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残!

真心凶残!

45公子风流

元德帝的目光在大殿内环视一周,然后重新落回四平八稳跪在地上的年轻宰辅身上——他无惧、无怒,亦…无恋。

孟明远一直便是个有棱角的人,他能世故而不世故,会圆滑而常常懒得去圆滑,行事常剑走偏锋,却又往往能取得出乎意外的结果。

这就是孟明远的个人魅力!

元德帝的目光又落到面前展开的那张京师布局剖面图上,然后他老人家开口道:“丞相,朕看卿这图上所标示的澡堂数量似乎远远多于现在京师所有,管道铺设上也有许多未尽如人意之处。”

孟明远不慌不忙地道:“这本就是臣闲暇时无聊所绘,图纸精致度上自是打了折扣的。而公用澡堂之所以没能像草图上所绘一般建设,那是因为户部没钱,管道问题也是同样的原因。臣便有再完美的设想,国库拿不出钱支持臣,那图纸就只能是一张废纸罢了。”

闲暇时无聊所绘?

元德帝心里叹了口气,这便是他们大庆朝性格古怪的宰辅,明明有大才,却从不思用来报效朝廷,造福百姓。若非他要为自己改善御史台的办公条件,他不会去跟卢尚书做交易,朝廷公办澡堂不会在京师问世。如果不是昨夜大火,他这张关于京师防火的整体布局草图不会显露人前…

“若依丞相图中所示将澡堂管道铺设完成的话,则京师再不惧火龙肆虐。”

“理论上应该如此。”孟明远话说得有所保留,“至少应该能把损失降低到一定程度。”

“这图上澡堂有几处相距颇近,这又是为何?”

孟明远想了下便知道皇上说的是哪里了,便道:“那是京师繁华街市所处之地,此处商铺林立,人流络绎不绝,公办澡堂开办在此不愁没有客流,而这样的繁华之地一旦起火则与国与民都是巨大损失,故此列为重中之重。”

白话一点儿就是说,那儿是最好赚钱的地方,自然要重点保护。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不对,皇帝这是在转移话题啊,他老人家摆明想粉饰太平,忽略他请罪一说。

靠!

难道那帮半夜放火的家伙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不介意他们针对他,把他从相位拉下去,本来他也不想当这个苦逼的丞相。但是,被那把火害到的人家怎么办?他们去哪里找公道?

孟明远自认不是圣人,他也没那么多同情心,但是做为事件的导火索,他觉得总要为无辜被涉及的人讨点说法。

“圣上,天降凶兆示警,未防流言日剧,臣还是卸任丞相一职为好。”以退为进,玩的就是心跳。

“丞相,你既是百官之首,昨夜之事你可自己处置。”元德帝索性也不跟自己这位年轻的宰辅扯皮了,由得他折腾去吧。

啊…皇帝这手玩的比他狠!

朕就不处理,你想要公道自己去找,反正丞相是你在当,百官之首不是说好听的,它有实权啊,亲。

尼玛!

这就是皇帝的潜台词啊,丫打定主意是不趟这混水,说难听点那就是你们狗咬狗去吧,朕就在一边看热闹,不管红脸还是白脸朕都不扮。

行,您金口一开,下面就得百分百执行,哥也不跟你客气了。

“圣上,”孟明远看着皇帝,“臣能否起来说话?”

“朕一时倒忘了爱卿还跪着,快快平身。”

真假!

“臣能否近前说话?”

“可。”

孟明远便往前又站了十几步,立马就缩短了跟龙位的距离,“臣想对草图做些修改。”

元德帝扬眉,“现在?”

“是。”

“笔墨伺候。”

“诺。”内侍们应声去拿。

很快,东西准备好,孟明远拿毛笔醮了墨,一点儿不犹豫地就在那张铺在地上的大纸上开始做标记。

弄完了,他放下笔,对着皇帝道:“这世上念旧的人本就难得,旧人旧事旧物,对他们来说总是弥足珍贵的,所以臣打算任期之内就不对这些区域的基础设施做什么改动了,为官者总要有些恻隐之心方可为百姓设身处地的想。”

元德帝让内侍把图举在身前细看,看完之后沉默。

满朝文武不明所以地看着皇帝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了他们一圈又一圈,最后,才道:“内侍,将此图传阅百官。”

内侍举着图挨着个儿地让大臣们看。

有道是有鬼没鬼,自己心里最清楚。

丞相大人,果真凶残!

