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鸢尾一时气得不知该骂什么,怔了怔,忽然道,“怎么刚才没见你吭声?怎么?你也有孬的时候?”

山膏一愣,却是哼了声,没有答话,忍了良久才说:“孬又怎么了?在堂堂上神面前,谁不孬一下?不孬的人才傻好不好!”

“你…你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念忘二人一直在边上听着,忽觉这两只真是绝配!

资料

钩沉仙表钩沉众神职表:(一)先介绍一下超然神职之外的众仙。

混沌:早于盘古而生,为万物创元之神,官方死因为化身万物,其元神归于天地。(密传有一子胡臣,死后化为山岳;一女胡灵,死后化为天下之水。)浮黎元始天尊:即盘古氏,化身为山川百物以后,其元神居于封崖底,为水镜月的授业师傅。

(钩沉众神职表分为两个体系,其一是以三垣为基础;其二以道藏经传为基础。三垣主要是职,不拘特定的神仙,道藏经传所涉仙官则为固定的神仙担任。)(二)三垣体系: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一、紫微垣三垣的中垣,位于北天中央位置,也称中宫,以北极为中枢。有星官三十九个。其中十五星分为左垣与右垣两列,左垣八星包括左枢,上宰,少宰,上弼,少弼,上卫,少卫,少丞。右垣七星包括右枢,少尉,上辅,少辅,上卫,少卫,上丞。(可参详紫微垣星图)紫微垣之内是天帝居住的地方,是皇帝内院,除了皇帝之外,太子、宫女都在此居住。

平时除众大喜庆、灾变以及五百年众仙大会之外,紫微垣不设日常办公点。

上神水镜月在紫微垣中任上丞一职,“上神”为其封号,她直属于玉皇大帝,处理九宸事务,并由玉皇大帝亲赐“除诸天侍轩,仪皆同于玉清”的仪典。职位虽低紫微大帝,但实权却与之持平,甚至管得更宽。

二、太微垣(可参星图)太微垣为天帝的南宫,主管法律、武备一类事(神霄府即设在这里),也是众神尤其是九司三省众神办公的地方。位于紫微垣下的东北脚。以五帝座为中心,因紫微大帝大权下放,五帝座便是虚悬,九司三省事务往往提交总领九宸的水镜月处理。

此外还有太子、上相(即等同于上丞)、次相、上将、次将、从官、幸臣、五诸侯、九卿、郎将、郎位、谒者、少微、长理、灵台、明堂等职。其中少微有处士、议士、博士、大夫四职,宵然就是少微大夫,总管处士、议士、博士、大夫四职。

三、天市垣又名天府。位居紫微垣之下的东南方向,天市是五帝之治水宫,但因水镜月本就是水神,就携至太微垣一同处理。因而就剩下外围的集贸市场为主要功用。五百年大会期间,天市特别热闹。中间是帝座,六御有时会携亲眷来此赶集市。设有常宦(打扫天府日常卫生器具保存之类的活),还高有侯(维持秩序的纪检武装人员)、宗正(皇族中执政的成员,奉命为皇室礼仪采买所需之物)、宗人(与王同宗的贵族,主要负责解决纠纷)、列肆正(管理出售珍宝玉器商铺的)、车肆正(管理出售各种杂货物品及车马停放的)、市楼主簿(主管市场价格、法规、货币流通)、屠肆正(管理肉铺的)、帛度正(管理尺度标准的)、斗斛(管理量器标准的)等。

(三)道藏经传体系(双向不冲突标准,三垣是以其职权,道藏经传体系主要是取其身份地位,当然其中的神霄府除外)三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六御:玉皇大帝:统御万天的大帝,身为六御之首,地位也在三清之上,居于太微玉清宫,全称“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为众神之王,地位极高,神权最大。玉皇总管三界(天上、地下、空间),十方(四方、四维、上下),四生(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六道(天、人、魔、地狱畜生、饿鬼)的一切阴阳祸福。(当然,他喜欢不出面在幕后总操控,这些职权的直接下放者就是水镜月)西极勾陈大帝(勾陈即钩沉):又名上宫天皇,统御万雷的大帝。协助玉皇大帝执掌南北两极和天、地、人三才,统御众星,并主持人间兵革之事。(但也是虚职,其性素来闲淡,超然万物,不求权欲)北极紫微大帝:统御万星的大帝。执掌天经地纬,以率三界星神和山川诸神,是一切现象的宗王,能呼风唤雨,役使雷电鬼神。也是九司神霄雷部的主管者。级别上稍低于勾陈大帝,重大事件需上报)东极青华大帝:统御万类的大帝,又称太乙救苦天尊,为玉皇大帝二侍者之一,配合玉帝统御万类。

