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他一点也不客气。

对于那件事,我却说不出口,心里有些酸酸的。我是有点喜欢上他吗?我动心了吗?可是,我入宫的三年,我的身份,早就什么也不是了。

而且,连七皇子也敬重,虽然,他口口声声左一句草民,右一句草民,那股子傲气,总是藏不住的,上官雩,他就有这么一个条件。

家财万贯,医术高超,要是他愿意,入宫当个御医算什么?

而七皇子看到他待我如此好,那眼底的惊诧,如此的不可思议。

微风吹过,吹来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如此的好闻。

我觉得,我在漂浮中,我找到了根一般。

我似不经意的问:“上官,你娶妻了吗?”

他的眼神像是杀了我一样,我吐吐舌头:“当我没有说过。”

“说过的话,你敢给我吞下去,我娶妻?”他一肚子的怨气:“连个话也没有,就进了宫,当我是死的,答应过我的话,是废话吗?”

原来,他还弊得内伤啊,一说就火气那么大。

吼得我一缩一缩的:“上官,别那么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你还敢问出口。真想掐死你。”他看着我,狠狠地扒着饭。

如此的粗暴,却无损到他身上尊贵的气质,上官雩的身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开药铺的,是大夫。

可是七皇子看他的眼神,听他自称草民,那样的有些嘲笑的眼神。

“上官,你答应过我,要改改脾气的。”动不动就说掐死我。不予评置啊。

上官雩瞪了我一眼:“你没有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跟你算帐呢?”

我心里苦叫,男人比我的胸怀还小,还耿耿于怀,放不下呢?

一会儿,一个公公来请他,说宁妃娘娘醒了。

他扶着我又小心翼翼地回去,瞪了眼站在门口的七皇子。

七皇子估计是不太好意思,我如此,都是他下手太重了,转过头说:“月公公,让人修理好房子,做张床,让这宫女住这里。”

傍晚的施针,我才知道,他救宁妃不是那么简单,大滴大滴的汗,从他的脸上掉下来,连抹的时间,他都没有,下一针,都得小心翼翼。

可怜的宁妃,全身几乎都扎上了银针,让我害怕。

她脸上,如此之多的红点,称之为毒疹。

上官雩沉重着脸色:“照这些单子,抓了药草来,马上烧热水,再泡进去,一会让宁妃泡着,将体内的毒气给逼出来。”

又是一番忙碌,直到月亮升起,点上了宫灯,他才将所有的银针一一收起来。

一身衣服都要湿透了,让陈嬷嬷给宁妃泡着,顺着她的气,都避退了出来,宁妃脸上慢慢回复的红润,让人欣喜。

上官雩说要给我扎上二针,吓得我脸色苍白。

他不客气地笑着,指着我:“胆小鬼。罢,今日累了,七皇子,你让人好生照顾宁妃,再看上一段时日,应该会恢复正常,我自也得出宫去了?”

七皇子挑挑眉:“上官大夫何必舍远求近,在宫里也可住下。”

“皇宫?”他有些冷笑:“不是我该住的地方。”

是啊,也不是我想呆的地方,隔着月色,我看看他,轻轻一笑。

他轻斥我:“你还笑得出声,毒疹找不到起因,你死定了。”

唉还不忘要吓我,我不笑了总成吧。

七皇子让人送他离去,看着月光下的我,奇怪地打量着。

我轻轻地垂下头,没有说话,原谅我腰痛还存在,无法给他施礼跪拜。

“倪初雪,你真不了得,这上官雩一听你的名字,就自愿进宫了,比本王的面子还要大。”

“我们在秦淮就认识了是,是朋友。”我淡淡地说着。

“仅是朋友吗?”他挑眉。“别忘了你自个的身份,你是配不起他的。”

我知道这些,可是,从他的口里说出来,让我很是难堪。我也不想入宫做宫女的,我有更好的生活,更自由自在的生活,我不想吗?

“谢谢七皇子的劝告。”我冷冷的应着。

他却没有走,而是看着我:“你不赞同我说的话?”

