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奕故意不穿好衣服,半□着上身,有些慵懒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的凤眸,让他的俊美无铸中又带了几分媚~态,他声音沙哑的说道:“过来。”

子启抬了抬眼,很快就垂了下来,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虽只是一眼,可子启还是看的很清楚,以前每次和那人欢~爱~后,他都会露出那副慵懒的模样,以前的子启可谓爱煞了他这副样子,可现在的子启只想逃,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再也不要见这个人,再也不要这样伤心难过,再也不要为他吃苦受罪了,他没有自己一样很好很好,甚至比被自己照顾时活的还滋润还自在,所以,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自己的四哥了。

子启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自作多情,本以为这人没了自己照顾,定然不会爱惜自己身体,以为没有了自己的看顾,这人定然任性妄为,以为没有了自己的照应,这人定然不愿应酬与大臣间的你来我往。

那时,子启便是赴死前最惦记的也是这个人,最担心的还是这个人。可这些时日,子启也彻底清醒了,大煜朝没有凌子启的日子更加繁荣了,璟奕没有凌子启的日子更加的如鱼得水了,凌子启对这皇宫,对这里的所有的人都是多余的。

璟奕等了一会,见那人并未过来给自己嘘寒问暖,反正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半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出心思,可眼角没有半分的往日的柔顺,璟奕慢慢的坐起身来,轻声道:“坐。”

子启不言不语的坐了下来,可眼睛依然没有抬起来,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想离开璟奕,想离开这个地方,只是身体已经习惯了服从那人,这样的习惯让子启有种说不出的巨大的悲哀,那种悲哀让从不轻易落泪的子启有种想大哭的冲动,空气中还没有消散的脂粉味,就好像毒药一般,一点点侵蚀着子启残缺的心。

也许不该再爱你(四)

璟奕微微眯了眯凤眼,伸出保养的非常好手指细细的剥开荔枝,慢慢的朝子启送过去,璟奕一动,子启便吓得身子往后面一趔趄,璟奕顿时不悦,可当看到对着自己宛若惊弓之鸟般的子启时,璟奕心中有种酸酸的感觉,口中有些涩涩的,胸口闷的厉害。

璟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记得你最喜欢吃荔枝了。”

璟奕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剥好的荔枝送到子启唇边。子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荔枝,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情难自已,反而满腹的猜疑和恐惧,他不知道璟奕又在打什么主意,甚至想如果自己张开嘴吃下后要遭受怎样谩骂与虐待。

子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始终不敢张开嘴,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鲜嫩的荔枝。子启很饿,刚才的那些花根太难吃了,挡住了一时的饥饿,子启便吃不下去了,此时荔枝特有的香甜在鼻尖萦绕,可子启只感觉满嘴的苦涩,满心的恐慌不安,他臆想着各种吃下荔枝的后果,没有一种,没有一种是子启能接受的,而璟奕身上还散发着浓浓的□味道,这味道让子启更加的反感,他想了许久许久,还是慢慢的撇开了眼,垂下了头。

璟奕恼怒极了,自己愿意费心哄他,他本该感激涕零才是,可他这是什么态度,但不知为何璟奕心中却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对子启发脾气,更不能对他动手,虽然璟奕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不能,但是内心极其笃定了这一点。

璟奕僵硬的笑了笑,将手中的荔枝又朝子启唇边送了送,故作和颜悦色的说道:“这可是岭南才进贡的,各宫的娘娘们都还没有吃到呢。”

子启听到‘娘娘’两个字身形一僵,抬眼看向璟奕,璟奕还半敞着衣袍,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肩头出隐隐看见欢爱后的抓痕,胸前还有浅淡的吻痕,璟奕身上的斑斑点点,这些欢爱的痕迹,这种种的种种,看在子启眼中如此的刺眼。

那时两人在一起时,不管子启如何情动,从不敢在这人身上留上半分痕迹,莫说抓痕便是吻痕也不会留下,还记得有一次不小心再胸前留下一点青紫的吻痕,这人都气的好几日不许子启进东宫殿,从那以后子启便将他的忌讳记在了心里,如今看来,如果他忌讳从来只针对凌子启一个人,他的厌恶也只对凌子启一个人。

子启不知道璟奕又想了什么招式折磨自己,可子启觉得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子启不爱钱财,不恋富贵,若以前还惜命,那是因为子启还有牵挂,可此时的子启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惧了。

子启感到自己对这世上唯一的牵挂,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的蚕食着,那种不动声色的啃噬,让子启一点点的失去了对生命的最后的眷恋。

