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方一时百般滋味涌起,台上的尚君澄已经滔滔不绝地接上了话茬,“除了睡觉以外,我的空余时间基本都在这间工作室里面,我喜欢一个人听音乐,喜欢一个人对着这些宝贝。”

“这么多乐器,你都会演奏?太厉害了……怪不得别人要说你是音乐天才……,对了,这个乐器叫什么?好古老的样子。”

“这个叫 。”尚君澄看到那只静静放在一旁的 ,本来满是欢喜的脸却被霜打了似的。

“ ,这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乐器?我看还像个古董吧?”主持人在旁边叽叽喳喳地叫着。

尚君澄的眉角一动,脸上的笑非常的僵硬,“不是。”他生硬的回答,“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乐器。”

他的回答让主持人一阵语塞,这回答让现场的乐队都不知道给点什么音乐好,主持人

的冷汗直往外冒,这个小天王还真是不好伺候,他尴打圆场:“丹尼肯定是怕我们大家要把他的宝贝抢走,所以故意这样说 的。”

但是徐南方听到尚君澄的回答时,却敏感地知道尚君澄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她听到尚君澄说这样的话,明明想说他好笑,心里头却又有些气闷。

她有点坐不住了,旁边的夏绛咨却在一旁对着自己的堂兄指指点 点,说他装酷什么什么。徐南方对夏绛咨说道:“少爷,我出去 了。”

“出去?出去干什么?”夏绛咨有点诧异。

“这里太无聊。”徐南方丢下这样一句话,就站起身往旁边的侧门出去了。她起身出门的时候,还是被坐在台上的尚君澄给捕捉到了。这里只是容纳了一两百人的录播厅,不是大型的演唱会,徐南方在大家都坐着的时候站起来走动确实比较惹眼。

尚君澄脸色一变,双目射出如寒剑一样的光芒随着徐南方的移动而移动。后面的夏绛咨也站了起来,尚君澄看到了他,夏绛咨则对着尚君澄热情地挥了挥手,指了指门外,示意自己和徐南方在外面等他。

尚君澄之前就被夏绛咨的几通电话给折腾的半死不活,现在这两个人居然又跑到现场来捣乱,让尚君澄差点没把自己底下坐着的大沙发搬起来往夏绛咨的头顶砸去。

他人虽然坐在那里,但是心思已经乱了,主持人在旁边叫了两声都没答应,现场有点混乱的味道,主持人所能做的就是保持着僵硬的笑告诉大家先休息一下,让尚君澄回化妆间去补补妆。他解释完,灯光暗下来的时候,主持人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采访大明星和一般人就是不一样的累!

徐南方一个人走出演播厅,外面总是有人来来往往,整个楼层里都装上了中央空调,这种感觉让徐南方很不舒适,她对着蓝色的玻璃窗,看着自己反射在窗户上的影子,忽然反问起自己,这是我吗?是徐南方吗?

刚才在演播厅里因为缺氧而红扑扑的脸骤然冷却下来,徐南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两只手分别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低着头往外走 着,差点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是你?你怎么在这

徐南方还没来得及道歉,被自己撞着的人就诧异地先出声了。徐南方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尚君澄的那个助理吉姆。

徐南方对吉姆可没什么好感,当初他就总是不赞成尚君澄把自己留在身边,现在他看到自己一定意外,意外之余也有些幸灾乐祸吧。她正要从吉姆身边走过,谁知道吉姆却喊住了自己。

“来找丹尼的吧?”吉姆脸上挂着笑,这笑是挤出来的,有些勉 强,但又没有恶意。

徐南方不置可否,但是对吉姆仍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诶,等等。”吉姆急了,见徐南方并没有迈步,总算是放下心 来,“你这让我从哪里说起呢……”吉姆看了徐南方一眼,似乎对方眼中有一丝不耐烦,吉姆赶紧长话短说:“嗨,我直说了吧,自从那天回来以后,这都七八上十天了,丹尼都不怎么理我。我跟他讲话根本就像是在跟空气说话……”

徐南方当然知道尚君澄为什么不理吉姆,只因为他打碎了尚君澄心中的梦,尚君澄现在能恢复过来还继续唱他的歌,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可能过一阵子就好了。他到时候就会知道你的好了。”徐南方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吉姆的,徐南方现在也根本顾及不了别人。