我挑眉:“我有说不吗?”还真是和太子是兄弟,都一样挑,一样要人无可奈何,一样的冲动,差点没死在他的手里。

“倪初雪,你只是一个宫女。别用这种口气给我说话,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他冷冷地说着,带着他的气势。

这就是皇宫,就是专制,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我忍着腰间刺骨的痛,跪了下去:“谢过七皇子的忠告。”

“知道就好,倪初雪,虽然你还没有调教好,入了宫,你就是宫女,就得恪守宫规,至于上官雩,不是你能接近的人。”他冷然地说着我。

话语中的有些意思,让我怎么也不懂,我抬起头看着他。

“上官雩可是皇亲贵族,不是你这样身份能接近得了的,他的婚事,也就快了。”

如恶梦吗?婚事,当我问到他有没有成亲的时候:他怎么骂我的,还历历在耳。

而现,七皇子竟然说他就要成亲了。

我怔怔然地,跪在地上,心里扯着二种痛,在相互的交缠着。

“太子昨天晚上就出宫去接玉贞公主回宫,我父皇,为的是要上官雩做驸马。你好自为之,别落个凄惨的样子。”他看也没有多看我,就留下二个宫女在这里看顾着,大踏步就离开这小院。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宫女,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上官雩,这三个字,让我折腾了一夜,让我痛了一夜。

就要成亲吗?我若有若无的情愫,是不是付出得太早了,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这些。

他的身份,我不知道有多显赫,我想我不要有自卑的想法的,可是,我不得不生起这些。

玉贞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身份最显赫的公主。

一生之中,缘份错过了,就没有办法再牵起了吗?我和他,错过了,就错过了吗?

罢,倪初雪,你不是自认为是坚强的人吗?有什么好哭的,你不是自认为可以独自过一生吗?有什么好哭的。

明明,就是要认清,凤凰和乌鸦是不同的。

七皇子告诉我这些,无非是要我不要和上官雩走得太近,到时惹人非议。

倪初雪,连七皇子都看出了,连他都担忧了,也该要明白一些能与不能。

为何我如此难过,还要心惊呢?太子,昨天晚上就走了。他不是说早上的吗?那,那洗衣宫,怎么会有灯呢?

我想来,竟然是寒心,大概是秋意太浓了,夜风太凉了。

第四十七章

到夜很深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入睡,总是那般的不安。

天亮之时才觉得,要更痛得让我起不了身,我想,是我的心更痛。

一种刺热,火辣的感觉在我的脸上蔓延了开来。

一手摸摸脸,我竟然满手都是刺刺儿一般,心里更是哀落到底,我的脸,总是避不过,疹毒,终于袭到了脸上。

不用看镜子,我都知道资格是多狼狈,眼也刺痛着,心也刺痛着。静静地躺在床上,我一辈子也不想起来了。阳光刺破了夜的静,我知道,天亮了,我恨不得,天永远不要亮起来。

天亮他就会来,我不想再见到他,我这般,我不想让他见到我最难堪的一面。

心,到这里为止吧,停下吧,倪初雪,你肖想太多了,所以,你现在开始,你痛苦起来了。

玉贞公主是公主,是天上的人儿,而你,不过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宫女。

偏偏神经敏感的可以,院里进进出出的声音我都知道。

我觉得,我要死了一般,身体上的痛和精神上的痛,一丝丝地扯走我所有的快乐。

我听见有人叫:“上官公子吉祥。”

那一刻,心跳得更快。

他的声音响起:“倪初雪呢?”

如此的低沉而好听,我不想见他啊,拉起被子捂着脸,不要听,不要看。

门给推开的声音,然后今了上去,光线在瞬间的明又暗,他的气息,充满了整个斗室。

我咬着唇,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身子侧向里边。

他坐下,轻轻的叫:“倪初雪?”

我没有理会,心却跳得更厉害。屋里静下来,外面的进出的声音变得遥远,只有我的心跳声在这里狂跳着一般。

他拍拍我的肩,用手扯我的被子。

我紧紧地抓着,没有出声。

“倪初雪?”他有些大声,听起来是生气了,“转过身来我看看,毒疹是不是发作的厉害。”

我躲什么呢?他明明就是厉害的大夫,症状他还少见吗?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看到。

“求你,不要、、、、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那么的破弱,抖不成句。

他冷哼:“你倒是以为我不知是什么样吗?不想看也行,我还怕吓着呢?”他唾弃地说着。“督阵发作还会伴有一些体热,手伸出来?”

左手迟疑了一下,从被子下探出去,他不耐烦地拉起,使劲地一捏,痛得我差点叫出声。

他抓着我的手腕给我把脉,那温热的手指触动着我的心弦,一下,一下急促地跳着。

“倪初雪,不得不给你下针了,体内的气息乱成一团,内伤犹在。毒疹之热也这时发作了,记住,无论多不舒服,都不能用手去抓,不然以后你就顶着一张破脸。”没有看到,却像是看到了一般,他说的,都是那么实在。

我情愿听他像一般的大夫一般平静地说完,也不要听到这般亲昵的骂声,让我想哭。

他又喃喃自语:“怎么过一夜就那么严重呢?”