南极长生大帝:统御万灵的大帝。又名玉清真王、南极星君,为元始天王九子。协助玉皇执掌人间寿天祸福。

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祗:统御万地的女帝。协助玉皇执掌阴阳生育,万物生长,与大地河山之秀。

东王公:即东华帝君。为先天阳气凝聚而成,与西王母共理阴阳二气而育养天地,凡天上、天下、三界、十方,男子登仙得道者都由他管。也主管三岛十洲的事务。居住在方诸山上(东海之内),其下有三十五司命,用来录写天上人间的罪福。山上有东华台,帝君常在丁卯日登台四望学道之品者。凡仙有九品,一曰九天真皇,二日三天真皇,三曰太上真人,四曰飞天真人,五曰灵仙,六曰真人,七曰灵人,八曰飞仙,九曰仙人。凡此品次,升仙得道之时,得先拜东华帝君,后谒西王母,此后才得升入九天,入参三清,拜太上而观元始。紫府为东华帝君较量群仙功行的地方。

六帝二后:玉皇大帝、东华帝君(东王公)、勾陈大帝、紫微大帝、南极长生大帝、东极青华大帝金母(西王母:与玉皇大帝并非夫妻关系,是先天阴气凝聚而成,所有女仙之首、水镜月除外,掌管昆仑仙岛。)、后土皇地祗神霄玉府的九司三省:九宸为最高统政处,由上丞掌理。其下设九司、三省,日常主理神霄府政务,行神霄雷法。水镜月权同四极大帝(即东南西北四极大帝),阶同上丞,位仅次于盘古、玉皇、东华帝君、四极大帝、三清、二后。

九司的主神:玉府判府真君、玉府左右待中、左右仆射、天雷上相、玉枢使相、斗枢上相、上清司命、五雷院使君、雷霆都司元命真君三省:雷霆泰省、雷霆玄省、雷霆都省,处理九司下派的事务。

三府:专司调兵遣将、制邪破狱、收摄群魔,相当于兵部、刑部之责。神霄雷部为三府的总称,由北极紫微大帝统摄,接替了勾陈大帝的部分职权(即掌握五雷),由开蓬君、天猷君、翊圣君、玄武君为大帅。

四大元帅之下又设召檄司(包括天罡神、河魁神);执掌雷霆之使的雷霆司(包括九天鎏金大将军、苍牙霹雳大仙、天丁力士、六丁玉女、六甲将军);摄辖雷霆之神的摄雷司(包括九天啸命风雷使者、雷令使者)这些都是大战之将。

其下还有负责零星小战的火令、风伯、雨师、雷君、五雷飞捷使者、五方雷公将军、八方云雷将军等。其下还有蛮雷使者,也分三六九等。能掌天战的唯有三界蛮雷使者中的天甲,地甲、地乙已是下臣。而其下还有五方蛮雷使者、九社蛮雷使者,九社以下又设十八洞天,以干支排位记名。

