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悦点点头，不就是望远镜么？姐上辈子家里还有一副呢，偶尔拿起来站在窗边研究对面楼里邻居两口子打架的实况。可口上还应承着：“那东西真那么清楚？”
“当然！”庆池一挺胸，“殿下带我在抱厦二层试过呢，看的可清楚了！”随即，又遗憾的叹了一声，“不过这个不能乱用，特别是在宫里…要是将来能出宫狩猎，在山坡上用才好呢。”
“听说洋鬼子都是在海上用的。”吕悦随口应着。
“海…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儿的。”
看看那一脸的向往，吕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将来或许还能出宫，跟着叶女史可能还能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前提是别被她未来的老公给一怒之下咔嚓掉。可小马子，怕是一辈子就得在宫里了。
“我觉着在宫里也挺好的！你在殿下那里好吃的好玩儿的，多少好东西是见不着的？”吕悦连忙安慰，“咱们那会儿在十六殿下身边儿时，哪能想到日子还能过的这么舒坦？”
庆池是小孩子心态，经吕悦一劝，果然立马收起了那些淡淡的失意，又跟她聊起了其它。
吕悦跟小马子在后头小屋子说悄悄话，前面正殿中，太后则正在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聚一堂。
叶贵妃依旧带着她家的肉包子过来卖萌。肉包子到了太后身边儿，依旧一屁股坐到脚踏上面，跟太后撒欢。
太后嘴角抽抽，看看面前这个眼睛鼻子嘴巴都快变成细细一线了的十六皇子，不由得有些担心脚下的脚踏够不够结实。
对这个孙子，她从没真心喜欢过，不过是你给我面子，我还你个面子罢了。只是，太后她但凡想要做出对谁好的态度来，那可就真真能让周遭的人深信不疑。
可现在，她就算是想装，自己也会觉得恶心了。
看看脚下这一坨除了肉再看不出什么来的肥家伙，太后脸上笑得慈爱：“小十六来年可就要大婚了，听说你那府已建得差不多了，可出去看过了？”
肉包子听了这话倒是高兴了不少——候三说了，出了府就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几点起就能几点起！想要多少美女坐到自己的身上来，就能有多少！唔，他虽然自己不乐意动弹，但还是挺喜欢别人在自己身上动弹的。特别是候三来了之后，这家伙花招可是不少，整得那些个妾氏们每天晚上死去活来的，自己又不用亲上，看着也是舒坦。
“出去看过一回，母妃不爱叫我去。”其实对于这一点，他还是有些不满的，奈何，自己听叶贵妃的话听惯了，倒是一时没生出顶撞的心来。
叶贵妃在那里用帕子按着嘴角叹了口气：“唉，要不是头年那一回，妾怎能不叫十六去亲自看着呢？怎么说，那也是他将来的府邸呢。”
太后淡淡道：“男孩子，总不能老绑在身边儿，早晚有展翅高飞的一天，你是他的母妃，该放手时自然要放开。”说罢，又抬头看向宫门口，“就像皇上，当年还不到二十，就坐上了那个位子，我也是心疼的，可再心疼他他也是这天下之主，哪能让我一届妇孺来管着他？”
众人连忙低头，口中应承着，心中却不由得暗自琢磨着——莫非，是太后对皇上不满了？
叶贵妃虽也听出了些话，可她的心思压根就没在这上面，依旧没眼色的道：“说起来，十六身边儿伺候的人还是少了些，之前皇上身边儿留了一个，太后处…”
太后神色又淡了三分，声音听着仍是平缓得很：“是呀，那孩子倒真是个好的，又懂事、又会看人脸色，可见是你会调理人，我很喜欢。”说罢，顿了顿，对身边儿的大宫女道，“去监栏院，让他们挑上来十个好的，送到小十六身边儿。好好一个主子，哪能没人伺候？”
叶贵妃一愣，她可不是这个意思…：“妾是说…”
“你是个好孩子。”太后哪里容她开口？冲她笑了笑，叹了口气，“可见是你调理出来了的，看看把小十六照顾的这么‘好’，从你那儿出来的人啊，都是最懂事不过的了。”说着，又笑道，“那孩子好用，我现在一时都离不得，小十六身边儿人是少了些，该不会是又想把送给祖母的人再要回去了吧？”