他标示的区域很有特色,不,应该说极有针对性——那都是昨夜那把火可能烧起的地方。

丞相大人懒得去揪人出来对质,直接乱拳打死老师傅,我管你到底是谁在背后出阴招儿,我一古脑无差别攻击,但凡有可能有动机有条件的我就全部列上黑名单,你们居住地以后烧完了都不会有人管,现在已经建好公办澡堂,铺设好的管道我都打算给你们连根清理了,没建的我任期内都不会再建了,你们爱谁谁。

狠呐!

丞相大人任期内还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可无论他要做什么都不会惠及到这些区域,住在这里的某些人估计想搬家也不可能办到。

那么,丞相大人会在任多少年?

这谁知道啊,他要是一直深得龙心,恐怕就像老相国一样死在任上了,以丞相大人现在的年龄和身体状况,这不是要坑死人吗?

让你们惹他,不知道他的凶残一直在升级啊?

那些区域无辜被牵累的朝官心里忍不住抱怨,上天预警?就咱们相爷这逆天似的成名之路,上天明显是站他那边的好不好。

这下好了,天知道他还会对这些区域做什么事。可无论他要做什么,皇上现在都默许了,毕竟他老人家刚才说了让丞相自己处置,所以相爷就处置给他老人家看了。

相爷表现得多体察圣心,多有办事效率啊…

估摸着皇上要是不给他处置的机会,他以后有机会也是要这么干的,但是给了机会,他直接就先报备了,以后干的时候那可就真百无禁忌了,连遮掩一下他都不用了。

凶残!

元德帝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于是开口含蓄地道:“安之,你也说过返工太过劳民伤财。”建好的咱就别拆了吧。

孟丞相一脸严肃认真地道:“圣上,返工虽然劳民伤财,可是圣人说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做错了,付出再大的代价那也得改。”哥不怕返工。

皇帝不吭声了,跟个能舌战群儒的臣子打机锋,显然不明智。

朝会很快就散了。

有丞相在,皇帝想偷懒的时候是很方便的。

当然,如果皇帝不想偷懒,孟相爷也是乐意之至的,他削相权时可是毫不犹豫含糊的。

孟明远从在江州任时便给世人落下了一个雷厉风行的印象,这一良好的行事风格他一直保持着,一升御史中丞他就把御史台先给翻新了一遍。

这回,他才在殿上圈完了报复范围,下朝就兴冲冲回御史台办公室去制定具体针对方案了,非常的——积极认真!

修庆律就从没见他这样热情饱满过,这是元德帝知道消息后的内心感慨。

威国公府的老国公回府后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好地笑了个够,不枉他今天不辞辛苦地去上朝。要知道他早就是不必天天去站朝班的人,今天为了去看热闹才七早八早爬起来去早朝的。他的孙女婿果然没让他老人家失望。

作吧,作死吧就。

老国公乐完了,然后想到自己那宝贝孙女,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雪儿和李家那丫头还想求什么呢?安之已经把她们宠上了天,她们还不知足,非要闹到现在这样夫妻间相敬如冰她们又能得到什么?

男人的心一旦远了,那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尤其是安之这样的。

家国天下已经占去了他太多的心神,儿女情长本就少得可怜,现在那一点点的情谊也都让她们消磨殆尽了。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来人,把少国公给我叫来。”

少国公很快就来到书房见父亲。

“去,让青山那混小子找安之喝喝酒,让他别跟后宅的女人太计较,兰儿怎样也是她咎由自取。”

少国公心里知道这是父亲大人心疼孙女了,想讲人情。

“爹,这话递过去有用吗?”女婿现在位极人臣,又是那么个性子,劝得了吗?

老国公叹气,“有没有都要试一试,以后的路还长,难道就让兰儿如此过下去?”

