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也保重。”姜婉笑道。

谢承畴叫了谢安一声,后者便忙走出屋子,随着谢承畴坐上马车走了。

姜婉握住了那块玉佩,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还有些茫然。她本以为被谢承畴找到天都要塌下来了,谁知道谢承畴那么好说话,一直以来让她提心吊胆的缘由就此没了,她还多了另一个金手指——今后要是再有人敢欺负她家,只要报出谢承畴的名号,谁敢不给她家面子?

谢承畴所乘马车经过裴祐家时,他突然叫谢安停下,回头见姜婉并未出来注意这边,他下了马车。

裴祐站在院子里正在发着呆,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以为是姜婉过来了,欣喜地转头,却见来的人竟然是姜婉家的客人。

只见谢承畴拱手笑道:“裴先生,在下谢承畴,昌平县知县正是家父。”

谢承畴一向以自己的身份为豪,出门在外自报家门的时候从不忘提到他爹,而他的这个习惯,在裴祐看来,却是一种威慑了。

裴祐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去姜婉家提亲的这位竟然是知县家的公子,顿时只觉得面上一热。先前他过去姜婉家,不慎听到了这位谢公子向姜婉提亲,那时候只觉得六神无主。

虽说他与婉婉两情相悦,然而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他娘阻拦着,此时此刻他甚至不能向他娘坦白,也无法在任何人面前袒露他的真心。但这位来提亲的公子,先前不知他身份的时候,裴祐就觉得对方非富即贵,气质斐然,如今得知对方是知县之子,心中便忍不住生出了一丝自卑——谢公子有上好的家世,有无畏的勇气,可他什么都没有,婉婉…婉婉该如何看待他?任何一个女子在面对他和谢公子的时候,都会选择谢公子的吧…

裴祐道:“谢公子,小生裴祐,‘先生’之称实不敢当。”

谢承畴笑道:“既然姜姑娘称呼你一声裴先生,我便跟着她也如此称呼你,并没有什么不妥。”

谢承畴语气中对姜婉的亲昵让裴祐垂下视线,心里一阵黯然。

谢承畴道:“方才我向姜姑娘提亲,可惜她并未应允。”

裴祐竖着耳朵听着他的话,听他这样说,他心里便是忍不住一喜。

谢承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想来,姜姑娘不肯答应的缘由之一,便是裴先生吧。”

裴祐一惊,抬头惊诧地看向谢承畴,有些结巴:“谢、谢公子,何出此言?”

谢承畴啪的一下打开扇子,扇了扇,又啪的一下合上,点了点自己的眼睛:“自然是在下看到的。”

方才裴祐听到二人谈话时那苍白的神色,以及姜婉面对裴祐时的神态,其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谢承畴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向不弱,自然猜到了一二。

裴祐面色通红,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谢承畴却笑道:“裴先生,想来,你与姜姑娘的关系,还并未同外人说过吧?甚至于,连你二人之间都尚未挑明?”

裴祐自然不怎么情愿跟一个陌生人谈论与姜婉的关系,只尴尬道:“谢公子…”

谢承畴却没让他说完,只笑道:“裴先生,我也不拐弯抹角。虽说姜姑娘并未答应嫁我,可我并未放弃。想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今后我总能让姜姑娘答应嫁给我的。”

裴祐愕然,沉默片刻后道:“不知谢公子同我说这些是何意?”

“我没什么旁的意思,只是宣告一声罢了。”谢承畴笑道,“若你能知难而退,那便再好不过。若你不肯,我也不过就是再多花些心思,总能让姜姑娘对我倾心,自愿嫁于我。”

裴祐面色微微发白,这位知县公子,是在威胁他么?