子启停留在自己□上肌肤上的目光,让璟奕心中有种莫名的窃喜,心中的怒火霎时被那样的专注和悲切的目光扑灭了,璟奕不禁得意的扬了扬嘴角,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却见子启骤然站起身来,快步朝亭外走去,可未等子启走出亭子,他已经吐了出来,刚刚吃进去的花根,没有嚼的太烂,混着泥土如数吐了出来,等吐到胃液里什么都没有了,子启大口大口的吐着绿水,直至什么都吐不出。

璟奕微楞之后,勃然大怒,他嫌恶的扔了手中的荔枝,猛然站起身来,朝子启走去,子启能感觉那危险的气息,还在干呕着却反射性的抱住了头,他这样下意识的动作刺伤了璟奕的眼,璟奕有些莫名的悲哀和伤心,他站在原地许久,却不敢真的伸出脚去,不敢像往日那样踹倒蹲在地上的人,此时的璟奕有种错觉,只要这一脚下去,那么……那么这个人将永远不会回到自己身边,永远不会对自己笑了,想到此璟奕的心脏就莫名的紧缩着。

璟奕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这个人的笑脸了,以前不管自己如何打骂,他便是垂下头去,再次抬起头时,脸上便会挂回那浅浅淡淡温温柔柔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好似有魔力一般总能安抚璟奕的狂躁,能让璟奕觉得安全。璟奕到底还是放下抬起的脚,极不甘愿的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子启对于璟奕的离去不但没有了往日的失落和不舍,反而种种的松了一口气,等璟奕远去,他身上那股让子启难受的□的气息也彻底消散了,子启感到自己好了许多,可刚才那一场呕吐似乎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子启慢慢的想走回已经空空如也的亭子坐一会,可一想到璟奕刚在亭子里和别人欢爱过,便停住了脚步,他转个方向,一步步的朝偏僻的地方走去,当走到极为偏僻的长廊上,子启才慢慢的坐下身来,闭目靠在了柱子上,这样平淡的安静和祥和,让子启觉得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璟奕回到寝宫气急败坏的砸掉了所有的物件,推到了所有能推倒的家具,可即便如此璟奕依然觉得不解恨,他觉得有一口气在胸口憋着,怎么也咽不下去,那是一种在那人身上从未遭受的冷落,和莫名的委屈,委屈……是的,璟奕不禁有些想笑,他以前是一朝王爷,如今是一国之君,居然会在别人那里受委屈,他凭什么,可即便是多么不想承认,可璟奕还是难受,非常难受。

刘福见璟奕狂风暴雨般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用尽了力气,此时坐在龙床上大口大口喘息,那张俊脸虽还是阴晴不定,可没有了方才的杀气腾腾。

刘福想了又想,才敢从角落走出来,轻声说道:“陛下莫要生气,他……那人这些时日没有陛下的关照,在别处受不少委屈,陛下又不是不知道,他才被陛下赶出去的那些时日,经常在陛下寝宫外面徘徊,只是侍卫们都不敢让他进来罢了,陛下对他一连两个月的冷落,放在谁身上也难免有些心灰意懒,更何况……他在宫中的处境并不好,如今对陛下抗拒,想来只是发发脾气……此时那人四面楚歌,过的非常不好,陛下……陛下若愿意稍微示好……想来那人定然还会像以前那样巴巴的凑回来的。”

璟奕听到子启经常在自己的寝宫外徘徊,心情明显晴朗起来,他思来想去觉得刘福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刚才的怒火不知被什么压下了,却道:“哼!示好!……朕何须要给那么个卑贱的奴才示好!”

刘福自然已听出了璟奕松了口,此时话中意思,就是让刘福再给他一个台阶。刘福不禁心中不禁摇了摇头,这摆明了是对那人也动了心,却还不自知。

刘福想提醒提醒璟奕,可想想璟奕心中对那人抗拒,难保不会迁怒自己,所以刘福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决定此事便是烂在心里也不会说出来,可刘福还是暗暗祈祷,只希望皇帝陛下不要顿悟的太晚,否则……

刘福笑道:“这些时日天热的厉害,陛下吃不下睡不好,御膳房做出来的膳食终归是不合陛下胃口,那人虽是身份卑微……可那一手做膳食的好手艺,是御厨都不能比的,陛下知人善用,自然恩威并施才是。”

璟奕想了想,凤眼微眯:“以你之见,朕该如何?”

