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宫女忙忙离去,八皇子被叶女史这一吓,早把吕悦给丢到脑后边儿去了。

吕悦低着脑袋跟着众人往前走,忍不住的,再偷眼朝叶女史那里看了一眼,却不想,正跟她那又漆黑宛若无底一般的凤目对上!

那眼中带着一丝锐利、一丝警告,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什么?

直到回了韶华殿中,吕悦也没想明白。

叶贵妃听了梅香菊香的回话,得知太子并未亲见,只太子妃接待了下众人,也没说旁的,只点头道:“唉,真真辛苦太子妃了,你们下去歇着吧。”说罢,就顺着斜躺在榻上、圆脑袋枕在自己腿上、正张着嘴巴等宫女往嘴巴里面投喂的肉包子的头发,“这两日少出去乱跑,再遇着什么可是不美。”

这几日不光有“刺客”可能会在宫中晃悠,更有带刀侍卫各种搜查,自家儿子可不能吃他们这些粗人半点儿亏才是!

肉包子哼唧了两声,张着嘴巴,继续食之。

叶贵妃忽的想起了什么,戳了戳自家儿子的肥脸:“先生们的功课,你可写得了?别跟以往似的,平日不做,非要等临开学堂时才写!”

肉包子正嚼着芝麻团子的肥腮帮子一顿,小眼睛眨巴了眨巴,忽的一咕噜坐了起来:“就去写、就去写。”说着,就挣扎下了地,带上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一溜烟的跑了。

叶贵妃眨了眨眼睛,只觉着脑子有些不够用,指着还在晃动的门帘子,诧异问道:“他…他要去做甚?!”

荷香掩口笑道:“娘娘,十六殿下要去做功课呢!”

“他、他怎会…”自己不过是因着以往回回都是临到日子他才赶功课,这才提一句的意思,可这大正月的,二月初才开学堂呢!他以往哪会如此积极?!

荷香走到床边儿,去端肉包子还没吃完的芝麻糯米团子:“殿下以前那是小,许现在长进了呢?奴婢把点心端去,顺便替娘娘看看不就结了?”

荷香到时,肉包子正坐在大桌子后头,手中捏着笔,正一个一个写得无比认真,两个小太监,一个研着墨汁子,一个端茶,屋内竟一派学习的模样,连荷香都不禁愣了一愣。

她还当十六皇子是想过来玩儿,才借口写功课呢,没想到…他竟真真在写?!

把点心放下,又嘱咐了两句,荷香这才退了出去,吕悦这才松了口气——好险!刚才肉包子拉着自己回来就叫自己替他写作业,要不是自己坚持让他写例样,自己这回就死定了!!

“好了好了,这页写得了,你先写着,小马子,咱们先玩!”只写了一页的例样,肉包子就搁笔不干了,拉着小马子就要去玩儿,见吕悦还站在一边儿发呆呢,哼了一声,仰着快看不出来的了脖子,摇头晃脑的道,“别整日只知道玩儿!再把功课都累到最后一日才想起写来!”

说罢,就叫小马子去抱玩具匣子。

得,这位爷不知是把哪位贵人说他的话说到自己头上来了,这脸皮厚度还真是非一般。

吕悦翻翻眼睛,写就写呗?她为了以防别人看出来,除了头一回那次把功课带回去偷偷写过,之后再没敢拿过——墨汁子的味儿浓郁而芬芳,闻过的人都能知道,她傻疯了才敢带回去写!

