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收下这个棘手的小礼物后,在经过审查、确定这孩子应该没危险性,拍拍屁股,起身去后头太子妃处说正事去了。

东宫后院,相比起硕大的皇宫来说,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原本就不大的一个院子,前面还要预留出给太子他老人家办公理事的地方来,后面能留给后院女人们的地方,更是小得离谱。

偏偏,太子他老人家又遇上了个疼爱起儿子没个够的、极乐于享受的老爹,每三年一回选秀,都必然要给自家这个盼了许多才生出来的长子、嫡子指过几个妹子来伺候,一来二去的,后院里面可以供人活动的地方就越来越小。

而她们又是太子的女人,就是想出去逛逛,也生怕遇着皇帝,平时只能窝在这狭小的院子中。

穿过回廊,进了那小院子,抬起头来,昏暗的天空被挤成狭小的一条,太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朝着太子妃的房间走去。

听见太子过来的消息,太子妃处上上下下乱成一团,人人战战兢兢的各自站好,死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太子大步走进,就见太子妃煞白着张脸,见了自己手脚僵硬的行了个礼。

眉头再皱了皱,还是好生好气的道:“起来吧。”

伺候着自家男人到了屋子里面坐下,又亲手奉上了茶,太子妃只敢沾着一点儿床边儿上坐着,一副随时站起来的模样。

“十月二十是母后的寿诞。”太子拿盖子抿了抿茶,品了一口,方说道。

“给皇后娘娘的东西半个月前就备好了,殿下可要瞧一瞧?”

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太子微微摇头道:“天色不早了,用过晚膳就先歇息了吧,那些东西哪日得了空,白天看时颜色才正…”话没说完,就见身边儿的太子妃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脸上又白了两分。

“殿下可想用些什么?要不…叫王氏几个过来伺候着…天气越发冷了,宋氏的汤羹煲得最好…”

那边越说越急,竟一副恨不能把自己往外推的架式,太子心情本就不好,这会儿直接落了脸子下来,手中茶杯往地上一摔,等那声响传进耳中,这才冷静了二分,冷冷的道:“不必了,我去前头用,太子妃早些歇息了吧。”

说罢,一甩袖子起身出去。

后面,太子妃才似松了一大口气般的缓缓坐到榻上,一个亲近的宫女这会儿进了来,轻声叫了声:“主子…”

“无事,叫人收拾干净了吧。”太子妃这会儿面色虽仍阴郁,可却没了适才那份胆颤的模样,就像心头的一块大石被推了出去一般。

走进院子中,正要往前殿去,隐隐听到不知哪处房里传来小儿啼哭的声音,脚步顿了顿,到底没去看,仍是往前头走去。

小马子收拾了东西,正要跟着下人一起去吃晚饭,众人听说太子又回来了,忙忙站回原处,低头等着吩咐。

进了书房,太子心中烦乱,拿起本书来随手翻了翻,又丢到一边去,觉着口渴,一转头,正看到小马子往桌边儿放了一杯茶,茶盘还拿在手中呢。神色定了定,道:“你几岁了?”

“回殿下的话,奴才九岁了。”

“九岁?”太子心中一动,又是一叹,“要是老大没去,这会儿…怕也和你差不多的模样。”

小马子心中不解,刚抬起头来,就觉着头上多了一只手来,太子殿下拍拍自己的脑袋,冲自己笑得温和,眼中,似还有些什么看不大懂的东西,可却叫人看了…就觉着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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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女史大人想处久了,吕悦觉着,其实只要别要求的太细了的话,女史大人…貌似还是挺好相处的。而慈恩殿也绝对是个适合小朋友健康快乐成长的好地方。

这里,不用听贵妃娘娘那高亢的美声唱法,也不用听肉包子晚上那哼哼唧唧的动静,更没有人睡觉时打呼噜骚扰邻居,也不必在别人行着半截房的时候进去亲手帮忙。

唯一要面对的就是——

一,女史大人每天晚上出去,半夜才回来,她进进出出时小凉风有可能吹自己一下半下的,把个好好的小太监有往夜猫子方向培养的嫌疑。

二,女史大人自从发现自己会写字后,每天都会很龟毛的给自己指点个一二三,外加打击一下自己的自信心,把个好好的小太监有往书法家方向培养的嫌疑。

三,女史大人最近不知道抽的什么疯,竟然让自己利用竹林小筑后头的小厨房没事给她煲个汤什么的,把个好好的小太监有往厨子方向培养的嫌疑。

四,女史大人貌似对女红完全没有半点儿兴趣,上回她的夜行衣破了个小口,发现吕悦不大会针线后,居然要求吕悦跟个小姑娘似的每天要至少练习一个时辰的针线,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帮她补她那见不得人的衣裳…把个好好的小太监有往绣娘方向培养的嫌疑。

