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采薇。”

卖身死契!他娘在打什么主意?

“大少爷,这怎么回事?”梅若依在里面听到了,采薇走后,她惶急地问道。

梅若依那年进傅府,不是卖身为奴,因是孤儿,当时孔氏留下她,也没想过要她签卖身契约。傅君悦此时才想起,依朝廷律例,梅若依现在还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离开傅家呢!

那卖身契决不能签。

母亲不知何时就会拿了卖身契让梅若依签,若是不签,只怕即时就会被遣出府。自己身边虽有些许银子,然而一旦安置在外边,孤身一人怎能放心?少不得还要买一两个家人照顾侍候着。虽然以后日常开销银子,他可以现在开始想办法赚,可若是不能离家同住,不能日日相见,又怎受得了?且不能在身边照看着,总是寝食不安牵肠挂肚的。

“依依,快,穿上衣裳,不沐浴了,我带你去孟家。”

傅君悦带着梅若依赶到孟家时,孟家一家人正在用午膳。大家熟不拘礼,事情又急,傅君悦领着梅若依直接进了膳厅。

“君悦,梅若依,一起吃……”孟夏率先站了起来。

“依依,快过来。”孟夏的妹妹孟心琪拉了梅若依坐到自己位子上,招手喊丫鬟添碗箸座位。

“君悦,坐,一起吃。”孟母施氏热情地拉了傅君悦落座。

“师父,师娘,我有急事……”傅君悦冲孟父孟祥宗和孟施氏行礼。

“什么事吃过饭刚说。”孟祥宗眼皮都不抬,淡淡道。

“傅君悦,你在我家吃过这么多次饭了,不知道我爹的规矩吗?”孟心琪朝傅君悦挤眉。

孟家的家规——食不言

好不容易一餐饭吃完,还好,这期间傅府没人来找他们回府,傅君悦稍松了口气。

饭毕移步客厅,孟祥宗慢悠悠喝了口茶,方问道:“何事?”

“恳请师父和师娘认依依为女儿……”傅君悦跪了下去。梅若依呆了,孟夏兄妹俩对她很好,孟祥宗与夫人却对她不冷不热,有时甚至阴阳怪气的,要他们认她为女儿,怎么可能?

孟祥宗胡子颤动,几乎要把手里的杯子砸向傅君悦,认一个婢女作女儿,他倒不是多介意,只是,他当年答应教傅君悦医术,是有原因的。傅君悦品貌出众,他与夫人甚是喜欢,那年有了要将女儿许给傅君悦的意思,因孩子还小,便没有明白提出来,却隐隐约约透露过,傅孔氏也表示许可,不然,他怎么可能将传子不传女的家传医技教授给傅君悦?

不料这几年,傅君悦将梅若依带在身边,捧着宠着,不瞎眼的过来人都能看出来傅君悦是什么心思。他寻思着,即便傅君悦宠着梅若依,一个婢女,满不过也就是通房姨娘,且梅若依看着心地纯善,不是奸恶之人,与女儿相处也极好,也便忍了下来。

可!傅君悦现在却求他认梅若依为女儿,虽是义女,可那身份也大不一样了,以后自己的女儿嫁给傅君悦,梅若依若是也嫁给他,最不济也得是平妻之位,这口气,教孟祥宗如何咽得下去?

孟祥宗半晌不哼气,傅君悦一直跪着,梅若依不安地绞着袖子,孟夏看不过去,笑道:“君悦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啊!先生一直很喜欢依依,你想让依依认个爹,怎么反不认先生呢?”

让梅若依认何子蘅为父,傅君悦自是思量过,只是何子蘅刚得女儿,家里一定很忙乱,这时再去添乱,有些……给梅若依抬出身,又是刻不容缓,他只能来求助孟祥宗了。

一直沉默的孟施氏突然笑道:“老爷,依依这么乖巧,认为女儿,那是咱们的福份。”

“太好了,我有妹妹了,依依,来,快给爹娘磕头行礼。”孟心琪跳了起来,拉着梅若依下跪行礼。

共君沉醉

孔氏歇过午觉,刚想让人传了梅若依过来签卖身契,下人来报,孟施氏到访。

“姐姐,这是……”孔氏看着鱼贯而去抬着大箱子的孟家下人不解。

“妹妹,姐姐刚认了个闺女,请你瞧瞧。”孟施氏捂嘴轻笑,对门外大声道:“心琪,领着你妹妹进来拜见傅伯母。”