第22章 肚兜(修错)

一笔,一画,自从上次帮肉包子赶作业至今,吕悦中间还没摸过一次笔呢。

写字这东西就是个熟练工,吕悦见肉包子也不大在意这些东西,就借口自己要熟悉写字的感脚,这些作业每天帮他写一张,剩下只要他在这个书房里头呆着,自己就手一天练上十几个大字就已经很满意了。

太子遇刺,皇宫大乱。宫中一乱,就把原定于正月初一的宫宴往后推到了正月初六,等初六那日再大宴群臣。

好好的一个新年,愣是叫那些刺客神人们给搅得家宅不宁。

为了太子的事情,皇帝成日家眉头紧锁不说,连好好的正月假期都歇不舒坦。初一下午过后,又去看望了脸色惨白,身裹绷带的小受大儿子后,皇帝出了东宫大门,站在门口时竟有一丝茫然,一时不知要去何处。

身边跟着的大太监道香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可要去无量观上柱香?”

自从元隆帝于道家越发信服之后,道香就自请改名,成了现下的“道香”,这名字虽有些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感觉,却正和了元隆帝的喜好。之后的大小太监们也都被元隆帝顺手改了名字,主子叫起来也更顺耳了些。

元隆帝闻言,向西看了一眼,正欲开口说话,忽见东面那里有人影走动,一转头,正看到叶贵妃处的大宫女荷香走了过来。

见了皇帝,荷香稳稳行礼。

“你们主子差你们过来的?”见是荷香,元隆帝紧锁的眉头松了松,他想起那个软媚至极的女子来了。都说,女子若是生了儿子后,再一过二十三四便越发的人老珠黄、青春不再。可偏偏的,她却是年岁越大,身子却越发的娇柔可人,于床笫之间更是越发放得开了。

荷香跪下,恭敬应道:“早上主子、十六皇子差人过来看望太子,这会儿用罢午膳,贵妃娘娘忽想起之前陛下赐过的两丸安神丸,如今还留着一丸,不知太子殿下用不用得差,特命奴婢送来,好叫太医们瞧瞧,看用不用得上。”

皇上神色越发的舒展,缓缓点头:“她倒是有心了。”待荷香进去后,这才一转身,道,“去韶华殿坐坐吧。”

道香微微垂首,含笑道了声:“是。”从一瞧见荷香过来,就知道这是叶贵妃处特特差过来的,不然,今日分明过来了一回,何必再特特的差人再跑一圈儿?不过是得知皇上又到了太子处,这才叫荷香往陛下面前晃一圈儿,这是叫他想起她的意思。

叶贵妃虽笨,可用的心思倒往往正中皇帝的心,她自入宫后,就学着皇上的法子,给自己个儿身边所有的大宫女都改名为了“香”字,只前头没跟道家硬攀扯——就是攀扯了,叫出来也不似女儿家的名子,还不如用花名呢。

一行人入了韶华殿,门口几个小太监、并大小宫女跪了一地,等皇帝入后这才退了下去。

吕悦抬手擦了擦冷汗,悄悄回了后院,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叶贵妃忽然宣她过来,是要问肉包子这几天的学习情况——一个平时恨不能把老师们都拿麻布袋子罩起来丢出宫去的皮小子,怎么就突然喜欢写起功课来了呢?

吕悦只好说,这位爷说了,一日就算是写上一张也是好的,总好过最后那日再赶功课。叶贵妃这才笑得弯起了眼睛来,赏了自己一大盘子点心。

“点心?!”小马子看到吕悦打开怀里的油布包,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满是期待的看向吕悦。

“来,放到盘子里头,一会晚上回来吃。”说着,就把那包八件放到了房中的空盘子中,一抬眼,正见小正太满是期待又是不好意思的盯着那盘点心,笑了笑,就手取了一块递给了他,“先吃一块,还得接着当差呢。”

小孩儿嘴馋,本就喜欢吃点零食什么的。人在宫中,每日三餐肯定是管饱了吃的,但这些个点心什么的就未必能摸得着了。

特别是,还跟着这么一个吃货的主子。这位主子,真真是有多少吃多少,只要是放在屋子里头的点心,就绝不能叫他看到!但凡看到了,没一会儿盘子就空了。他绝对是那种宁可撑死人,绝不占着盆的主儿。

