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多痛啊!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却怎么下得去手?!

终于明白,李翊轩之所以肯无条件带我上船,是他早知道这里有一个陷阱等着我,要将我这个‘同党’一举擒获。而无论我被捕或者逃走对他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我能转移所有人的视线,好让人以为阿红背后另有别人,与他李翊轩没半毛钱干系。等于无形中帮了他。

能在如此千丝万缕中,机关算尽,无一错漏,得了空还能顺便嘲笑我愿者上钩,笨得要命。呵!真叫人佩服!

或许在聪明人眼里,我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举动无异于自投罗网,可他们要引我来,我也只能将计就计,才能见上阿红最后一面。

僵持不下的瞬间,地板突然爆开,从底下窜上一个人影,手持利剑狠狠朝我刺来。

看清来人,我冷笑一声。“呵,来的正好!”指缝便挥出一枚金针,直取对方命门。

他长剑横档,‘叮’一声,金针转向,刺穿门扉。

来的这个不是别人,正是‘憨厚懵懂,心性单纯’的三字小王子——金铺的太子爷金公子,也就是适才徐敬业唤作阿图古的人。

显然,他等我很久了,而本阁主想要他的命,也等的够久了。

☆、甜水乡奇珍——璎珞宝珠俏

显然,他等我很久了,而本阁主想要他的命,也等的够久了。

“阿图古,哦不,狗奴才才对。叫你的名字还真是抬举你了!想必等我很久了吧?”本阁主这几个月天天围观小伙计与李翊轩文斗加武斗,骂人的造诣更上一层楼。

“你!”阿图古气的眼红,屡出杀招,无奈又不能近我身,只好将四周陈设砍得七零八落。跟着他一剑横在百里红头颈上,咬牙切齿道:“我杀了她!”

“好得很。”我笑,笑出泪来。“求之不得!”

一层灰败的色彩出现在他脸上,“本王乃乌溪国主的长子,你竟对我如此无礼,粗言秽语…”

我不待他说完便打断:“哦?皇子?开玩笑吧!皇子你竟听从我大覃一方太守的指挥?”

“无知妇孺!”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徐大人手握重兵,等我们集齐四尊六牙大象便可号令四方,调动七十二省的兵力,届时徐大人乃登大位,便会退兵三十里,另割地…”

我不由扶额,徐敬业啊徐敬业,本阁主当你有多高明,一心一意要做皇帝,搞到最后竟想着割地赔款,借用对方势力搞内乱,这得是多弱智的人才想得出来啊,更何况,要找合作对象也该找个聪明的,三言两语被我一激就把什么内幕都爆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是李翊轩的对手?!如果说李翊轩的娘亲武皇是一只母老虎,那他这个儿子就是一只笑面虎。

事到如今,我觉得小伙计之前比喻的逍遥门和婆娑教两方人马基本已经浮出水面了。

徐敬业是谋反头子,也就是婆娑教的老大。至于阿图古,白鹤扬通通都是教众走狗,不足为惧。而李翊轩则是逍遥门的掌门,手下有阿红这把人刀,虽然损兵折将,但薛煜琛这颗未来之星还隐藏在徐敬业身边,胜算不可谓不大。而我知道,人刀…肯定不只一把。

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七拼八凑的想通了大半,我不免有些出神,也就是这片刻电光火石的间隙,刚好被阿图古逮住,一剑提在我颚下。

他凑近了耳语道:“好好与本王合作,否则…呵呵!”说着,大手沿着我的臂膀缓缓往上攀,到了肩头处重重一压点下麻穴,我当即身子一软,下一刻便被他接在怀里。

一双泛着暗蓝色幽光的眼珠子上下打量我,恨不能将本阁主生吞活剥了,乌溪国的笨蛋皇子正一边用大手摩挲着我的下巴,一边恐吓说:“乖乖的莫要出声,否则将你送到军中,那下场可是惨一百倍…话说回来,你这丫头的脸蛋还真水灵,难怪杜云锦那小子巴巴的围着你的裙边儿转。探子们说,他日日与你翻云覆雨,今日不如也成全了本王?若是伺候的好,本王一个高兴,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屋内的灯火一晃,熄灭后四周陷入一片黑暗,空气里只有百里红苟延残喘的生息和阿图古急速的喘息,他不过是摸一摸我的肩膀怎么反应就和小伙计将我扒光了似的?