肉包子根本不知道叶贵妃想干嘛，他更早就忘记了自己之前用的小吕子在太后这里，听了也不以为意：“孙儿不要，太后喜欢，太后就留着使唤吧！”
叶贵妃脸上又青又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是有心把那孩子再要回去，也不干别的，打死完事，谁让他没办好差事的？蠢也是他的错！可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呢，就被太后一句句的堵了回来，更被自家的儿子给卖了！
吴公公在叶贵妃身后不远处缩着脖子，连抬头的欲望都没了。自己算是没法子了，像随喜、德隆他们还有办法脱身，自己身上韶华殿的标签太重，重到根本容不得自己脱身，只能硬抗着了。
可眼见自家主子脑容量不断缩水，做事越来越不着调，他真是想哭都没法子哭去了…
皇后一直坐在太后下手静静听着，眼底压着的全是嘲讽之色——把送出去的人再要回去，这般小家子气的事儿，也真亏得这位能想得出来！天知道她是不是想把人要回去，再细细打听太后处的消息？以太后的心机手段，那人但凡入了慈恩殿，就断没有再给别人递消息的机会！
看叶贵妃总算老实了，太后也懒得再给这母子面子，不过是仗着跟自己同姓，当年攀了叶家的亲戚，把他家的闺女硬到入宫请安的人中凑数，居然就被她抓着机会爬上了龙床…说起来，可真是一份耻辱啊！能活到现在，全赖她太蠢，蠢的让人连下手除去的欲望全无！
更不用说，那孩子已经被自己做主，送给别人了，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全不归自己管了，她居然还想要回去？！
叶贵妃回去后就把吕悦的事又丢一边儿去了，反而一怒之下又摔了几只杯子几个碗——她被其它的事情缠住了，自己身边儿的大宫女梅香，怀孕了…
孩子的爹——肉包子。
正经由皇帝做主赐给肉包子的小妾们没半个怀孕的，这个向来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居然先有了孩子？！
叶贵妃一阵肝疼，连忙拿了人来审。
其实事情的经过也很简单，无非就是梅香年岁越来越大了，勾不着年纪相仿、品貌上佳的其它皇子，又不敢跟叶贵妃抢皇上，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勾搭勾搭近距离的肉包子了。
拿大笔钱财贿赂了候三，就被候三顺势带到肉包子的屋子里面去了。
现在，肉包子的屋子归候三管，他以高超的赌博手段得到了肉包子的重用，又用不知打哪儿看来的各种香艳的春宫图为手段，开发出了新的技术，每天晚上帮着肉包子调教众小妾们，往屋子里头多塞一两个人还不容易？
反正有了他的“技术”，肉包子一晚上想要多少个女人都能实现的了，每天晚上玩群P玩得不亦乐乎，多出一两个妹子来还真是不显眼。
又于是，梅香一脚踩上了狗屎——怀孕了。
对于闺房中的种种事宜，叶贵妃完全无视掉，什么群的、什么技术，对于早把节操扔到千里之外的叶贵妃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庄。
在屋子里着转了几个圈儿，最后叶贵妃才拍板“怀了就怀了吧，生了就生了吧，自家儿子的长子由自己身边儿的丫鬟生出来，总好过让那些个正经的妾、侧妃、正妃们生出来的强！”，于是，梅香顺利上位。
另一方面，跟着叶女史回到了竹林小筑的吕悦开始神游，被叶女史在头上敲了敲：“呆子，想什么呢？”
呆子？
吕悦一囧：“我又不是猪！”等等…貌似那堆猪簪子…现在连自己的外号都要跟猪八戒挂钩了么？！
“什么猪不猪的？”叶女史眉毛一挑，不解道。
“…没什么。”莫非这个世上还木有西游记？倒也有可能。
“我是问你想什么呢。”
“呃…大人，您知道龙十四不？”