谢承畴却似乎看穿了他,依然笑道:“裴先生,你且放心,我好歹也算是个坦荡之人。在姜姑娘一事上,你我各凭本事,我也不会以我的身份来压你。”

裴祐并未回应他,只是眼底似乎多了那么一抹不确定。

谢承畴展颜一笑,说了声告辞,便上了马车离去。如此交谈一场,他觉得这位裴先生根本就不足为惧,心中自然畅快极了。

姜婉根本想不到谢承畴在离开她家之后还会去找裴祐,谢承畴的马车走之后,她看到徐土财也从自家屋子里头走了出来。

见到她,徐土财面上神色有些复杂,此刻谢承畴已然离去,他踟蹰了半晌后忐忑道:“姜姑娘,从前是我不对,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可好?”

姜婉冷笑着看他。这个徐土财此刻的示弱,不过就是因为见她和谢承畴交好,害怕她通过谢承畴对付他罢了,哪里又是真心忏悔?

她像是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中的玉佩,徐土财的目光忍不住往她手中看去,认出那是先前谢承畴佩戴在身上的,瞳孔便是一缩。

“要我不计较自然是可以的。”姜婉低着头道,“只要你的嘴够严实。”

徐土财连声道:“姜姑娘请放心!我的嘴一向很严实的!”

“那便好。”姜婉扯了扯嘴角,视线往他身后一扫,便看到她爹娘弟弟都出来了,她忙迎了上去,“爹,娘!”

徐土财见状,赶紧先走了。

徐凤姑抓住姜婉的手,担忧急切地问道:“婉婉,那谢公子来寻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娘,您莫担心,不是坏事。”姜婉笑道,“之前我不是去过好几回县城么?有一回我帮了谢公子的一位红颜知己,当时我并未留下姓名,没想到他竟然寻了来,说要报恩。”

徐凤姑一脸惊讶,同时又有些被馅饼砸中的晕眩感:“知县公子说要报恩?”

“娘,您瞧,这是他给我的玉佩,说将来若有麻烦,便可以去寻他。”姜婉笑道,“娘,从今往后,咱们也有靠山了!”

徐凤姑依然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好半天才道:“方才真是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你怎么招惹到了官府的人呢!”

“娘啊,你怎么当你女儿是个惹事精呢?”姜婉嗔笑,“从今往后,谢公子就是咱们的靠山了,咱们去县城做生意,也不用再怕那些个地痞流氓了!”

徐凤姑听姜婉这么一说,面上便带了笑。这种天上砸馅饼的事儿,竟然也能落到她家来——她并不怀疑姜婉的话,她觉得姜婉根本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而且那位谢公子不是已经走了么?那便是对她的话的最好作证,否则要是她得罪了谢公子,如今哪还能有个好啊!

姜福年对多了个靠山其实也没那么在意,知道自己女儿没闯祸,他面上也放松下来。

只是知道些什么的姜谷却满脸的担忧,也知道此刻不是提问的好时机,只得欲言又止。

等徐凤姑和姜福年没再拉扯着姜婉说什么,姜谷便拉着姜婉躲到了一旁。

“姐,那一日,谢公子他不是还想要抓你当他妾室吗?”姜谷还记得那一天因为罗纳他被谢承畴抓了,后来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对于姜婉之前解释的话,他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姜婉这才想起之前姜谷问起她为什么知县公子想要抓她时她随口解释的话,咳了一声道:“那一日是我随口乱说的,你别信呀。”

姜谷一脸震惊地瞪着她:“你,你乱说的?”

姜婉点头:“不然,若我那日所说为真,这会儿谢公子早把我抓走了,哪还会好声好气同我说话,还留了个玉佩给我啊。”

姜谷觉得自己有点受伤,枉他之前还那么担心姜婉会被谢承畴带走当妾室,没想到都是假的。

姜婉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道:“小二,对不住,之前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撒谎骗你。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随口扯了谎,只以为不会再跟谢公子有交集,没想到他竟如此执着找了过来。你便原谅姐姐,如何?”

见姜婉如此郑重其事跟自己道歉,姜谷反倒不好意思了,忙道:“姐姐,我都懂得的,我原谅姐姐了!”