刘福道:“若陛下不愿费心,这些小事便交给奴才来办,不出几日,不用陛下开口,他必定会主动回到陛下身边。”

璟奕似乎对刘福的回答很是满意,心中暗自盘算着等子启自动回到自己身边,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不知为何璟奕想到子启要回到自己身边,还能对自己继续微笑,还能继续温言细语的哄自己,心中就莫名的舒畅、得意,璟奕随意的摆摆手:“便交给你办吧。”

刘福笑着点点头,可心里却摇头苦笑,隆帝的样子明明是情窦初开而不自知,想想隆帝今年已二十有三,十年前十七岁的徐映秋嫁给了年仅十三岁的隆帝,两人相处不到一个月隆帝便远去边关,次年徐映秋生下太子殿下鸿乾。

此后又三年,徐映秋二十一岁,隆帝十七岁,太子殿下三岁,隆帝从边关回来述职,统共回来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夫妻二人一直聚少离多,而那璟王妃徐映秋正直花样年华,怎耐得住寂寞,出墙也属预料之中,可她腹中的孩子明明是偷情之物,以她的身份将那孩子留下来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她明明知道废帝派人一遍一遍的去请人,明知道肚大如钵,纸里面已经包不住火了,可徐映秋依然执意留着腹中的孩子,而那太子殿下鸿乾也是她的亲骨肉,却遭受那样非人的对待,那一身的旧伤,用木板封住了门窗像狗一样的栓在床边。若徐映秋对隆帝有半分的夫妻之情便不会如此虐待他们的亲生骨肉。

当年隆帝病重之时,每逢无人之时便将先帝赐给他与徐映秋成亲的定情信物龙凤配握在手心,似乎只要握着便有了希望和力量,隆帝自从与徐念仁见面以后,听说了废帝弑父杀兄篡夺皇位的流言,便以为废帝不许徐映秋见他是在用徐映秋威胁他,便以为废帝对自己不安好心,无时无刻的不防备废帝,从未给过他半分的好脸色。

隆帝那时也曾几次试图与自己的母妃沁妃传递消息,可沁妃自先帝驾崩以后便悲伤欲绝,精神有些恍惚,莫说是自家儿子,有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不知为何沁妃即便清醒时,也不愿来见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且还极为信任当时的废帝,笃定了废帝不会伤害隆帝。

一年后,先帝忌日,沁太妃自缢宫中。

废帝怕此事传到隆帝耳中,所以并未为沁太妃大办葬礼,不过还是将她追为安康皇太后,不依祖制不顾大臣的反对,将她葬于先帝陵边,废帝这些作为都让大臣们很费解,若是废帝真心敬爱沁太妃为何不为她大肆操办葬礼,既然不愿意大肆操办葬礼为何又愿意如此费一番周章,揣测来揣测去,便成了废帝逼死了沁太妃。

隆帝见沁太妃都联络不上,便认定了自己在宫中孤立无援无依无靠,心中对那徐映秋更是想念,而对废帝从恐惧慢慢演变成恨意,那时刘福一直以为隆帝对徐映秋情根深种,可如今看来却也不是。

隆帝自生下之日便被封为亲王,满月之时便得到了大煜朝最富饶的封地, 按理说亲王受封之日便该搬出去,可先帝见隆帝年岁尚小就养着了沁太妃宫中,隆帝因为一出生就受封亲王,所以并无资格继承大宝,成长自然极为顺遂,从未怎么参与过皇子间的内斗,也未接触到宫内的龌龊。

沁太妃性子温和,从不和别的妃子争权夺势,而是一心疼爱宠溺自己的孩子,不肯让他接触宫内外的那么黑暗与龌龊,所以跟随母亲一起长大的隆帝,并没有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也没有什么教习宫人,故而造就了隆帝少年时期天真烂漫的性格。

隆帝十三岁出宫建府,大婚之后才初尝人事,自然对女子的身体痴缠眷恋,可两人没相处几日隆帝便被派往西北,隆帝心中虽是不舍娇妻,可好男儿本该金戈铁马征战沙场,隆帝对西北的军营生活向往不已,自然不会忤逆了先帝的旨意,故而隆帝心中越觉得对不起璟王妃徐映秋,次年那徐映秋又为隆帝诞下一子,这让远在西北的少年隆帝心中又有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故而对这徐映秋又多愧疚了几分。

西北生活清苦异常,隆帝未遇挫折之前,年轻气盛意气风发,又极为洁身自好,本身又是自傲无比的主儿,自然是看不上那些兵营里的军妓,边陲军营历来都是男人的天地,所以隆帝少年时期没有机会遇见别的女子,自然一直以为自己徐映秋的愧疚是爱意。

刘福想了想……其实在徐念仁没来看望病重的隆帝之前,隆帝与废帝两个人感情非常好,隆帝当时全心全意的依靠废帝,若……若那时隆帝能信任废帝一些,只怕两人早已……

世间之事多半是造化弄人,半分的不尤人……

29也许不该再爱你(五)