少国公也跟着叹了口气,女儿这几次回来明显清瘦多了,再多的锦衣玉食,显贵身份,女人没有了丈夫的倚仗疼爱日子总是难捱的。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兰儿不是心机深的女子,这次多半是受了李家姑娘的牵累。

可就像昨晚的事一样,女婿不管出手的是谁,他是无差别攻击,被牵累的你就只好自认倒霉,谁让你跟那些人挨得太近?

“那儿子就叫青山去一趟,”话顿了一顿,少国公接着道,“如今不要紧吗?”

老国公摆摆手,“不妨事,咱们左右是跟安之绑在一起的,有些时候需要避讳,但却不必时刻提着心,太刻意反而落了痕迹。”

“那行。”

“去吧。”

“儿子告退。”

却说,得到信儿的程青山很高兴,他最近一直没机会跟妹夫出去喝喝小酒,听听小曲,他从当上御史中丞就一直忙啊忙的,他都不好意思去打扰他。

如今,父亲既然说了话,想必是不妨事了,那他就决定明天就找妹夫喝酒去。?

46公子风流

看到程家大舅子的时候,孟明远忍不住摇了下头,这些日子他忙得头晕脑涨的,这个二五零倒也一直安分守己地没出现,今天怎么就又现身了?

略一思索,孟明远已明就里。

是了,是程氏的事,他冷落家里的两个娇妻不是一天半天了,他一直就在想两个岳家到底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跳出来呢。果然,现在有跳出来的了。

“将军有事?”只要在衙门,孟明远从来没有用官方之外的称呼叫过自家的大舅子。

“我们营里都散值了,你这御史台衙门怎么还不散衙?”

孟明远慢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一卷典藉,云淡风轻地道:“御史台散衙了,只是中书省还有事没处理完。”缺心眼啊,他人在御史台办公可肩上扛的是中省书的责任,再说了修庆律这事急着呢,皇帝还不知道能硬撑到什么时候呢。

“今天不能早些散衙啊,我找你有事呢。”

孟明远放下手里的典藉,睨了他一眼,“你找我有正事?”

“有了有了,没有我这时候敢来打扰你啊。”程青山就是再无知,看这桌上案上地上到处可见是典藉卷宗,殿有还有其他属官也仍没退值也知道这的确不是他这丞相妹夫的推辞,他真的很忙!

孟明远伸展了下胳膊,点点头,“也罢,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齐不了,这国也便治不好了。”目光看向殿中其他属官,摆手,“成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下官告退。”

这些属官对程小将军这不合时宜的造访心里其实还是感激的,天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加班多久了。估计在庆律修好之前,按时散衙那就是个梦想。

“你稍等一下,我换身常服。”孟明远压根不相信程家大舅子会领他去什么正经地方,这一身的正紫相袍跟他出去着实地扎眼,换常服吧。

“行,我到外面等你。”

孟明远到御史台他专属的休息寝室换下了官袍,换了一身淡蓝的仕人常服,这才慢条斯理地出去跟大舅子会合。

御史台衙门外,程青山站在一匹红鬃马旁,甩着手里的马鞭百无聊赖地等人。

旁边一个庶仆牵着孟明远的那匹浑身黝黑却四蹄雪白的坐骑“照夜白”恭敬地站着。

程青山对于妹夫的那匹“照夜白”是眼馋的,可是再眼馋也没用,马是圣上御赐,马鞍、马镫一应马具都是太子所赐,这匹马可谓是妹夫荣宠无限的铁证。

“大哥,走吧。”

孟明远的声音拉回程青山的思绪,他看到换了常服的妹夫,即使没有那身权威赫赫的正紫相袍,妹夫依旧那么丰神俊逸,倜傥风流。

程青山顿时就有种自插双目的冲动,跟这妹夫一道喝花酒真的很容易内伤啊。

孟明远利落地踩镫上马,接过庶仆手里的马鞭,朝空中甩了下,“大哥,还不走?”

