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概是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到最后,千言万语,留在喉头的只剩下了一句:

“一定要幸福啊。”

不管大家在这些年里变成了什么模样,他们都是她的家人,最重视又珍贵的家人。

她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但到最后,她想要留给她的家人的,除了这些身外物以外,最想留下的便是这一句祝福。

因为再没有什么会比这重要。

“阿娘——”王姬闻岄终于抑制不住地哭了出来,趴在女天子的膝上,抽噎得不能自已。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她只求她不要离开。

从小,她最怕的便是孤独,奶娘对她说,这是生而为皇室中人的命运使然。谁也没有办法陪伴谁走到最后,特别是在注定了要手足相残,父不父、子不子的天家。她不想成为被落下的那个人,才会那么用力地想要挽留住阿娘看她的目光。

可是事到如今,俯仰天地,她到最后竟还是孑然一身。

越用力,失去得便会越快。

女天子怜惜地抱住了闻岄。真的很抱歉,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但是,不要怕啊,你怎么会是孤身一人呢?

“你还有驸马啊。”

女天子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之一,就是为自己的女儿找到了一个这样愿意与她同进退、共坚守的挚爱。

“你知道阿娘有多羡慕你吗?”

女天子一点又一点地为闻岄抚去了眼角的泪水:“不要哭了,你可是阿娘最引以为傲的王姬啊。”

然后,女天子转头,看向了太子闻湛。两个孩子,她永远是一视同仁,不会因为这个会哭会要糖,就忘记另外一个。

“阿芜已经与我说了。”这是祁和嘱咐女天子身边的大宫女的,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女天子醒来,第一时间要告诉她太子做事的初衷,不要让天子再继续自责,留下遗憾。她对太子伸出手,眼中是满满的担忧:“我误会了你,我应该对你有更多的信心的,是我……”

“不!请不要这么说!”太子紧紧地握住了女天子对他伸出的手,“请,永远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您从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您值得最好的。”

……

在人生的最后,女天子决定做一件最为任性又大胆的事情——她让所有人都退出了宫殿,只独独留下了祁和,却至死也没有解释为什么。

她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在最后的时光里祁和的相伴。

她抬手,隔空描摹着祁和的面容轮廓,带着某种想要靠近又无法靠近的渴望。直至祁和主动贴了上来,那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与无害。

她对他说:“我一直在想,很用力、很用力地想,你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女天子仰起了头,努力去看着祁和,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就好像在看着整个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啊,真好啊,你变成了这样美好的模样。”

“有着嘉婉的聪慧与善良,子正的宽容与豁达,还有……”

还有着与我相似的面容。

女天子看着祁和,好像想要把他的样子印刻到自己的灵魂里,就像是当年他还是个被裹在襁褓里的小团子那样。

真的很抱歉啊,我那么努力了,还是没能给你最好的一切,让你过早地体会到了人世间的种种苦难,失去家人、遭受冷眼。但幸好你是那样优秀,凭着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真希望下辈子还能够再相遇,让我把所有的遗憾都能够亲手弥补。

有些话,她永远不会说。

但祁和却终于懂了。

“娘。”

女天子在祁和怀里永远地闭上眼睛时,她依稀好像听到了这么一声低唤,是幻觉吗?还是真的?算了,不管真假,她都很开心啊。

就当是真的吧。

嗯。

一定是真的。

第67章 花式作死第六十七式:

女天子到底还是个善良的人, 生于善良,死于善良。

但祁和不是。

在祁和想明白了女天子的一生,看清楚对她造成最大伤害的人是谁之后, 祁和就跪在佛前立了个誓:没有人可以在那样伤害了他所爱的人之后,还能够轻松地全身而退, 无所谓这个人与他有没有什么生物学上的基因关系, 他都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祁和动手的那天,特意选择了他为女天子扶灵, 送她葬入早已经修建好的陵墓之后。

既然天子都已经死了, 有些人就不配活着!