听完了吕悦的解释，以及她的遐想，叶女史脸色僵了僵，眯着眼睛盯了她足有一分钟——那边屋子里有大座钟，吕悦闲来无事心算出来的。才抬起手来，捏到她的耳朵上：“以后再有这种事…”
“一定马上向你汇报！”吕悦极其无骨气的拍着小胸脯做保证，话说，还好自己不是真太监，不然太监虽然不能算是完全的男人，可现在的行为也有点太没骨气了。
叶女史脸色又变了几变，这才松开了手，没真的捏她：“这事不必管它，那人爱偷什么就让他去偷，只要别偷到慈恩殿来就好。”
“哦，我也是这么觉得。”吕悦点点头，随即摸了摸下巴，“话说，莫非他上次偷的东西换的钱还不够花？”
叶女史一脸鄙夷的哼了一声：“那东西根本就出不了手，谁会买那么一个破烂？到听说最后有个土财主买回去讨好自家的婆娘，好让自己把一个外室抬到了府中…不过花了几千两。”
“啊？那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入宫，不是亏了？？”吕悦一愣，忽视掉叶女史为毛知道这种八卦周边的问题。
“除了那衣裳外，他倒也顺了些珠宝首饰，可宫中内造的，上面大多都有记号，多数只能融了换钱，不值什么。”
“合着，偷宫里的东西果然亏本啊，那他怎么又进来了？”
“我怎么知道。”叶女史眼皮一翻。
吕悦嘴角抽抽：“这回不会是迷路迷进来的吧？”
——
“咦？”龙十四在一处偏殿的屋顶上拿手搔着脑袋，歪头看着手中的一份舆图，“济城有这么大么？怎么还没走出去？”
第72章 出京
“真人，真就没法子让弟子再见仙子一面了吗？”当今皇帝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四周仙气袅袅，宛若天界。可此时那本应一脸仙气努力修仙的皇帝，却仿佛一副被人甩了的软弱男一般，委屈的看着天通道人。
道人一派的风清云淡，一挥手中浮尘：“陛下，能得仙子垂怜一回，已实属修来的福气…”
皇帝再叹息一声：“朕自那日后…日日思念，只觉着凡间的女儿，便是再美艳非凡，也难及仙子啊…”
天通道人：“…”
皇帝此时将头转身大门方向，惆怅道：“那一夜，虽处身于冰雪之中，却…”说着，忽的两眼一亮，“真人，您说那仙子莫非是冰雪做的身子？朕只记得仙子身子虽冰冷入骨，却又软魅至极、销魂入骨…”
天通道人缓缓闭上眼睛，攥着浮尘的手几乎要把那紫檀木头给攥断了，当日自己抽的哪门子的疯？怎么就顺着他的话承认了那是仙子了？那分明是他发春梦！“陛下，唯有潜心修炼，才能再见仙人真颜。”
皇上这才长吐出一口气来，缓缓点头，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面上抱赫的低声对天通道人道：“真人，上回那药朕已用完了，您这里可还有仙丹？”
天通道人头上青筋爆起，僵着脸笑了笑：“陛下，那可是…三个月的量。”
皇上轻嗽一声，目光游离：“最近朕常思念仙子…”
所以就吃了药后找妃嫔们去泻火吗？要是你之前遇着的是真仙子的话，知道此事之后想也是会被活活气死了吧？
天通道人只得一抬手，对立在边上的大徒弟玄虚子道：“徒儿，取药来。”说罢，又劝道，“陛下，虽那仙药有神通…可也不能多服啊。”
“朕自是清楚。”皇上这才又正了面色，回应的一脸正气，同刚才那个模样判若两人。
天通道人好容易送走皇帝，心中正暗自琢磨着，要不要再闭关上一阵，躲过去这一阵儿？
外头，玄虚子已取好了药，送皇帝出无量观。
从玄虚子手中接过药来，皇帝忍不住往这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身上打量了两眼。眉目俊秀，宛若仙子…“真人能得你这般的徒弟，真真好福气啊。”
玄虚子面带含笑，微微垂道：“陛下谬赞。”
皇帝却仍叹息道：“想必那天上的仙人，也必是似你这般的道人得了道才能做得的…”说着，忍不住失态抬手轻撩他耳边的一缕碎发。
却见，玄虚子却并没似以往一般的躲开，就似没觉出来一样的含笑垂目站在原处：“陛下必能如愿以偿。”
皇上心中不由得一大动——这孩子他惦记了许久了，可却顾及真人，一直没敢下手。毕竟，那真人可是真真有神力的！