总之,虽然在小事上有些不大好伺候,但也总好过大事丧命嘛。

第54章 出宫

“美人…呃,大人,为啥你不喜欢学女红?等以后出嫁时怎么办啊?不是都要给婆家送什么针线荷包什么的吗?”吕悦虽然被迫在学,但这方面却完全没有人教她,所以她也只不过是学着努力的在一块布上缝上一条条直线,又或是密密麻麻的把一块空间内用针角填满缝匀。

至于针法什么的…呵呵。

叶女史斜躺在窗前的榻上,也就是吕悦正坐着的榻里面,斜了她一眼:“你会了不就完了?我又不靠这东西吃饭。”

可我也不用靠这东西吃饭啊!

吕悦很想吐槽,可自从被N次暴力碾压之后,她学得乖了不少,至少不会说出被她再找到借口揉脑袋的事情了。

“可我学的…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啊?”吕悦嘀咕了一句,抬眼偷瞄,见她跟没见似的,只好继续低头——缝!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十字绣,不然那东西她好歹还算是玩儿过,做着还算简单。虽说可以苏一把,但…她现在身份上可是个小太监啊,太监没事练刺绣?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惊掉下巴!她又不是东方不败!

“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明儿跟我出去。”叶女史又翻了页书,随口说道。

“出去?去哪位主子那儿?”莫非是太后吩咐了什么事,叫她去串门么?

叶女史又翻了一页:“不是,出宫。”

“哦,是出宫啊…”等等,她听到了神马?!“出、出出出出宫?!”

听到吕悦的声儿都叉了音儿了,叶女史皱了皱眉头,挑眼瞪了她一眼,“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还没聋。”

“可、可是大人…出宫?!”老天,自己的耳朵木有出神马问题吧?!出宫?自己有生之年还有出宫的机会?!

叶女史挑了挑眉毛,几日不见的鄙夷之色又爬回了那张妖娆到让全国女性痛哭的脸上来了:“我又不是这宫里的奴才?为何不出得宫?!”

是呀!!她是太后家的大家小姐,进宫当的也是“女史”一职,老实说起来还算是个“官”呢!!她可不是宫里头死了别人都懒得埋的奴才下人!!

“我、我也能跟着么?!”不能怪吕悦失态,实在是这个事情对她来说惊喜太大了。

“废话,不能跟着我叫你收拾个什么?”叶女史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我能出宫三日,顺便给太后取点子东西,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诞了,我也要进上些礼物。”

吕悦内牛满面的连连点头,此时,她对于叶女史的感激之情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她居然真的能把自己带出宫去!这实在是…就算真让自己伺候她一辈子,也值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绣花、做饭、洗衣服的!将来一定不让你婆家的人看不起你!”自己都替肉包子写功课了,这会儿替自己所感恩的叶女史绣绣花又怎么了?反正自己也是闲着…大不了帮她把淑女功课全都学了!将来装成是她做的不就完了?反正她将来的婆婆总不可能亲眼盯着自家的媳妇做这些事吧?

叶女史的脸上又是一阵僵硬,抿了抿嘴巴,深吸了一口气——不能气不能气,绝不能跟这个二货生气,不然自己早晚要被她给气死!

故地,韶华殿中,叶贵妃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不怀好意的转来转去,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笑,好半天,才长吐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来,招手叫过荷香:“我记得,十六身边儿有个小太监不是送到太后处当差了吗?”

荷香点点头。

“把随喜叫来,我有事吩咐!”自己的计划已经定下来了,只是要在叫人一事上,要是换上他们慈恩殿的不是更便宜些?

没一会儿,随喜低头走了进来。

“上回头到太后处的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听叶贵妃如此问道,随喜一低头,道:“娘娘说的可是小吕子?”

“啊,是了,就是他。”叶贵妃点点头,低声冲随喜道,“那孩子一向是你带着的吧?明儿个没事儿时到慈恩殿去找他说说话儿…等二十日那天叫他…”

随喜一边听一边记,没多会儿冷汗就冒了出来,主子这主意…分明是在算计人!且算计的还是慈恩殿的那位!!