真真叫人汗颜!

本来弄熄了烛火是为了掐着嗓子,掐出几分委屈的,欲哭无泪的,楚楚可怜的发抖声音,好多探听点儿内幕,交换两句经典台词,比如什么“你,你不要胡来,你再过来我可要叫了!”“你叫呀,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过来的!”等等等等…因为在我表演的时候,至少不能叫他看见本阁主翻白眼的神情。可谁曾想,此时此刻,我实在被他恶心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念电转之际,飞出指缝里的金针,暗夜里无声无息的向百里红射去。

我已无能为力,她已奄奄一息,如今这般每呼吸一口,就在痛苦上多加重一分。她说得不错,给一个果断的了结才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死亡的过程对她来说都太过漫长,我不想令她的痛楚与负担再多上一分,是以金针刺入心脏导致瞬间骤停是最好的办法,那一刻,她的呼吸嘎然而止,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对不起,阿红。”

喃喃自语的声音外加几分哽咽,愈加助长了阿图古想要蹂躏我的欲望,一双大手情不自禁的扯动起我腰间的衣带子。同一时间,窗纸后银光一闪,凌厉剑气顷刻扑面而来,薛煜琛一剑挑开我俩,阿图古受到冲击往后踉跄数步,待看清来人时,恶狠狠的盯着薛煜琛,咬牙切齿道:“薛大人,你这是作什么?是要袒护乱党吗?”

我无语。谁才是乱党啊?

贼喊捉贼么不是!

点点亮光透进来,我看到薛煜琛双眼通红,这是他要杀人时的征兆。

我看着他,心里默默祈祷,千万要忍住,要忍住,不要功亏一篑。

他静默,握住剑柄的手指关节处紧得发白,片刻后对我说道:“你这贱女人,听说带了野男人在家里胡来,现在勾引皇子又被我捉个正着,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是多余。

薛煜琛埋伏在白鹤杨身边这么久,岂会容许自己关键时刻出错?

然而我却不能,我从来都是藏不住话的,更何况眼泪不值钱,它拼了命的夺出眼眶,我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对吗?从一开始就知道…阿红被关在这里。”

薛煜琛不说话。

近在咫尺的脸模糊成一团,像远处的海市蜃楼,烟笼寒水月笼沙般渺茫。

“她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那一次上山采药,你中了蛇毒,是我陪着你,她下山去找大人来帮忙,你都不记得了吗?当时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她淋着雨走,而后烧了好些天…你怎么能忘了呢!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这样对她呢?嗯?他们剥了她的皮你看到吗?拔了她的头发你看到吗?她很痛的…死前一直喊着痛…你怎么能这样…”我面上一片水泽,泣不成声。

“住嘴!”薛煜琛大喝一声。

阿图古在一旁击掌,冷笑道:“好,好的很。薛大人,杀了她你我便可向徐大人复命。届时你与白小姐的婚事也可一并提上日程。”

我瞄了一眼阿图古,竟止不住轻轻笑了。许是又哭又笑的神情实在诡异,他冷不防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与我对视,甚至带了几分怯意,道:“你,你,你看我干什么?”

“真是胆小如鼠!”我摇头道,“就你这样还指望踏足中原?”

阿图古骇然:“你…我明明点了你的穴。”

我叹了口气,“就你那点儿穴功夫,还真是雕虫小技。”

“你——你!”他气得七窍生烟,对薛煜琛吼道:“杀了她!给我杀了这个贱女人!”

“狗大人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最后会是怎么死的吗?”我冷声问,“有没有觉得现奇痒无比啊?”

“你!”他一脸惨白,“你趁我碰你的时候下了蛊?”

“这种蛊呢,名字叫做…唔,先姑且叫作情蛊吧,只因见大人这么好女色,我委实不想辜负您的一番美意,但谁知技术尚未纯熟,所以稍稍出了点差错…”

“什,什,什么差错?”

“唉!”我深深一叹,“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蛊可是我费尽心机为大人您调制的,可惜啊可惜,一不留神,就…搞错性别了。往后的这段日子只怕要委屈大人您常跑男风馆了,但凡要是碰了女人,就会变成一滩血水,呵呵呵呵……”本阁主对乌溪国的笨蛋皇子一片赤忱丹心,可昭日月啊…“话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痒得要剥掉一层皮似的?”

