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室冲出一个忠心耿耿的太监试图对我进行最后的阻拦,被我狠狠踢飞了,踢飞之前,还死命抱住我的大腿,干嚎道:“公主啊——!”

我眯起眼恶狠狠的环视一圈,宫人们立刻改口高呼:“王妃啊——!”随后一个个从内室跪到外庭,在我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

掀开珠帘,我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黑色的长发从枕边泻下,像一条华丽的帛绢。只是,越靠近他越觉得不对劲。几乎看不到他的胸腔因呼吸而起伏。

脑中突然出现地宫里杜云鸿的模样,我颤颤的伸出手放在他鼻翼之下,问道:“他这是怎么了?”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回答:“王爷…王爷他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中奇毒,御医想破了脑袋也才只解开十九味药材,还差最后一剂…本来将养着好些了,哪知道…哪知道后来绝食,绝食就…”

“他绝食做什么?”

“这…这…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宫人们不住磕头。

我不明白杜阿三为何绝食,但歪着头想了许久,再看看那些吓得瑟瑟发抖,诚惶诚恐的宫人,指着自己问道:“唔…他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娶我吧?”

“嘶——!”

我听到他们集体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可见我的猜测应该十分接近真相。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难过一下,突然有一把干哑的声音横空出世:“小汝…小汝…”于四周戚戚低回的流转。

宫人们登时脸色发白,再度齐刷刷磕头。“王妃饶命,饶命啊。王爷他回来后只晓得念叨这个名字…定是,定是..不知受了哪个妖女的迷惑…”

“对对,妖女,不要脸的妖女,乡野村妇!”宫人丫鬟一个个替我打抱不平似的怒骂杜阿三口中的‘小汝’。

我欲哭无泪:“妖女…”为何本阁主总与淑女搭不上边儿呢…

但同时又松了口气,原来杜阿三并不是不想娶我,心里的不安,忧虑,疑惑也跟着消失殆尽。

“你们没告诉他我是谁吗?”

“说了!奴才奴才们都说了,皇上也劝了,奈何王爷就是…说除了那女子谁也不要。”

我:“……”

李翊轩这个浑蛋必定是没把大夏九公主就是我的事情告诉杜阿三,临了还要再摆我一道,气得我当场挥手摔了一只紫铜鎏金香炉,将宫人们吓得魂不附体。

我叹了口气,侧过身来坐在床沿,握住他的手,能感觉到他体内真气紊乱,经脉拧成一团,异常凶险。

他的眉,眼,唇,都是我思念的模样,只是容色苍白,清减了不少,像是被人用力抽光了所有血气。我趴在他的心口,那一处热烘烘曾温暖我的地方,此刻跳的虚弱无力,时而凝滞久长。这是毒发之前的征兆,倘若三日内破解不出最后一味药,势必归西。

“锦哥哥,我来了,你听见了吗?”我轻轻握住他手臂晃了晃。

“小汝,小汝…”他额头不断冒出虚汗,只一味呢喃着我的名字,醒不过来。

“是我呀,我来了,锦哥哥…”

就这样一直不断的呼唤他,足足有一个时辰,渐渐我的喉咙开始有些嘶哑,再加上沿路来许是节食过头,情绪十分低落,最后再也克制不住,力拔山河气盖世的嚎啕:“这算什么呀…呜呜呜,老子千里迢迢翻大山淌大河从那么大老远来找你,你却要死在我面前,杜阿三你赔我银两,一万两啊,呜呜,你说要让我物尽其用的,你骗人,老子明天就改嫁。”我趴在床边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引得一屋子的宫人也跟着我一起哭哭啼啼。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把熟悉的,暗哑的声音自说自话道:“唔…怎么这么瘦…我不在家你都没好好吃饭吗?”一边说着,一只毛爪子爬上了我的腰,且搓且揉,动作十分熟练。

“呜呜呜,我吃不下去。”

“呃?嗯?!”我猛地直起身子,看到他对我微微一笑,虽是虚弱,眼里却是久别重逢的光芒,似射穿阴霾乌云点点照入人世的金阳。

“啊——!!!”我惊声尖叫,“快找御医来啊——!”