自家这位主子的心思…这宫里就没几个不清楚的,不过因她脑容量也是这样了,有什么事,她自己不觉,其实都是在她脸上的,别人不过是看在她是皇上的玩意儿上面懒得理会于她罢了。

可别人理不理的是一回事,她这里作死不止…我们下面的人可就跟着要倒霉了啊!!

心中沉了沉,可此事又不能不办,等到了第二天,还没等他想出法子来,就被叶贵妃处的人过来催了一回。只得叫小英子几人随着肉包子进学,自己则硬着头皮到了慈恩殿那边去。

人到了,一打听,原本揣着的事儿一下子半了一大半——太后派叶女史出宫办事,把小吕公公也顺手带了出去。

回去报了,叶贵妃皱着眉头道了句:“怎么这么不巧?”一听,人还指不定哪天回来呢?只好先行作罢了。

人潮涌动…听着车子外头的声音,吕悦有一种想要抱头痛哭一场的冲动。

没办法,人在宫里憋的时候太久了些…再久的话,她觉得她就快要变态了!

“老实坐着,有你出去逛的时候。”不冷不淡的声音传来,让坐立不安的吕悦松了口气,抬眼看看,嗯,还得说这是位,在车里坐得这叫一个稳当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架着,正就着窗子外头打进来的光看着手中的张单子。她身上的裙子都不能阻挡她真·女汉子的内心!

“那个…你能…出去逛?”吕悦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要怪她为什么会疑惑此事,这年头的妹子们…不应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为何不能?”叶女史挑眼扫了她一眼,再看回手中的那纸东西,正琢磨着什么。

得,就冲她天天晚上不睡觉,飞檐走壁跑出去不知偷偷摸摸的干什么的事情,自己就不应该把她按良家妇女的标准来计算!

车子摇摇晃晃的一直行着,等了会儿,外头再没了人声,仿佛进了条极安静的巷子似的,吕悦没敢伸头张望,又等了会儿,车子才停到了一处。

叶女史起身下车,吕悦连忙跟了出去,偷了个功夫抬眼瞧瞧——车子走的是偏门儿…没扁。

一行人…其实就只有叶女史带着自己,此外还有两个小厮提着二人的东西,一路人走进一个院子又一个院子,再穿过一条胡同又一条胡同…走得吕悦心中都嘀咕了起来,才到了一处小院门口。

两个小厮把东西递给了吕悦,也不说话,行了礼就退下来。

叶女史一脸淡定的推门而去。

这是一处二进的小院子,里面布置的简单,却该有的都有了。可这个院子里头除了二人之外,竟似再没半个人似的。

“这…没人么?”就算是宫里,就算是叶女史住的竹林小筑中也至少还有个棉儿在呢,她就算再不喜热闹,再爱清净,也不可能连个下人都没有啊?!

“你不是人?”叶女史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抬脚往正房走去了。

吕悦发现,虽然没人,但屋子里头收拾得十分干净,半丝灰尘都没有。在里面的卧房中,还放着几套叠得整齐的衣物。

“那两身是你的,一会儿看看合不合身。”叶女史随手指着其中一摞衣裳,似松了口气般取过了另一套来。

衣服?自己的?

吕悦心中一阵迷惑,抬头看了看叶女史,见她居然正在解衣服…老天,怎么说你也是个妹子啊!!能不能别这么豪放!!

看美女换衣服,吕悦哪里会有什么压力?但在现在这个诡异的身份之下,她就是再没压力也要化为压力了。

翻了个白眼,抱着自己那一坨衣服跑到里头角屋——大户人家的屋子们,都极其标准,主卧边上肯定有个角屋(其实这只是某人下意识的往自己平时的房间里面跑,直到跑进去了才发现,这里居然还真有个换衣服的地方)。

把衣服一件件打开看了看,吕悦愕然发现,这衣服居然是…男装?

啊,不对不对,不是这个意思,自己平时穿的虽然也是男装,但实际上却是太监们的衣服,全宫里的太监基本上都是一个样子,只区别在品级不同的太监们,穿的衣料有所不同罢了。

而现在面前这套则是外面普通男人们穿的衣裳,而且貌似不是一般人家小厮的衣服。

这…应该是自己跟她出来在外头时穿的衣服吧?毕竟,自己总不能老穿着身太监服四处晃荡。

自以为理解了自家那位诡异主子的吕悦高高兴兴的把衣服换上了,别说,居然还挺合身?也没深想,正低着头左看右看呢,就听外面招呼自己。

几步跑了出去,然后,吕悦就彻底震惊住了。

人,还是那个人,可她却不再是她了…

一身男子装束打扮,头发全都束到发顶,挽了个男子的发髻,上头插着牙簪。听到吕悦进来,叶女史回过身来,吕悦立马整个人都蒙了。

身上的衣裳先不用说,这会儿自己一个小太监穿的都是林罗绸缎、衣裳上头的袖口处还有暗绣的精致花纹呢,更何况是她身上的?