之前叶贵妃可着劲儿的让他吃,生怕他吃少了、不够,结果后来见他实在圆得太过夸张,又是宁可撑死也绝对要吃干净的性子,这才每日可着量的给他屋子里头送点心。

如此一来,做为专门伺候这位爷的小太监,吕悦跟小马子能落得着点渣滓吃就不错了。

好在,过去给叶贵妃传个话儿,回来竟就得了一盘点心,倒也是意外之喜。

前面皇帝来了,顺便把肉包子也人叫了过去,吕悦跟小马子就没过去伺候,又回了屋子,一人分了两块点心吃着。

那边小马子吃罢了点心,又把早上得的那个荷包掏了出来,倒出两粒小银锭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拿胳膊碰了碰吕悦,道:“你的呢?”

见他如此,吕悦只好把自己的那个也取了出来,也是两个,只是花样不同,吕悦也不认得,就觉得这小银元宝打的倒是挺可爱的。

“也不知一个有多重?成色如何。”吕悦歪着细瞧了瞧,这里头要是混合着其它金属打的,这个银锭子可就没那么值钱了,而且重量也不重,两个加在一块儿似乎都没有一两沉呢。

“呵呵,在家的时候,我家连大钱儿都没见过,这还是头一回见着银子呢!”小马子笑着,把两个小元宝并排放在了桌子上面,又咬了一口点心,叹了回气,“要是能把这些送给爹娘去…他们就不会再卖我了吧…”

吕悦心中一颤,抬头看向他。

秀气文静的小脸儿上带着一丝向往与怀念,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那两个小元宝,再一张口,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点心。

他还小,恐怕直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入宫,当这个“太监”到底和普通人之间有什么样的区别吧?

“来,我吃不了了,这个给你。”把手里剩下的那块点心塞到了他的手中,小马子果然两眼又是一亮,又是期待又是不好意思的看着吕悦,“你留着一会儿吃吧…”

“这不是还有呢吗?等回头哪天再去给主子们办事,说不准就又能赏赐下来了呢。”吕悦冲他笑笑,指着银锭子道,“收起来吧。”说着,犹豫了一下,凑到他耳边,“我见常胜哥哥跟别的小太监要过打赏呢。”

小马子一听,吓了一大跳,连忙把银锭收回荷包中,左翻右找的没处藏,吕悦指了指两人放衣裳的柜子,他才神色严肃的点点头:“我的放左边,你的放右边,别叫人翻出来!”

宫里头的规矩,小太监们刚入宫时,就是有了上头的赏赐,也到不了自己的手。一般都会交给直管自己的大太监“帮”他们收着,这一收,就不知道收到哪儿去了。

只是随喜性子好,也不图这些,没做这种小气事。那常胜可就不是了,要不是今天他不知二人去太子处得了赏赐的话,早就过来找二人收保护费来了。

肉包子在叶贵妃处陪着皇上、叶贵妃一处吃了个饭,卖了个萌,这才打着哈欠的回到了后头来。见小吕子跟小马子守在边儿上,冲二人道:“明天下午继续到书房写功课,你们两个伺候着!”

今天皇帝知道他竟然“主动”的写大字了,乐得叫御膳房那里特特给肉包子做了两道菜,美得肉包子再次激发出了动力,决定真的每天写一张,连着写上几回,再找他老子邀功去。

吕悦跟小马子二人低头,装死。伺候肉包子更衣的大宫女碧玺诧异的看了看肉包子,又看了看两个小太监,也没做声。

围观了肥肉身材秀后,二人回自己屋去睡觉不提。前面那里,皇帝留宿在了叶贵妃处,再次上演了一幕歌剧大戏,从熄灯起就一直唱到了二更天,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大清早再来二回。

吕悦低着脑袋缩着脖子等在外头,自打她老人家上回倒霉催的遇上了一次之后,随喜见她老实得用,就干脆把她支到这里探听情况,他自己则带着小马子跟在肉包子身边围观穿衣。

里面“嗯嗯啊啊”的叫个没完没了,外头四下静悄悄。那边道香低着脑袋,眯着眼睛,就跟站在那里打着瞌睡似的,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正守着呢,就见假山那边绕过来了两个人,抬头看了看,忙低头敛气的凑到了道香耳边说了些什么。

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忽然瞪得浑圆,倒抽了口凉气,正配合着里头叶贵妃那一声高亢带着颤音的美声唱法,两下配合得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啊!