宫人被我一吼,集体作鸟兽散去找大夫。

病重的大色狼半支起身子,伸出手来拂去我脸上的泪水。“妆化的这样浓,你一哭就成了大花猫。”

于是大花猫二话不说,冲上去勾住他脖子,良久不肯松爪。

他淡淡拍着我的后背,“找什么御医啊,你不就是现成的大夫嘛!该不会连自己不相信吧?”

我颓丧地垂着脑袋,“半桶水哪能成天晃啊晃的,还是老头子们稳妥些,要是吃死你….呜呜呜……呜呜!”

他柔声哄着:“别哭了,我死不了,方才梦里阎王爷说我阳寿未尽,把我给丢回来了,一并还给了我解药。”

我撅着嘴:“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他摇头:“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说,你就是我的解药…”

“真的么?”

“嗯,灵丹妙药。”

“噗——!”我身上的大红嫁衣未脱,袖子抹了把脸,喜笑颜开。

御医们来到时候就见到我的脸红得像一只烧猪。

三个老头儿站在我跟前,一个有蓄着长须,一个头上没毛,还有一个牙齿漏风。他们向我展示了已经破解的十九味药材,分别是‘当归,白芍,夏枯草…’

我拿着药方:“这些都是清肝散瘀的。”

白胡须老爷爷说:“的确,此种毒并非特别暴戾,属于制毒者就地取材。但属下几人苦于无法获悉制毒之人究竟是在何时取于何地,是以只凑齐十九种,独独还缺一剂最关键的,怎么都破解不了。唉,老朽等实在无能。”

我记得当时黑风寨上,鬼面君吹笛引蛇,蛇是毒物,必然是随手取材的,然而这十九味药材中偏偏没有当时我给自己在脚上抹的七叶一枝花。

仔细斟酌半晌,我开口道:“敢问几位大人,若是始终找不到最后一剂解药,王爷能拖到几时?”

三人眼角偷偷抬起看了眼床上的杜阿三,吞了吞口水答道:“至多七日。”

比我能做到的多争取了四日,可即便如此,三日阳寿和七日其实没有差别。

我叹了口气,将药方还给他们道:“就用七叶一枝花吧。”

他们不敢置信的抬头:“王妃确定要用七叶一枝花?”

杜阿三挥挥手,“听她的,去吧。”

正午时分,送来了第一帖药。

日光透过窗棂缓缓爬上来,杜阿三斜躺着养精蓄锐,我以手作扇,对着瓷碗轻轻挥动,药味扑鼻,确是加了七叶一枝花没错,跟着舀了一羹匙吹冷了送到他嘴边。

他抿了一口,皱起眉冲我吐舌头。“太苦了。”

“良药苦口嘛,都这么大人了,又不是第一次喝。”

“可这次特别苦,一定要加些糖才行。”

“这样啊,好。”我将瓷碗搁在窗台上就要去拿蜜饯,却被他拉住,手指轻点在我的唇上。

“呃…”我愣了半晌明白过来,“什什什…么啊?!”

“我不管,你喂我。”他双手环胸,一副耍无赖誓不罢休的模样。“你再不喂我,我就要死了啊。”说完两眼一闭,两腿一伸。

“哪有这样无赖的!”我无奈至极,含了一口药在嘴里,刚完成这个动作,他已迫不及待的抢先凑过来同我接上一口气。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只是我们刚结束小别,又适逢新婚,于是我被亲的几乎快连渣都不剩,好不容易松开我,大色狼强词夺理道:“你看,一口一口喂着实麻烦,要不然我一鼓作气喝完,但是你的甜头可要给足整碗的量!”

说完,端起药盏仰天一饮而尽,将我迅猛扑倒。

宫人们掩嘴窃笑,一个个识相的跑到外头候着,大色狼喜上眉梢,啃地分外投入,不知过去多久,听到宫人们禀报说。“主子,史官求见。”

“唔…他来干什么?不见。”

这声音我听着觉得毒已经解了大半,便用手轻轻推了推他。“要不见见?”