夕阳西下,燥热了一日的天气终于在傍晚有些舒缓。

子启从睡梦中醒来,闭着双眼感受着长廊上阵阵的晚风,子启已经很久没有睡的那么好了,不禁嘴角轻勾起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气。

子启眯着眼想着自己的晚饭,记得这个季节临烟池里还有一群傻乎乎的野鸭,池子里还有那些呆兮兮的鱼,每每听见脚步声,鸭子和鱼儿总以为是有食吃了,鸭子是争先夺后的朝岸边游,鱼儿是挤破头的朝水面钻,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去临烟池边混水摸鱼定然一摸一个准。

子启想起那些被人喂傻了的小动物,不禁有些想笑,想来想去不管怎样,回到皇城对子启来说,总归是不错的选择,撇去与璟奕之间的种种的种种,至少可以回到熟悉的废院里,回味童年那些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里生,在这里死,未尝不好。

子启心中的阴郁逐渐的散开了,睁开眼却意外的对上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子启看清楚眼前的人,立即便心疼了,不知鸿乾何时来的,站在子启的对面咬着嘴唇早已哭成了泪人,子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将他搂在怀中,轻声哄道:“怎么哭成这样,可是又和你父皇生气了?”

鸿乾伸出手紧紧的搂住子启的腰,哭出声来,子启不知怎么安慰他,现在只要是关于璟奕的事,子启甚至都不知道劝解自己,他很想像往日那样对鸿乾说着璟奕的许多许多好话,但是以前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此时的子启一句也说不出口,甚至想起那人时都是心如刀绞。子启只有一遍又一遍的抚摸鸿乾的长发,不知过了多久,

鸿乾的哭声逐渐弱了下来,他从子启的怀中抬起来,看着子启的脸哽咽道:“我……恨他!”

子启自然知道鸿乾说恨谁,心中虽是对那人有怨,可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多少有些不悦,低声道:“他是你的父皇,是这世上与你最亲的人,也是赋予你生命人,所有的人都可以恨他,但是你不能,知道吗?”

鸿乾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像以前那般朝子启身上的爬,鸿乾如今已经九岁了,尤其这一年长高了不少,眉宇间的童稚已褪了大半,此时的子启抱着他已是十分的吃力,他攀爬的动作让子启的脊椎受了重量,疼的厉害,可子启却不能表现出来。

鸿乾因儿时遭受的那些非人的虐待,对人的脸色和一举一动都敏感的很,所以子启只能僵硬着身体保持着脸上的浅笑,片刻,等鸿乾在子启怀中坐好后,子启才不动声色的轻吐了一口气,十分宠溺的点了点他的鼻子:“堂堂一朝太子,怎么还像个孩子。”

鸿乾一双与璟奕十分相像的眉眼与子启对视了许久,不禁又红了眼睛:“他对你不好,他坏蛋!……他软禁我!”

子启笑了笑,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掌的将鸿乾的小脑袋压在自己的胸口,那柔软的触觉和柔软的小身体都让子启心软、心疼,他轻轻抚摸着鸿乾的瘦弱的脊背,柔声道:“他没有对我不好,如今我待罪之身,他没有听那些大臣的将我碎尸万段,已是留了天大的情面了,而且我现在住在废院中,偶尔还可以想想小时候那些自由又快活的生活,偶尔可以看看这宫中的花园,偶尔还可以看看你……和他,这些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恩惠。”

鸿乾安静的趴在子启的胸口,感受从那瘦弱的胸疼传来的体温,一下下的心跳声,每每这样趴在那人的胸口,鸿乾的心中都充满了平静和安全,无数个充满梦魔恐惧的夜里,都这样温暖而微弱的心跳陪着自己度过。

鸿乾虽是没有说话,可是子启知道他是默认了自己的说话,子启不禁爱怜的摸了摸怀中的人的小脑袋,这孩子对谁都精明,对什么事都敏感,可好就好在,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相信,并且很听话很听话。

子启想了想:“你父皇软禁你也是为了你好,他不想让大臣们看见你与我太过亲近,你不再是璟王府的小王爷了,你现在是大煜朝的太子,你的一言一行会被很多人注意到,若是让有心人知道太子常常与前废帝在一起,到时拿此事大做文章,对你、对我都不好。”

鸿乾趴在子启的怀中闷闷的说道:“我不想做太子。”