真武大帝,又名九天降魔祖师、玄武元帅。

龟蛇二将(又名太玄水精黑灵尊神、太玄火精赤灵尊神)日神:伏羲(其实只是驾日车而已)月神:常羲,成熟妩媚,有女十二。

四方神:青龙孟章神君、白虎监兵神君、朱雀陵光神君、玄武执明神君。

四值功曹:值年神李丙、值月神黄承乙、值日神周登、值时神刘洪五炁真君:东方岁星木德真君、南方荧惑火德真君、西方太白金德真君、北方辰星水德真君、中央镇星土德真君五岳大帝:东岳帝君(名金虹氏,东华帝君弟,余下的为东华帝君四子)、南岳帝君、中岳帝君、北岳帝君、西岳帝君北斗星君: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南斗星君:天府、天相、天梁、天同、天枢、天机九曜星君: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罗睺(蚀星)、计都星、紫炁星、月孛星二十八星宿:亢金龙、女土蝠、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斗木獬、牛金牛、氐土貉、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獝、奎木狼、娄金狗、胃土彘、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由北斗星君开始到二十八星宿皆归紫微大帝管)寿星南极仙翁,女寿星:麻姑十二元辰: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八卦诸神:为太乙使者,以乾、坤、坎、艮、震、巽、离、兑八卦以象徵天、地、雷、风、水、火、山、泽八种自然现象。谙神冠上各绘以卦形,以示区别。

(四)阴曹地府地藏菩萨十殿阎王:秦广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转轮王首席判官崔府君、钟魁、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神荼、郁垒:为兄弟二人,性能执鬼,居度朔山桃树下。

(五)三界图三界:欲界、色界和无色界,共计二十八天。三界之上有四种民天,四天之上又有圣境四天(最高为大罗天,其下是三清境:太清天、上清天、玉清天,加上大罗天称圣境四天)。相传天地大变、劫难发生的时候,只有在三界之上才能幸免。

三岛:方丈、蓬丘、沧海十洲:瀛洲、玄洲、长洲、流洲、元洲、生洲、祖洲、炎洲、凤麟洲、聚窟洲昆仑:号昆陵,为浮槎,为西王母所治,为天地之根纽,万度之维负。

(以上参考图书资料众多,例如《山海》、《云笺七笈》、《墉城》、《搜神》、《列仙》、《星象解码》等,不一一枚举)

第十五章

鸢尾心中恼恨水镜月,但每晚仍是照着《五道归元经》苦练,自然这期间也有山膏时不时讽刺挖苦他几句,惹得他暴跳如雷。然而也是越练越恼,越恼越练。

一晃一个月过去,他自觉学有所成,便往后一页页翻去,大半部册子翻完,写的具是修行练气之法。鸢尾有些无聊。

谁知后面又另起一部,“御水式?”他蹙着眉头喃了一声,然后撇撇嘴,“嗟!啰嗦半天,到现在才出了实用些的!”

随手一扔,便将书抛在一边,自己呈大字型躺倒在嫩软的青草地上,大槐树投下一蓬阴影,快立秋了,但这天候还未骤凉下来,鸢尾折过一叶荷叶子在那里摇着,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这池寂静的红莲。

前些儿他刚为那群小莲花精们送葬,花精一死,这儿的莲花也败了,叶子也有些萎黄,不过倒是挺立着好些莲蓬,沾着水气,也十分可爱。忽然临时动意,鸢尾一纵身便掠过去摘了几个在手,复又躺回大槐树下。

剥了一个莲蓬吃了,初时的清香怡人,到后来却也变得有些无聊起来。鸢尾眼神淡淡的,敛去了平日里顽皮淘气的神色,有着一径儿的深沉。

不知不觉,他来这儿已经一年多了,想着当初,就像一场梦似的!爹娘不在了,爷爷也不在了,兄弟姐妹没一个留下,连鱼姐姐也被…整个天一池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么?

想到曾经在天一池的种种,鸢尾不禁一阵心酸,眼里涩涩的,就要流下泪来。此时,正巧一阵风来,将他扔在枝桠上的那本《五道归元经》给吹了下来,正砸在他脸上。鸢尾嘴一撇,一把拿开,无意中瞧见了后半部《御水式》里头的几招架式,心中一动,不由翻开来细看。

只见书中画着一人持了一柄剑,直身立在湖边,步斜开,手腕下沉,剑柄由左下及右下,划了半个圈子,又复往上一挑,往头里一横。图下有注:弦张高秋。湖水经这剑气一扫,便卷起一面水墙来。

鸢尾看着这图,脑中慢慢模拟出了实像,只觉气势沉肃,有逼人的凛然之气。招式虽然简单得无甚特异,但单此一招起势,却已让人不自觉地肃穆起来。鸢尾好久才咽了口口水,继续往下翻。

画中人左手徐抬,剑锋由左上疾至右下,行至腰处蓦地一记转身,整个人劈腿往下一俯,剑锋便直由右腿斜劈过去。空山凝云!