司徒器拦在了祁和眼前, 希望他能再冷静冷静,司徒器这不是在劝祁和停止寻仇,而是……“换我来吧, 我杀人贼溜。”

毕竟是杀亲之罪。

是的,司徒器比祁和更早地知道了祁和的身世,准确地说, 司徒器就是女天子为祁和设置的最后一道保障。王贤是个人渣,是个混蛋, 祁和可以报复他, 但是杀了他就太过了。这不符合祁和一贯“别人泼你一盆凉水,你可以泼凉水回去, 但不应该浇一头沸腾的开水”的做人原则,天子不想祁和在未来的某天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祁和对司徒器耐心解释,“我知道,你觉得我现在是被悲伤支配, 迫切地想要寻求一个发泄途径。但不是,我很冷静,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祁和甚至准备好了报复所需的一切道具。

“我很不想这么说,但,如果你爱我,就不要阻止我,好吗?”祁和并不想以爱之名来要挟司徒器,司徒器是祁和当下除了姜老夫人以外最珍视的人了,但是如今迫不得已,非常状态下,祁和也只能行非常之事。

司徒器却意外地坚持,也很……无赖,他死死地拦在祁和的面前道:“我也很不想这么说,但,如果你爱我,就请不要剥夺我想对我爱人好的机会,好吗?”

——

在祁和与司徒器为到底谁来当这个手刃王贤的刽子手争执不下的时候,谢望也到了一个紧张时刻。

谢望已经因女天子最后的旨意转正,成为了大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太宰。今天刚刚穿上了新朝服,白衣卿相,意气风发。在祁和与太子等人扶灵送女天子的棺椁归帝陵时,谢望被太子,不,这个时候应该称新帝闻湛了,留在了京中主持大局。

一切都在谢望的指挥下,开始了有条不紊的运转。

然后,突变横生。

谢望怎么都没料到,有人真的可以嚣张到当街掳人,时间与地点都卡得特别巧妙,他刚刚出了皇宫,远离了带刀侍卫,又还没有来得及与家仆甲士所在的马车会合。

掳他的歹人十分专业,捂口捆绑、手刀劈晕,都是一气呵成。

当谢望重见光明,能看到东西的时候,他已经身处在了一个有些眼熟又一时间想不到是哪里的房间。

等在房间高座上的人,也不算是太出乎谢望的意料。

“宸王殿下,好久不见。”谢望哪怕是被绑着,身处这样一看就不太妙的环境里,也还能保持着该有的冷静与从容,笑容都没有从脸上退去。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宸王笑得就很神经病,靠近了谢望,“但我已经不是什么宸王殿下了,记得吗?拜你谢望所赐,我现在就是庶民一个。不,我甚至还不如庶民,我现在是反贼,每天被猫追狗撵得东躲西藏,日子可真是苦不堪言啊。”

宸王因参与了雍畿之乱而获罪,宸王之位则是由谢望亲自检举,因谢望手上握有宸王杀害亲爹嫡母的证据才被夺去的。

宸王的封地名义上也已经收归国有,只可惜因为宸王搅局,才一直没能真正意义上收回来。

宸王躲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消息纷纷杂杂,一说他因为生母蛮姬的身份而投靠了蛮族,一说他在西边百越之国篡位自己当了国王,最靠谱的说法是他南下出海去勾结了倭寇。最近大启东南边的海防都加重了不少。

万万没想到,宸王哪里都没有去,就一直在雍畿附近窝着,等待着报仇之机。

“你可真是一柄好刀啊,谢望。”宸王的手里多了一把危险至极的刀,闪着银光,流出冷意,“一柄女天子的好刀。”

谢望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懒得再白费口舌辩解,直接默认了。

谢望效忠的从始至终就只有女天子而已。

不管是认王贤当座师,还是引宸王入京,抑或是与太子闻湛的合作,都是在谢望答应了为女天子效力之后的事情了。

士为知己者死,女天子便是对谢望有知遇之恩的那个人。

唯一的明主。

从谢望下山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没有忘记过,他真正要做的是什么。哪怕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利用再多的人,牺牲再多的人,背叛再多的人,他也不在乎。

宸王并不着急结果谢望的性命,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铁律,而是真正的演员还没有到齐,他是不会让这一出好戏提前的:“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贪钱,你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哪怕是一直在追逐的高官,你也已经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的人生足矣。还有什么是能够真正威胁到你、伤害到你的呢?

“我想啊想。

“我真的想了很久。

“你猜——

“我想到了吗?”

谢望一点点睁大了眼睛,他也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王贤的家,他来过无数回的座师王贤的家!