阿图古闻言抖得跟糠筛似的,我给薛煜琛使了个眼色,他十分配合的表演了一个同样受到惊吓的眼神,微微松手,我便得以掠起轻功,从他们身边逃开。

“给我追!”

身后传来阿图古歇斯底里的吼声。

我跑到甲板上,落日薄溟,云霭暗霞逐渐染上灰黑的色彩,弓箭手于头顶上方将弓拉到完满,两旁数十名带刀的侍卫围城一个半圆,我踏在栏杆上,耳畔风声如撕裂的帛锦,吹得衣袂猎猎,掉下第一滴雨后,我与薛煜琛假惺惺过完第十招。

徐敬业始终没有现身,反倒是白鹤杨跟大内太监似的领着一队兵来向薛煜琛传达口信:“徐大人说了,活捉乱党,但凡负隅顽抗,杀无赦!”

薛煜琛双眼微微一眯,这表情让我有些害怕,下意识就喊了一声:“煜琛哥哥。”

“不要叫我。”他的声音竟微微有些颤意。

“你喜欢白小姐吗?”

他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箭雨便携着冷风向我而来,薛煜琛突然冲到我身前,一掌打中我心口,大吼一声:“去死吧!”

我看了一眼李翊轩,再看了一眼薛煜琛,他们对阿红的处境或多或少都清楚,却无动于衷,不肯施以援手。这样一来,于大局是好的,能让事情平息。于我而言,从此没了一个朋友。突然间就觉得很没有意思。脚下一个踏空,身体向后倒去,耳边听到哗哗的水流涌动,铺天盖地,顷刻将我淹灭。

☆、江汀阁内幕——伙计变禽兽

薛煜琛待我终是极好的,为了让这一切看上去自然,逼真,他虽然铆足了功力,却又暗地里将尽数使出来的气力再全部收回去,一来一去,对他本身而言是一种极大的损伤。

春初的白瓷湖,积淀了一整个冬季的冷冽,彻骨寒凉。水下一片漆黑,前路无可辨识,我只能憋气盲目地凭直觉幽游。

箭矢一波波向水面射来,我捏爆了藏在手腕上的血包,红色随之四散荡漾,听到水面上有人高喊:“射中啦!”只是不想对方杀我的心竟如此之强,即便这样还是不曾停止放箭,我虽从幼时开始便熟悉水性,但明显天时地利人和,此时无一照拂于我,是以最终还是很不幸的被箭矢擦过,倒钩的箭头没入左手手臂,直往肉里去,钻心的疼。

渐渐沉入深水。

气府内的真气即将耗尽,微咸的水疯狂的涌入我的喉咙,肆意迸流,阻塞呼吸。

小哥哥…小哥哥…

我在心里不住念叨着,一边奋力的单手拨水。

头越来越疼…似有一张大网于脑颅内散开,想要捕捞一些重要的信息,我心下着紧的很,但记忆的碎片在旧时光中如水如沙,难以捕获,一旦伸手去捉,明明近在指尖,却不可触及。

有一些画面急速于脑中闪过。是碧色悠悠的荷花,在夏日微风里轻轻颤着,散开一丝清新的甘香,夹着好闻的甜腻。锦衣玉袍的少年腰间有一串微微摆动的流苏,清亮剔透的琥珀色眸子沁人心肺。

“呼!”我浮出水面,长出一口气,随后便像离开水的鱼儿那般张大嘴呼吸。

回过头,身后的楼船已经成为一团黑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天上星子忽隐忽现,我费力的靠一只臂膀游水,终于搭住了岸上礁石,攀回人间。

浑身湿透,风一吹,忍不住瑟瑟发抖。正前方有一处洞穴,空旷,昏暗,原始,阴冷。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弯腰进入,席地而坐,吐纳呼吸。

这是只有我和小哥哥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那一年,白瓷湖里荷花开得冶艳,放眼望去,绿中带粉,粉中透白,稚嫩喜人。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踹下水,便诈死吓唬他。欺负我的小哥哥以为自己当真草菅人命了,不顾一切的跳下来救我,我俩在水下纠缠,厮打了好长时间,最后他看我要溺水的样子,赶忙箍着我的肩膀,游到了湖间暗藏的山洞。