公主和亲,两国结盟这样的大事,史官自然是要记上一笔的。

他答得迅速:“没空。”

一个时辰之后,宫人再次禀报。“主子,万岁爷…来看您了。”

“唔,就说我昏迷,还没醒。”

“你大哥来了…”我从窒息中缓过一口气来,提醒他。

“你也知道是我大哥,没关系的,继续。”复又低头猛啃。

日光照着纱帐上的一双影子缠绵,只觉得彼此呵护的温暖令人目眩神迷。

午后,又响起宫人的禀报声,显得十分忐忑:“主子…那个…”

他猛抬头,额上青筋突起。“干!什!么!本王说了谁也不见,没空!”

“主子,是您的药煎好了,晚上的,得趁热喝下。”

“哦,这样啊。”他高兴的半支起身子,不怀好意的望着我。“来来,赶紧送进来。”

药仍是滚烫,他不由分说一口喝光,眼角笑意浓浓。“你看,我喝完了哟,嘿嘿…”

“嗷——!”我捂住肿起来的嘴巴滚到床角。

三日之后,奄奄一息的色狼变成了龙精虎猛的色狼,吵着嚷着要出去打两只山鸡回来,被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就这么边吃药边吃糖,将养歇息。短短半月余,他的伤已好的七七八八,但为了实现他毕生都要龙精虎猛的理想,我严禁他外出参与任何暴力活动,源头上杜绝发生危险的可能。并且交待清扫的侍婢,睿王哪怕掉在地上一根头发也要捡起来让我瞧一瞧,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毫发无伤’。

☆、头号女流氓——温泉过洞房

白天,跟着皇帝陛下派来的人,学习各种宫廷礼仪。夜里,要负责安抚大色狼受伤的心灵和残破的躯体。我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恨不能将自己劈开两半使。

待到正月里,史官再度上门,我不得不出去与之应酬一番。说穿了,人家也为是为了混口饭吃,给别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我尽可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什么我心匪石,什么磐石无转移,将毕生所学的肉麻情诗通通念了一遍。史官感动到几欲掉泪。

可就在这当口,某人吃饱了,体力恢复无处发泄黑着一张脸出来寻我。

“你天天就忙这些?”他口气哀怨的如同深宫弃妇。

“嗳。”我一边看着史官呈上来的记录,一边答道。

他一手指着我,一边向史官抱怨。“她还没和我洞房!!!”

“什么?!”史官情不自禁伸长了脖子。随即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是貌合神离?”

我:“……”

我正筹措着要如何辩解,史官却已不受控制,在一旁奋笔疾书,估摸着脑子里幻想出很多种可能性。

某人控诉完毕,趁我楞神的空档,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扛在肩头,大步朝外走去。

“干嘛?”我战战兢兢的问。

“洞房。”

“洞洞洞,洞在哪儿…”

他哭笑不得:“洞…废话少说!”

就这样,我被人像扛大包似的给扛到了紫宸宫后山的温泉谷,山间栽满清脆绿竹,谷内烟雾缭绕,似人间仙境。

石榴树下,大色狼的禽兽本质再次毫不掩饰的暴露,抱着我跳入温泉池中,美其名曰:鸳鸯戏水。

我忆起往昔被他一脚踹到湖里的事情,忍不住笑问:“嗳,我当年还那么小,你无缘无故亲我做什么。”

他笑嘻嘻将我上下打量,最后视线落在颈部下方,如是说道:“彼时娘子你的小红桃已经初露端倪,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

“呸!”我泼了他一脸的水,一边挣扎着往后闪躲,嘴里高声喊道:“他们不是说你不能人道吗?”