谢望本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今却控制不住地变了脸色:“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还不够明显吗?”宸王嗤笑着反问,“我想报复啊。”

“孤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我自负、自傲,贪心不足想要搞事的原因,但……我是个疯子啊,谁会和疯子讲道理呢?我总要找个人来责怪的,而你,就是那个被我责怪的人。”

“是我,是我害了你。”谢望的语速从未如此快过,“你要报复冲着我来,全部冲着我来,我一句怨言不会有,你想要什么效果,就有什么效果,我百分百地配合你,你……”

“啊,你终于着急了,真可爱啊,小谢望。”宸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对于这一切都享受极了,“可是,孤又不是个傻子,对吧?在你眼里,孤是个傻子吗?怎么捅你最重,怎么伤你最深?当然是只有通过祁和才能实现啊。”

伤害谢望?不管做什么,谢望都不会真正难过的。

谢望这个人,从小便冷心冷情,不似真人,宸王甚至怀疑哪怕当着谢望的面把谢望的手剁了,谢望都可以面不改色。

这样的对手真的很可怕,因为他无所畏惧,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幸运的是,谢望之前为了利用、取信于宸王,和宸王半真半假地说了不少与他自己有关的事情,也就让宸王有了可乘之机。

谢望是真的在乎祁和,在乎到了已经没有了自己。

如果说,太子对祁和的喜欢,要考虑到种种现实与利益;而司徒器对祁和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平等的喜欢;那么谢望对祁和喜欢,就是到了另外一个极端,他从没有想过要与祁和在一起,他想的是找到一个最适合祁和的人,促使那个人和祁和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不行。”宸王对谢望的了解,比谢望以为的还要多。

但哪怕是这么一句直击真相的“不行”,都没有让谢望变脸,因为他早就接受这个现实了。

所以,谢望所做的一切,都是想找一个人替自己去喜欢祁和。不管是利用宸王、挑衅司徒器,他都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只是冷眼旁观。他在做着他自认为最对的事情,不管别人如何想。

也不管这个“别人”是不是祁和。

太过聪明自傲的人,总是有这样的毛病,目空一切,极度傲慢,他们只会去安排自己觉得好的一切,因为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过,不管谢望做了什么,都不能否认他对祁和的过度在乎。

那是唯一能够伤害他的利刃。

“看着祁和被我伤害,而你却无能为力,一定会让你痛苦万分的。”宸王只要想想就已经乐在其中,“这个世界上不只有你谢望是一柄双刃剑,你在利用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不会伤害你,我只会让你看着我如何伤害祁和,狠狠地,残忍地,不留任何情面。”

“不——!你难道不喜欢祁和吗?你怎么忍心……”

“我忍心啊。”宸王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是两轮明月,“我对祁和很感兴趣没错,不管是看着他快乐,还是痛苦,只要他变脸我就会觉得有趣。啊,真是谢谢你,介绍我认识了祁和这么好玩的人。”

谢望的表情终于崩了,就像是被什么重重击打在了胸前,他甚至连假装他不在乎祁和都已经晚了,根本没有用,宸王不会信的。而最让人深受打击的,却还是宸王的这一句。

是他,介绍了宸王与祁和认识。

是他,引狼入室。

是他,伤害了他最不想伤害的祁和。

谢望现在唯一能祈求的就是司徒器保护好祁和,司徒器一定可以的,他的武功是所有人里最高的,而司徒器最近像是连体婴一样和祁和时时刻刻绑定在一起。宸王哪怕不顾一切地想要伤害祁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除非……祁和主动来送死。”宸王就像是谢望肚子里的蛔虫,不需要谢望开口,他就已经把谢望最后的希望都给堵死了,“我们现在在哪里,你心里还没有一点逼数吗?”

他们现在在软禁王贤的地方。

在女天子下葬的今天,祁和一定要来报复的地方。

祁和就是这样一个人,谁也没有办法改变他。

舞台已经搭建完毕,演员也开始纷纷就位,做事从不考虑后果的宸王,犹如来自地狱的使者,在谢望耳边开始倒数:“三。

“二。

“一!”

第68章 花式作死第六十八式:

出现在宸王与谢望眼前的, 当然是司徒器啦。

只能是司徒器。

他这么多年纨绔可不是白当的,在耍赖这件事上,还从来没有输过呢。哪怕与之“敌对”的是美人和, 最后赢得对王贤拔刀特权的依旧是司徒器小朋友。

谢望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了。

在看到司徒器一张懵逼脸出现的那一刻,谢望就知道, 他们赢了。还真是永远会带给人意外的司徒器啊 , 谢望在心里顺便想道,自己给祁和准备了那么多性格各异的伴侣备选, 其中最不被看好的就是司徒器, 可偏偏到最后却是司徒器异军突起, 成为了祁和的心悦之人。

说老实话,哪怕是在祁和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谢望依旧没觉得司徒器就怎么配得上祁和了。