让她震惊的是——原本那位不笑也倾城的凤目美人,此时居然变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

凤目含威,面如冠玉,五观俊朗,脸庞棱角柔中带刚,眉目间含着三分淡然、三分冷意。原本的那位美人,现在依旧风姿如昔,只是变了另一种味道,可吕悦心底却隐隐觉得——似乎…这副打扮更适合她?

眉毛微挑:“傻了?”

吕悦呆滞的点点头,忽然有丝疑惑,为毛觉得她的眉毛好像跟平时不大一样了呢?变得犀利了些,比平时粗了些,更像剑眉了…而且似乎完全没有画过的感觉。等等,她今天早上的时候眉毛是什么样的?

见她还发着呆,叶女史脸上微微有些发烫,眼睛眯了眯,抬手在她额上曲指一弹,顺利听到“哎哟”一声,这才哼了一声,笑道:“回过魂儿来就跟着我出去…”话音刚落,这才想起还没查过她的衣裳呢,在她身上打量了两眼,叫她转了个圈儿给自己瞧瞧,指着她腰间道,“之前给你的那个玉佩呢?”

吕悦一愣,低头往腰上看了一眼,抬头干笑道:“听说今天要出宫,我…没敢带着…”再丢了怎么办?怪值钱的。

叶女史重重的吸进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刚的眼神看着她:“真是…”重重吭了一声,低头从自己腰上解下了个一块云纹玉佩,弯腰给她寄到腰上,“该仔细的时候不仔细,这会儿倒是一副小家子气!”

拜托!那东西比自己的所有财产加在一起都值钱呢!自己哪敢那么得瑟的戴出来啊?!而且…谁见过有人带着个猪模样的玉佩么??

“那个…你把你的给了我…”那你呢?

系好玉佩,叶女史这才直起腰来,就跟没听见她这话似的,转身朝门口走去:“走吧。”

…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好了。

低头跟在叶女史身后半步出了门儿,门口的街道上面依旧寂静无人,别说人了…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吕悦心中疑惑,侧着脑袋微微左右打量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噗”的一下,正撞到一个人的身上,一抬头…男装的女史大人。

叶女史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别跟在宫里似的畏畏缩缩的。”说罢,一伸手,拉起她的狗爪子,带着她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吕悦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她,又看看她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手指头感觉很有力气,手上还微微有些茧…这些不是重点,她有时教自己学写字时也不是没碰过她的手,问题是…她为毛要拉着自己啊?就跟哥哥拉着弟弟似的…

第55章 逛街

“那个…大人…”

“嗯?”

见她头也不回的就带着自己往前走,吕悦纠结了一下,干笑了两声:“那个…我自己能走…您这么带着个小厮,要是叫您家里人看到…”

叶女史眉头微皱,斜了她一眼,又看向前头:“你当小厮身上能穿你穿的这些?”

吕悦一愣,连忙低头看去…然后又是一囧。刚才检查衣服时没太注意,只觉得不像是下人穿的衣裳,到她屋里时因为衣服已经穿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并没太注意样式,现在看看…怎么觉得颜色、款式,和叶女史身上的这身差不多呢?情侣杉?!这怎么可能啊!!

小脸上一红,被个打扮起来比一般帅哥还要养眼七八倍的叶…女史拉着,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的扑通乱跳起来了…不行,这种苗头一定要打掉!她是个妹子!就算穿着男装看上去再帅,她也是个妹子!

想当初穿来之前,如春哥那般的帅T们的相片又不是没在网上见过?再怎么帅,自己也不可能百合啊!!

把心里莫名升起来的诡异苗头压了下去,吕悦又抬头瞄了瞄叶女史的脸色——嗯,脸色平静如昔,看着前面的路正往前走呢,并没有什么古怪的表情。她…不会是把自己当成弟弟了吧?