“如偿…朕又能如何如偿呢？”说着，便上前一步，原本去拢发的手也摸到了玄虚子的脸上。
玄虚子仍未躲开，脸是笑意亦未褪半分，只伸手入怀，摸出一件东西来，这才挑眼看向皇帝，那眼中带着一丝风情，把那东西轻轻塞进皇上的怀里：“这是弟子按着古书上的方子炼制而成的，听说，心诚之人用了，便能得偿所愿呢，陛下若有兴致，不如一试。”
手已从脸上滑到颈处，皇上哪里还顾得上丹药不丹药的？把玄虚子那药随手塞到怀中，摩挲着他那细白的脖颈，又近了一步，几是贴在他身上的道：“不如，你伴着朕用上一回？”
玄虚子则轻笑一声，忽的朝后一退，薄唇微微挑，柔声道：“陛下，师父还等着弟子去服侍呢。”
皇上心中失落，却又想起他给的丹药，收手回去，到底没敢强拉他回正宫，只怕惹恼了真人，点头道：“那你先回去好生服侍真人吧…过几日，朕，再来。”
见玄虚子也不应声，只含笑看着自己，皇上心中这才收拾起失落，又是冲他一笑，才依依不舍的离了这无量观。
待皇上走得不见人影，玄虚子这才黑起了脸来，低声咒骂了一句，恶声恶气的对一个小童道：“打水过来，我要沐浴！”说罢，随手掏出一块帕子，把脸上、脖子上面刚才被老皇帝摸过的地方狠狠擦得通红一片，随手把帕子丢到地上，看也不看一眼的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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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的儿子众多，吕悦自然知道。以前在肉包子身边儿当差的时候，因为有叶贵妃处理这些庶务，所以能让她印象深刻的大日子，也就只有皇帝、太后、皇后、叶贵妃、肉包子几个人的生日了…啊，还有大公主跟太子的，也有点印象。
可自从她到了太后处，才越发的感觉到太后的孙子数量的庞大…
庞大到哪种地步呢？简单的来说——至少，每个月都有人过生日。
要是再把皇帝的小老婆众算上的话，那就可以说，几乎每天，这宫里都有人要过生日了！连清明节鬼节之类的也不放过。
那些位份不高的，根本也用不着叶女史出动送礼，可有些身份的人过生日，叶女史大人自然还是要出马，代替太后她老人家劳动一翻跑跑腿。
七月初，自上回携带吕悦出宫游山玩水后，叶女史再次带着小尾巴，坐上宫车一起出门儿了。
今天，先是要到二皇子府上送太后赏赐的礼，之后，宫人们回宫，叶女史就能带着吕悦放个小假顺便办个事。这次的假期吕悦倒没啥大期待，因为她听说，这回不能带自己出去玩儿，则是要去京郊办事。
坐在马车上，身上穿着相对郑重一些的衣裳，车里明明放了那许多的冰盆冰碗的，可还是觉得热的慌。也难怪，这才刚进七月，天气还热得很呢。
没多会儿，众人到了，拉开架势进了府中，吕悦边走边打量了几眼，她看过大公主的府邸，二皇子的府邸跟大公主的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呢，亏老皇帝还给了他个亲王的等级，真是受不受宠，从房子的建筑精细度上就能看出来了。
下面众皇子、亲友接旨，吕悦则站在叶女史身后不远处，稍稍抬眼瞄了瞄，看到之前在宫中每回见到都要跪拜的人这会儿居然跪在自己的面前…哎呀呀，难怪宫人们都会拼了命的往上爬呢？现在这种情形，可不是普通人寻常能享受到的礼遇呢。
这回宣完了旨，出了门儿后，众人分做两路，一路回宫，一路先到了叶家的小院儿，二人换过衣装，便又坐车出门儿，向着京郊而去。
屁股下的车子颠的人难受，坐了足足多半日，吕悦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才拿小拳头锤着老腰，苦着一张小脸儿看向叶女史：“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上回出来时上山，貌似路都没这么难走吧？也没走这么远啊！不是说近郊么？！
叶女史阴沉着张脸，挑眼看了她一眼：“我说要骑马，你死活不同意。”