孟心琪笑嘻嘻拉着一个女孩儿走了进来,那女孩着淡粉浮白绫纹饰的锦缎交领对襟衫,一袭牡丹水烟逶迤曳地长裙,两臂拢着云丝薄纱披带,身段袅娜,娉娉婷婷移步间,万种风情尽生。

“好可爱的人儿,抬起头来给伯母瞧瞧。”孔氏笑道。那女孩抬起头,孔氏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收不回去。

女孩乌黑如墨的长发盘成时新的芙蓉归云髻,斜插一枝点珠步摇,晶莹的珍珠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若青黛,不描而翠,肤若凝脂,白腻如雪,丹唇一点,嫣红欲滴,红玛瑙项链在玉颈间晃动,翠玉镯在皓腕上比划着,柔美的眉眼间,亦有高华流转其间,那通身气派,竟让人不敢直视。

女孩是——梅若依

“见过太太。”梅若依屈膝弯腰行礼。

“什么太太,该改口叫伯母了,妹妹,你说是不是?妹妹,你不会怪我夺人所爱事先没跟你商量吧?”孟施氏扶起梅若依,笑着问孔氏。

“不会不会。”孔氏僵笑着,孟施氏是儿子的师母,认都认了,她能说什么?

“妹妹啊!我这个闺女,就是可人疼,你看,我说了给你送份大礼,以后把她留孟家了,她非不同意,说是妹妹你于她有天大的恩情,一辈子为奴作婢报答不完,好好儿的小姐不当,非得还回傅家来……”

孟施氏说了很多,孔氏脸上肌肉抽搐,摆着笑容不停点头,两手死死攥着,只怕一个控制不住,就朝孟施氏扬手打耳光。

她的计划全被打乱了,那卖身契没法再让梅若依签了,梅若依有爷有娘了,以后在梅若依的婚配上,她无法作什么决定了。虽然梅若依顾念着傅家对她的恩情,还是要留在傅家当她大儿子的丫鬟,可是孟家却给她配了两个丫头送过来,那两个丫头的月例银子,由孟家付,孟施氏还说,自个闺女的日常用度,不能让傅府掏,以后梅若依的月例银子是不要了,吃食请孔氏在朗月轩里给她另开小灶房,孟府送一个厨娘过来。

这算哪门子的事?孟家的小姐在傅家当丫鬟,然后由孟家养着!偏孟施氏口里道理一套一套,孔氏根本无法驳回,还得附和着赞孟施氏的闺女梅若依不是负恩忘义之人。

强咬着牙摆着笑脸送走孟施氏与孟心琪,孔氏烦躁地挥手,示意傅君悦带着梅若依回朗月轩。

“这算什么事……”人走后,孔氏终于愤愤地骂了起来,一丝儿风度不顾。

云英低声道:“早上孟少爷来过,是不是有关系?”

云霞接口道:“梅若依跟着大少爷,经常出入孟府,许是孟老爷孟太太很喜欢她,早就有了认闺女的心,只是碍着她是咱府里的人,不好开口,早起的事吓着他们了,这才通气一声都不来,就先认了闺女,派了孟家的人过来服侍,显见的是怕梅若依出事。”

有道理,孔氏叹了口气,连小灶房都搞出来,显然是怕梅若依吃大灶房的饭菜出什么问题,自己这傅府,早上出那样的事,又给孟夏知道了,这脸,可真是丢尽了。

都是绿翘三人搞出来的事。孔氏恨恨不已,想起春花严歌那次的事,那个羞人的绣帕,用的绢,还有绣线,明明就是府里绣房的,寻常婢子,哪有那么好的丝绢。当时大儿子替柳氏求情,她又想着绿翘刚救了儿子的命,便没有追究,此时件件桩桩加在一起,再容不下了。

“云霞,去跟傅开家的传我的话,撤了柳氏绣房管事的差使,贬去庄子上做粗活。”

“是。”云霞应下,又问道:“太太,傅大娘若是问绣房管事的差使派给谁,怎么说?”