一手伸长了,探着我的额:“热的可以煮蛋。”

心里好酸阿,上官雩。你岂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

他又出去,这一次是吩咐人去拿药草,然后让以宫女端着要进来。

我死活不让他看到脸,纵然他要下针,我也得蒙着。一个是难看,一个是怕他看穿我的心,我实在,没有勇气去看她的眼。

“上官公子,陈嬷嬷也身体发热。”那宫女小声地说着。

上官雩淡淡地说,“是该发作了,估计宁妃一会也会火烫起来,你马上去准备几桶热水,用我带来的草药烧成三大桶,让她们各自泡着。这里不必伺候了”

“上官公子,奴婢马上去准备。”宫女退身出去,轻轻地合上门。

针灸,我一直很怕,我觉得那长长的针,刺到人的身体里,真是不可思议。

“倪初雪,既然你没有诚意,我也不必有诚意。”他随意地说着。

吓得我心都寒了:“什么意思?”

“你爹的亲笔信。”他轻笑着说。

唉,在秦淮的时候,我几时威胁得了他呢?早该有这个认识的,倪初雪,总是自以为是。

轻轻地将脸上的布一拉,看到他一张带笑的俊脸。

他脸色变深,眯起眼看我:“你怎么了?眼睛红得像鬼,哭了,为什么哭?”

“上官,拜托,给我一些我的空间,”我哀求,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还要我连面对他的心都不能吗?他未曾跟我提过,他要娶玉贞公主,如此大的一件事,不要告诉我,他不知道。人谁都不会相信的,我倪初雪,不喜欢听谣言的人,也不相信他不知道。

他眼里的光华闪了闪,没有再逼我。

我心急啊,我日盼夜盼的爹爹,终于有些消息了,终于能看到他的亲笔书,我能不高兴吗?

可是上官雩却不给我,硬要施针完了才给我。

我看着他将针沾上一些药,手指比划着我的穴道,从头开始,那认真的劲,那长长的针,让我看了都害怕。

他低头朝我一笑:“怕什么?要是刺花了你的脸,我会负责娶你的。”

泪,又想涌出来了,我无法转过头,我淡淡地说:“上官雩,不要开玩笑了,快点扎吧。”

一针刺下来,那入肉之痛让我紧皱着眉头,看到他满脸的不悦:“你当我是开玩笑?”

我不知道,要是我在执迷下去,不是他开玩笑,而是,我就是那个玩笑。

竟然不是很痛,他还在脸上轻轻地揉着:“真不听话的人,我瞧瞧哪儿是痛穴,给你扎上一针,看看是不是没心没肺,不会叫痛。”

我眼神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他还可以如此自然地跟我闹着玩呢?

他有些无奈:“别这样看我,连针都不会下了。倪初雪,算我怕你了,倔强得要死的人,别看你闻讯,骨子就使坏。”他抱怨着。

有些动听,有些悦耳,我的本质,他看清楚了吗?

是阿?我怎么了呢?就算他要娶妻了,也是我的大恩人,我一世,也还不清他的恩情了。

手指在脸上轻揉,再扎上一针,舒舒服服的感觉散了开来,体内的燥气慢慢的平息。我竟然,想要睡觉,半迷蒙中,我看到他的脸轻笑地说:“看你累得,你需要好好地睡一觉了。”

是真的睡着了,从来没有过的好觉,甜香梦中,我似乎又回到了秦淮,一家人还在一起。我还梦到了娘,甚至还有上官雩。

待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日已经大中午了,上官雩正慢慢地收针,有些微痛刺激着我。我拢起眉头看他:“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春药。”他戏笑着,一双眸子黑如墨玉:“感觉如何?”

我脸烧了起来,这上官雩。

他将银针收了起来笑:“不闹你了,瞧,现在精神不是好极了吗?”

我眨着眼睛,真的舒服了好多,上官雩,欠他的越来越多。

“转过身子。”他轻轻地说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又自喃自语:“躺着就好。”

然后他起身,在我的讶然中,将我的身子反转了过来,让我趴在床上。

他手按着我的腰:“这里是不是痛得很?”

“是的。”估计是昨天摔在地上,摔到腰了。

他俩手拢着我的腰,使劲地一按,我痛得眼泪几乎要流了出来,紧紧的咬着枕头。

“骨子有些移位了,别怕痛。”他低沉地说。

手在我的腰上,轻轻地捶着,然后一个用力双手一按,我差点就想叫娘啊,不是一般的痛。

酸酸麻麻的,痛过之后,他又轻柔地按着,舒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