她又怎么会看不出?

她把盖子合上,却想起她手上还戴着的那只银镯,耳边银铃轻晃,她终于知道傅旭东为什么突然生气离席。

为了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一点,江亚特地帮她挑了浅粉色无袖修身小礼服,她伸手去接手镯的时候,腕上的银镯怎么能不显眼?

别人不知道,傅旭东却是知道的。

心念一动,却再也坐不住,她把锦盒塞到江亚手里:“妈妈,我去一下洗手间。”

酒店选的是山上的一个会所,中庭里有个小花园。平阳在外面转了一圈,终于找到倚在太湖石边抽烟的傅旭东。

他抬头见她,下意识地掐了烟,顿了顿,终于开了金口:“不在里面呆着,出来干什么?”

“你不也出来了?”她原本有意来示好,没想到一开口到底是破了功。

正暗自懊恼,他却没在意:“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说着掸了掸身上细碎的烟灰,竟就要走。

她叫住他:“你要去哪?”

他回头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正好你出来了,也省的我再进去一趟,我先走了。”

“什么?傅旭东你什么意思?”她一惊,就势拉住了他。

他平淡地别过脸去,语气不耐:“在外面还是注意点,别拉拉扯扯的。”

她拉着他衣袖的手顿时抖了一下,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这算什么?你讨厌我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为什么还要答应这场婚事?”

他终于正眼看她,眼神却像冰一样,毫无温度:“我搞大过你的肚子,我能不娶你吗?你说呢,我能不娶吗?”

她简直是不敢相信,没等自己反应过来,一巴掌已经甩了上去:“傅旭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他擒住她颤抖的手,一寸一寸逼近她:“平阳,你不能这样,是你利用我消遣寂寞,是你一脚把我踢开了,是你隐瞒并且杀死了我的孩子,你从来都不爱我,你还要我怎样,要我还像从前一样毫无保留地爱你?平阳,你不能这样…”

“没有…我没有,”她仓皇地睁大眼睛,“对不起,四哥,我不是成心的,那是意外,我根本没想到会流产…”

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她的手腕被他攥的发麻,可是他的声音却愈发冰冷:“意外和不意外有区别吗?你根本没打算告诉我,就算不是意外,你也会让他消失,这,有区别吗?”

她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她是这样打算的,所以她根本是无话可说。

她痴痴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切的猜想得到印证,他眼里的痛苦和疲倦更甚,仿佛在跟自己挣扎较劲,良久,他终于缓缓放开她的手,苦笑了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并都说了吧,要不然,我们再见面恐怕要等到一段时间以后。”

她终于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开玩笑,他那样的清坚决绝,突然让她陷入巨大的恐惧中,她无助地看着他:“四哥,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爱?平阳,你知道我爱你吗?”

“我知道的。”她点头。

“那你知道我曾有多爱你吗?”他又问。

“我从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她点头。

“不,你永远不会知道,”他薄凉地笑了起来,“你那样铁石心肠,你永远不会知道,我那样爱过你,爱到想死,恨不得掐死你,就算是掐死你一块死了也好…可是现在不会了,我已经死过一回,再也不会了。”

“不,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的,”他语气里的那种苍凉和死亡般的灰心让她着急地几乎喊了出来,“四哥,你爱我,我真的知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我…”她想说她已经爱上他了,她明明已经说服了自己,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才知道,要对自己妥协,要鼓起勇气推翻从前一切大胆地承认自己的爱意,是多么不容易!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没等她说完,他就打断了她,“现在我有责任娶你,但是你有权利拒绝,免得说又是我强迫你。”

他转身大步走开,她追了几步,却终究是停了下来,他那样决然,她知道,就算再追,再问,在这样的他面前,都是徒劳,都没有意义了。

他只会笑她,笑她虚情假意,笑她没心没肺。

有好久了吧,她一直在等,她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有勇气也有能力回报他同等的爱,然而他却告诉她,他已经不爱她了…

我终于到达,却更悲伤(2)

她忘了那顿饭是怎么吃完的了,她也不记得周围人的脸色,反正对大家来说,结果远比过程重要。

傅菀之打算在娘家呆上一阵子,邀请她有空去傅家坐坐,她知道三姐的好意,便没有推辞。

傅旭东说这一次,她有权利拒绝,可是她没有。

她大抵是知道了,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日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等她回过头来细数从前的那些日子,她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再也忘不掉分不开的一部分了。

妈妈能遇上爸爸,真好!

她也想对他说,她能遇上他,真好!

然而她已错过了最好的时光,她无法预料,她还有没有机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甚至,他还会听吗?

她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了,还有他的宽容,还有他的,爱。

世界上最悲伤的事往往不是不被爱,而是爱情结束时。

他说不再爱她的那天,她在洗手间又偷偷哭了一回。她以为流产过后,所有的眼泪都已经随着一起流光了,可是她不知道,她竟然还是这样软弱。

江亚已经开始帮她列结婚前的准备计划,她在一旁看着那长长的清单,心酸的要命,即使有满腹委屈,再也找不到谁去说。平静说她一定要幸福,可是他都不爱她了,他们这样结婚,还会幸福吗?