吕悦的脸再次扭曲了一下，又揉了揉坐得生疼的屁股：“骑马…磨的大腿疼。”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两腿中间…外面长衣长杉，遮挡着，根本看不出里面的两条小肉腿来。叶女史一脸的鄙夷外加无奈冲她招手：“过来。”
吕悦乖乖爬过去，就被她一下子按到膝盖上面趴在车上：“你干嘛？！”
“不是腰疼？”说着，手按到了腰上，一下下轻轻揉了起来。
吕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不客气了，反正车子里面的构造就是地上铺好席子，最多放两个软垫子，人就这么席地而坐，现在自己就算趴到了她膝盖上面，却也不会硌着哪里。
“辛苦美人大人了~”人一占了便宜，嘴上就忍不住犯起了贱。
叶女史手顿了顿，眼睛一眯，原本揉得好好的手逐渐下滑，按到小屁股上面去了。果然，感觉背上的手地方不对，吕悦身上立马僵了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不想，明明只有一只手，怎么会那么重？！
“大、大人，不用揉了。”
叶女史俯下身子，阴森森的凑到她耳边道：“你不是疼么？”
“不、不疼了。”
“啪”的一声，哎呀呀，把小猪喂肥了后手感真不错啊…小屁股圆滚滚的，打起来弹性十足。
不过叶女史也知道分寸，别看这家伙平时什么话都感说，可脸皮却不是一般的薄。只打了一下，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先威胁道：“再废话，就不是打一下了。”
于是，果然，某太监死在女史大人的膝盖上，老实趴着，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了。
车子出了城，足足晃荡到了傍晚才勉强停下，外头人传来话道：“两位爷，请先下来打尖休息一晚吧。”
吕悦都快被摇晃散架了，一听这话，原本松了的那口气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冲叶女史瞪着眼睛咬着牙的低声问道：“不是说京郊么？！”
叶女史抬手拍拍她的头：“那也有远郊近郊之分。”说完，又用戏谑道，“你不还想进山？要知道，上回咱们去的那山里，路可都是各处官家出钱修的，其它的名山大川，路有没有现在这条平，还是两说呢。”
吕悦的脸一下子绿了下来。
她以前人在宫中时，为了将来的事情也谋算过不少，比如存钱，然后等有机会偷跑出宫，可等她后来得知这世上还有种东西叫路引之后，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自她跟了叶女史，知道出宫真正有望了之后，就又打起了另一个主意——叶女史将来的老公是肯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成天跟在他家老婆身边儿的小白脸儿顺眼的。将来早晚有一天，不是叶女史亲手、就得是她老公发飙把自己赶走。
为了应对这种可能性，吕悦趁机研究起了舆图、地理志等等东西。反正自己人在宫中，又没有花钱的地方，现在的岗位效益又不错，存点儿钱，等回头大不了坐着马车游山玩水去呗？多逍遥啊！
可当时想的倒是挺好，现在，不过是出宫去上一趟“京郊”，居然就把自己晃散了！而叶女史又说，这天下的道路多数也就是现在走的这条路的水平，自己又不爱也不会骑马…老天，到时我可怎么办啊？！
吕悦苦着一张小脸儿，浑身无力，连车都懒得自己下了。奈何，自己跟了位怪力女主子，一把就把自己拎起来了，提下了车。唔，细想一想，这位大姐连皇帝那五大三粗的汉子都提的动，何况自己这个小身板儿呢？
下了车，才愕然发现，自己一行人居然已经到了一处建筑物的门口儿，看外面酒旗飘摇的模样，应该是家酒馆？
“在这里打一夜的尖儿，次日就不能做车了。”叶女史知道吕悦颠簸了一天，实在是走不动了，也没放下她来，直接提着她就往酒馆里面走去。
吕悦一脸茫然：“为啥？”
“走不了车。”