“绣房里现在谁做的活计最好?”孔氏问道。

“绣房现在都是丫头,没有上年纪的大娘,若论活计,是邹采薇,太太前些时生日穿的那件金银丝百花飞蝶绣纹礼服,整件都是邹采薇一人绣的。”云霞禀道。

“邹采薇么,就跟傅开家的说,提邹采薇做绣房管事,月例银子,因她年轻,暂不按管事的份例,按大丫鬟的份例来。”

“是。”

“还有,朗月轩的照壁不是家生子吧?让傅开媳妇把他的月钱结算了,也不需他赎身了,即时遣出府。你跟着去趟朗月轩,看着傅开媳妇把人撵走。再问问悦儿,要补谁进朗月轩,不需禀报了,直接让傅开媳妇补人过去。”

“是。”

**

孟施氏回府时,孟祥宗没有去医馆,还在厅中坐着生闷气。

“夫人,你应了君悦认那丫头做闺女也罢了,何必又较真儿了,给那丫头那么风光的脸面。”

“糊涂,呆子。”孟施氏一指戳上孟祥宗的额头,道:“我问你,梅若依认咱们做爹娘和认何先生作爹哪个更有脸面?”

孟祥宗愣住,停半晌道:“何先生这时是虎落平原,虽是一个私塾先生,谁敢轻看他。”

“正是,你道我为什么乐呵呵认了梅若依作女儿,正是这个理儿……”孟施氏缓缓道来,孟祥宗不停点头,对夫人又一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梅若依若是认的何子蘅作义父,何子蘅朝中故交同年不少,多有身居高位的,日后一旦起复,只怕作平妻的就是孟心琪而不是梅若依了。

还有,自个儿子对家传医术没有兴趣,老大不小了,连草药都认不全,益胜堂的招牌,以后少不得要靠傅君悦发扬下去。

儿子对医道没兴趣,只能从仕途上谋出身,这些年,因连年征战,皇帝忙于筹粮征兵,连科举都取消了,现在出仕,走的是荐举,儿子走仕途,傅家便是他的晋身阶梯。傅家姑爷现在是皇帝最倚重的人,傅君悦的父亲,听说也已升了虎威军帐下司同知,正五品官员,孟家与傅家的交情,靠的是两家孩子的交情,傅君悦有求于他们,自然不能推托。

“送佛送到西,既然要认,就要让君悦欠足咱们的人情,还有。”孟施氏道:“老爷,都说三岁定终身,你看着,那梅若依,可是出身寒门?”

孟祥宗摇头,有些恍惚道:“观那气派,只怕不只不是出身寒门,还不是一般府第。”

“正是呢。”孟施氏点头,道:“我听琪儿说过,君悦很宠她,给了很多上好的衣裳料子首饰,可那丫头不愿太招摇,平素都是尽量低调。素常看着就不是一般孩子,今日那华美的裙装着上,连我都吓一跳,那气派儿!啧啧!还有,你看她在傅家当了这许多年丫鬟,平时坐行,却是仪态端重,不卑不亢,这教养,那是自小儿学的,再装不来的。”

“你是说?”孟祥宗问道。

“实话说,咱们琪儿,比不上她,我寻思着,君悦如此宠她,只怕心里容不下第二个人了。咱们没必要非把琪儿许给君悦。”

孟祥宗叹了口气,心下着实惋惜。

孟施氏笑道:“认了女儿,这个女婿少不得还是你的,叹什么气?”

“琪儿呢?这孩子一点心机也无,我本想着,君悦心实,必不会亏待琪儿,这若是不嫁给君悦,别的人家!”

孟施氏闻言,也沉默了。

**

梅若依随着傅君悦回了朗月轩,脸上殊无喜色,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发呆。傅君悦命春桃领着孟家送来的丫环檀香、橘红,还有厨娘阿宽嫂去收拾房间安置,派定完毕回房,见梅若依眉眼萧瑟,心疼地把人抱坐膝上,亲了亲额头,笑道:“今日认了爹娘,身份不一样了,怎地还不开心?”

“不开心。”梅若依摇头,恍恍惚惚道:“君悦哥哥,你今日为了我,背负了孟家天大的恩情了,以后,是不是什么都得听他们的?”