秦莫尧度蜜月回来,才听说他们的事,正要说声恭喜,没料到一波三折,又闹出这样的麻烦,不由感慨:“你俩可真能折腾…都可以折腾出一部电视剧来了。”

彼时社里网络部正在策划线下的营销活动,说白了就是做广告拉赞助,还硬拉了他们采编部做帮手,做专题搞策划,甚至还有例行的应酬,她又开始忙得晕头转向,晚上加班做访谈回山上太不安全,于是又住了秦莫尧原来那套房子。江亚有意帮她换个工作,她执意不肯,最后只能帮她配了辆车,回家来来往往方便一些。

她想,有时候忙一点也好,起码一旦忙起来,多少还有个寄托,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

那天后,傅旭东对她,已经是彻底的冷处理,有必要时,他会陪她一起回家吃饭,应付双方家长惯例的问题,严肃负责,恭敬有礼。然而跟她单独相处时,他永远都是面无表情,无论她怎么开口逗他,激他,他都是那副淡漠而倦倦的表情,仿佛跟她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她怀疑自己在他面前,又成了第二个平静,不,他对平静,比对她还要耐心而热情的多。

她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可是她已经低声下气,她何尝不难过,又何尝没有脾气?

等忙完那个营销活动,又赶上城市主题展,等手头稍微空一些,天已经入秋了,周末开车回家时,看着山林里层层叠叠深深浅浅属于秋天的颜色,胸臆间不禁开阔了些,然而想起另一边,她和傅旭东始终没有解冻的关系,她又变得没精打采起来。

她的那些小情绪没有逃过江亚的眼睛,江亚时不时地就警告她,安安分分等着嫁过去,要是再惹出点什么事来,到时候才是谁都帮不了她,言语间,恨不得每天把她绑在家里吃斋念佛直到嫁过去的那天才敢安心。

周日秦莫尧约了她做美容,去了一家熟识的休闲会所。她在别人面前还能强撑,在秦莫尧面前到底忍不住了,她长这么大,除了吵架,傅旭东从来没对她这么冷淡过,她再理亏,再抱歉,再后悔,他都无动于衷,无关痛痒,她从起初的难过到后来的隐忍再到现在的沮丧无奈,她不是没努力过,可是对着一块石头,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

她算是知道了,当另一个人不爱你的时候,你是多么卑微!

秦莫尧听了便笑:“能认清楚心意是最重要的,不过这么快就妥协可不是你的个性,想想你当年是怎么追阿布的…要是真拿出这种精神来,我就不信你搞不定傅旭东,何况他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爱就不爱了,你会相信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跳了起来,狠狠地亲了秦莫尧一口,乐呵呵地笑:“莫尧,就你最好!”

“当然,”秦莫尧摇摇头,笑:“只有陷在爱情里的人才是傻子。”

她心情转好,没再跟她辩,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她的倒追计划,就连那个美容疗程,都觉得做的特别舒服。

然而当两人结了帐经过大堂,看到偏厅咖啡座里的两人时,她满腔热情顿时又被浇了一头冷水。

周日下午,并不是工作时间,傅旭东在这里佳人有约,显然是私人性质。

她站在原地,隔了三五张桌子的距离,眼看着他跟别的女人谈笑风生,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难受,他已经很久没对她这么笑过了,就连偶尔牵动的嘴角都显得敷衍,可是他对着别的女人,竟还能笑得这么愉快,这么无所顾忌,她这样一想,只觉得委屈,眼眶顿时就红了。

秦莫尧在一旁挪揄:“这不正是好机会吗?过去打个招呼去!”

她的倔劲竟也上来了,二话没说就走了过去。

傅旭东抬头时,明明已经看到她,却直到她走到跟前才站起了身,他对面的女人下意识地转过脸来,落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脸,妆容无懈可击,正是傅旭东一贯喜欢的类型,只是看得出来年纪并不小了,她在心里微微不屑,却转过脸去看傅旭东。

傅旭东轻轻咳嗽了声,却没有为他们介绍的意思,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却主动挽住他的手臂,换上一张笑脸,“四哥”两个字刚想喊出口,却突然换了主意。

她抱住他的手臂,却看着他对面的女人,笑盈盈得问:“旭东,这位姐姐是谁呀?你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语气嗲的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傅旭东没看她,却忍不住又咳嗽了声,稍缓,却见对面韩心渝也看着他,这才开了口:“韩心渝,一位朋友;平阳,我未婚妻。”

“你好,韩小姐,很高兴见到你。”她得体地伸出手。

“你好,你太客气了,不嫌弃的话,跟傅四一样,叫我一声学姐好了。”韩心渝朝她笑笑,很大方。

她不置可否,韩心渝却又朝傅旭东开了口:“那我先走了,那件事,我们稍后在电话里再谈。”

“好,我先送你回去。”傅旭东拿起沙发上的外套。

“不了,我开车来的,你陪你未婚妻吧。”韩心渝朝傅旭东眨了眨眼睛,傅旭东却有些尴尬。想走开来,手臂却被平阳抱着,虽然她力气并不大,也不是挣不开,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未免刻意了些,于是他只能站着没动,目送着韩心渝离开。

韩心渝一走,他就甩开了她的手臂,平阳堆了很久的笑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气呼呼地看着他。

他却根本没看她,只将衣服抄在手里,低声问:“走吗?走的话我送你回去。”

她赖着不动:“你还没跟我解释,解释完再走。”

他轻轻笑了声:“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要解释什么?”