倒也是,自己在韶华殿那会儿,关照起小马子时,不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的来照顾了吗?而随喜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个大哥哥似的…

心里松了松,把那些诡异的想法全都驱逐了出去,这才能不在意被人拉着往外走的那只手。

没多会儿,叶女史就带着自己七扭八拐的出了那堆胡同,又过了一条长一些的街道,这才看到了一些人。

一些小厮打扮的男孩子们正在大门那边或坐或站,或说话聊天。这会儿天已经大凉了起来,他们身上穿得也厚实,说笑时嘴里还不时往外喷着白气。

一见叶女史带着自己出来了,都笑着凑了过来向二位问好:“笙公子出门儿啊?”

“公子可要车?”

“不必。”叶女史淡淡说罢,带着吕悦出了这条街道,迎面的,就是繁华一片的街市。

“刚才那是…”吕悦比叶女史原本就矮了有一头,这会儿分明再长个儿,却怎么也长不过她,结果就是——二人从一开始的差一头,居然发展到现在的差了一头半了…

听到吕悦的声音,叶女史低头朝她看来,回头扫了一眼:“那是承恩公府,太后的母族。咱们在的那条街,对面就是二皇子的和王府,那边是三皇子的府邸…”

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北面那片都是臣子、皇子的宅子,这条南大街以南,就是平头百姓、官吏、商家混杂之地。”

吕悦这才恍然大悟,刚才貌似因为是两家的院子相隔的街道,所以二人出来时才没见着有人呢——人家都走宅子里头的街道去了,哪个会在这里乱晃?

心中刚刚明白,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脑子里转了转才想起来:“咦?你刚才说‘太后的母族’??”

叶女史一脸不解,挑眉问道:“怎么?”

“你…不是…叶家…”吕悦觉得似乎哪里不大对,自己貌似一直没在意某些问题来着,比如她管那个宋女史叫“师姑”,再比如她跟宋女史说话时所说的“最多五年就要出宫”。以及,刚才二人回来时,叶完全完没有半儿像是要迎接在宫中住着的女儿的意思啊!那院子,又哪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住的地方?!而且刚才好像有人叫她什么来着?生?

不说这些,就是一个大家小姐居然会武功的事情也实在匪夷所思…自己怎么会那么白痴?!古代哪有这样的大家小姐啊!!

“哦,你说这个啊。”叶女史的唇角挑了起来,似笑非笑的挑了她一眼,“想知道?”

点头、点头。

“现在嘛——”话音顿了顿,那笑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不告诉你!”

靠!

一路走一路看,觉得自己都快在宫里被关出毛病来的小吕公公一路上心中感慨无限。她自从穿到这个世上来之后,貌似…还是头回逛街呢。

这倒不是她有多宅,在宫里时就不用提了,以她的身份根本没办法走出宫门儿去。可当初刚穿来的那会儿,她可是直接穿到了个因病而一命呜呼的小丫头身上去的!六七岁左右的一个小毛丫头,还生着病,就算之后病好了也是成天跟在哥哥姐姐身边儿忙农活儿,她又有那个倒霉的路痴属性,还没来得急熟悉自己所在的那个村子呢,就被自家老爸老妈打包卖给宫中出来采买的人了。

这一回,可是她自穿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头一回放风啊!!

见她满眼满脸都是兴奋之色,拉在手中的那只小爪子不时的团一团,又松开,看见个路边摆着的小摊就两眼发亮的伸着脖子往边上张望,可偏偏的又不敢离开自己往那边去看,倒叫人心中一时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这也太…懂事了吧?

她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小小年纪就入了宫,可凭她再活泼的个性子,也是要死压着的,再加上她那不着调的两位“主子”…似只在自己眼前时,才敢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

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软,捏捏手心中那只软趴趴的小爪子,勾了勾唇角:“想要什么,就过去看,我买给你。”

吕悦愣了愣,不解的抬头看到,却见平时总是拽得二五八万的女史大人,这会儿虽变成了个比真男人还要爷们帅气的小伙子,可她的眼中却偏又带了丝温柔笑意来,竟让她一上时忘记要说什么了。

看她发傻,叶女史也没再多说什么,拉着她往边上那些摊位上走走看看。

今儿个出来的日子倒是正正好,刚好是十五这一日,街道两边各种摊位林立,不少人来来往往的正是来赶庙会的日子。他也是特意挑了这两日出来,一是为了太后出来取东西,二也是想带着她出来转悠转悠的意思,若不然,成天在慈恩殿里窝着,倒真把小小的人儿再给窝傻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