再一页,素女啼愁、凤鸣玉碎、芙蓉泣露、香兰一笑、月融冷光、石破天惊、梦入化境、老鱼跳波,瘦蛟惊舞、水龙击潭、露湿寒兔。

共十三页,十三招,但却让鸢尾看了大半个时辰,阅毕只觉背后粘粘的,一摸,俱是汗液。

察觉到如此精妙的招式,鸢尾不由来了十分的兴致,一时跳起来,就拣了根树枝来,就对着湖边练。直由午后练到了掌灯时分,他还不尽兴,只是风里的精灵――风信传来了忘儿的催促,快吃饭了!他摸摸肚子,也实在有些饿了,便跑回上林殿。

晚膳没见到水镜月的影子,鸢尾也习以为常,只匆匆填饱肚子便又跑去红莲池边练式了。这一练便是一宿没睡,直到清晨才歇了口气,好容易将十三式练得纯熟些,虽然未曾卷起半片水花,但也颇具威势,鸢尾不禁自得一笑。但瞧了瞧身上,满是尘泥,又混着汗水,脏得不成人形,这笑便又收了,忙在莲花池里洗净了,才乐颠颠地晃回上林殿去,手中还不忘摘了两个莲蓬回去给忘儿与念儿,至于水镜月,哼!他才不会给她带好吃的哩!

回到上林殿,才入门,就碰上了端着两盏茶准备入正殿的念儿,鸢尾瞧了瞧,便知水镜月正在着,而且还有客,当下嘻嘻一笑,“念儿姐姐!今儿有客?谁啊?老输棋的那个老头?”

念儿不满他的说辞,嗔了他一眼,仍是答道,“不是老君!是玉枢使相来啦!”

“什么什么?”陌生的封号让鸢尾一时没听清楚,“没听过呢。”

“是玉枢使相!是北天九司的人!”念儿冲他白了眼,依旧要前行。

“哦,哦。”鸢尾一边应着,见她要走,便将手中的莲蓬塞了一个给她,“姐姐,这莲蓬新摘的,嫩着哩!去尝尝吧!我先回屋里睡觉去了!”说着,打了个呵欠,便要回房里去。

念儿看了看怀中的莲蓬,又瞧瞧他,想着那句“回屋睡觉”,心中不由起疑,便叫住了他,“喂,你昨晚上一宿没回来么?”

“呵呵,呵呵…”鸢尾一听不对,便开始傻笑作混,念儿心中有数,自然就要骂他。

“这么贪玩!还有个规矩没有?一晚上不回来了!你…”正欲往下说,却见忘儿有着恼地进来,口中喃着,“又来了!又来了!”。

两人不由都停下口来,“怎么了?”鸢尾奇怪,却见念儿眼神微沉,同样抿起唇,“才不过清静这一年多,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这一年的清静还不是因为他被调去料理东华君的十洲事务了?”忘儿哼了声,“听说才回来不到三天,就又来这儿闹了!唉!真烦!”

“看着也不挺啰嗦的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找上神的麻烦?”念儿看了眼托盘上的茶盏,叹了口气,这茶定是喝不成了。想着,便将盘子放在了一边,索性坐在门口上的花圃边上。

“哎,两位姐姐,到底是谁啊?”鸢尾的好奇劲儿一上来,便顾不得回屋去睡了,也跟着在一边坐下,替两人剥着莲子。

“是少微大夫宵然,东华君那边的人!”忘儿朝远处一望,“这不,来了!”

鸢尾顺着往那儿瞧,只见一个穿灰白长袍,戴着幞头的青年男子黑着脸往这儿快步走来,看去正在冒火。才一会儿功夫,来人已到门前。护门草一见他就娇声喝叱,他倒也憋住气,牢记着礼数,向念忘二人揖一了揖,“二位仙姑,在下有事要见上神。”

“她正会客呢!”鸢尾撇着唇笑,抢先答了一句。他倒要瞧瞧这人什么来头,敢和那人争,必得有几分身价才对。

态度很轻慢,念忘二人平时俱是受了水镜月的约束,不敢有违礼数,但对宵然的的火爆脾气也有些着恼,此时见鸢尾如此,心下里反而有些乐见其成。

宵然听了这话也是一愣,来天界日子也不短,但还从未受过这般直接的逐客令。当下脸有些冷,朝鸢尾瞧了过去,一眼便知鸢尾身份,脸色更是沉了几分,抿紧了唇,哼了声,“原来是天一池来的小妖,取了灵骨,登不得仙班,怪不得不懂礼数!”