“走,他妈的当然要走。”突然地,程小将军就暴躁了。

孟明远不以为然地笑笑,看着他飞身上马,一抽马鞭跨下名驹便飞奔出去,这才慢条斯理地催马跟上。

身后是二人的随侍护卫。

官员狎妓一直是个历史性大问题,这个时空的庆朝远不到后世明清时代对官员狎妓的明令禁止,反而仕族官吏把狎妓当成一种风流洒脱的时尚风气。

对于这样的情形,孟明远只能私下一声长叹,以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搞整个时代那是得脑袋里塞了多少糟糠才会去干的事啊,反正他不会去做。

探花郎到花楼向来是只喝酒而对各色百花不假辞色的,可即使如此,百花们依旧痴情不悔地想搏得探花郎的青睐,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们就会百倍千倍地去努力。

曾经的探花郎,如今的当朝丞相,只会让百花更加地趋之若鹜,这样的男人便为他粉身碎骨又有何惧,哪怕只得一夕风流那也是一段风流佳话。

程青山看着鸨母领来的各色女子盈盈水波纷纷睇向妹夫,心里这个呕啊。

孟明远冷淡地扫了一眼那些女子,垂眸给自己倒了杯清茶拿在手里轻转,淡淡地道:“我不用人伺候,只管服侍好小将军就好。”

鸨母被丞相的冷睇吓得打了一个冷颤,脸上陪笑道:“是是,相爷说的是,你们还不快去服侍小将军。玲珑,给相爷烧水沏茶。”说着将手边那个如烟似雾般轻淡的素雅女子推了过去。

孟明远垂眸不语。

老鸨便吁了口气,这位年轻的相爷可比一些官场老油条还要难应付,根本就油盐不进。

名唤玲珑的那名女子跪坐在孟明远身边不远,照看着那只放着精巧茶壶的红泥小炉,静谧安好地呆在一边,只是那秋水一般的眸子总会若有似无地瞟向专心品茶的孟相爷。

几杯黄汤下肚,程青山便无所顾忌了起来,左拥右抱着一双丽人,对着捧着茶杯似乎有些出神的人道:“妹夫,我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别跟女人一般见识。”

孟明远抬眸看了他一眼,将手中微温的茶倒掉,重新斟了一杯,继续捧在手中,“大哥没喝多吧?”

“这才几杯如何便能醉倒我?”

“那便不要说胡话。”孟明远抬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程青山被这一眼看得脑中一冷,是了,当着这些花楼女人的面说这个是不太合适,“愚兄错了,自罚三杯。”

看着大舅子豪迈地灌了自己三大杯酒,孟明远表情都没变一下,继续他转茶杯泼茶再倒茶的过程。

“相爷,奴为您续杯。”

柔若春风一般的声音滑入孟明远耳中,抬眸便看到那个如烟似雾般素淡的美人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捋罗袖提着一只精致茶壶要为他手里的茶杯续水。

孟明远将手中的茶杯倒扣在桌上,任由残茶流出,他不紧不慢地往后坐了坐,声音很冷,“本相家中自有温柔解语娇花,我容你坐在一旁是让你照看红泥小炉的,你若耐不住寂寞自可离去。”

程青山看到这些,不由哈哈大笑,从对面大步走过来,一把攫住那女子拽入自己怀中,“我妹夫是个不懂情趣之人,本将军才是怜花惜玉之人,美人便跟了我吧。”然后当着屋中众舞妓歌妓花娘的面便撕剥开她的衣襟,低头就吮吻了上去。

几个小婢迅速移了屏风遮挡春光流泄。

很快,屏风后便传来女子的隐隐痛呼,尔后便是男欢女爱的淫靡声响。

如明月皎皎的探花郎慢条斯理地清洗杯具,为自己重新沏上一杯袅袅清茶,垂眸轻嗅茶香,俊颜轻淡一如他手中清茶。

孟明远知道,那玲珑是老鸨专门挑出来服侍他的,可就是这“专门”让人心生警惕,谁知道里面突然藏了什么猫腻呢。

程家大舅子虽然有些二五眼,但是却非驽钝之人,很仗义地就将麻烦揽过去了,积极主动地破了那女子的身子,不管如何,他是先爽到了。

程青山确实很舒爽,把那如水般秀美的玲珑狠狠折腾了两回,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拢衣服,丝毫不理会她衣不敝体的窘境,直接让人撤了屏风。

“妹夫,你亏了,这女人的味道真心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