“那就好。”姜婉揉了揉姜谷的脑袋。

等安抚完姜谷,姜婉便出了院子,准备去找裴祐。如果他有误会,她总不能让他一直误会下去。

第39章 决心

姜婉刚走出自家院子,便看到里正徐广海正急匆匆地赶来,她心下一叹,只得迎了上去道:“表叔公,你怎么来我家了?有什么急事吗?”

徐广海视线往姜婉家门口一扫,见空无一物,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便敛下焦急的神色笑道:“婉婉,我听说你家来了县城的贵客?”

今日一大早,就有人跑来跟他说,有一辆非富即贵的马车往姜婉家去了,驾车的他好像见过,看着仿佛像是县城府衙的人。徐广海虽是里正,但见到知县的机会也不多,如今县衙的人突然来到他们村子,却不是来寻他这个里正,而是径直去了村里人的家,他自然会有些想法。想着他毕竟是里正,在得知县衙贵客来访之时,理应过来拜见,这便赶紧换了衣服,急匆匆地跑来了。

谁知道来了一看,什么非富即贵的马车,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想来人早走了,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换啥衣裳啊,早点来说不定还能赶上。

姜婉知道谢承畴虽来得早,但村里人起得早的也大有人在,他来过的事根本瞒不住,且有这样大一座靠山,她为什么不好好显摆一下?靠山这东西,还是作为威慑用最好,若对方正招惹她了再用上靠山,难免欠人人情。

姜婉笑道:“是啊,表叔公,是知县家的公子。”

徐广海一惊:“知县家公子?可是谢承畴谢公子?”

“正是呀。”姜婉笑道。

徐广海道:“他来…不知是做什么?你们怎么也不多留人家一会儿啊。”

姜婉道:“谢公子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回,都是他自个儿决定的,咱们哪儿敢多嘴呀?况且他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来谢谢我家帮过他。”

她把自己的功劳说成了她家的,也免得事情传出去之后,把她单独跟谢承畴说到一块儿去,不然肯定又会多出奇奇怪怪的传言来。关于她的流言已经够多的了,她实在不想再添一样了。

“你家帮过他?”徐广海惊讶道,他怎么都没想到,知县公子居然还能有被他们村里人帮忙的机会,“你帮了他什么?”

姜婉皱眉,为难道:“这个…表叔公,毕竟是谢公子的私事,我们不好到处说的。”

“对对对,是我多嘴了。”被姜婉这么一提醒,徐广海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该如此好奇打探谢公子的私事,忙道,“婉婉,今后别人再来问,你也别告诉任何人。”

姜婉一脸郑重:“我晓得了,表叔公,谁来我也不告诉。”

“那谢公子可有说什么额外之事?”徐广海到底不想这么快就无功而返,便问道。

姜婉蹙眉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

徐广海皱眉,他视线往姜婉身上一扫,觉得她毕竟是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还是要问问她爹娘,因此便笑道:“你爹娘在家吧?我正好有事要同他们说说。”

“在家的,表叔公快请进来。”姜婉乖巧地回道,随即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姜福年和徐凤姑在姜谷的通知下忙从屋内走了出来,姜婉道:“爹,娘,方才谢公子因为咱家帮了他来道谢的事儿,我都跟表叔公说了,表叔公提点咱们,谢公子因为何事来道谢,万万不可到处去说的,连他也不能说。”

徐凤姑不傻,见姜婉一边说一边跟自己使眼色,她就明白了谢公子这事儿要归结到他们一家身上,不可跟人说实话。

“那是自然,表叔快请进,婉婉,去给你表叔公倒杯茶来。”徐凤姑忙对徐广海笑道。

徐广海跟着姜福年和徐凤姑进了堂屋,视线一扫,并未发现多了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心想这知县公子来道谢,怎么也不赏赐些东西?还是说他们早把知县公子赏赐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谢承畴花钱大手大脚在昌平县是出了名的,为青楼歌妓一掷千金的事儿不是没有,因此徐广海觉得,既然姜家帮了他的忙,他总不至于吝啬到一毛不拔,不说成百上千,几十两银子总该有的吧?