吉姆摇摇头,“过一阵子,不知道要过多久!你不知道,丹尼之前罢工了好多天,要不是那些歌迷每天给他送花送这送那,才让他才又鼓起勇气继续唱歌,可他就是不理我……”吉姆有些无奈。

徐南方听着吉姆的说话,想着尚君澄的摧残,一时哑然。但是徐南方才不认为吉姆找上自己说这些只是为了对自己倾诉什么。她催促了一声。

吉姆咧嘴一笑:“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和丹尼的关系比较特别,你见到他的时候,替我说说好话啊。”见徐南方冷眼看着自己,吉姆又继续说道,“是丹尼的母亲特意叮嘱过我的,要是丹尼以后不让我继续当他的经纪人,那我可……”

绛色卷 第二十九章 不是巧合

南方算是明白了,这个同样来自意大利的吉姆,并不的父亲夏二老爷的人,而是听命于丹尼的母亲,看起来,丹尼的这个母亲的确和夏家不一样,母子连心,她不但支持尚君澄唱歌,还非常周到的替他把道路都给修好,爱子之心,可见一斑。

“你劝劝丹尼,我知道你有法子的。”吉姆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徐南方,这个女人在他的眼里头手段多得很,“我也可以在丹尼妈妈面 前,多提提你的好。”

徐南方眉角一翘,吉姆这是在和自己做交易。徐南方冷笑,回头望着吉姆:“恐怕我在尚君澄面前替你美言,只会让他更加地厌恶你!”

吉姆愣在那,没太明白徐南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正茫然不懂时,徐南方对着自己俏笑起来:“不过,我倒是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你要是找他替你美言,一定能事半功倍!”

“啊?谁啊?”吉姆眼睛一亮,望着徐南方,这才发现她的笑不是对着自己,而是直对着自己的后方,吉姆别过头去,却见一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正款款朝这边走来。

这个男人风度翩翩,尽管身上的衣服不是名牌,脚上穿着的皮鞋也不是噌光油亮的,但是这男人却自有一股威仪,自有一股气势让人从心底被他这种气势给震慑,他的五官十分地端正,端正地让你挑剔不出任何一处瑕疵,可正是这样一张犹如标准模板的脸却让你总有种不愿亲近的感觉,有一种寒气直刺人的心。

徐南方看着这个男人,心里头想着,恐怕这才是你应该有的面目。

来的人是叶飞羽,这次这个男人没有再穿一身休闲装,而是比较正统的装束,脸上也不是那种故意表达出来的和气,他不笑的时候,就像凶神恶煞,只不过是一个帅气耐看的凶神恶煞。

吉姆返转头也把叶飞羽给认出来了,“哦,你不是叶先生吗,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巧?”

徐南方淡淡一笑:“恐怕不是巧合吧,叶先生。”

叶飞羽没有理会徐南方这有股刺的话,只是向吉姆伸出了手:“是君澄让我过来帮他点忙。”

“哦?是吗?叶先生这样过来,公司那边没问题吗?”吉姆眉头一皱,心里头有点不大痛快。尚君澄什么忙需要叶飞羽来帮,而把自己完全晾在一旁。

叶飞羽回答道:“我刚刚把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次可能要在君澄身边呆一段时间,现在公司已经上了轨道,也不是特别忙。”他说完,又一次向吉姆伸出自己的手,“以后我可就跟着您做事啦,有很多事还需要您的帮助。”

他的主动示好并没有赢来吉姆的好感,他的脸色不好看,尚君澄重新找一个人帮他做后勤分配时间是什么意思?他的助手不少了,管事的就吉姆一个,现在叶飞羽过来,是来跟自己抢饭碗?哦,不!难道是尚君澄有意要让他代替自己?

吉姆眉头一皱,俨然已经把叶飞羽当作了敌人,“丹尼让你帮他什么忙?他马上就要去T市演出了,

叶飞羽点点头:“是啊,T市>。 ∶ 的。”

T市,徐南方心中一动,尚君 ∶ 出?那么叶飞羽呢?徐南方冷眼望着叶飞羽,想要透过那双眸子看清楚他的内心到底是什么,那里头恐怕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吧?