“不,能,人,道?”他咬牙切齿。

“呐,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成亲当日你皇兄让小太监转告我的,说你腰不好…”

他眯起眼来一字一顿的重复:“不!能!人!道…哼!”言讫扑过来将我狠狠一咬。

“啊——!”本阁主一声惨叫,惊起林间飞鸟。

很显然,尽管我们之前研究了很长时间的春宫,但今次乃是第一回实践,没什么经验,而我在他肩上挂了这么久,大约是血气倒流,又和他躲躲闪闪彼此追逐,导致我在水中只觉得雾气腾腾,他的面目渐渐不那么清晰,像裹上一层薄纱,叠影憧憧,随即两眼一黑,扑嗵闷头进了水里。

最后落入眼帘的是夫君大人——目瞪口呆的表情。

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的混乱,他准备的一系列摸抽刺掏捣吸撕捏搓揉蹭十八般武艺最后只化为一个动作,就是:捞。

将我从水里捞上来。

事后据御医诊断,乃是由于我在大覃连续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长期心慌失眠,郁结入肺,后来放血自残又导致气血亏损,入了皇宫压力太大,远嫁大夏长途跋涉,不胜劳累,看到他忽悲忽喜,情绪波动剧烈起伏,结果还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抽空应付各路人马,学习宫廷礼仪,最后的最后是温泉一热一闷一蒸,房事过于刺激,刺激之下就…痉挛了。

这回轮到我被勒令在床上躺半个月,吃尽山珍海味,人参燕窝,飞禽走兽,以形补形。

期间,大色狼每天体贴周到的伺候,周到的令人发指。

先是从御医处搞来一种金创药,据说是由三百种珍贵名芳炼制而成,可消除伤口疼痛。接着在每天太阳光最顶盛的时候,将我扒光了‘上药’。理由很充分,说是初次洞房会受些皮肉之苦,良药可以止血消肿。我不疑有他,乖乖躺着不动,任他检查伤口,之后过程惨绝人寰,才知道他是有备而来。

先是从瓷瓶里挖出一些透明膏脂,接着在患处缓缓滑过,上下打转,能感到粗砺的手指包覆着冰凉的湿润触碰到柔软,日光照得空气里尘埃漂浮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可以想见身上必定也是一览无遗,我用被子盖住滚烫的脸,听到他惊叹的声音。“一朵红莲初出水,阵前壮士已挽弓。”

红莲?

“很红?”

他点头,笑得人畜无害。“又红又肿。”

我无地自容,想踢他一脚,结果脚踝却被握住,压到极限的位置。

他还大言不惭的说:“上药呢要彻底,你呀,不要乱动,要是碰到不该碰得……喏,你看你看,这里嫩,碰伤了明天后天大后天还要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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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被上药’上了十来天,最后忍不住边反抗边求饶:“我真的好了,彻头彻尾的好了,不用天天上药,真的。”

他点头表示相信我了。

但我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就开始脱衣服,须臾片刻后□。

“既然好了,还是彻底的好了,那我们赶紧开始吧,宝剑锋从磨砺出,一直以来我为了能让你物尽其用,时刻准备着。寸金寸光阴,今天,便是你还肉债的大好日子!”说完,狼爪子伸向我的小红桃,不留情面。

我捏着手指低声说:“那个…外头还有人…”

“全都被我赶到大大大门口去候着了,你放心大胆的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进来的。”

我倒抽一口冷气,醍醐灌顶!说伤没好,结果是被玩死。说伤口彻底痊愈了,还是被玩死。大色狼的预谋面前,横竖都是一个死。

他对此略有异议,摸着下巴高深莫测地说:“不能这样讲,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你我二人苦尽甘来,最适合□。”

我:“……”

好不容易拖到深夜,刚好窗外一双蝴蝶路过,在薄纱上驻足,似乎是向往屋内烛火的光明。我一时看得怔然,被蓄谋已久的大色狼狠狠扑倒。

他欺身而下轻轻咬着我的肩头,顺延而上舌尖在下颚处流连徘徊。蝴蝶彼此缠绕着,追逐着,我情不自禁眯起眼,觉得一半陶醉一半清醒。

他匀出两根手指探在蜜意之源,搓揉轻弹着花蕊,拨动琴弦般淋漓尽致,我只觉得暖意融融升起,他轻轻覆上,靠近,试探,如同往篝火里丢进木炭,烧出欲望的火星,要将彼此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