徐广海笑道:“没想到你一家居然能帮上知县公子,想来这也是咱们山下村的荣宠,是祖上积德了!”

徐凤姑道:“是啊是啊,咱们也没想到居然能帮到知县公子。”

见徐凤姑并不接他的话,徐广海咳了一声,想想两家关系还行,干脆就直接问道:“不知知县公子是如何道谢的?”

徐凤姑看了姜婉一眼,见她微微点点头,便对徐广海笑道:“表叔,谢公子可大方了!他给了我家一块玉佩,说是今后有麻烦事,就拿着这玉佩去寻他。”

徐广海一听,这可真是寻到了一座大靠山啊!只不过,在谢公子他们这些贵公子看来,大约给出一块玉佩,许下那样的承诺已经是极大的报恩,可这平日里他们这些农民能有什么事去麻烦谢公子?这玉佩放手里,怕也是派不上多大用场的,还不如给银子实在。

只是,因为这玉佩,这山下村乃至隔壁的村子,怕是大家伙都会给姜家面子,毕竟过去谁有那个荣宠让知县公子来报恩啊!

徐广海又跟徐凤姑和姜福年随便说了几句,问起了最近她家去县城做小本生意的事。毕竟姜家并没有特意隐瞒去做生意的事,只是隐瞒做生意赚了多少钱罢了。刘彩云是跟着一起去了,她知道他们家赚了多少,但她不可能往外说,别人就算问起她也说自己就是个打短工的,什么都不知道,因此至今还没人知道姜家这一趟趟的生意做下来,究竟有多少赚头。

徐凤姑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虽然跟里正有表亲关系,两家向来关系还不错,但这会儿她也没有说实话,只说赚了两三百文,都是小本生意,还被县城里的地痞流氓给盯上了,差点就赔了个底儿朝天。

徐广海见徐凤姑面露愁色,唉声叹气,便笑道:“从今往后,有了谢公子的这处关系,想来那些地痞流氓也不敢再找你们麻烦了。”

徐凤姑眼睛一亮:“表叔说得极是!”

两人再说了几句,徐广海便告辞离去了。

徐广海没有回自己家,他还记得报信的人说了,当时徐土财似乎也在马车上,因此他拐了个弯,去了徐土财家。

徐土财家一向都是家徒四壁,没个正经样子,徐广海到的时候,徐土财正蹲在院子里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广海开门见山道:“徐老赖,今日你把知县公子带到咱们村子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徐土财从发呆中回神,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是里正,嘿嘿一笑道:“有什么事,你还是自己去问姜家吧,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诶,人不是你带来的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广海道。

徐土财眼睛一白:“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还想我说些什么?”他自然清楚徐广海过来是套话的,要是搁平日里,他不介意卖里正个好把事情都说了,但如今是什么状况?姜婉她有了知县公子这尊大神作为靠山,随手就能把自己给捏死,她不计前嫌放过自己是有要求的,她要他闭嘴,不仅仅是先前他差点侮辱了她的事,还包括这一回谢公子来找她所为何事。他但凡有点脑子就不该多说什么,只说自己什么都不晓得便好。否则若是有什么闲言碎语传扬出去,那姜婉必定会来找他晦气!他还记得那一日她将自己往死里揍时的那种痛,如今的姜婉早已今非昔比,不是他能随意欺侮的了,他要是还想过逍遥日子,最好闭紧嘴巴啥也不说!

见徐土财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徐广海叹了口气,便知从他这儿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得讪讪离去。

对于姜家和谢公子的事,徐广海难免心存好奇,但如今既然问不出来,他便想着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否则若不小心知晓什么不该知晓的,怕就要惹祸上身了。

姜家这边,徐广海一走,姜婉便笑道:“娘,如今你装模作样的本事愈发精进了呢!”