此话一出,便是念忘二人亦冷下了脸,更别说鸢尾,立时把眼给瞪圆了,这段时日与山膏对骂也练了练,此时反唇相讥,“哦!你灵骨全!你登仙了!你懂礼数!那听了逐客令你该怎样?死赖在人家门口不走这也算是懂礼数?”

山膏此时也晃出来,瞅见宵然,也挺不顺眼,于是顺着鸢尾又添一句:“啊?咋来个没家教的?我本以为你鸢尾已经够没礼数了,怎么今儿又来一个?嘿!还长着张牛头黑脸,丑死了!这种脸要长我脸上我早就去死了!”

“你们…”

正巧这时水镜月送着玉枢使相出来,见这一方喧闹,只是淡淡送过一眼,宵然见着真有客在,只好把一肚子火暂且忍下。

“哦,这不是少微大夫么?呵呵呵,玉枢有礼了。”眼前身形清矍,看去只似人间中年男子岁数的玉枢,朝宵然拱手一礼。

“呃,使相有礼。”宵然还了一礼。

水镜月看也不看宵然一眼,只与玉枢说话,“使相不妨在敝处住上一阵,让镜月好好尽尽地主之谊。”

“呵呵,多谢上神美意。” 玉枢将两手拱在身前,“但紫微大帝交待过…还是下次吧!”

“既然帝君有命,那就下回再相聚吧。”

“哎!上神客气啦!此来紫微大帝还让我多谢上神那次寿诞的厚礼,大帝非常中意。”

“区区小礼,不值一提。”

“呵呵呵,时候不早了,大帝交待的不敢耽搁,在下就告辞了。”

“好走。”水镜月目送人至殿外,方才回转身来。

宵然立时就要开口,却被水镜月冷眼止住,“你…刚刚说了什么?”

嗯?宵然不明白。

水镜月踱步到他面前,“你说天一池里来的小妖?”

宵然见她追究这句话,且对鸢尾这只狐狸多有维护,心中不由平添一股恼意,“说了,又怎样!”

鸢尾听她如此一说也是微怔了怔,继而偷笑,这下那个宵然要倒霉了!

水镜月哼了声,“忘儿,送客!”

宵然气得大叫:“你!你这记仇的家伙!你!你护短!公报私仇!”

“我公报私仇?”水镜月朝他冷冷地一瞥,“这话从何说起?”

“哼!你还不是因为自己是从天一池里出来的,就把这只小狐狸护在上林殿里?!还有那个劳子民!他一个小仙,要啥没啥,你却把他遣到不坏林王那儿!那儿是什么地方?狻猊凶狠蛮愚,谁在他手下里当过好差?你还不是因他除了天一池那条鱼精就安排了他?”宵然一说起来就不管不顾,“假公济私!全是袒护那些妖怪!我…”

水镜月眉目一冷,立时打断他,“好!你说我假公济私,我如果真不干点事出来岂不枉费了你的心意?”她回过身,“既然劳子民能向你诉苦,那不坏林王那儿我也不好交待,就给他换个地方好了。唔…就封崖好了,那儿妖魔少,事也清闲!”

宵然有些呆住,万不料她变本加厉。封崖的确少妖魔,便是仙人也少。那是个众生禁地,一入封崖,从未有什么东西能出来过。但正是如此,那儿什么都少,就是不少犯了大恶,以图逃脱天谴的穷凶恶极之辈,别说一个小小的劳子民,就是东华君亦对那儿都避之惟恐不及。

“还有,忘儿,把前日儿我誊好的一本玉牒拿来,我等会儿就上呈帝君。就那本指证东华君治下十洲连年灾害,六道众生难居的玉牒!”

宵然大惊失色,“水镜月!”