子启一下下的抚摸着鸿乾的脊背,对这样童稚任性的话,他总是不知道回些什么好,鸿乾很聪明也很有才能,但是性格却极其内向,也许并非是最好的皇位继承者。可如果鸿乾此时不是太子,今后的宫中谁又能保他呢?徐家是决计靠不住的,若是徐念仁对这甥儿有半点感情,也不会在知道璟王妃虐待这孩子之后还如此的袖手旁观,如今徐家又送来一女不但被封了贵妃,又如此的受宠,若要得子并非难事,鸿乾本人又不得母家眷顾,将来若那徐贵妃得子,鸿乾的处境更是堪忧。也许,再过不久这后宫的日子还会更热闹,皇子、公主多了,到时候斗争也就更多了,那些无依无靠的苦楚与担惊受怕的日子,子启怎舍得让这孩子再经历一次。

鸿乾不是跟着璟奕长大的,又与璟奕不亲近,若只是个皇子,以鸿乾的性格日后难免要吃大亏,子启当初立下鸿乾做太子也并非非要他当皇帝,也不是要他有很多很多大的作为,太子一位在大煜朝是至关重要的,也是真正的一人之下的位子,便是皇后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保护太子的亲卫和暗卫并非是大煜朝的兵勇,而是世代听命国师府的死士们,历任国师从来不参与皇子间的斗争,所以将太子的安危交予这样中立的人,历代皇帝才会彻底放心,大煜朝的皇帝从来不会早早立下太子,也是因为太子是对皇帝最有威胁的人。

子启不想让鸿乾在成长的路上受罪,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所以当时才做下那样的决定,子启一直想着等到以后他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做不做这个太子都看自己的意思,毕竟便是他长到十六岁,璟奕还年轻的很,到时候膝下还有成群的皇子,璟奕便是和鸿乾再不亲近,可他到底是亏欠鸿乾许多,为了这些亏欠,也不会太过为难这孩子。

鸿乾在子启的怀中躺好,脑袋扎在子启的肩窝里,低声道:“我不喜欢在这,你也不喜欢这里是不是?……十一叔,以后你做我父亲,我们找一处太傅说的桃花源,一起生活,再也不要回到这里了,将来我就大了,我也可以学着种菜种田谋生计,我可以养活你,我们会过的很好很好的。”

鸿乾坐好身子,看着子启闪闪发光的眼睛,继续诱骗道:“十一叔最想过的不是这种日子吗?你若寂寞,我可以早早的娶个孝顺的女孩子,生一大堆小娃娃,让他们天天围着你,好不好?”

子启一下下的摸着鸿乾的头,慢慢的笑了,这种笑容好像寒冰初开,春回大地,他垂下头亲了亲鸿乾的额头:“你还小,还有许多事都不懂,等你再大一些,若还有种这样的想法,到时候十一叔再同你一起离去,好不好?”

鸿乾有些懊恼,大声道:“我已经快十岁了,不小了,你别总是拿我当孩子,我不想你住在废殿,不想你在这里受苦,干一些奴才都不干的活!”

“是呀,十一叔的鸿乾快十岁了呢……”子启笑着摇摇头,“十一叔十岁的时候,每天就等在废院门前期盼着赵公公给我送吃的,若是能有香酥的点心,十一叔都能高兴好多天,记得……蓝姑姑刚死的时候,我却什么连死亡都不知道,赵公公只说她睡着了,我便相信了,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她拉走,我一直以为她还会回来,可是等呀等呀,等的我渐渐忘了她,她却一直没有回来。”

“在废殿的那些年,十一叔过的是真好,虽记不大清楚蓝姑姑的模样和事了,可她应该比较像一位母亲吧,赵公公却像个慈祥的长辈,他们总是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宠爱我,我在废殿里总是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事都不用想,什么事都不用做,没事的时候,还给地上的蚂蚁排排队形,有时有了剩饭残渣,还能喂喂野生的小雀,桃花快开的季节,折一些桃花,插在陶罐里,废殿就好像十一叔真正的家,十一叔是真的喜欢住在废殿。”

子启慢慢的垂下头去,却见那个刚才还在生气的小家伙,早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子启看着这样毫不防备的睡颜,情不自禁的又亲了亲他的额头,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窝在自己怀里睡觉,刚刚还一副小大人样要照顾自己,要娶妻生子,这会便又无忧无虑的睡着了,真好啊……

子启抱着鸿乾等了片刻,见他睡沉了,才对着空气道:“出来吧。”

一个女子从暗处闪了出来,无声的跪在子启的面前,子启一愣:“怎么?……太子现在的暗卫还是国师府的人,陛下没有为难你们吗?”