吕悦隐约看到那边有人走动,稍稍侧了下脸,用眼角瞄到了道香的表情,心中微微一诧异,又低着头,装做不知的模样。

这大冷的天,道香听了消息之后,竟然流下了一串冷汗,抿了抿嘴唇,抬眼朝叶贵妃的正屋走去——现在去叫人…恐怕有些不稳妥啊。可这事又太…

那一声高的过去了,这会儿里面改成哼唧了,虽隐隐得听不太清楚,但断断续续的却从没断过。

明知道这会儿圣上正在兴头上,哪个敢去撸老虎的须子?且今日正是叶贵妃伺候,要是再把这位也给惹了…

一咬牙,道香黑着脸在那人耳边说了不知什么,那人只得苦着张脸孔退了下去。

好半天,里头动静才没了,就听到皇帝叫人送水。

一位位宫女穿梭来去,道香也跟进去伺候,吕悦松了口气,正要回去找随喜报信呢,就听里面皇帝那威严的声音一高“什么?!”。

脚下顿了顿,吕悦还是往后院快步跑了回去,天知道万一有什么事,再拿正等在院子里头的人发作呢?

“怎么样了?陛下跟娘娘起了?”见吕悦过来,随喜走到门外低声问道。

吕悦点了下头,垫起脚尖凑到随喜耳边:“刚才外头过来了个人,不认得,跟大公公说了些什么,大公公脸色不大好。后来皇上起了,大公公进去,回来前就听里头皇上说了句‘什么’,听着似是…生气了。”

随喜眼睛一敛,眉头微微皱了下,轻点了点头,低下头来,面色和蔼可亲看着吕悦:“你不错,很好,先同小马子一起给殿下收拾着。”说罢,一招手,把那边打着哈欠无所事事的常胜叫了过来,不知嘱咐了什么,就见常胜往前头去了。

吕悦心中微沉了沉,低下脑袋进了肉包子的屋子。

足足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前头才传来消息,只说娘娘身不适,叫十六皇子在后头歇息着就好,皇上也已离去。

到了中午,去下人房吃饭时,吕悦发现——没看见常胜。

心中一沉,偷眼看了看一脸淡定的随喜,没敢把话问出来,直到下午哄着肉包子又完成了一张二人合作的功课,再到傍晚那会儿,吕悦这才仗着自己年纪小,从粗使宫人那里打听来了消息。

早上,皇帝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后来,常胜没眼色的仗着自己本是叶贵妃的人,过去问叶贵妃要不要叫十六皇子过来。原本就要发落他的叶贵妃自然没个好气,朝他身上摔了只茶碗,把他堵着嘴巴给丢了出去。

据说,被打了三十板子丢回监栏院了。之后如何,就没人知道了,反正吕悦再没见过他。

皇上为何而走的事,是第二日早饭时才打听出来了。

吕悦跟小马子坐在桌边儿正吃着饭呢,竖起耳朵就听边上两人小声嘀咕着。

一个道:“真是龙十四?!”

另一个点点头,两眼发着亮:“可不是呐!”

“可他不偷金银财宝,怎么却把洋美人的肚兜给偷了?!”

吕悦刚喝进口中的稀饭险些喷出来——龙十四?!是那个二货大盗?杨美人??又是哪个?

第23章 尿床了?

吕悦一边磨着,耳朵竖得更直了些,就听那二人接着道:“你不知道,听说那位洋美人入宫时带的都是她们那儿的衣裳,其中有一件,上面镶满了珍珠翡翠红宝蓝宝,薄得跟纱似的珍贵衣裳,连皇上都夸过的!那上头的珠宝,随便哪一颗都是价值连城呢!这龙十四也是有眼光!”