水镜月朝他瞄了眼,掸了掸身上的白衣,也不理他,转身就回殿中。鸢尾捂着嘴直乐得呵呵笑,与念忘二人俱回到殿中。而殿门外,只剩下守礼却又不愿服气的宵然在那儿气得浑身打颤,穷叫唤着“水镜月!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小人!”。

第十六章

晚间,鸢尾练功一毕,回到屋里,却一时睡不着,便想着上林殿里的种种,想体贴细心的念儿、想机敏泼辣的忘儿,想短命的莲花精,想时常骂得人牙痒痒的山膏,想那个常常黑着脸的宵然,想着想着,自然也想到水镜月。看似一个无情的人呢!但不知怎地,鸢尾感觉自己好像有些了解她了。她伤心于鱼姐姐的死,所以深更半夜里了也还没去睡觉。也因此,对于劳子民,她半点没留情面。而对自己,鸢尾“呵呵”笑了下,自然是觉着自己连劳子民这样的小仙也对付不了,呆在天界里难免叫人欺负,所以才授以功夫…

啧!明说不就行了么?干嘛要这样弯弯绕绕的,而且又不见情!鸢尾笑着叹了口气,翻个身,神志有些模糊起来。嗯…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叫人讨厌呢!

因着对水镜月地慢慢了解,鸢尾那一身的刺终于软下来,然而入秋后的水镜月却开始忙起来,有时甚至连着三天不回上林殿,只叫念儿或忘儿去给送东西。

鸢尾微微失望,不过由于还有一本《五道归元经》在手,倒也没甚在意,并且渐渐地把心思全放到练功上,对于水镜月其人也有些忘了。

记忆就像念儿整理的书房,不太用着的就放到一边,一搁再搁,久了,也开始积灰。

与此同时,鸢尾的十三招“御水式”也练得非常熟练,偶尔能卷起些高不过一尺的小水墙,便在念忘二人面前露露脸、夸夸口,虽每次总为二人笑话,倒也确实上进着。

日子过得舒缓又平静,直到有一天,念儿整着一堆书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

“呀!青华君的百寿到了!”

忘儿一怔,既而也想起来了:“上百年,就是这个日子,老君缠着上神下了三天三夜的棋,把行程都差点给耽误了!

“嗯”念儿点点头,“那要不要给上神提个醒?”

“上神近些日子为了东华君那点破事一直在整十洲,忙得狠,定是给忘记了!”忘儿心中想事,便马上将手中的活儿一停,“我去一趟太微垣,这儿归你了!”

“哎。”

忘儿提了裙摆便跑出门去,正巧碰上刚回来的鸢尾,十一月了,虽天界有众神之力,便是冬日也暖和,但到底是入冬了,终归凉些。但鸢尾却只着了件长褂,袖口还捋到肘弯上,连额上亦冒着汗。“咦?忘儿姐姐,这么急是往哪儿啊?”

“青华君百寿,得去给上神提个醒。”忘儿不及顾他,边说边出门去了。

“这么急…”鸢尾眼瞧着她疾步往外走,不禁好奇,就跑进屋里,问,“念儿姐姐,青华君是谁啊?”做百寿?很重要么?依那人的清傲,谁的百寿入得了她的眼?只怕也只有玉帝王母才有这个脸吧!他回想着水镜月这个人,忽然间感到有些陌生了,只依稀觉着她的笑很浅淡,清清冷冷的,还有那双眼睛,一直都是无波无绪的。至于模样,他忽然觉得凑不起来,只略略感觉很是高洁清雅,至于其它,他真的有些淡忘了。不知为何,忽然间有些想念起她来,这个青华君,似乎是能让她回来的角色…第一次,鸢尾对这个并不知名的神仙起了些几分感激。

“青华君就是主东方的东极青华大帝,是三界的六御之一,也是与帝君阶分相等的大神。他的百寿诞辰就在十一。上神作为帝君这边的上丞,自然要有所准备。”

“呵!来头好大啊!”鸢尾怪叫,将外袄往一边的椅背上一搭,整个身子靠入椅背中。

“是啊。”念儿停下手中的活儿,“上神近日如此繁忙,我们怕她一时疏忽了,到时时间不及…”