“傻瓜。”傅君悦点了点梅若依鼻子,笑道:“君悦哥哥有数,总之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情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她受委屈。梅若依心口酸酸,勾着傅君悦的脖子,想说谢谢君悦哥哥,却什么也没不出来。

两人依偎在一起,绮昵亲密,忽听得外面春桃禀报,傅大娘云霞姑娘来了。

照壁越早遣走越好,只是傅君悦还来不及挑人呢。他沉思着,手指在椅把上敲击,眼角看云霞,云霞却沉默着一言不发,不推荐人选。傅开媳妇早晨遭傅君悦喝斥,眼下也不敢荐人,垂首候着。

傅君悦思索了一会,道:“听说严歌不错,就把他从庄上调过来罢。”

自来少爷跟前服侍的,再没有已成亲的,不过孔氏发过话,由傅君悦自已作主,傅开媳妇也不反对,点头应下,又请傅君悦再挑一个。

“把他夫妻俩都调来,不用再调别的小子了。”傅君悦沉思了一会道。

傅开媳妇告退往院外走,云霞也不停歇,跟着往外走,傅君悦默看着,云霞出院门时略略回头,傅君悦冲她弯腰,重重地施了一礼,云霞抿唇,微微颌首,表示受了。

共君沉醉

“奴婢替奴婢姐姐姐夫多谢大少爷恩典。”傅大娘云霞走后,春桃激动地跪下谢恩。在庄上要下地,严歌自小做的,倒没什么,春花却吃不消,调到朗月轩做粗使,活儿比在庄上轻得多,虽说月例银子一样的五百钱,可离主子近,年年节节赏赐比庄上多得多。

“这也没什么,早起难为你了。”傅君悦笑道。

“谢大少爷。”春桃磕了个响头,大声道:“春桃多得大少爷和依依恩典,自是不敢忘本。”

傅君悦点头,微微一笑道:“只要你心里处处想着依依,我自是不会亏待你,来年年纪大了,要配人时,自己留意着,喜欢谁跟我说,我可以替为周全,决计让你不被胡乱指配。”

“谢大少爷。”春桃欣喜地又磕了一个头.

傅君悦笑着扶起她,转身进了房间。

“大少爷你多虑了。”背后,春桃低低地自言自语道。傅君悦刚才那话,既是施恩,也是警告,警告春桃别妄想当姨娘。

春桃弹了弹榴红缎子裙,摇头道:“我傻了才会想跟依依争宠。”

不只不会争宠,还会竭尽所能帮梅若依固宠。她母女看得清,梅若依念故,性情仁善,为人大方,凡对她好的,必加倍还回去。

这些年梅若依得傅君悦宠爱,衣料什么的得了不少,送了不少给她和冬雪采薇,现在几人身上穿戴的,再不是依例做的粗布衣裳了,都是绸缎织锦。

傅君悦弹压了春桃,看她没有惹事生非的心,感到很满意。只是朗月轩一等大丫鬟的差使,却没法给春桃冬雪两个的,一等丫鬟讲究美貌,她两个都是姿色一般,孔氏那里,过不了关的,还需得细细挑选。采薇容色倒还过得去,只是,傅君悦不会补她过来,自来少爷未成年前身边的人,惯例是要收房的,他怕到时因为梅若依与采薇交好,反不便遣走。

傅君悦这样思量,不久采薇兴高采烈跑来告诉梅若依,自己荣升绣房管事,傅君悦也松了口气,这样最好,依依就不用担了不提拔好友的不是了。

晚上傅孔氏心情不好,亦没传唤儿子去陪着用膳,朗月轩的小灶房还没弄好,傅君悦吩咐厨下加份例了,春桃自领了檀香等人在下人房用膳,傅君悦与梅若依在朗月轩中用膳,没了青霜绿翘在跟前,况且梅若依现在身份不同,两人也不避耳目,同坐吃饭。

饭毕与往常一样,到后园中散了会儿步,回房后一人习字一人看医书,不觉戌时,春桃送了热水过来,傅君悦自个沐浴,那头檀香橘红两个也给梅若依备了热水,梅若依自回房盥漱。

梅若依洗漱毕过来,傅君悦坐在床沿,看着空中,神色有些郁郁。

“怎么啦?君悦哥哥。”梅若依心头一紧,小心探问。傅君悦站了起来,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发上,闷闷道:“依依,咱俩这样子了,我现在却不能给你名份,你会不会生气?”