叶飞羽也看向徐南方,“徐小姐,好久不见。”

好一个好久不见!徐南方自嘲地笑了,“看来叶先生对时间的看法和一般人都不一样呢。”她不再看他,而是笑着对吉姆说道:“你也看见了,我说的没错吧?叶先生的美言,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有用得多,当然,最关键的是,”徐南方深深地看了叶飞羽一眼,“他的奇思妙想可比寻常人要多得多呢!”

徐南方话里有话,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叶飞羽,但叶飞羽却并没有动怒,徐南方还要再说什么,夏绛咨这个时候刚好找到了徐南方,徐南方不便在他面前透露出什么,只好任由着夏绛咨把自己给拽走了。

徐南方看到叶飞羽的时候心情一下子坏到了极点,之前自己从没有想过叶飞

家的恩怨当中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应该说,纯的认为叶飞羽并不太了解尚君澄的家世,也并没有和这个庞大的根深蒂固错综复杂的家族有什么瓜葛,可是自己显然太低估这个角色了。

但是还没等徐南方平息自己心中的怨怒,夏绛咨就已经拉着她转入了一间房,徐南方一下子就觉得有些闷了,房间里头有着轻轻的音乐,徐南方回过神来:“做什么?”

“诶,我把你带来找澄哥哥解释清楚啊!”夏绛咨反而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跟着徐南方从录播厅出来,却一下子就没见了徐南方的影子,偏巧他一回头又瞧见主持人说让尚君澄回化妆间补补妆,夏绛咨找准了地方,就出来把躲在一转角和尚君澄朋友说话的徐南方给扯了过 来。“你让其他人说好话是没用的,咱们还是当面解释。”

他也听到徐南方同吉姆说的话,但是顺理成章地理解为徐南方要央求别人替她说好话。

徐南方可没想同尚君澄解释什么,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夏绛咨就已经非常顺畅地通过了工作人员的关卡,把他们面前的那间化妆间门给推开了。

房间里头有两个化妆师正在为镜子前的尚君澄补着妆,听到门响,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你们是?”

尚君澄从那面大镜子里看到了门边的夏绛咨和徐南方,好不容易舒缓一点的眉头又纠结在一起。他显然已经被夏绛咨搞烦了,本来对于他的骚扰采用拒不接电话来屏蔽,可是夏绛咨也不知道是不是玩心上来 了,居然直接找到现场来,让尚君澄避无可避。

两个化妆师停住手头的活,看了两眼,互通了眼色,乖乖地退出去了。

尚君澄身子往后一仰,摊在椅子上,也不看夏绛咨和徐南方:“又想说什么?如果还是那几句,我劝你还是把话吞回去得了。”

夏绛咨对于尚君澄的极不友好倒也不生气,“好啦,别跟我怄气 啊!我昨天是逗你玩的!嘿嘿!”

“逗我玩?”尚君澄没有好气道,不过对于夏绛咨这个堂弟的性 子,倒是又知道几分,“逗我什么?”他显然没理解夏绛咨的意思。

“哦,呵呵,我其实和南方什么也没有!我就是逗逗你,哪晓得你那么不经逗啊!”夏绛咨颇有深意地看了徐南方一眼,回转头笑道, “所以,现在你也用不着生我气了啊!”

尚君澄还以为夏绛咨会说出什么好话来,结果绕了半天,始终还是在说自己和徐南方之间有着什么,这让尚君澄本来就没有平息的怒火,又陡然提升起来,他一双好看的眼此时却像是两只耀眼的火球,随时都要迸发出来把夏绛咨给焚灭。

夏绛咨看着一言不发但又气势汹汹的尚君澄,茫然道:“喂,你干嘛还这样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啊!我不是说了……”

他话音未落,徐南方就轻轻推了夏绛咨一把,在尚君澄还没有说话之前,就对夏绛咨轻声央求道:“少爷您先出去行吗?”

夏绛咨看了一眼徐南方祈求的眼神,终于明白自己在这里是有点碍事,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连连点头,然后带着笑同尚君澄挥了挥手,一边说道:“你们慢慢聊,反正澄哥哥是大牌,让他们等等也没啥。”他说着,又对徐南方说道:“那我去车上等你啊,要是你暂时不回,叫澄哥哥给我电话,我马上就把车开走!”