“傅旭东,我是你未婚妻!”她被他若无其事的态度气到了。

“做我未婚妻的话就该继续保持刚才的温顺得体,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问,何况,就算结了婚我们也有各自的交友自由。”他根本没理会她的大呼小叫,竟是径直走掉。

秦莫尧过来拯救目瞪口呆的她,她把脸埋在手里,难堪至极:“莫尧,我是不是活该?”

秦莫尧帮她点了杯果奶,拍拍她的肩膀:“别气馁,你做的很好。”

“可是他根本不在乎我。”

“不,起码他知道你是在乎他的。”秦莫尧安慰她。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还是觉得沮丧,“从前仗着他对我好,总觉得他没有脾气,原来他一点都不好对付,脾气大得很。”

秦莫尧笑了起来:“这样才有挑战性嘛,硬的不行,就试试软的,我就不信没有你攻不下来的碉堡。”

番外—男主角不是他

平阳参加高考那会儿,傅旭东正在公司里实习,每天跟着二哥傅旭清混迹于饭局,骗吃骗喝,偶尔去工厂体恤一下工人。大三下的课程已经不多了,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实在是太闲了就找席向晚他们打球,吃饭,跟他们社团里的小妹妹玩暧昧,处得来的就谈上个把月恋爱。

那时高考都还在七月,大概是六月底的时候,他回校参加了一门选修课的考试,学分没修够,导师点了名要他去,逃不了。

提前交了卷出来,篮球场人有人在打球,他过去凑热闹,才投了个三分,却听见球场外有人叫他。

是平阳,穿着学院风的红白格子连衣裙和白色球鞋,站在篮球场外的林荫道上,跟他招手。她那时刚过了16岁的生日,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扎一个高高的马尾,头发长到腰际,还是个小姑娘,夹在来来往往的女大学生中,稚气得像个娃娃。

他丢下球过去:“不是高考吗?怎么跑这来了?”

“学校放假了,给我们自由复习,看不进去书,来找找动力呗。”她在球场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也不怕白裙子弄脏。

“来这能找到啥动力?怎么,想来做我学妹?”他跟她开玩笑。

“不行么?你担心我考不上?” 她仰起脸看他,有些挑衅。

“你一学文的跑这来干什么,理工科,男生多,夏天教室里一股汗臭味,熏死你。”他打击她。

“帅哥也多啊。”她跟他笑嘻嘻。

他打了下她的脑袋:“小姑娘想啥呢,你高考就是为了来找帅哥?”

“不准碰我头,”她气嘟嘟地瞪了他一眼,“我已经16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他哈哈笑了起来:“行行,我们的平阳也长大了,要找对象了,来,跟四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留意。”

“笑吧笑吧,”她眯起眼睛,“不要你管,我自己找,上了大学后,我一定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到时候嫉妒死你们。”

“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他好笑地看着她。

“嫉妒我男朋友比你帅啊。”她一脸认真。

他再度大笑了起来,只当她小孩子说笑,根本没放在心上,只笑着拖起她往外走:“等高考后再说吧,走,想吃什么,我请客。”

等高考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却没见到她影子,他心里一紧,不会真谈恋爱去了吧。赶紧跟秦莫尧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去日照度假给晒伤了,躲在家里不肯见人呢。怕她不肯见他,他便没找她,欠她的那顿饭还欠着,一搁就给忘了。

后来还是她打电话给他,可怜巴巴的,“四哥,快来救救我吧,我要晕过去了。”

“你这又是怎么了?”习惯了她的恶作剧,他已经处变不惊。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过来吧。”她跟他报了地址,是一个健身房。

他过去时,她已经在楼下等他,连舞蹈服都没换,只在裙子外兜了件衬衫,八成是偷偷溜出来的。

她一溜烟地跑过来,上了车,直嚷着口渴,只管在置物柜里找了水喝。晒伤的皮肤已经恢复了白皙,又因为刚刚运动过,泛起浅浅的红晕,看起来非常健康,有一点婴儿肥,像颗红润鲜洁的苹果,非常诱人。

她仰起头喝水的时候,被舞蹈服包裹的曲线微微颤动,少女刚发育的胸脯自然美好,他喉头突然一阵发紧,别过眼去就不敢再看。他一直当她是小姑娘,然而不经意间,她是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