那女子抬起头来:“陛下并未为难我等,也并驱逐我等,一直将我等留在太子身旁。”

子启若有所思的轻应了一声,将鸿乾送到了女子的怀中,那女子站起身来,接过鸿乾,想了想还是说道:“暗卫长让我告诉您,国师大人再过不久便要回来了。”

子启一愣,轻轻的点了点头,开了开口,想说些什么,最后目光却落在鸿乾的脸上:“宫中到底是不太平,你们还需好好保护太子。”

女子恭敬的说道:“您还请放心,保护储君殿下的安全是国师暗卫队的最终职责。”

子启不置可否,转身朝长廊的尽头走去,乍一听国师就要回来的消息,让子启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变得乱糟糟的,本来他以为此生再不会见到这个人,子启以为那人本就是清冷与世无争的性子,定然会在那里常住下来,便是要报仇也会策划个两三年,直到万无一失才会出山。

子启甚至暗中将两人住的阁楼买了下来,只想让那人好好的过生活,没曾想他却如此迫不及待的搅了进来,这样累心的日子,他还是没过够吗?子启不知要怎么去面对这个人,也不知道若是这两人真的对上,自己会怎样,这些他本就不愿想,本以为当这些发生的时候,自己定然不在人世了,可如今看来,凡事尽不如人愿。

子启有些心慌意乱的回到废院,迎接他的便是宫中大总管刘福那张满是笑容的脸,让子启更加意想不到刘福送来了一大堆吃的用的,屋内的家具摆设都添了不少,就连破旧的小床都换成了梨花木的大床,床上的被铺和香帐都换成了崭新的。

屋内的桌上还摆着时令水果和糕点,子启看见吃的只感觉饿的厉害,默默不语的坐在桌边拿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只是这糕点太过甜腻了,并不合子启的胃口。

刘福一直站在子启身边,见他脸色并不好,心里想着子启是否还惦记着中午的事,又见子启拿起糕点吃了起来,刘福忙说道:“这些糕点可都是陛下亲□代的,说这些东西你最爱吃了。”

子启看了一眼桌上几种的糕点,每一种都是甜的腻人的那种,子启嘴角露出一抹模糊不清的微笑,这些糕点没有一样是子启爱吃的,都是璟奕爱吃的,当年璟奕病重之时,为了让他多吃一些,自己总是将这些糕点放在璟奕随时能拿到的地方,自己为了哄他多吃一点东西,才说是自己才爱吃,可那些年自己从来没吃过一口摆在那里的糕点。

刘福见子启嘴角露出了笑容,不禁又多说几句璟奕那些莫须有的歉意和对子启的宠爱,子启但听不语,听到这些并没有往日的欣喜若狂,反而多了几分苦涩,因为刘福说的上心和宠爱,都是没有的,一丝一毫也没有的,这些一触即破的谎言不过是让子启更加的难堪。

子启听了刘福说了一盏茶的璟奕对自己的好,也吃饱了,他慢慢的抬起头来:“刘公公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十年情爱终成灰(一)

刘福脸上的笑容一僵,刘福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谎话骗不这人,莫说这人不相信,便是自己说出的这番话,自己也不会相信,只不过想哄哄这个可怜人罢了,可惜人家也已经看明白了,心也淡了……此时的刘福心中微微有些惋惜,若璟奕此时能醒悟,或者还能挽回,若是此时不行,就一辈子不要醒悟了,怕只怕,到后悔莫及的时候才醒悟……

刘福道:“自打您离了陛下身边,陛下是吃不好也睡不着,这几日身子更加的爽利了,这不连着好几天念着您,所以今天才会特地去御花园看您呢,我已将您原本的差事让别人替了,日后你还是回陛下身边伺候吧,说不定陛下见了您,心情就舒畅了,身子也就好了。”

子启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明明是三伏天,可刘福说出这个笑话,还是让他觉得冷,子启慢慢的回过头去,不紧不慢的说道:“多谢刘公公对子启的照顾,只是子启觉得原先的活计很好,并不需要人替什么,若是陛下的身体不爽利便让御医过去瞧瞧吧。”

刘福被子启婉言拒绝不由的一阵惊讶,在刘福的记忆中,眼前的这个人从来没有拒绝过璟奕的要求,不管是多么刁钻多么任性多么不符合时宜的要求,他都不曾说一句不字,尤其是关于那人的身体情况,只要有一个风吹草动,眼前的人莫说是安稳的坐在这里,便是站也是站不住的,以前便是他在上朝,那人若有个什么,他便会立即扔下朝中所有的事,和所有的大臣,几乎是跑着朝东宫赶。