他刚一走,门还没带上,尚君澄就重重地推了一把面前的桌子,桌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吱”的一声,碰到了墙上的大镜子,镜子也忍不住晃动了一下,桌上的瓶瓶罐罐顿时东倒西歪。

尚君澄鼻子重重哼了一口气,旁边的徐南方却始终站在那,一声不吭,等待着尚君澄的心情稍微平静一点。

“你想跟我说什么?我同你之间似乎没有任何话可以说!”尚君澄的声音在空空的房间里响起,回音叠加在他的冷言中,更加显得冰凉。“准确地说,是我压根就不想见到你这样的女人!”

他的话不留情面,但是他身后的徐南方却没有什么表情。

绛色卷 第三十章 爱之深恨之切么?

君澄见徐南方没有说话,忍不住站了起来,对着徐南 来:“你还有没有羞耻心啊?你这样做,不觉得丢脸吗?”

尚君澄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像一把刀子一样刺着徐南方的心,徐南方知道他指什么,他把夏绛咨的误会扣在了她的头上。

但是徐南方还是迎上了他的眼睛,尽管他的话让徐南方没来由得一痛,但她的气势却没有被压下去:“我自问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有什么丢脸的?”

“呵!是了,在你眼里头,这些当然都算不得见不得人。”尚君澄冷笑着,“看来我还把你想的太好了!你这种女人,为了钱装天真装可怜,连出卖自己这样下贱的事都做,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我连跟你说话都觉得恶心!”

尚君澄的话有些极端,徐南方听着他的话,听着他说自己装天真装可怜,说她出卖自己,只觉得眼睛里头有股温热,好像随时都要迸发一样。她也有自己的委屈,也有自己的心愿,她也想向人倾诉,可是却无处吐露,特别是眼前这个男人。

徐南方忍住了,控制着自己一丝哀怨的腔调,冷冷地说道:“我做什么样的事都和尚先生你无关!我那日便说过,我并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打算再利用你!所以,如果尚先生看我不顺眼,大可以不必理我,你这样对我大发脾气,只会让别人有机可乘!”徐南方自己也说不清同尚君澄这样透露算不算是提醒他。

“不打算利用?让别人有机可乘?”尚君澄哂笑,“我看不是吧?你根本一开始就知道我和绛咨的关系,现在骗不了我,就去骗绛咨,好让他同情你!你以为这样做,就会有人相信你吗?有句话叫事实胜于雄辩!时间久了,就算我不说!别人也会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你编造的那些关于你和我的谎言只会让别人觉得可笑!”

“那句话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徐南方替中文水平并不是特别好的尚君澄补充着,她也轻轻一笑,“日子久了,你也会知道很多事的。另外,我也没有编造什么谎话,或许尚先生自己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知是谁让别人误会 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尚君澄开始叫嚣起来了,“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做那么恶心的事,还要把责任推给我啊?”尚君澄简直要气疯了,“行啊,你今天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些?说完了吧?走吧,滚出去!我睁开眼的时候不想看见你!”他说着,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徐南方没想到尚君澄会这么激动,她也不明白自己的讥讽怎么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徐南方收拾着自己的心情,一边说道:“尚先生不想见到我,我一定尽量避免出现在你面前,不过,日后要是无可避免地见着了,尚先生大可以把南方当作陌生人。”她的目的只是去夏家,她也不想和尚君澄再纠缠什么,以后入了夏家,就当自己是陌生人好了。

尚君澄听着徐南方不留情面的话,表情一滞,睁开眼望着徐南方,似乎很意外,但却喘起气来:“行啊!陌生人!把你当作陌生人!”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的激动掩饰不住,“你真的就那样需要钱吗?钱真的那么重要?”