…还有走不了车的路？！老天啊…早知道就老实和棉儿在宫里呆着了！！
想虽这么想，可话她却不敢这么说，再怎么说，也不能出来游玩就跟着，遇着辛苦自己就躲吧？怎么说，自己现在也算是美人大人的亲信了，该受罪的时候还是不要叫苦比较好，免得屁股遭殃。
房间已经订好了，叶女史看也没看一层那些正在吃肉喝酒的脚夫汉子，直接提了吕悦上了三楼，进了房间，又要了一桶水、点过饭菜，这才把吕悦往床上一丢。
“好硬…”这床上面真的铺着被褥了么？怎么跟地板也没什么区别啊。
叶女史随手把长杉除了，笑了一声：“你当都跟宫里似的了？”
“可上回去山上…”
“那是别院，咱们是主子，自然不同。”
默默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吕悦长出了一口气。经过了宫中的腐败日子，她直到现在才彻底体会到上层阶级和下层阶级之间的巨大差别啊…要是自己将来…
“想什么呢？”许是热的晃，这会儿叶女史身上只剩下了里衣，散着裤腿袖口，胸口中的领子开得似乎有些大了，露出了一抹雪白肌肤并锁骨，猛一看去，就像是个刚被人轻薄过的翩翩少年公子…
第73章 乡间
吕悦见状脸上一红，忙把脸侧到另一边去：“没…就是想起来，入宫之前我家里还不如这儿呢。”
她脸上的不自在，自然被叶女史看到了眼中，挑了挑眉毛，他倒是早发现了，别看这家伙岁数小，倒真真是个小色鬼，自己有时靠得近了，她那里自觉得很、躲得也快得多呢。
一想到此处，原本赶路时的那从不耐烦这会儿也尽散了，好心情的笑了起来，抬手去解她腰上的带子：“天气热…”见她又要躲闪，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一边转了话头，“就你这样儿的，将来到时我怎么带你走？总不能一路都提着你吧？”
吕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纠结的看看叶女史，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到时要走的路…是哪种水平的？”
水平？
叶女史的眉毛忍不住又抽了一抽，抬眼看看她的脸，把长杉顺手褪了下去：“跟今儿个差不多吧。”
“…路也不平？！”吕悦脸上一僵，今天那一路颠簸她可是记忆犹新啊，这要是颠个十天半个月的…颠上三五天她就死定了！！
看到她一脸紧张纠结的模样，叶女史“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指头戳戳她的额头：“主走水路，车子也要坐，却不过半日功夫，到了码头就好了。”说罢，又在床上比划着，“一路坐船南下，就是慢，一路上要是上岸看风景，不过半个月的功夫也能到了。快的话十日左右就能到。下船后再坐车进城…我虽多年没回去过，却也知道，那里向来富庶，尤其是码头左右的路，修得极好。”
吕悦这才长松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看叶女咬，咬咬嘴唇：“那个…要是将来你出嫁了…”见她听了自己的话，乌黑的眼睛一下子向自己看来，吕悦连忙干笑两声，皱眉苦脸的道，“那个…这个…你把我放在身边总是不好，到时…你要是有陪嫁的庄子什么的，把我丢过去就行了…”
自己路痴，现在连出行都遭遇如此巨大的困境，吕悦表示，她已经没有信息独自一个人努力的生存下去了。反正怕她将来的老公讨厌自己，还不如一开始、在她还没过门的时候就找好后路比较好，不然，到时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呢。
叶女史眼中闪了几闪：“你到底在怕什么？怕我护不住你么？”
吕悦尴尬的笑了笑，拿手搔搔头：“那个…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我可不想哪天连醒都醒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