“可…怎么说也是女人的衣裳啊…那龙十四不是侠盗吗?会不会是有人冒名?”

“怎会?有他亲手留下的龙字标为证呢!”

“也难怪皇上走时发了那么大的火…后宫美人的衣裳被偷,这不跟…”

不就跟被人戴了绿帽子似的么?

吕悦默默的合着糙米粥咽下了那口险些喷出来的血,好么,那位大哥居然还真是个大盗啊…不对,等等,自己应该关心的问题应该是——他居然偷了件女人的衣裳出去?这…这是对皇帝陛下的挑衅么?

默默的回忆了一下自己与那位大盗相识的经过,吕悦深深的觉得——他恐怕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此时,龙十四站在宫外一处森林中,一脸的迷茫,手中拿着那件金光闪闪的衣裳,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猛一见还当是首饰,这会儿看着…又不大像?”

想着,把那衣裳展开,搭在臂上,发现这东西竟能套在身上,这才恍然:“怪道都说宫中奢侈成风!这定是皇帝老儿为显自家富贵平时穿在外头的罩杉!”

女人赤着身子穿在身上跳舞的珠宝杉,被这位当成了土皇帝、暴发户才会穿在外头的珠宝罩杉,不知元隆帝知道了的话,会不会吐血而亡?

“这事是哪个喊出来的!”

李修容玉面垂泪,闻声跪在皇帝脚边:“都是妾打理不善,监管不利!”

那边连中国话都说不清楚的洋美人正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悲切,一头金发不住颤抖着,就好像丰收的麦田一般。

看了一眼喜伶殿主位李修容一眼,又看了一眼哭得可怜的洋美人一眼,平素这位异域风情金发碧眼的异女子,元隆帝还算颇有兴致,时不时的就会来照看一二,要不是因为上头的主位全都坐得稳稳的,再升她个一级半级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如此相貌,实在太过奇特,叫人想不留心都不行。

可这一回,竟叫人如吃了苍蝇般的难受!

“洋美人削美人之位,降为宝林…”话还没落,那边道香低声提醒道:“陛下,五十四位宝林的位子都满了。”

元隆帝一愣:“那就御女?”

“五十四位御女也…”

“采女呢?”元隆帝眉头皱得更深,怎么都满了?不是把这三位的人数都翻了一翻吗?怎么位子竟还不够用!

“也…满了。”道香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就贵人吧。”元隆帝闭了闭眼睛,还好,贵人不限人数,只是一抹到底…想着,又垂眼看了一眼那位还不知出了何事的金发女子。

“笔、笔下…衣服、不见了,晚上、还要穿给笔下砍…”那位洋美人抬起头来,抽抽答答的一脸委屈。

晚上她只穿给自己瞧的衣裳,且又是贴身的,如今却落入男子之手!

元隆帝脸上再黑了三分,之前那些温存歉意全然不见了,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李修容监管不利,禁足一月,月俸扣两月!”说罢,转身出去,再不多瞧这喜伶殿半眼。

皇帝这一来一走,把叶贵妃闹得个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撕着房中一盘正盛开着的水仙,磨着牙齿:“好容易才把皇上截了过来,占了个初一的便宜,竟叫那贱人给扰了!”

荷香垂着头,不敢做声,这回自家主子是运到不好,要是昨天没叫自己去拦皇上,今日吃这挂落的就该是皇后娘娘了。

“真真是…那一个半死不活的,还不知哪一日才能咽气!这会儿又跑来了个什么破大盗也跟我做对!”