徐南方对他的冷淡反而让尚君澄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徐南方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在乎,她猜得到的,尚君澄对自己发那么大的脾气,生那么大的气,正是因为他的在乎,因为他和她也有那么一次患难与共的经历。

徐南方苦笑道:“不是钱的问题,我的问题也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了。每个人都有其各自的使命,有其目的,也不是谁都会像我一样半途而废的!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吧。”

“留心眼?真好笑,一个我见过的,最狡猾的女人告诉我要多留心眼!”尚君澄冷笑,和徐南方一样,他也找不到一种合适的姿态来面对徐南方。

徐南方冷眼看他,尚君澄这个单纯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算计着他,“就连我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人都差点利用你,你应该好好仔细看清楚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们是真心对你好,还是各有鬼胎,你不看仔细又怎么知道?小心最后被人骗得一无所有,身败名裂,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是不是

是带有目的的?”尚君澄似乎对徐南方的好意不太领他来说,骗他的只有徐南方和吉姆两人,但是想要利用他的,却只有徐南方一个。

“我想我只要防着你一个人就够了!”

对于尚君澄的执迷不悟,徐南方想要再忠告的时候,有人敲起了 门,尚君澄冷眼看了徐南方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劝你最好自己离开夏家!不要等着我去揭发你!”

徐南方一愣,忽然觉得尚君澄有点好笑,他只是劝自己离开夏家,压根没有理会夏绛咨误会的事,刚才还十分反感夏绛咨说他和自己有什么暧昧,可是在对自己发泄一通之后,却好像把这茬给忘记了。难道他生气的重心并不是这个?

徐南方莞尔一笑,揣测着尚君澄的真心,门外的敲门声又再度响 起,尚君澄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门便被推开,“君澄,他们催你去演播厅……”说话的人是叶飞 羽,他匆匆地走来,瞥见徐南方,却像是十分意外地一样:“徐小姐怎么在这?”倒好像刚才并没有同徐南方碰见过似的。

徐南方看见叶飞羽,顿时警惕起来,她刚才在尚君澄面前绕了半天的圈子,最想说的就是要提防叶飞羽这个人,可是尚君澄压根就没有给她机会,要不是叶飞羽非常“巧”得敲了敲门,她就要脱口而出了。

徐南方冲叶飞羽冷冷地一笑,“我们不是才见过吗?叶先生还真是健忘呢。”叶飞羽装作初见,她偏偏要点破,她想要让尚君澄看穿他这个朋友并不是那么一无所知。

但是尚君澄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妥,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叶飞羽道:“走吧,我的新助手大人!”脸上挂着笑,显然对叶飞羽这个“新助手”信赖有加。

叶飞羽轻轻地冲徐南方一笑,似乎毫不介意徐南方点破他的机心。

徐南方一计不成,更不甘心,索性说道:“叶先生,你等等,我还有事请你帮忙呢。”

明明已经要跨出门的尚君澄,听到徐南方这句话又停住脚步反转头来,狐疑地看着叶飞羽和徐南方。

徐南方见引起了尚君澄的兴趣,刻意摆出一副感谢的姿态,向着一脸阴靈的叶飞羽说道:“我就要离开北京了,我还有些行李搁在叶先生那,也多亏了叶先生对我的照顾,不知道我能否把行李取回,叶先生现在方便否?”

徐南方眼如弯月地望着叶飞羽,尚君澄听到她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吧?他一定没想到自己和叶飞羽有联系,他要是知道叶飞羽瞒着他和自己有来往,一定会引起他的警惕,引起他的厌恶吧!

但是徐南方错了。尚君澄在听到自己说的话以后,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好像这一切都不在他的关心之中,或者说所有的一切他都已经了然于胸。

尚君澄于是拍了拍叶飞羽的肩膀:“你先忙别的吧,我做完访问自己回公司。”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化妆室。

徐南方诧异地看着尚君澄头也不回地走掉,好像还是故意腾出空子让叶飞羽帮自己去拿行李,这是怎么回事?