正这么说着,水镜月已走了进来,朝二人瞧了眼,便吩咐道,“念儿,准备行装!我们即刻出发。”

“是。”念儿只稍微愣了一下,便立时回过神办事去了。

水镜月显然还有要事,往书柜上翻着什么,大抵是找着了,便拿着一本牒子往外走。鸢尾非常失望,在水镜月进来时,他一直瞅着她,心中有些激越,连着几个月不曾好好见过面了,他在见到她时才知道,原来从不曾忘记,只不过是暂时搁着,待一整理,便完好如新。他期盼水镜月和他说几句话,甚至在心里,他已准备好说些什么了。这一次,他不会再口出恶言了。

但水镜月却只顾忙着自己的事,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鸢尾抿起了唇,眼神顺着她走到外园,那儿正等着几个人,只见她吩咐着什么,将手中的一摞子简牒分别交给他们,人便散了。但她仍未走进来,只在那儿等着,直到见忘儿回来,又吩咐了几句,这才回过身来。而忘儿显然是领了什么命,匆匆地一晃就不见影儿了。

鸢尾忽然有些丧气,感觉自己身处局外,被无意地排斥着。这让他敛去了往日一直咧着的笑,轻轻收拢,慢慢地,不着痕迹地退出书房,跑回自己的卧房。

正闷闷地,忘儿猛地在外拍了拍门,“鸢尾!鸢尾!”

鸢尾懒懒地开了门,却被忘儿劈头骂了几句,“这干什么哪!马上就要起程前往东极天的,你倒好!还赖着哪!”

鸢尾一听,心中大喜,“我也一起去么?”

“那当然!上林殿里没别人,能放心留下你一个么!”忘儿仿佛不胜其笨,“还不快收拾东西!”

“哎!马上就好!”鸢尾开心地欢呼一声,立时蹦起来,将几件平时换洗的衣服裹了,想了想,又将那本《五道归元经》也放在包裹里。

忘儿瞅着他扑嗤一笑,待他收拾好,便与他一同到了殿里。此时水镜月正批着最后几本简牒,手中笔不停,头也未抬,只是问,“都收拾好了?”

“嗯,都好了。”念儿点头。

忘儿瞅了眼那为数有限的几本牒子,又问道:“上神,那寿礼…”

“我已经准备好了。路上陵光会带来的。”水镜月淡淡回了句,仍是快手批着。

鸢尾又纳闷,“陵光是谁?”

“陵光神君是四方神之一的南朱雀。”念儿笑着解释了一遍。可见寿礼必是由南方带过来的吧。

“哦。”鸢尾虽然仍不甚明白,却还是点点头。

水镜月握着笔的手在听到鸢尾的声音后忽然一顿,抬头朝他看了眼,无波无绪的眼神一划,扫过他左肩的那只包裹,眉便微乎其微地挑了挑,“你留下。”很清淡的一句,却让在场三人都变了颜色。

鸢尾只觉满心的欢喜被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凉透心臆。由大喜到失望,又觉得心中委屈,他不禁怨恨起来,抿着唇,有些恨恨地瞪着水镜月。“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爱玩爱闹,听不得别人言语,到那儿会惹事。”水镜月语气很平淡,似乎就事论事。

“你凭什么说我会惹事!”鸢尾大吼,只咬牙瞪着她,一时新仇勾起旧恨,原本觉着她还不错的想法立时推翻。

水镜月见他大吼,也不着恼,只相当冷淡地瞅了他一眼,依旧管自己批阅,不再多置一词。

一旁的念忘二人见鸢尾如此模样,心中都有些不忍,便开口求情,“上神,上林殿没有他人,而鸢尾又不会照顾自己,只留他一个,恐怕不妥。”

“没错。上神,他那个伤才好没多久,依那种邋遢的脾性,保不定真给复发了呢!再有,那个山膏也是个惹事的精,两个搭一起,还真让人不放心!”忘儿见水镜月不语,又补上了一句。

水镜月淡淡地瞟了两个说情的丫头一眼,淡道:“既然你们那么想带他同去,也成!他归你们管,仔细看着他,惹出事来,我就唯你们两个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