梅若依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为难。”

傅君悦把人搂紧,摩挲了一会,叹道:“师娘那边,不管是情面儿还是什么,下午提出让你住到孟府,这是最好的安排,只是君悦哥哥舍不得你,一时见不到都难受。”

“依依也舍不得君悦哥哥。”梅若依低声道,下午孟施氏说把她留在孟府,她吓了一跳。

傅君悦心头郁郁不欢,隐忍着没有将忧虑说了出来,轻轻脱了梅若依罩衣长裙,把人抱到床上去。梅若依红着脸任他动作,温顺地依进傅君悦怀中,一手勾着傅君悦的腰部不言语。傅君悦心疼得几欲流泪,梅若依年糼,没有亲娘教导不懂,他却是明白的,两人这样子相处,若是以丫鬟和少爷的身份来看,没什么不妥,他以后将梅若依收房作姨娘便是,可是,若不是姨娘而是正室,这样子相处,却大是不妥。

孟施氏下午言下之意,将梅若依留在孟府教养,稍等些时日,让他娘上孟家提亲,这样,梅若依就是正室夫人的身份而不是什么通房姨娘了。

但是,孟祥宗夫妻不是喜欢梅若依才认为女儿的,他心中明白,让梅若依住在孟府,寄人篱下,他怎么放心得下?且,这许多年过去,两人朝夕相处,怎堪分离?

他当时衡量了一下,到底没法跟梅若依分开两处,便有了梅若依作为孟家女儿,却在傅家做丫鬟的这一怪怪的安排。

还有,亲女儿与干女儿到底不同,傅君悦心中隐隐明白,梅若依纵是抬了出身,他娘亲也不会同意他娶梅若依作正室夫人的。

以后怎么办?傅君悦的身体不知不觉紧繃。

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感受到傅君悦的异乎寻常,梅若依偷偷抬头看他,只见傅君悦眉宇间充满冷冽与凝重,儒雅温和亲切不见。傅君悦上床后抱着她却不亲她,梅若依本就心下忐忑,见他这样子,心下更是惶恐。

“君悦哥哥,你不喜欢依依了?”

“傻瓜,怎么可能不喜欢?”傅君悦回神,捧起梅若依的脸,含笑凝眸看她,温暖的指腹在梅若依的樱红的小嘴上摩挲。

他的眸光炽烈狂热,梅若依稍稍安心,羞涩地低声道:“那你今晚怎么不亲我?”

她半抬眼看他,清泉似的大眼柔柔媚媚,眸里有爱恋有依赖,当她羞涩地垂下眼帘时,浓密纤长的睫毛眨呀眨,莹白柔嫩的脸颊微微发红,身体轻轻颤抖着,那如枝头含苞待放的蓓蕾般纯洁的羞涩,勾得傅君悦一颗心又麻又痒。

“君悦哥哥真想现在就要你。”傅君悦幽然长叹,不该把依依留在身边值夜的。

“白天,你不是已经要过了吗?”梅若依低声哼道。

“宝贝,白天要了,不表示晚上就不想要了,这个,只要跟你在一起,君悦哥哥随时想要的。”傅君悦低笑,有些儿无奈,更多的是满足。自个儿的小宝贝什么也不懂,想着什么都是自己教给她的,那份自豪让他分外陶醉。

其实他懂的,也只是一些皮毛,都是孟夏说的,孟夏已经收了通房,有时跟他显摆自己做男人的滋味,傅君悦才能略知一二。

白天那样的要不算要,想到什么是真正的要,傅君悦心口发紧,只是,他暗自告诫自己,依依还小,一定要忍住。

梅若依半抬眼么了傅君悦一眼,羞红着脸细声道:“君悦哥哥你想要就要吧。”

那比清晨含露花朵还娇美的人儿在邀请他,傅君悦心魂俱醉。把人抱起来,淡粉色的里衣缓缓挑开,轻轻地从手臂滑落。

梅若依脸上红晕遍布,妩媚醉人,□出来的肌肤有着白玉般柔润的光泽,纤腰柳条儿般细软,胸前的小馒头似乎比雍州客栈那天见到的略大些了,rufang光洁滑腻,顶端的樱红在轻轻颤动。

“我的依依真漂亮,哪里都好看……”傅君悦艰难地吸气,喉结上下滑动。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樱红上摩擦,梅若依身体颤栗,顶端温柔的碰触带来麻痒的电流,低低的呻吟从红唇间控制不住逸出。