刘福张开嘴,想劝点什么,可转念一想,中午的那事,定然在这人留下了疙瘩,也许过几日就好了,刘福笑道:“您说的都对,奴才这就找御医先给陛下看看,你的脸色也不好,这些时日也在这里好好养着,缺什么和奴才说,至于原先的那些活,既然让别人替了,便不做也罢。”

子启客气的一笑,点了点头:“有劳刘公公了。”

刘福摆手道:“说什么客气不客气,天色也不早,奴才这便回去了。”话毕,刘福也顾不得什么了,忧心忡忡的朝废殿外面走,一干小太监们,赶忙跟上了。

璟奕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中的折子,时不时透着窗子看向院中,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刘福领着一干小太监回来,璟奕见刘福进门连忙继续回过头来,装作认真的看折子。

刘福在璟奕面前站定了,低声道:“陛下。”

璟奕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等了片刻后才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说道:“事情办的怎样了?”

刘福忙笑道:“自然是办成了,送去的那些东西那人都欣然接受了,送去的糕点当着奴才的面便吃了不少,后来还不住的要奴才帮忙谢恩,还说让奴才替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璟奕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轻蔑的冷哼一声:“除了谢恩,还有别的吗”

刘福想了想:“没了,奴才见那人激动的话都说不全了,也就没再为难他。”

璟奕不禁说道:“那回来当差的事……”

刘福恍然大悟:“奴才是想,这才送去那么多东西便说让他回来当差,会让他误会陛下对他太过重视,所以就什么都没说,那人虽然言谈之中想要回来,可奴才到底没接话茬,奴才想若是让他误会了陛下对他青眼,会让他更有想往,让他对陛下更是那什么……陛下看奴才做的对吗?”

璟奕想了想,不禁扬了扬嘴角:“朕本意就是要晾他一阵子,这事办的很不错,赏。”

刘福笑着谢恩,心事却越是重了,看着璟奕眉飞色舞的笑脸,还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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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半个月,是子启回皇宫后最舒适的日子,日日有吃有喝,困了便睡,醒了便吃,若不是废殿内偶有人来来去去,若不是偶尔还会想起马上就要回宫的另一个人,这种生活会让子启恍惚以为回到了小时候,子启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了,因为刘福来的越来越勤了,本来是两三日来一次,后来是日日更,最近几日却一天要来好两三回。

子启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逃多久,心中很迷茫,很矛盾,甚至不愿想起那个人,似乎有很多很多不堪的往事,可子启记不大清楚,甚至有时恍惚间会想不起那人的模样,子启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的很重,不光是脊椎疼,胸口疼,甚至连头脑都糊涂了。

子启曾经选择遗忘了很多事,可是从来没舍得忘记过一件关于那个人的,一次次的回忆一次次的回味,本该清晰的东西,却记不清楚了,只是那日夜宴上的剑舞和那日午后亭子里他与妃子的呻吟声,却越发的清晰,便是不曾想起,那声音、那屈辱,就好像刻在了子启的心间,挥之不去,挥之不去……

夜幕中,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奔进了废院,当看到坐在院中躺椅上望天的子启时,来不及说话拉起来就跑,子启被拉的一个趔趄,几乎是被拖着跑。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进了皇帝寝宫,不等子启歇口气,刘福便急匆匆的迎了出来,也不管什么礼仪客套,拉着子启便进了皇帝寝室。

子启站在寝室外面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耳中轰鸣作响,眼睁睁的看着刘福将外间的宫女和太监都赶出了屋子,待到人都走光了,刘福才和子启进了内室,内室里早已一个人都没有了,龙床上的幔帐拉的很严实,子启慢慢的平复了呼吸,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只是耳中的轰鸣声,听不太清楚房中的声音。

子启长出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头:“刘公公出了何事?”

刘福慢慢的跪在了子启的面前:“求您快救救陛下吧!”

子启一愣:“怎么回事?!”

刘福回道:“这些时日,陛下一直心情不好,已有些日子不曾掀牌子了,今天下午徐贵妃派人请陛下过去,陛下便去了,两人一起用了晚膳,本已歇下了,可小半个时辰以后,陛下衣冠不整的跑出了贵妃娘娘的寝宫,回来便不舒服,奴才们请来了御医,可陛下根本不许人靠近。”

子启想了想,快步朝龙床走去,将香帐掀开了一条缝隙,一眼望去,子启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的捶了一下,只见璟奕的嘴唇已被自己咬的满是血,散乱的长发已被汗水浸透,紧紧闭着凤眸,脸更是红的厉害,似是痛苦极了,重重的吸着气,却咬着嘴唇不出声。