在这个山洞里,他为我烤了一只鸡,掰开酥嫩的鸡肉,金灿灿的热油吱吱冒出来,我一口气猛吃,过了许久才发现他一口也没动,只呆呆看着我。大约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微微赧然道:“你吃,我看你吃。”

于是我无耻的吃了个精光不算,顺便吐了一地的鸡骨头。

小哥哥脱了衣服架在火堆上烤,我满手满嘴的油腻,下意识随手抓起什么就胡乱抹了一通,他的天香织锦袍就此沾上了一只金光闪烁的可爱的小爪子。

反正道歉后悔也来不及了,我干脆物尽其用,接着又将嘴巴也一并擦干净,奉献多一口本阁主的唇印。

这些年来,我一直试图想要找到那个小哥哥,然而无奈的是,他究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其实我通通不晓得。有时感觉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偏偏无论怎么都想不起来。一旦想得太多头疼的毛病又要再犯,尤其是眼下刚刚涉了水,脑子愈发不济,不过我猜大约总与八岁那年受的伤有关系。谁知道呢。

月亮从薄云淡雾中探出头来,含羞带怯的,我掐算了时辰,倘若此时再不走,待天亮时行动不便,又要再多等一日。当即便撕了衣衫一角,绑住手臂,紧紧扎了一圈。

借着洞内一线天的星光,我得以摸索着进入甬道,爬了许超过一个时辰,终于到了珞珈山的树林子。

抬头看穹苍,夜幕中的群山沉默荒凉,有一种巍然的古意,凡世俗人于天地面前显得渺小而不堪一击。星子倏忽而逝,为即将到来的大雨让路,轰鸣的天空如一头蛰居许久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一记撕心裂肺的吼叫之后,瓢泼大雨倒扣而下。与我算得时辰分毫不差。云雾如薄纱覆盖在月亮的脸面上,天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清凉的雨浇灌的密林沙沙作响。

我闭上眼,任大雨滂沱,血从布匹中渗出来,疼痛让人清醒。

武艺之中,观想是最难的境界。

因我性情好动,一直静不下心,是以长久以来这门功夫毫无进展。然而人或许只要经历大悲大喜情绪便会沉淀,此时此刻的我只觉得胸中一股喷薄的内力将要涌出,闭着眼也能感知到四周的任何动静与气味。

有松鼠逃窜着避雨的响动,有树条抽出嫩芽嘎嘣的脆声,还有刀尖点地,兵器发出铮鸣的无上杀意。

银光暴涨,就在一瞬之间,方寸之地被刀剑照射的清晰如白昼。

我睁开眼,堪堪在长刀即将碰到我鼻尖时夹于两指之间,真气冲破阳池穴,震得对方后退两步,长刀脱手,被我用力一挥,断成两截。

参天树木似鬼影,森然可怖,只不过人比鬼可怕的多。我对着眼前这群要取我性命的人诚恳地说:“各位英雄,我与大家无仇无怨,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既然如此,我便要问上一句,诸位是要在这五行八卦阵中活活困死,还是愿意让我一招毙命,给你们一具全尸?”

无人回答。

面前的十数人呼吸幽闭,步伐轻巧稳健,是高手中的死士,死士中的高手,俗称,不要命的。他们以我为中心形成包围圈,不断靠近,试图将我困死于其中。

如此,便只好当他们愿意与我签下默认的生死约。

静夜里的一只猫头鹰发出不合时宜的鸣叫,敌方有一人使出一招漂亮的白练横江,同一时间,我从腰间抽出衣带,霎那金光乱舞,将包围的人齐数震退,踉跄吐血。

事实上登船前我一早准备了暗器防身,但徐敬业和白鹤扬也不是省油的灯,上船时的检查功夫作的极为细致,于是能随身携带的暗器数量实在有限,便只好选择在腰带上动了手脚。

以前每每阅读话本,里头的反派时常会在关键时刻撂这么一句狠话: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我自幼时起便耳濡目染,时刻铭记于心,却从未有机会得以施展一下。