徐凤姑嗔道:“婉婉,你倒挤兑起你娘来了。”

“娘,我冤枉啊,我这哪是挤兑你,我这是夸你呢!”姜婉笑道,“今日谢公子来访的事儿,咱们对外就用刚才对表叔公说的好了,至于如何帮了谢公子,便不用多说了。”

徐凤姑道:“是这个理儿。毕竟是谢公子的私事,咱们的确不好在外多说。”

“没错。”姜福年也点点头。

姜谷同样用力点头:“我都记住了!今后肯定不在外乱说!”

姜婉对他眨眨眼,面上笑意吟吟的。在他们家中,除了她之外,知道事情最多的就是姜谷了,好在她这小弟嘴严实,她也不怕他会不小心说漏嘴。

在套好对外的口风之后,一家人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姜婉本想再找机会去寻裴祐,只是眼看着天色已经大亮,开始有人来来往往,她觉得风险太大,不敢贸然前往,只得等待时机。只希望在她找他之前,他别太胡思乱想。

裴祐此刻正在家中胡思乱想。他一向心思细腻,又容易东想西想,在谢承畴来过“示威”之后,他心中的某些情绪便被勾了出来。

虽说他一直觉得姜婉很好很好,但他并未想过会出现情敌。只因姜婉身上带着克夫的名声,如今又有谁敢求娶她呢?因此,在姜婉说要慢慢来,一点点让他娘接受她,他也很同意,心里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急迫感。因为他知道,他有的是时间,在等待的时间里,婉婉不会被任何人抢走。

然而,谢承畴的出现,打破了他这种虚幻的安全感。他有些欣喜,也有些酸涩。欣喜的是婉婉的好不仅仅只有他看到,她的好有目共睹,除了他,也有人不顾她的克夫名声想要娶她,酸涩的是,对方的身份与他大相径庭,无论从哪个方面去比较,他都不如人家。他在谢承畴身上看到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与自信,令他相形见绌,无地自容。有那样一个俊秀的男子要求娶婉婉,她又会如何呢?

裴祐想要去找姜婉以解开他心中的焦虑,然而又怕被人看到,他待在家中,又开始期望她能来找他,只要她能来找他,对他来说将是一枚定心丸的作用。

然而,裴祐从早上等到他中午教完书吃饭,再等到下午送走所有学生,都吃过晚饭了,他也没有等到姜婉过来。

忐忑的心情顿时变做了无时不在的焦躁,晚饭后,趁着天色将晚未晚,裴祐终究忍不住走出自家院子,慢慢向姜婉家院子走来。

姜婉知道裴祐今日要教书,早上错过解释的最佳机会之后,便只得作罢,想的是等明日一早许能寻到单独说话的机会,只是没想到她饭后坐在院子里歇息时,竟然透过院子门看到裴祐正在她家院子门口附近溜达。

见自己爹娘和姜谷都不在身边,姜婉便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院子。

裴祐在外面已经晃悠很久了,他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去找她,可来都来了,又不愿意就此无功而返,只得在附近来回走动,指望着她能看到他。

没想到姜婉还真看到他了,见她出来,他面上便带了笑,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姜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着自己去自家屋子后头。

裴祐有些紧张地四下张望了一翻,心跳极快地跟着姜婉去了她家屋子后头。因为此刻天色已有些黑下来了,姜婉家又在村子最西边,平日里来的人很少,她家屋子后头就根本不会有人经过了。

“你跟个贼似的在我家门口晃来晃去做什么?”姜婉小声嗔道。

裴祐红了脸,好在夜色中也看不分明,忙道:“我…我来寻你。”

姜婉抬眼看他:“寻我做什么?”她顿了顿,声音里便带了笑,“可是问我关于那位谢公子之事?”

裴祐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姜婉噗嗤笑道:“你吃醋了?”

裴祐面色通红,半晌没好意思说出什么来。

姜婉笑道:“你说嘛,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说了,我才告诉你他来是怎么一回事。”

裴祐挣扎许久,终究还是结结巴巴地低声应道:“…我,我怕他捷足先登。”

得到裴祐的回答,姜婉相当满意,笑吟吟地说:“你这呆子,我就知你会胡思乱想。他想捷足先登,也得我答应才行。”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的人是你,还怕什么?”