子启怒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

刘福已许久不曾见过这样子启,不自主的一哆嗦,颤颤的说道:“贵妃娘娘在自己的寝宫中点了少量的‘诱春’。”

子启再也压抑不住怒气,那‘诱春’本是宫中的秘药,属于极品媚药的一种,历代皇帝有时会点上助兴,并不伤身,可对于中过蛊毒的璟奕来说,不管什么样的媚药,沾上去便是催命的毒药,当初子启在位之时,曾颁下法令,毁去了宫中所有的媚药,并禁止宫中任何人再制此种药,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子启那时颁布的法令,现在哪里还有人记得,而且璟奕本身也不知道此事,故而才会有今日。

子启冷冷的看向刘福:“别人不知道倒也罢了,可你是宫中的老人,当初曾交代过你多少次,不管哪种媚香,他都沾不得,莫不是连这些攸关陛下性命的东西也记不住了吗?”

刘福有苦难言,毕竟皇帝去宠幸妃子,怎么也不可能让一个太监在屋里,可此事刘福也不能狡辩什么,毕竟刘福并未告知过各宫的娘娘不能使用这些东西,刘福磕着头连连告罪。

子启心慌意乱的看了一眼璟奕,对刘福说道:“快起来,去将刘太医唤来。”

刘福却跪在原地没有动,满脸的为难的说道:“去年、去年一日太医院失窃,丢了好些贵重药材……那日正好刘太医当值,刘太医已被陛下……陛下满门抄斩。”

子启的胸口一阵窒息,满门抄斩……好一个赶尽杀绝,真真是一个不留,子启初回到皇城便发现了自己宫中的那些人,还有以前伺候璟奕的那些人都已被换下了,可却没想到璟奕连太医院的人都不放过,子启看一眼还在痛苦的脸都有些扭曲的人,心中又爱又恨,可说到底,不管发生了什么,子启还是舍不得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苦。

子启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人的脸上的汗水,想了想说道:“宫中可有男妃?”

刘福怔了怔,还是无声的点点头,子启见刘福点了点头,突然感觉很累很累,心很累,人也累,也分不清楚心中到底什么感受了,子启见璟奕再次的咬住了下唇,手指轻压住了他的唇,回头对刘福道:“去将陛下平日宠爱的男妃叫来一个。”

刘福无声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站起身。

子启想了想又道:“你跟了陛下那么久了,也知道一会男妃来了,该交代他怎么做吧?”

刘福又点了点头:“您还需放心……只是,只怕陛下醒来会发脾气。”

子启道:“所以才让你找他比较宠爱的,总归是舍不得下手惩治。”

刘福点了点头,便朝外走,一边走一边想,这到底是怎么了,两个人都怎么了,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璟奕很痛苦,这种痛苦他曾经尝过许多次,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次那么久,以前……只要有点端儿,那人就会回到自己身边,可璟奕这次等的最近,感觉熟悉的气息,能平复自己的气息明明就在床边,可那气息却却没有像那时一样,抱住自己包围住自己轻声安慰自己,也没有像平日那样亲吻自己。

璟奕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了,不知是哪里难受,恍惚听见有人吩咐去请谁,璟奕虽是听不大真切,可一颗心彻底慌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别人,就在那人刚才给自己拭去汗水的熟悉的气息,就在刚才轻轻压住自己的嘴唇的气息,璟奕恍惚的感觉这本来柔软的手指已粗糙的让人疼痛,但是那种疼痛却奇迹的缓解了璟奕心中的火,让璟奕越是想念那个人了。

璟奕喘着粗气,伸手拽住了子启慢慢的放下的胳膊,一双凤眸雾蒙蒙睁开了一条缝隙,迷蒙的望着子启的脸,压住心中的羞耻感,涩声道:“难受……很难受。”

子启很少能听见璟奕这般示弱的声音,便是当初璟奕病的最重时,也不曾这般的求助自己,子启伸出手指轻声安慰道:“陛下再忍一忍,一会便来人了。”

璟奕全身的肌肉都很僵硬,他的手死死的攥住子启的手,低喝一声:“朕……朕要你!”

子启楞在原地,璟奕大口大口喘息着,见那人似乎坐在原地一动也不懂,心中多少有些不耐、屈辱,毕竟说出这些话璟奕感觉自己已给了那人最大的施舍,可那个朦胧熟悉的人显然还是不领情,不受恩。

子启怔怔的看向璟奕越变越痛苦的脸,听着那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心中的种种,种种都散去了,无声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看不得这人受苦,到底还是舍不得拒绝这人,子启的伸出另一只手,解开了璟奕身上已被汗水打湿的亵衣,慢慢的吻上了这人的眉心、眼角、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