傅君悦的手指加快了磨擦,梅若依两颗粉红樱桃颤抖着站了起来,显得美味无比,引诱着傅君悦采摘。

把自己那东西放进依依身体里面,会是什么感觉?依依会不会比现在更舒服……傅君悦心头闪过无数狂乱的想像,这样的想像几乎粉碎了他的理智,他突地松开梅若依的红樱,猛地翻身上去把她娇软的身体紧紧的压住,他低头堵住他的宝贝的嘴,粗暴地撷住她柔软的红唇,舌头迅猛地侵入她的口腔,挑引她的唇舌与他交缠起舞。

“……啊……”梅若依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融化了,强烈的攻势让她喘不过气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饥渴在她和他唇齿间弥漫开来,热浪席卷了她全身,她觉得周身起来越无力……

结束了这一吻之后,傅君悦艰难地撑起身体,喘息不已。

“君悦哥哥……”梅若依低吟,声音柔媚入骨……她的发髻不知何时扭散了,柔软黑亮的长发披散在霞彩梅花织锦软枕上,长睫轻眨,上面泪珠儿闪烁,双颊绯红,嘴唇被吻得红红的,娇艳得像要滴出水来。

傅君悦双眸幽深,只觉得体内的躁动更加难以忍受,胯-间的物事胀痛得厉害,叫嚣着要寻求解决。

“依依,君悦哥哥很痛,很难受……”他侧身躺下,搂紧她,喘息着低喃。

“君悦哥哥,我也好难受,好热……好痒……”梅若依闭着眼呻吟,抓着他窄腰的手在发抖。

“痒?哪里痒?”傅君悦不是很了解,微微有些发急。

梅若依羞涩地扭了扭身体,下腹贴上傅君悦。

傅君悦忽有所悟,自己是痛,依依是痒。

“这里吗?”傅君悦把手探-进梅若依裤子,在入门处轻轻地勾挠。

“嗯……啊!”梅若依低呼,傅君悦的手在她那里每动得一下,她的身体就抖一下,奇异的感觉从羞人的地方源源不绝传到脑海中。“君悦哥哥……啊……君悦哥哥……”梅若依惶然地不停喊着。

……

傅君悦咬牙强忍,耳边娇媚渴切的呼叫激得他只想狠狠地冲撞,不行的!不行的!依依还太小了。可是,真的很痛!要爆裂开的痛。

“依依,君悦哥哥出去一下,一会再回来。”傅君悦推开梅若依起身下床。

他为什么要出去?梅若依瞬间周身冰凉,猛一下坐起来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傅君悦。

“乖,依依,君悦哥哥只是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他要去找青霜或是绿翘吗?梅若依悲愤得想捶打他想痛骂他,他前一刻才说他喜欢她,他在她身上胡作非为,下一刻他就要去找别的女人!然而,她什么也没有做,她默默地松开傅君悦,回转身边轻轻地倒回床上。

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开门声响起,傅君悦真的出去了。

往日里青霜绿翘,还有采薇春桃等人的一些言语在脑子里响了起来,梅若依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傅君悦不是她一个人的。这些年绿翘和青霜名为大丫鬟,却近不了傅君悦的身,潜意识中,她已将傅君悦当成她一个人的。

梅若依的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皮肉,想哭,却哭不出来,痛到极处,悲到极处,心麻木。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这一章节本来是下午四点更新的,今天要出去办事,提到上午更了,下午就不更新啦……以后还是大约下午三点半更新,四点钟前一定更出来。

共君沉醉

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泻在大地上,夜深了,暑气已经消散,夜风吹到身上,有些微凉,傅君悦深深吸气缓缓呼出,竭力要把体内的躁动压下。

以后每晚把依依留在身边,自己能克制多久?依依似乎也想要了。傅君悦摇头苦笑,突地,他感到了不对劲,思绪还没理清楚,他的脚已果断地往回迈。

怎么这么快回来?连脱衣的时间都没有吧?梅若依默想着,侧着身脸朝里装睡不言语。

床上的小人儿听到他回来也不打招呼,他只走到院门口就回转的,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睡着了!傅君悦恍然顿悟,自己刚才的不安从何而来。

爱吃醋的小东西,想歪了吧?傅君悦偷笑,脱了外袍上了床,贴上梅若依背部,自言自语叹道:“你倒睡着香,君悦哥哥白担心了,刚才想到园子里走一走的,还怕你一人在房中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