“你一定很奇怪他怎么毫无反应吧?”叶飞羽看着尚君澄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门轻轻的掩上,脸上的阴沉有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自信的笑,“他早就知道那几天我在照顾你,或者应该这样说,他知道我偶遇了 你,看见你很可怜,没地方住又没亲戚可寻,所以在我说替你找宾馆住下之后,他非但没有骂我,还替你出了酒店钱。哦,对了,我听说他原来还打算帮你找工作的,不过他现在应该知道自己是白费心了。”

徐南方难以置信地望着叶飞羽,叶飞羽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做事也实在是滴水不漏,就连徐南方想要在尚君澄面前揭发他都似被他料到了一样,想徐南方这样一个在尔虞我诈中成长起来的人,居然被一个叶飞羽给算计了。

绛色卷 第三十一章 真实的叶飞羽

你是不是对尚君澄的好感又添加了几分?”叶飞羽依 笑,但是他的笑那么像坟墓,“明明被你骗了,却还是同情心泛滥,或者说也许是真的对你动了真情,所以即使被你骗,也心甘情愿。”

“你想做什么?”徐南方听着叶飞羽的话,忽然觉得这男人的脑子一定十分可怕,他的话很轻柔,可是每一句话都好像一把锋利的宝剑能够轻易剜下人的心脏。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叶飞羽淡淡地说,两只眼逼视着徐南方,“你和我应该是同一阵线的,你刚才在尚君澄面前说那样的话,又是做什么?是想违背你我的联盟,还是你根本就倒戈了?本来你要你的璀璨之星,我有我的打算,咱们各取所需,互相合作。可是你突然对尚君澄说那么多,是想过河拆桥吗?”

“我过河拆桥?”徐南方冷笑,索性今天把话说开了,“呵,是我过河拆桥,还是你根本就有所隐瞒,心存利用?在我面前假装为难,其实你的真实目的就是要我进入夏家!却要我自己说出来还卖我一个人 情!你故意告诉夏三太太,说我和尚君澄有瓜葛,好让夏三太太把我留在身边,引起夏绛咨和尚君澄之间的矛盾,而你和夏三太太却渔翁得 利!叶先生,你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吴小姐那么简单,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尚君澄在夏家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我,亏我还对你坦诚相 告,我是有诚意,可你却一点诚意也没有!既然你我是联盟,是同一阵线,就不该心存歪想,我就算真的在尚君澄面前揭发你,也是你违背在先!”

叶飞羽听了徐南方的话,依旧不缓不急道:“是,我是有所隐瞒。但你又真的是对我掏心挖肺么?而且进夏家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要求,我不是夏家人,你自己也说了,只要能进夏家,无论我使什么手段都行。你自己是聪明人,应该清楚这世上求人帮忙,肯定是要给别人好处,让别人有利可图,你现在已经进了夏家,我也算是帮你达到了愿望,怎么算是违背?”

徐南方冷冷地看着叶飞羽,这个男人原来狡辩起来都和别人不一 样,冷得让人无处可钻,“你忘了你进夏家的时候,我就对你说了,合作愉快。你和我是合作,不是利用,更不是背叛。”

“不是利用?不是背叛?”徐南方盯着房间里悬着的时钟,听着叶飞羽的话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叶飞羽,你是我遇上的最可怕的 人。”还没等叶飞羽投来询问的眼神,徐南方双目寒光逼视着他,“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从一开始我就是你的棋子!”

叶飞羽脸上的笑有所收敛,他在等着徐南方的下文,“你不用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最开始的时候,璀璨之星以一亿五千万拍卖,那时候你告诉我,需要从尚君澄那下手,只有他才可以给我那么多钱。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算计着我。”徐南方眼里的寒霜又多了一层,“其实那时候的我,身上远远不止一亿五千万!”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双眸子如鹰隼般盯着叶飞羽,更似一只严阵以待敌视猎人的猎豹。徐南方早该想到的,她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要不是她猛地看到房间里的时钟,联想起夏绛咨的那枚怀表,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夏绛咨的那枚怀表,比自己的那个时代还要晚一百年,也不过是一个漂洋过海的神父带来,从做工上来说,绝对没有徐南方的首饰精致,从意义上来说,徐南方的首饰都是当时最顶级的名家所打造,更有许多御赐的首

就已经价值不菲,何况现在。像夏绛咨的那枚怀表I百万,徐南方身上的那些珠宝首饰又怎么可能是十万二十万的价值?!

那个鉴定徐南方首饰的老者,根本就是被叶飞羽买通的,他不想让徐南方去拍卖璀璨之星,尽管徐南方变卖首饰之后也未必有七亿的价 值,但是他一开始就算计着徐南方,搞不好夏三太太去拍那颗璀璨之 星,也是叶飞羽设计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掌握之中,尚君澄对徐南方的态度,徐南方要陨石的目的,夏三太太的打算,根本都为他利用!