但在我心里,奸人反派对这句话都该是感同身受的,没想到阿图古倒是个奇葩,他哪里不好摸,偏偏摸我的腰带,那其实是一条淬了毒汁的金鞭。

人生的奇妙之处便在于矛盾无所不在。好像我,一边是医者,一边又杀人。正常情况下我不出手,但人总有底线,他们踩到了我的线,便怨不得我手下无情。

所以即使我没有暗器,一样也可以杀人。

软甲金鞭在被我注以内力之后,乘风破浪,所到之处激起凌厉狂风,空中飞沙走石,叶舞枝断,尽数为我所用根根刺入敌手心脉。

转眼间,数十个死士倒地。他们不过是受人雇佣,我没有羞辱他们,一招毙命。

为首的是一个小个子,我留她至今,只因她身上的香气,乃是上好的玉缕茉,整个甜水乡,只有一人用。

“白小姐。”我轻笑道,“你我都这么熟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她喘着急气,一把扯掉黑面巾,“贱婢”二字脱口而出。

“多谢了。”我拱手道,“留着你的伶牙利齿到最后吧,不过我奉劝你,省点力气。”

雨一直下,我靠在大树干上,先指着自己再指向她道:“难道你竟还看不出这其中的差距?你来杀我,应该要带一队兵。”

她看到我身上有天罡正气护着,有如一道天然屏障,气韵在周身散开,无零星半点雨丝沾身,而她自己则浑身湿透时,霎那脸色大变,但随即又恢复镇定,冷笑道:“哼!一队兵?你也太高估自己了!不过是杀了一群我雇的废物,不必高兴得太早。”

我点点头:“的确,想必你还有绝学未使出来,敢问,可是师承蜀中的五宁师太么?”

“你,你怎么知道?”她眼里的惊慌一闪而逝。

我耸耸肩,“你手中的承影剑是方好剑,只可惜,两年前就被我砍断过,不信你自己瞧瞧?”

她气得脸色发白,嘴唇不住抖动。

“看来,你也知道我所言不虚,只不过五宁师太把剑传给你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她是我的手下败将?唔,也对,这么丢人的事情谁也不会天天挂在嘴上说!”

“你——!”白雅问大动肝火,一剑朝我刺来,却扑了个空,连片叶子也没刺中。她气喘吁吁道:“师父只说,她当年败于霸王枪下。你的兵器明明是软甲金鞭!”

我点头道:“嗯,当年还小,喜欢玩枪,现在玩腻了,呵呵,最喜欢玩儿人,所以白小姐,我们慢慢玩儿,话说,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留你到最后吗?”

她不答。

我又道:“多亏了那个白痴的乌溪国皇子,他告诉我,你爹可是徐大人的马前卒呢!想想也是,徐敬业这种沙场上决战的人,脑子里哪有这么多折磨人的法子,能琢磨出用鼠皮这等阴损招数来刑讯逼供的,想必也只有你们白家人才干的出。”

白雅问眼中闪过一抹得色,“算你有见识,怎么样,那只硕鼠如何?还不错吧?我当时就想,若是能把你惹哭,也不枉我费尽心机折腾她。”

☆、珞珈山伏魔——天地八卦阵

我将鞭子缠着手掌,在手上掐出一条勒痕,脸上却笑道:“习武之人讲究心气,你现在是要击我心防,好找出招数之中的破绽?那恐怕又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早在打败你师父五宁以前,我就已过了这层境界。”

她面色突然变得狠戾非常:“贱人!不许你再污蔑我师父!没一早看出你会武功,竟是我大意了!”

我望了望天,雨停了,云雾依旧遮住月。“唉,说到你的那帮家丁还真挺让我郁闷的,总觉得自己是被小瞧了,你好歹找几个高手来跟呀,唔,就像你们抓走阿红以后,安插在我房顶上那几个!”

其实还得感谢小伙计,这些日子愿意与我一搭一唱,成天搂搂抱抱。否则谁愿意相信,我已经放弃了薛煜琛,移情别恋,而薛少爷也已经对白雅问情根深种了呢!

凡事总得买个双保险。

当然,私心里我并不知道自己与小伙计假戏真做究竟有几分…

白雅问咬牙切齿道:“那日山崖上,祭台边,我亲自摸过你的手,并无习武之人的手茧。”

我叹了口气:“话是不错,可我就算再庸聩,好歹也是个大夫,要想手上不留痕迹,法子可是多了去了。当然,你与郭刑习武的证据,就无所遁形了。”

与小伙计去义庄时,看到郭刑手上的薄茧,就此判断,他一定身负武艺,且常年不曾疏于练习,否则一个中年的肥胖古董商,又不干体力活,何来老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