“娘娘,仔细手疼。”见她掐完了花朵又去掐叶子,弄得一手都是绿汁子,荷香不得不劝道。

“十六呢?”摔手丢了那盆糟害得都看不出本色的花,叶贵妃这才转身回到床边坐下。

“殿下正在后头写大字呢。”

“唉…这个傻孩子…就是如此贴心用功。”说着,叶贵妃红了眼圈儿,拿着帕子按着眼角,“怕他人小,心里却清楚,再见我脸色不好担心我…真真是委屈他了,竟不敢叫他过来看看我…”

担心母亲上尽好学的十六皇子肉包子殿下,这会儿正跟小马子一个炕上一个炕下的玩鲁班锁。

小马子简直就是奇葩中的奇葩,游戏白痴中的游戏白痴,任他什么游戏到了他的手中,绝逼能被他玩儿成输家中的极品输家。玩骰子,他把把最小。玩儿九连环,他越绕越乱,玩鲁班锁…他绝逼找不着什么东西应该放在什么位置。

没有运气,没有立体思维能力。

吕悦在那边平心境气的再写完一篇大字后一抬头,连肉包子这里都好歹拼上了几块儿,那他边,还拿着两块木头在那里纳闷呢。

“真是的,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肉包子自己拼的也不好,但看到小马子,他就又找着自信了。

“算了算了,不玩儿了,我要睡一会儿!”吃过午饭,肉包子已经玩了好半天了,见吕悦把今天的功课也写完了,这才把还没搭好的东西往中间一推,准备上床睡觉。

得,那就伺候呗。

吕悦只好跟小马子一起把玩具收拾了一通,又把床上也给收拾出来,伺候着这一坨肥肉睡下。

主子睡下了,二人就退到了外间屋子,那边碧玺正端着下午的点心过来,见二人出来,疑问道:“怎么了?”

“殿下睡了。”二人跟门神似的各站了一边,客气老实的应了一声。

碧玺松了口气,点点头,自己打帘进去,把点心放到桌上,这才退到了外间:“你们两个先歇会儿吧,这里有我。”

“多谢姑姑。”虽说让二人学着点儿,但这会儿还是这些宫女们贴身伺候着。两人也不跟她们抢工作,老实不客气的退了出去,自己找地方休息去了。

一个午觉过后,二人再回了书房,帮着碧玺打水收拾。吕悦去叠被褥,手一伸,摸到床上湿湿的一片,不由得“咦”了一声出来。

“怎么了?”碧玺试过了水温,正要伺候肉包子梳洗,听见动静忙问道。

“这…湿了?”看看位置,屁股处。吕悦先是一愣,随即心里鄙夷起来——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尿床?

碧玺忙凑了过来,一看那片湿也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摸肉包子的裤子,果然,也湿了!

“殿下,把衣裳褪下来吧,穿不得了。”说着,又指小马子,“回殿下的屋子,叫蝴蝶玉蜓拿衣裤送过来。”

“是。”

小马子连忙出门,吕悦在这里帮着收拾床单被褥,正叠着呢,一不小心又碰到了手上一丝丝。强忍着恶心感拿手往被褥上面偷偷擦了两把,正要抱起这一坨拿出去丢给粗使宫人们处理呢,忽然觉得手上有点粘粘的。

“嗯?”吕悦有些纳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莫非是肉包子平时吃的营养太过丰富,导致连他撒出来的那啥也带有极强的黏着感了吗?

“怎么了?”碧玺听到吕悦的声音,正给肉包子换着衣裳呢,头也不回的问道。

“粘的。”吕悦伸手,要给她看,却不想碧玺似乎嫌恶心,在肉包子的面前不敢如何,却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肉包子似乎也觉着丢脸,皱着一张包子脸冲吕悦直挥手:“丢出去、丢出去!”

切,你自己弄出来的脏东西自己还嫌弃?

吕悦抱着一大团的被褥,翻了个白眼往外头走。

外现小马子已经带着几个宫女送衣裳过来了,连随喜也跟了过来,见吕悦抱着那团被褥顺手接过去一半:“怎么了?”

“呃…殿下起夜了。”吕悦一阵尴尬,没好意思直说他尿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