“夏家,夏家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徐南方喊出了叶飞羽的真实想法,但却为这人的心机所心寒,“每一个人都在算计着夏家,我为陨 石,三太太为了继承人的位置,而你却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坐看 蚌相争的局外人!”他满足了所有人的需要,只为了让这一滩浑水更浑,夏家越乱,他这个局外人才能越有机可乘。

叶飞羽笑了,这一次的笑有点沉重,“也只有你配做我的合作者!一旦你我站在对立面上,我可没把握能赢你。”

徐南方暗笑,这句话应该是她说才对。叶飞羽的水准,完全可以和四百年前的那些王公贵族,皇宫里争宠夺嫡的后妃相媲美。只是现在陨石已经落入夏老王爷的手中,就算徐南方把首饰变卖,也不能够取回陨石了。

其实徐南方完全可以耐住性子,伺机再揭穿叶飞羽,但是徐南方在叶飞羽狡辩时却有些忍受不住他的欺骗。毕竟他是第一个相信自己所说话的人,毕竟他在自己软弱的时候,也确实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而更重要的是,他和自己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类,令她自己十分讨厌的一类。

“所以,你和我只有继续合作。”叶飞羽知道徐南方的死穴,接着他自己的话说,“我的目的你既然都猜到了,那你也应该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把璀璨之星夺过来!”他双目里的坚定让人寒心。好像要取夏老王爷的性命一样。

徐南方相信他的话,如果要找同盟,没有谁比叶飞羽更适合,徐南方不在乎叶飞羽对自己是否坦诚,但是放这样一个心机城府比自己还 深,连自己都斗不过的人在身边,就像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一样。

叶飞羽似是看穿了徐南方的顾虑,直截了当地说道:“你和我一起合作,一起演戏,我保证你能拿到那枚陨石,除非……”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南方,“除非你不打算回过去。”

“我怎么可能不回去?”徐南方苦笑,每个人都得回到自己应有的轨道,这是她知道的规律。

“那也不一定。”叶飞羽 笑,“你今天不就为了帮尚君澄,差点拆穿我吗?我看你对尚君澄动心了。说不定你想留在这里,不回去 了。”

动心?这个字眼让徐南方的心猛地一抽搐,怎么可能对男人动心?她长这么大,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动心的感觉。可是即便真的动心,她也只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

绛色卷 第三十二章 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不过你放心,我的目标不是尚君澄。”或许是怕徐南方为了尚君澄而和自己对立,叶飞羽急忙补充着,“我和你一样,只是利用他接近夏家而已。反正他对夏家也不见的有好感,就算我要对夏家怎样,也不会伤害到他。”

“你和夏家有什么恩怨?”徐南方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原本是一个很懂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该问,知道什么能问出结果来,叶飞羽和夏家有什么恩怨,不是她能探问出来的,可是徐南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多嘴。难道是来现代以后和尚君澄接触多了,头脑也简单了。

叶飞羽果然如徐南方所料,什么也没透露,但是他说,“是仇怨,不是恩!”这几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每一个都好像裹满了深仇大恨。他的眼睛里忽然澎湃起来,那汹涌背后究竟是什么仇怨?

和叶飞羽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徐南方又同叶飞羽成了同盟。只是明着是开诚布公,徐南方把自己的质疑给挑了出来,可实际上,他们之间却不得不对对方刮目相看。

徐南方进入电梯的时候,便在琢磨叶飞羽的话,她必须和叶飞羽同一阵线,因为无论是谁,都没有把握能把对方给扳倒,而一旦两人站在对立面上,最后的结果要么是惨胜,要么是惨败。当然,最可能的结果便是两人的目的都没有达成。即便徐南方在用尽所有的气力之下让叶飞羽露出了狐狸尾巴,打倒了他的阴谋,但也把自己给暴露无遗。

最好的结果,就是强强联手吧。徐南方心里头暗笑,要拿到陨石,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她正无奈地想着,眼前忽然一黑,身子剧烈地震动起来,随着晃悠的电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东倒西歪,她差一点就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