但, 那是在眼前这一切发生之前的想法了,现在的谢望觉得,司徒器也……勉强凑合, 冲着这个意外性,就可以加不少印象分。

司徒器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本是磨刀霍霍向王贤的, 谁能想到进了王家的大门,却先看到的是院子里的疯逼宸王, 以及被绑在椅子上的谢望。司徒器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本能发问:“这怎么个情况?”我是不是应该先走为敬。

但守在王贤家门口的人已经被宸王收买,只许进不许出,里面闹出再大的动静, 他们也只会当没听到。

司徒器已经无路可退。

王贤也在被绑在谢望身边,但在此情此景下, 本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他,真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宸王看见司徒器的脸时,直接气到当场爆炸,他的机会只有一次,抓不到祁和,那就约等于是直接打草惊蛇了,以后基本也就告别这一套的阴谋圈了。在听到司徒器很没有眼色的又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在这里”之后,宸王气急败坏的表示:“这话我还想问你呢!怎么是你在这里?你来凑什么热闹???”

司徒器耸肩,回答的倒是很老实:“我来杀人啊。”他还很配合的亮了亮自己手上被磨到锃光瓦亮的刀。

虽然不管是女天子还是祁和都很不想承认,但王贤确确实实是祁和生理意义上的父亲,或者用祁和的话来说——一个捐精者。

对于这位精子捐献者的处置方法,祁和与司徒器发生了极大的冲突。

祁和希望他能手刃王贤。

司徒器却觉得这样的弑亲之罪还是由他代劳比较好。

最终还是司徒器说服了祁和,用一个理由:“他不配。”

于是,司徒器就来了,他没有让祁和陪着他一起,因为他不想祁和看到他杀人时的样子,特别是杀了王贤的样子。这里面的情感有点复杂曲折了,但总之,祁和之前已经退了一步,如今也就自然而然的又退了一步。

阴差阳错就是眼前的情况了。

司徒器对上了宸王。

司徒器手上有杀人的刀,宸王握着冷冽的剑,两人隔着人质谢望对峙。到了这一步,宸王自然已经没有后路可走,他也不准备走,只能硬着头皮随机应变:“如果你不想谢望死,就把祁和叫进来!”宸王尝试着威胁道。

司徒器一脸“你没事吧”的眼神看着宸王,用一种你简直在无理取闹的语气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为了谢望的命,而让祁和涉险?”

连谢望和王贤都觉得宸王这个时候的威胁有点掉智商。

三人脸上一模一样的嫌弃,激怒了宸王,他的剑二话没说,就死死的划在了谢望的脖子上,一点没留手,真的出了血的那种。

但司徒器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是真的不在乎谢望的生死。

谢望这个时候也不希望司徒器在乎他的生命,甚至恨不能撞上宸王的剑,来个碰瓷死。反倒是宸王被迫收了手。他才不会让谢望这么轻易的死去呢,折磨谢望才是宸王的目的,让谢望早死早超生,只会如了谢望的意!宸王在心里恨恨地想到。

宸王也就彻底放弃了谢望与王贤,主动对上司徒器,迎战而去。抓住司徒器,威胁祁和进来,也是一样的!

两个武艺高强的人,就这样在院子中翻打了起来,还时不时的要波及一下池鱼。最惨的自然是王贤,他不是被司徒器踹中,就是被宸王的剑锋扫过。围观打架,也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特别是他被绑在原地,动都动不了的情况下。

院子里打的尘土飞扬,院子外也并不轻松。

祁和本来只是按照与司徒器的约定,坐在车上等他的,没等一会儿,车前的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特别自来熟的坐了进来。

来人别人,正是祁和的大哥,祁同。

祁同最近一段时间专注于折磨王贤,已经好久没有什么消息了,女天子去世后他倒是进过一趟宫,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祁同心事重重,苦大仇深,连姜老夫人都没有办法从他的口中了解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直至此时此刻,祁和终于了解到了。

“你与我说句老实话,你到底是不是阿娘的孩子。”祁同从小就怀疑祁和不是他的亲弟弟,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他童年某个深夜起来撒尿的夜晚,他目睹了有人把什么东西抱回家的一幕,而第二天,他就被家里的下仆一脸惊喜的告知,他娘生了,是个弟弟。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祁同都很难对这个弟弟产生任何亲近之情,因为……他根本见不到他。据说弟弟体弱,连满月和百天的酒席都没有被抱出来见人。

阿娘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在房间守着弟弟,让祁同感觉自己被忽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